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海市蜃樓(五)
洵玉和重樓的身世,《海市蜃樓》即將為你揭曉。。
*******************請支持夏夏**************************剛停了雨的夜,云還濃厚著,一顆星子都瞧不見。
洵玉只披了件外衣,散著長發(fā),隨意地倚坐在涼亭邊緣,雙腿交疊,月色的衣角曳落而下,擱在膝頭的是當(dāng)世名琴秋波琴,正在他修長五指隨意的撥動下,發(fā)出不規(guī)則的樂音。
“我給你帶來一個人。”來無影去無蹤的流飛在整個皇宮里擁有最絕對的進(jìn)出自由,這次他依舊選擇最安靜的出現(xiàn)方式,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涼亭之外,領(lǐng)著一個又高又瘦,低垂著臉的年輕人。
洵玉早就習(xí)慣他的出現(xiàn)方式,并未嚇著,只是停頓的指間勾出銀絲般的琴弦,拉出綿長的單音。
“聞人,好久不見,我很想你。”他放下手,按下指上勾起的琴弦,柔柔的嗓音中并無絲毫想念之意。
喚作聞人的男子稍抬起了臉,是一張與他的名字、身份相比下顯得有些普通的臉。
“殿下,教內(nèi)起了異變,國后命您即刻回國!”
“她當(dāng)真以為我還是那個任她操控的孩子?”洵玉輕笑搖頭,“我早就過了當(dāng)個乖寶寶的年紀(jì)了。”
“有人傳說殿下并不是當(dāng)朝國主親子,長老院有意廢除殿下的儲君資格!”
“是嗎?那他們認(rèn)為真正的儲君該是誰?”洵玉輕挑劍眉,漆黑的眼眸中盡是譏誚之意,“重樓?”隨即失笑,唇角提起沒有溫度的笑,“還是一樣,無論是龍帝還是母后,大家想到的永遠(yuǎn)都是自己,只有在需要才會被想起的是重樓,還有我。”
“殿下”聞人遲疑開口欲勸,又不知該怎么安慰,抬起的眼片刻后還是垂了下。
“你先回去吧,這事我自有安排,即使不是我自愿的,未來的事也無人比我更清楚。”
他還在等,也需要等這一個答案。
從得知自己身上所背負(fù)的詛咒那日起,他便告訴自己不要與任何人有太過的牽扯,不要讓自己的心有牽掛,畢竟,他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所以,他一直抽身站在局外看著那個少女,看著她煩惱,看著她逞強(qiáng),看著她為了重樓奮不顧身,他一直把自己安排在朋友的位置上,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往前多走一步。
畢竟,無論是碧王的身份,還是月公主未婚夫的位置,都是假的,只不過是海市蜃樓。
只是他要的越來越多,期望的越來越多。
所以,他問她,可不可以把她的憐惜也分給他一些,只要一些也好。
他那仰望著夜空的側(cè)臉很美,聞人卻覺得很悲哀。
洵玉的身份和容貌注定了他的高高在上與深奧難懂,此刻眼中有了幾分期盼的他終于更接近一個擁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卻又是那樣讓人心疼。
因為注定他永遠(yuǎn)等不到他的期待。
如果說重樓的心千創(chuàng)百孔,那這個人的心恐怕也是不完整的,只因為那自上一代傳承下來的恩怨。
只是望著這樣的洵玉,即便是打小一起長大,聞人也清楚自己是沒有資格說什么的。他欠了欠身,行禮道:“屬下告退。”
“一個人都別想走!”
來自地獄一般的嗓音讓所有人的心瞬間跌落谷地,只有洵玉,依舊淺淺地笑著,事不關(guān)己般抱著懷里的古琴,修長的指勾玩著琴弦。
“你果然不是數(shù)年前被錦側(cè)妃帶走的皇長子。”
瞬間點(diǎn)亮的排排宮燈下,是將他們密密包圍的弓箭手,黑壓壓的一片,只有一抹紅,顯眼也是刺眼。
濯雨高站在長長的樓階之上,兩眼直望向亭內(nèi)那人閑適的身影,片刻未離。
他和他們的確很像,再加上懸月手里的玉佩,若不是他的不甘心,他壓根兒不會懷疑這人與自己的親緣關(guān)系。
可是,他不是,出乎意料的不是“我從未說過我是。”洵玉微側(cè)過臉,笑顏如花,長指勾拉起一根銀色琴弦,利落彈出,恰似一個尋常的撫琴動作,濯雨卻是敏銳瞧出隨之而來的強(qiáng)大氣勁。
“閃開!”他只來得及出聲警告,就被水瀲護(hù)在身后,股股而來的氣流如刀般凌厲,壓得他根本睜不開眼,只聽得見在耳畔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
再等一切風(fēng)平lang靜時,他勉強(qiáng)睜眼,只見天朝數(shù)百精兵盡數(shù)倒地,只有他還完好地站在原地,擋在身前護(hù)著他的水瀲也是傷痕累累,重重地喘著氣。
濯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水瀲可是出身名門,身手高強(qiáng)的影護(hù)衛(wèi),卻就如此輕易地被擊倒!
這個洵玉到底是什么人?
濯雨心底發(fā)涼,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那人卻早已邁出了水榭亭間,一步一步往他走來,身后的萬縷青絲隨他的動作散開,仿佛黑色兩翼。
“我是東臨皇儲,東臨洵玉。”
“臣已在此恭候我東臨儲君殿下許久,還請殿下留步。”
懸月頓住了腳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稱喚。再回頭打量那跪地不起的人,適才瞧他是粗布衣裳,滿面風(fēng)霜,現(xiàn)在仔細(xì)看看,眉宇間盡是英氣,行禮動作也是干凈利爽,實在不像一個民間百姓。
這樣的人,該是出生貴族,能讓他們彎下雙膝的也只有他們的君王。
現(xiàn)在,他們跪向的卻是天朝的親王心中突然堆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不安,壓抑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懸月覺得長久以來一直橫亙在他們父子間的問題答案就要慢慢揭曉了。這個答案才是他們父子相互仇恨的源泉她仰看著那人淡漠又疏離的臉,那人如玉一般的面頰上卻緩緩浮起一抹嘲諷的笑。
“我可不記得我什么時候改姓東臨。”他說。
“相信殿下也明白天姓未給您帶來幸福,想想您母親和弟弟的死。”那人緩緩抬了臉,眸光是箭一般的犀利,“您該回東臨了,那里才是您的家鄉(xiāng),東臨國主才是你真正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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