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攔車之女
,重生—深宮嫡女 !
吳竹春朝院子外頭看了看,躊躇道:“奴婢可否近前回話?”
海霖曦微微點頭,吳竹春便一溜碎步行到了屋門口,踩了一地的腳印子,將海穆二人先前留下的痕跡打亂。站在臺階下,吳竹春朝海霖曦福了一福,恭恭敬敬回稟說:“是我家姑娘身子不爽快,卻仍舊要強撐著陪在這里,唯恐掃了大家的興。奴婢私下看著心疼,于是冒昧來求一求海小姐,能否早點散了聚會……奴婢知道自己僭越了,海小姐莫生氣,若是擾了您的興致,您只當(dāng)奴婢胡說便是。”
“哦?你倒是盡心為主的忠仆。如此為主子著想,我身邊的人可都遠(yuǎn)遠(yuǎn)不及你。”海霖曦聞言上下打量了吳竹春一番,繼而露出略微異樣的微笑,“生得這般好模樣,又這般淳厚,日后等瑾妹妹出了閣,你可算她跟前一等一的膀臂了。”
她的語氣有些曖昧,言語之中的暗示吳竹春如何聽不懂?姑娘出閣做了太太,以前服侍的丫鬟若跟去陪嫁,按理說那就都是通房侍妾的備選了。海霖曦并不知道吳竹春非如瑾身邊的人,突然提起這個,也不只是臨時的有感而發(fā),還是懷了什么其他心思。
吳竹春也沒抬頭,依舊謹(jǐn)小慎微的回話:“奴婢笨拙,當(dāng)不得海小姐夸獎,小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去前頭伺候我家姑娘了,免得出來時候長了讓她納悶。”
海霖曦眼角掃到她懷里抱著的黃銅手爐,微有驚訝:“這東西看著眼熟。”
“原就是府上的東西,是我們帶來的手爐壞了不熱乎,奴婢去尋了這個借用,等用完了再給您還回去。”
“那倒不用了,些許小東西值個什么,我那里有比這更好的,一會讓人翻出來給瑾妹妹拿去用。你且去吧,我再囑咐底下人幾句就走。”
“是,奴婢告退。”
吳竹春行個禮退走,身影一出院門,海霖曦便揚臉叫了那守門的丫鬟近前。
“她沒到屋子跟前來吧?”
丫鬟低了頭掩飾臉上惶恐,“沒有,在院門口被奴婢攔住了。”
海霖曦看了看方才吳竹春來去留下的凌亂腳印,并沒注意到自己丫鬟的異常,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穆側(cè)妃迎上來低聲道:“這個丫鬟許是藍(lán)三小姐派來尋找咱們的,你早些去前頭吧,我也該回王府了,晚了又該被宋氏念叨。”
兩人又低低說了幾句,然后分開先后出了偏院。前頭屋里屋外的人都沒太注意她們,兩人先后回去,旁人也只當(dāng)她們在別處玩耍。倒是江五小姐詫異了一回,低聲朝如瑾道:“這請客的將客人扔在一邊,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許是家里有事。”如瑾隨口一應(yīng),并未深談。
海霖曦在院子里折了幾枝梅花,親自插瓶蓄水,進(jìn)屋供在了長案上,隨后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乳青色圓口粉彩瓷手爐,遞給如瑾,“妹妹用這個,是我平日里慣用的,比那銅的小巧精致。”
如瑾并未推辭,將先前吳竹春拿來的黃銅爐放到一邊,接了這個在手,含笑道謝,“原是我那個壞了,總也捂不熱,倒讓曦姐姐費心。”
海霖曦仔細(xì)打量了如瑾兩眼,近前輕聲,“適才聽你丫鬟說你身子不舒服,這一看,臉色真有些發(fā)白,妹妹是怎么了,我家里有現(xiàn)成的大夫,叫來給你看看如何?”
如瑾回頭嗔怪了吳竹春兩句,朝海霖曦?fù)u頭道:“不用了,我這是老毛病,到了冬日身上發(fā)冷,暖一暖就不怕。”
她并未如實相告月事,實是以前在宮里時曾有人暗中對人用藥,借的就是女子的周期行藥效,因此自己身體的變化她并不喜歡讓外人知道。至于海霖曦說的讓家養(yǎng)大夫來診視,如瑾就更不能答應(yīng)了,自己體質(zhì)如何怎可讓這意圖不明的威遠(yuǎn)伯小姐知道。
海霖曦?zé)嵝膭窳藥拙湟娙玷ν疲簿妥髁T,陪著說了好一會子話,然后穆側(cè)妃那邊便告辭回府,還驚動了暖閣中未曾睡熟的兩位小姐起來相送。
穆側(cè)妃離去,眾人送至小院門口,回返的時候一直陰沉的天空突然飄起了雪片,撲撲簌簌落下來,與昨夜薄雪混在一起,將院中花木枝條又裹了嚴(yán)實。丫鬟們紛紛撐起傘,各自遮在主子頭上,一朵又一朵絢麗傘花開在鉛云之下,梅雪之中,似見春意。
雪中花開,香羅美人,原本都是極可入畫的景致,一襲襲的斗篷蓮裙行在梅林之畔,少女們不必刻意做那裊娜之態(tài),也自成一卷綺麗了。如瑾因畏寒而早早行在前頭,以便快點回屋,其他人則慢吞吞在后頭賞雪賞花,盡顧著玩鬧嬉笑。
如瑾將進(jìn)屋時回頭一瞥,一幅少女嬉雪圖便展現(xiàn)在眼前,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有了一瞬間的恍惚。記憶里的畫面順理成章撞出來,她記起了,深宮之中,西林苑里,也曾有過這樣的場景。
那是她承寵的第一年,與皇帝偶遇是在夏天,到了冬天的時候,她已是宮中煊赫一時的紅人了。入宮的時候位份是從六品寶林,承寵后的不到半年時間里,她便連升兩級躍為貴人,對于一個身后沒有靠山扶持的勢單宮嬪,這種晉封速度已經(jīng)引人側(cè)目。
那一年的生日,西林苑里梅花盛開,皇帝特意為她在雪景中辦了一場慶生宴會。她記得那日也是這樣雪花漫天飄散,如同暮春時節(jié)紛飛的柳絮。庭下梅林俱是紅梅,艷灼灼的開成一片海,仿佛是冬日里不合時宜的火焰。大大小小的宮嬪們?yōu)橹靡娀实郏皝砼鯃龅娜瞬辉谏贁?shù),甚至還有高位宮妃駕臨,雪地里嬌聲軟語的女子們穿梭于花間,面子上的熱鬧和暗地里的各懷心思,就和今日今時一般無二。
“瑾妹妹怎地急著回屋呢,我們正說著今日相聚可以成畫,若是真畫出來,我看瑾妹妹一定要在最顯眼的地方才是,大家說是也不是?”海霖曦扶著一枝白梅,笑吟吟招呼門口回眸的如瑾。
旁邊幾個小姐或附和或不理,張七小姐依舊是涼涼諷刺了一句。如瑾看著她們一張張如花似玉的臉龐,一瞬間真有回到了前世宮廷的錯覺。好像那一日,前來慶生的妃嬪里頭也有人這般恭維她,具體言語記不清了,那些人的笑臉卻依然清晰。
那一場生日宴上,皇帝當(dāng)眾將她的位份又晉了一級,成了正五品才人,自是惹來更多羨慕與嫉恨。那時節(jié)的煊赫在如今看來,怎么看都是一場虛華浮夢,灼如火焰的紅梅開到最后,終是變成了一地血腥。
“我怕冷,進(jìn)屋去暖著,你們玩吧。”如瑾朝海霖曦笑了笑,看見她耳邊紅珊瑚墜子如血刺目。
這一場聚會直到酉正時分才得散去,各位小姐們是否玩得盡興暫且不論,分別的時候,如瑾看到大多人都帶著雀躍與期待,顯然是受了穆側(cè)妃一番話的影響,各自有了盤算計較。
登車出了威遠(yuǎn)伯府,青帷油車行在路上,街市燈火與喧鬧人聲成了畫卷背景,成了這雪夜里煙霧般的溫暖。碧桃挑亮了車壁懸掛的海棠花銅柄琉璃燈,又將如瑾手爐里的炭火撥動一番弄得旺些,吳竹春用輕軟的嗓音敘述著偏院里聽來的言語。
說到皇帝和太子的時候,如瑾嘴角扯了一下,“不把賭注安在一處,她們倒是深切明白這個道理。穆玥嫁了永安王,海霖曦又琢磨皇帝和儲君,合著以后無論皇位是否更替,如何更替,她們都能貼上龍椅的邊兒。”
吳竹春輕聲道:“她們沒有考慮長平王爺。”
想起那個總是一身玄袍的人,如瑾仔細(xì)想了想,緩緩道:“以長平王的名聲地位,她們不考慮他也是自然。”
長平王母妃身份低,本人又有風(fēng)流紈绔的聲名在外,聽說身子也不好,經(jīng)常生病,一病就是個把月,這樣的人只掛了皇子的名頭,又有誰會將他當(dāng)儲君的后備人選看待呢。上有太子和永安王,下頭還有靜妃所出的十皇子,算起來如今也已四歲了,如瑾在宮里時見過那個小孩子,極是聰明可愛的,深得皇帝愛重。是以,就算太子和永安王都無緣皇位,那身龍袍也落不到長平王手上罷。
然而想起這些,如瑾心中卻也存了一團疑惑。傳言中的長平王和她此生幾番見到的人,似乎有些差距。他的眼睛極深極亮,似是一個漩渦,讓撞進(jìn)去的人很難脫身,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勁道。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會是風(fēng)流紈绔之徒么?說不是,他卻又實實在在從青州帶走了佟秋雁。而他的病弱之體,似是一路同行時聽永安王提過一句半句,可那夜客棧中騎馬彎弓的銀甲男子,又哪有一點病痛之像?
總之這人奇怪得很,如瑾看不分明。微微出神的時候,吳竹春已經(jīng)再次開了口,說起穆側(cè)妃和海霖曦對今日赴會諸人的評判。如瑾連忙回神仔細(xì)聆聽,聽到穆側(cè)妃對江五小姐的推斷,不由點頭,“那位至尊早非少年,厭倦了朝堂后宮的彎彎繞繞,性子直接的女子更易吸引他,這一點穆側(cè)妃料得不錯。”
想當(dāng)年她自己的風(fēng)光受寵,又何嘗不是因了性情孤直,才讓那位頗多眷顧。溫柔嬌媚的女人太多了,偶爾出現(xiàn)一兩個孤傲不曲的,尋常男人看著都覺新鮮,何況又是那位穩(wěn)坐龍椅二十年自覺一切都在掌控的帝王。
只是這樣的性子注定只能一時風(fēng)光,時候久了,新鮮一過,那孤傲耿直便成了討嫌不知禮,男人的情意淡了,再被人明里暗里挑唆著,結(jié)局便是不得善終。前世的如瑾是這樣,今生的江五小姐若是進(jìn)了宮,恐怕也是這樣的生命軌跡罷。
不過,在前世的宮廷里,如瑾并沒有見過江五小姐,甚至包括今日赴會的所有人。若是依著前世來看,海霖曦這次的結(jié)交籌謀不過一場空忙,因為她們誰都無緣入宮。因了藍(lán)如琦嫁入威遠(yuǎn)伯府,如瑾曾聽得海家一些事情,那時的海霖曦是嫁入了一位侍郎家中,按著她打算入宮的心思來說,是十分不如意了。
只是這一世里,今日所見這些人,還會沿襲前世的命運么?別人且不說,單就穆側(cè)妃身邊多了藍(lán)如璇一事,便有了這次的如瑾受邀赴會,這一點一滴的改變,會否影響各人最終的結(jié)局?
碧桃聽了如瑾的話,納罕插嘴:“姑娘怎知皇上會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那個年紀(jì),那種身份,大多都該是那樣的喜好。”如瑾避實答了一句,繼而感慨道,“沒料到藍(lán)如璇進(jìn)王府,反而引了她們注意起我來,這番邀請是海霖曦為選秀做準(zhǔn)備,恐怕也是穆側(cè)妃要了解藍(lán)如璇的身后。”
碧桃便道:“她們不懷好意,姑娘以后不和她們來往便是。”
“自然,虧得竹春探出了她們的底細(xì),日后我也不必與之虛與委蛇了,躲著便是。只是竹春這次探聽實是危險,若被她們察覺這等機密外泄,怕是任著得罪我也要除了你的,你以后不要行此險事了。”
吳竹春恭謹(jǐn)一笑:“奴婢早就防著,所以才用了以前練舞的腳力,踩著她們的腳印子過去偷聽,姑娘不必?fù)?dān)心。況且奴婢早將姑娘當(dāng)做主人,莫說這等小事,就是再難再險的事情也愿意做。”
如瑾搖頭:“我不過順手撈你一把,不圖什么報答,你不必如此。”
馬車行在街上,東城比較繁華,掌燈時分亦頗多行人車轎,遇著人多的時候馬車過不去,就要拉到路邊停一會,這樣行路十分緩慢,過了好久才走到晉王舊宅外頭的街上。然而馬車卻突然停了,惹得碧桃忍不住朝外詢問。
“怎么又停了,現(xiàn)在聽著外頭可沒什么人了,正該快走才是,姑娘這里冷著呢。”
外頭車夫回道:“劉將軍府上來人傳話,他家小姐要見姑娘。”
如瑾頗為意外,讓碧桃將車窗板壁推開一縫,借著車前風(fēng)燈看出去,果然外頭站著一個衣著體面的婆子。見車窗打開,那婆子朝車?yán)镄χ卸Y,“耽誤襄國侯小姐回府了,我家姑娘有幾句話跟小姐說,適才在威遠(yuǎn)伯府人多不好講,小姐能否賞臉停一停?”
一面之緣的人前來阻攔行路本就奇怪,何況劉家和藍(lán)家還有那樣的關(guān)系,如瑾摸不透劉小姐的意圖,笑道:“說什么賞臉的話,折煞我了。眼看我家就要到了,劉姐姐與我一起進(jìn)去豈不是好,何必停在這里。”
婆子道:“沒有打過招呼,不敢冒然去府上叨擾。”見如瑾話中有允意,婆子便朝街口那邊招了招手,須臾一個全身裹在大毛斗篷里的少女便由丫鬟婆子們簇?fù)矶鴣恚降密嚧跋挛⑽⒊ㄩ_風(fēng)帽,將一張彎眉俏鼻的臉龐露出來。
“耽誤妹妹回家了,萬請莫怪。我長妹妹三歲,單名雯,妹妹若不嫌棄可稱一聲雯姐姐。”
如瑾將車窗縫隙開大一些,朝她微微笑言:“雯姐姐何事?適才威遠(yuǎn)伯府上人多,未曾和姐姐多作親近,失禮了。”
讓碧桃開了車門,扶了她的手走下車來,如瑾與劉雯面對而站。后頭小車?yán)锏钠抛觽兟牭絼屿o早已下車趕過來,各自站在碧桃和吳竹春身后。于是兩個人便被團團簇?fù)碇L(fēng)雪站在無有行人過往的長街上。崔吉帶著護(hù)院們在幾丈外侍立,暗影里的身姿挺拔如松。
劉雯朝前走了兩步,距離如瑾更近些,低聲含笑道:“冒昧攔了妹妹,實是有幾句話想說,請妹妹轉(zhuǎn)達(dá)給家中侯爺和老太太。雖然兩家走動得少,但的確是實在親戚,我還要稱老太太一聲姑祖母。”
適才在威遠(yuǎn)伯府如瑾曾暗暗留心于她,見她沉靜不多言,以為是不愛與人親近的性子,但見她此刻話卻說得親熱,如瑾微覺詫異,也存了一絲警惕,只笑道:“姐姐既然不愿進(jìn)我家去,那么有話盡管說吧,我一定帶到。”
“天色已晚趕著回家,今日就不到府上打擾了,請妹妹見諒。”劉雯先告了一聲罪,這才言道,“天氣寒冷我長話短說,只想告訴妹妹一句,威遠(yuǎn)伯一家太熱衷攀附權(quán)貴,恐怕不是可以深交之人,你們來京時日尚淺,若要與人結(jié)交,最好先摸清了那些人的脾性品質(zhì),以免日后有患。”
如瑾萬料不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思忖間仔細(xì)打量于她,卻見她目光清明,不似海霖曦那樣眼里藏著算計,便笑道:“我家與威遠(yuǎn)伯家以前素?zé)o來往,這是第一次接了她家的邀請,卻之不恭,才去拜訪一遭。多謝姐姐提醒,我們遠(yuǎn)來京都本該去府上拜會,不過家中近來事情實在太多,這才耽誤了親戚走動,難得姐姐不計較我們失禮,還能如此推心置腹。”
這話其實是暗指兩家斷了走動之事,劉雯聞言緊了緊斗篷的領(lǐng)口,搖頭笑道:“難怪妹妹心中存疑,我也知此來冒昧了。不過藍(lán)劉兩家雖然疏于走動,但切實的親戚關(guān)系擺在那里,若是以前藍(lán)家遠(yuǎn)在青州倒也罷了,如今長居京都,即便我們不走動也要被人看作一體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我們被威遠(yuǎn)伯家算計,劉家恐怕也會受累,姐姐可是這個意思,所以才來告誡?”如瑾接了她的話,一語道破。
劉雯徑直點頭,毫不掩飾,“妹妹通透。雖然我的心思也許冒犯了藍(lán)家,但從今日妹妹言行來看,你一定不會生我的氣。”
如瑾微微點頭。劉雯所料不錯,前世藍(lán)家遭難后劉家也是受了牽連,雖不至于抄家滅族,但將軍的虛銜是被降了兩等的。以前如瑾與劉家任何人皆沒見過,未料她家還有劉雯這樣的人,沉靜端穩(wěn),又不失聰慧。
“姐姐前來告誡,是家中長輩的意思呢,還是姐姐自己的意思?”
“是我自己擅做主張,如果侯爺那邊覺得冒犯,還請妹妹替我美言幾句,莫因我一人讓侯爺錯疑了劉家。”
如瑾微笑:“姐姐叫家父侯爺豈不生分,還是稱伯父或叔父吧,只不知家父與令尊誰年長些。今天倉促來不及招待姐姐,待來日有空我們多多走動便是。”
“嗯,日后有機會我會來拜見姑祖母和叔父的。今日暫且別過,妹妹快請回府休息。”
劉雯點頭告辭,帶著人走去街口登了自家馬車,緩緩離去。如瑾朝著街口方向看了片刻,回身上車。
“走吧。”
于是車輪轆轆壓在雪地上,咯吱咯吱朝著晉王舊宅行去了。在車外凍了半日,如瑾腰腹間寒涼發(fā)痛,蹙眉靠在迎枕上。碧桃將手爐里的炭火換了新的,給她揣在懷里。如瑾一邊忍痛一邊細(xì)細(xì)思量劉雯和海霖曦等人,須臾車便進(jìn)了府門。
早有藍(lán)澤派來的人等在門口,一見車回立刻引了如瑾去書房。藍(lán)澤裹著錦裘在大圈椅上蜷坐,兩邊太陽穴貼著陣痛的膏藥,模樣頗為滑稽,一見女兒進(jìn)屋就詳細(xì)詢問伯府做客的事情。
如瑾身上難受,哪里耐煩跟他細(xì)說,稍稍問了安就退出來,不顧藍(lán)澤在后頭怒喝。到老太太房里點個卯出來,如瑾徑直回了秦氏那邊,這一夜就在那里宿下了。
摟著湯婆子暖了一宿,早晨醒來是身上疲憊酸疼,如瑾本想晚起一會,不料卯時一過就有前院的婆子過來通稟,說侯爺和老太太都叫她過去回話。不用想也知道是昨日的事情,藍(lán)澤派去跟隨的婆子定是將劉雯阻車說話的事情稟告了,如瑾在里間懶懶的答應(yīng)了,身子卻縮在被窩里不想動。
碧桃和青蘋重新?lián)Q了湯媼和手爐的熱水炭火,暖烘烘給她放到跟前,被暖氣一熏,如瑾更不想起床。不料傳話的婆子還未離去,又是一個丫鬟過來。
碧桃迎出去問明了情由,回來臉色便十分古怪。“怎么了?”如瑾問。
“是東府二太太跟前的人,說是一早永安王府來了人傳話,永安王妃請姑娘和四姑娘一起去王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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