第三章 老黃
扶白見我們各說各的,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冷哼了一聲,突然把左手大拇指跟食指放到嘴里吹了一聲口哨。</br> 只是等了半天,似乎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扶白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十分難看,而我看見扶白吃癟,心里說出的爽快。這娘們一路上可是沒少威脅我,終于也有今天。</br> 那老頭似乎有點(diǎn)懼怕扶白魚死網(wǎng)破,連忙解釋道:“暫時不用擔(dān)心,我只是限制了它的行動,還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留給你思考的時間不多了,放還是不放?”</br> 扶白咬了咬嘴唇,堅(jiān)決的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知道的,我沒有退路了,何苦為難我?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連你神游郎中方問山都出山了,你的玄醫(yī)十三針還有幾針?”</br> 神游郎中方問山?玄醫(yī)十三針?這些新名詞讓我十分感興趣,這老頭貌不驚人,但是名頭倒是挺響亮。</br> 方問山慢慢的伸出三根手指,波瀾不驚的說道:“不多,只余三針,不過對付你足夠了。”</br> 扶白冷笑一聲,不再多說。將旗袍下擺撕開,鞋子也脫掉丟了。這讓我差點(diǎn)流鼻血,這娘們雖說三十有余,不過身材皮膚真的是極品,我可是親手試過的。我倒是很佩服她,在這種地方穿著高跟鞋爬山,愣是一口氣都不喘。</br> 那老頭也收起了玩味的笑意,用手里那桿掛著“游方郎中,包治百病”的旗桿,在地上隨意的畫了一個圈。隨后也不見他怎么動作,突然就到了我身邊,提起我的衣領(lǐng),一把就將我丟到了那個圈里。還不忘叮囑到:“站在圈里,無論看見什么都不要出圈。”</br> 我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樣,這情景我似曾相識。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西游記里孫悟空也這么做過。</br> 而此時我來不及多想,只感覺到四周陰風(fēng)大作。那桿寫著“游方郎中,包治百病”八個大字的破舊旗幟,竟然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而且那旗桿插在地面上,并不是很深,這讓我覺得它隨時都有倒掉的可能性。</br> 我緊張兮兮的想看看圈外面的動靜,讓我失望的是無論我多努力的睜大雙眼。只看見霧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了。</br> 慢慢的霧開始退散了,我看見了一條小河。這小河我很熟悉,就是我們山村旁邊的那條小河。我小時候沒少在這河里玩耍,而且我看見河里有一個熟人。</br> 他戴著一頂竹編的斗笠,穿著一件補(bǔ)了很多補(bǔ)丁的破舊汗衫,布滿泥巴的褲子高高的卷著褲腿。他背上背著一個小竹簍,手里捏著一根長竹竿,正在河里抓魚。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村的老黃。</br> 老黃抓魚的手藝一直都讓我十分欽羨,我曾多次哀求他傳授給我。但是每次他都搖著頭一本正經(jīng)說到:“你不能學(xué),我也不能教,這手藝不算好手藝,就讓它到此為止吧。”</br> 起先我不懂這話里的意思,但是很快村里發(fā)生的一件事就讓我明白了。這件事并沒有發(fā)生在我身上,而發(fā)生在我的發(fā)小海盛身上。</br> 我們村的小孩子生了病,一般都會由家長領(lǐng)著,在傍晚十分捏著耳朵,繞著村子走一圈。一邊走一邊嘴里念念有詞:“某某某,迷路了就快回來吧,我?guī)慊丶摇!?lt;/br> 這種習(xí)俗直到現(xiàn)在還有,我們村里管這個叫回魂。我還記得當(dāng)時海盛發(fā)燒,他爺爺也是這么領(lǐng)著他在村里轉(zhuǎn)了一圈叫了一路,只是卻沒有任何效果。</br> 第二天不僅燒沒有退,海盛整個人都昏迷不醒了。海盛的父母急急忙忙想去找隔壁村的過陰人文先生,而這時候老黃卻上門了,攔住了海盛的父母。</br> 他指著海盛說道:“你們?nèi)フ椅南壬矝]用,他救不了海盛。交給我吧,給我四個小時,我?guī)湍銈儼押J⒕然貋怼!?lt;/br> 只是海盛的父母壓根就不信老黃能救回來海盛,這老黃抓魚的本事遠(yuǎn)近聞名。卻沒聽說過老黃還會叫魂,何況此時海盛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海盛的父母哪里敢放心把命交給老黃,于是直接沒搭理老黃,徑直去找隔壁村的過陰人文先生了。</br> 老黃苦笑著搖了搖頭,臨走的時候說了句:“造孽啊!文先生那點(diǎn)本事,恐怕連他自己都要搭進(jìn)去啊!”</br> 老黃沒有多說,依舊是那副抓魚的行頭,就徑直奔向村里那口大魚塘去了。果然,不到四個小時。老黃就回來了,而此時海盛的父母見到老黃就像是見到救命恩人一般。</br> 原來他們?nèi)フ伊宋南壬皇俏南壬鷧s沒有來,只是說了一句話:“只有老黃能救海盛,找我沒有用啊!”</br> 老黃回來了,還抓了一條成人胳膊粗的白鱔回來了。黃鱔我見過不少,白鱔我卻是第一次看見,何況是這么大的白鱔。</br> 那老黃也不多說,從背簍里取出來一把剪刀,咔嚓一下就把那條白鱔的尾巴給剪了。那白鱔吃疼之下,劇烈的扭動起來,竟然掙脫開了老黃的牽制。</br> 老黃雙腳擺出一個人字馬,嘴里大喝一聲,再次死死的抓住那條白鱔。我甚至能看到老黃臉上青筋爆出,看樣子十分吃力。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老黃抓黃鱔這么吃力,他雙手使勁一抖。竟然將那條白鱔抖的筆直,隨后用另一只手從頭到尾在那條白鱔身上捋了一遍。</br> 只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骨骼爆裂聲,那白鱔便不再掙扎了。而老黃嘴里也念念有詞的說道:“哪里來的去哪里,怎么得來怎么還,舉頭三尺有神明,莫欺凡人無力拒,這一次剪尾下一次剪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