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阿貓阿狗
凜冽的寒風(fēng)刮來,吹得宋婉臉頰生疼,似有刀子在劇烈地割她的皮肉。</br> 此刻皮肉的疼痛已經(jīng)讓她感覺不到什么了,最為主要的是心疼。</br> 她疼她早早逝去的母親,也疼她自己年幼就失了母親無人呵護(hù)。</br> 原氏見她眸中滿是恨意,笑得瘋,“你是不知當(dāng)年你那個才情卓越的母親有多愛周厭,我告訴她周厭戰(zhàn)死沙場,她當(dāng)場就悲慟得吐了血,還險些昏了過去。</br> 你更是不知,周厭守在西北那幾年,根本忘不了你母親,寫了無數(shù)封書信寄來大理寺卿府,可這些書信都被宋城給扣下了,他一封都沒讓你母親看。</br> 你以為你母親是因為我告訴她周厭死了而悲痛欲絕病逝的嗎,不,是因為她知道那幾年周厭給她寫的信她一封都沒看到,遺恨死的!</br> 我是殺手兇手?對,可你生父也是,他才是那個殺死你母親的罪魁禍?zhǔn)祝 ?lt;/br> 宋婉貝齒咬著下唇,淚眼婆娑。</br> 原氏笑得更是癲狂,“宋婉,他得不到你母親,他無論如何都得不到你母親的心,于是他就開始嫉妒,三百余封信他燒得干干凈凈一封都沒留下!生怕你母親看見了一封就拋下什么也不管,就去邊關(guān)找周厭!</br> 你母親知道這件事后,沒過幾天就死了,你猜又是誰把周厭給她寫信這件事告訴她的?</br> 這不是我說的,是你的親生父親啊,哈哈哈哈哈,她見你母親為了其他男人尋死覓活,與她吵起口來,故意將此事說出來氣你母親,沒過幾天...沒過幾天,你母親就死了!</br> 哈哈哈哈哈死了!</br> 她死了!</br> 她死得好!她終于死了!”</br> 宋婉身子止不住地顫抖,險些站不穩(wěn)當(dāng)。</br> 原氏見她心痛至此,繼續(xù)笑著道:“我早就盼著她死了,她可終于死了!我在外面忍氣吞聲這么多年,可總算是熬出了頭!可恨我當(dāng)年還是心慈手軟,留下你這個賤種的命!</br> 我早該把你殺了,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事!</br> 宋婉,你母親都死了,你也該去死的!你的生父都不管你的死活,你還活著做什么!你也該去死,陪著你那命薄的生母一起!”</br> 宋婉雙手藏于狐裘中,緊緊地攥在一起,“我不會如你的愿,我還要看你生不如死。”</br> 原氏笑得癲狂又得意,“生不如死?你說我?主君不會處置我,他的心里可只有我。裴遠(yuǎn)黛死了,難道我還比不過一個死人?</br> 再者,你看看他這些年,有過悔不當(dāng)初的樣子嗎?他早就不在乎你母親了!連你也是!</br> 他會保下我的,這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會有一絲改變,我還是那個當(dāng)家主母。”</br> 宋婉垂眸看她,“父親即便不會處置你,可祖母會。你殺了人害了命,你休想逃過。我母親的命,原蕓,我要你拿命來償。”</br> 原氏聽見元氏二字,眸中慌亂起來,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不,我不要見她,我不要見母親,放開我,你們放開我...”</br> 原氏劇烈地掙扎起來,發(fā)髻上的珠翠落了一地。</br> “你終于知道怕了,你仗著父親的寵愛對我跋扈多年,你早該遭報應(yīng)了,祖母處事公正,絕對不會放過你。”</br> 宋婉叫喜兒去請元氏來菡萏院,小丫頭剛剛跑出去不久,宋城便從大理寺回來,大步進(jìn)了院中。</br> 他見原氏被繩索捆了正跪在宋婉身前,怒道:“你這個不孝女,你敢叫人捆了你母親?”</br> 宋婉冷笑一聲,她早已不指望這個生父能站在她這邊了,當(dāng)下冷冷道:“父親,女兒只是為母親報仇罷了,原蕓是殺害女兒母親的兇手,女兒捆了她算輕的,若不是西宋律法在,女兒早一刀結(jié)了她的性命!”</br> 原氏見宋城回來,哭著道:“主君,宋婉蛇蝎心腸,要她母親的命啊!”</br> “憑你也配稱我母親!我母親早就被你害死了!”宋婉側(cè)身面色冷厲地斥她。</br> 宋城站在原地愣了少頃,后走近宋婉,“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害了你母親?”</br> “父親不知嗎?當(dāng)年母親重病,就是因為她告訴母親周厭將軍戰(zhàn)死沙場,母親才一病不起,罪魁禍?zhǔn)拙褪且驗樗 ?lt;/br> 宋城當(dāng)年知道裴遠(yuǎn)黛重病是因為周厭,但不曾想是原氏故意告知。當(dāng)年他知道消息,也有意瞞著,因為他知道裴遠(yuǎn)黛在乎周厭。若是周厭出了事,裴遠(yuǎn)黛絕對好不了。</br> 他得不到她的心,可也要保她的命。</br> 他這么多年一直以為是裴遠(yuǎn)黛從她手帕交那兒得知的,結(jié)果是原氏告知的。</br> “是你...告訴她的?!”宋城面色一沉,雙眸驟然幽暗起來。</br> 原氏怕得瑟縮著身子,今日本就冷,此刻原氏更是冷得牙齒打架。</br> “主君,不是我..不是我告訴她的,是...是她自己知道的,不是我講的,主君,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怎么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我最是良善了,我怎么可能害人性命!”</br> 原氏雙手趴在地上,雙眸又憐又乖地看她,面上都是討好地笑。</br> 宋婉諷笑一聲,覺得可笑至極。宋城竟然被這樣一個女人蒙騙了這么多年,還是官家重用的大理寺卿,他根本不配那個位置。</br> 宋城走近原氏,蹲下身子直視她的雙眸,“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把周厭戰(zhàn)死之事告訴她的?”</br> 原氏被宋城犀利的眼神嚇得說不出話,眸中落下恐懼的淚水。</br> 宋城語氣又冷了幾分,咬牙道:“是不是?!”</br> 原氏哭出了聲,嘶吼道:“是!是我告訴她的!那個女人她該死!你一邊對我說甜言蜜語,一邊又愛著她,放不下她!我怎能不妒?</br> 我屈居外室,毫無名分,為你生養(yǎng)了一個又一個孩子,我卑微地去求她讓我進(jìn)府,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怎能不恨?</br> 她活該,情郎死了,她也該死!死了大家都清凈了!你也只愛我一個人了!”</br> 啪!</br> 宋城黑沉著臉色,一耳光直接甩了過去。</br> 原氏直接被扇得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跡。</br> “你這個毒婦,你竟然敢害她!你算什么東西,被我寵的阿貓阿狗罷了!”</br> 原氏瞳孔緊縮,艱難地用雙手撐著起身,不敢相信地看向宋城,“我...我只是你寵幸的阿貓...阿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