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甜
顧情告別詩社的同學(xué)們,挽著譚小珺的手離開新華女校,今天沒讓司機(jī)先生來接,是因為小珺要帶她去見一個神秘的朋友。
可是,剛出了校門,顧情便覺得似乎有人在跟著她們。但她回頭,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人匆匆忙忙走過,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她想著,似乎是自己多心了,譚小珺依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路過一家時髦的服裝店,顧情佯裝被門外模特身上展示的衣服吸引,進(jìn)了店。透過試衣鏡反射,果然看見一個身穿黑色的西裝的男人站在不遠(yuǎn)處向店內(nèi)張望。
再向四處觀望,竟有不少穿著同樣衣服的人遍布在四周,看他們的樣子,絕對來者不善。
“你怎么突然想買衣服了?”譚小珺好奇地問道。
“小珺,我們好像被壞人盯上了,你聽我說,,換上這件衣服,穿著校服裙實在太顯眼了,我們待會沖人多的地方逃跑。”顧情遞給她一件方便逃跑的衣服,自己也拿了一件走進(jìn)換衣間。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沖誰來的,她和小珺都不是會招惹到什么仇人的類型。
從試衣間出來,顧情照著鏡子,整理衣袖,余光里那群人還是沒走,時刻關(guān)注著這家店里的動向。
等到小珺出來后,顧情對她說:“現(xiàn)在不知道他們想找的是誰,所以我們分頭行動是最好的,待會出了門,千萬不要回頭,往人多的地方跑。”
“可是,我們還是在一起比較好,我不想分開……”小珺害怕的握緊她的手。
“分頭跑,至少會有一人得救,得救的那個人就可以去搬救兵了,不然兩個人都有危險。”書包和校服裙顧不得拿了,顧情拉著小珺的手,剛踏出店門,兩人立刻撒開退拼命向不同的兩個方向跑開。
后面?zhèn)鱽砣巳旱募饨新暎切┤斯蛔妨松蟻恚犞蠓絺鱽淼穆曇簦麄兯坪踝穪淼娜瞬簧伲礃幼俞槍Φ膽?yīng)該是她。
顧情忍著急速跳動的心臟陣痛,喘息已,腳步依然不敢放停,可惜她的體力太差了,唯一慶幸的是,譚小珺應(yīng)該會安全的吧。
和那些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人相比,她這樣的弱雞應(yīng)該毫無抵抗之力,慌不擇路,她竟然越跑越偏僻。
穿過了街市,這里的人越來越少見,胡同弄堂也不管通向哪里了,顧情埋頭直沖。
但是,穿過胡同,盡頭竟然是一片種滿荷花的池塘,現(xiàn)在是初春,荷塘的荷葉像翡翠一般碧綠。
左邊沖來兩個黑衣人,右邊的路也被三個黑衣人攔住了,三方受敵,她逃不掉了。
可惜的是,她現(xiàn)在精疲力盡,因為劇烈運(yùn)動心臟急速跳動著,呼吸間的空氣像砂礫般劃過喉管。
下一秒,為首的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竟從身后掏出一把手槍,漆黑的瞳孔對著她的眼睛。
他的右手小拇指被從中截斷,露出光禿禿的半截手指,可是也并不妨礙他的食指按下,決定她生死一線的扳機(jī)。
那一瞬間,顧情看見自己額間被打出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血水流過整張臉,空洞的眼睛看著前方。
腦海中完全放空,她不顧一切地向身后跳下去,就算是死也要選她稍微能接受的一種死法,與此同時,一顆子彈劃破空氣,發(fā)出刺耳的聲音,打入水中。
耳朵、鼻子、眼睛……全是冰涼的水,她不停地掙扎著,雙臂拼命拍打身邊的水,一開口呼救,就被刺骨的水奪去了所剩無幾的空氣。冷漠無情的水拉著她的身體不斷下沉,越往下身體越輕,肺部的最后一絲空氣化作一串氣泡在她模糊的視線中離去……
死神化作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子,許多看不懂的畫面走馬觀花似的在她眼前劃過,最后耳邊是個陌生的聲音:“不要睡了,別再睡了,這么多支持你的人都在等著你,你回來吧……”
自從慈善晚會那晚后,關(guān)于顧情的一切沈君山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包括她現(xiàn)在在新華女校讀書。
只是她似乎不想被打擾,不想因為原來的顧傾傾而影響現(xiàn)在的生活,所以在她沒有想要接受之前記憶的意愿之前,他選擇默默在身后守護(hù)。
只是看著她,看她平安無事,每天正常上下學(xué),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沈君山就很滿足了。
一連幾日,他都是在訓(xùn)練結(jié)束后,放棄吃飯休息的時間,從烈火軍校后面的圍墻那里翻出來,看她平安下學(xué)。
顧情和女同學(xué)笑著相伴從學(xué)校里走出來,先沖司機(jī)先生甜甜的道謝,再彎身進(jìn)入汽車內(nèi)遠(yuǎn)去離開,這一分鐘里的笑靨,是沈君山一天的精神食糧。
他知道這樣的行徑有些可恥,可是一到顧情放學(xué)的點(diǎn),他的雙腳就已經(jīng)帶他來到了這里。
今天之前的每一天,沈君山都會早十分鐘來到這里等她,可是唯獨(dú)今天,呂教官拖堂,導(dǎo)致他馬不停蹄地跑來時,也只看見那群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跟蹤她和譚小珺的背影。
如果不是呂教官,他一定可以在顧情出來之前就解決掉這些人。
當(dāng)沈君山趕到荷塘?xí)r,恰好看見她孤注一擲跳下去的背影,那一瞬間,他的心快要撕裂般驟痛,狠狠地折斷了攔在他面前的手臂。
骨頭斷裂而慘叫的聲音,還不及他內(nèi)心悲鳴的千分之一,顧情在水里掙扎激蕩的水花濺得周圍的荷葉搖曳不停,脆弱的不堪一擊。白色的衣裙,是荷塘中最柔弱的一朵。
偏偏這些人不停地牽制著他,眼見著荷塘的水面逐漸趨于平靜,清淺的漣漪一圈圈放大。
沈君山拼命甩開束縛,不顧一切的沖向前,接連兩顆子彈咻的一聲打入他的小腿。沈君山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他抿緊唇,一聲痛呼也不曾出口,晶瑩的汗珠劃過堅毅的眉眼,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只放在眼前。
下一秒,沈君山跳入水中,濺起巨大的水花,水面上頓時飄蕩著紅色的血跡,襯得荷塘的荷葉愈發(fā)盈翠。
岸上的黑衣人人緊跟著也想跳下水,誰知又出現(xiàn)了一人,又是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