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像是美夢一樣的夢醒來。
    齊瑾睜開眼,漆黑一片。
    等等……
    ——漆黑一片？！！
    齊瑾嚇得立刻坐起來，先揉了下眼睛，才想起摸手機。
    手機摸到摁亮。
    看見屏幕后齊瑾才松了口氣,又打開房間內(nèi)的燈。
    環(huán)顧四周,房間空蕩。
    但齊瑾想起樂樂在這里睡過,他半夜想占便宜、偷偷摸摸的過來,結(jié)果被樂樂一句話嚇得摔了個底朝天，霹靂啪啦的扒掉一堆東西。
    想起當時場景,齊瑾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等笑完后，齊瑾的神色認真沉靜下來。
    他還記得夢里的場景。
    不，不是夢,是上輩子發(fā)生過的事。
    那次宴會重逢林有樂喝醉了。
    時隔多年第一次見面，齊瑾并不想給人留下輕薄浪蕩的壞印象,盡管已經(jīng)被喝醉的人撩撥到分不清東南西北、還是秉持著做人的最后一絲底線,把人送去酒店的客房。
    他不敢?guī)Щ丶遥M管他的房子就在市城區(qū)不遠。
    因為他清楚，一旦把人帶回自己家，事態(tài)的走向絕對會失控！
    ——在面對一個懵懵懂懂喜歡了數(shù)年一直都沒有放下過的人,對方喝醉了,變得非常很黏自己,還總笑得又乖又好看,熨燙得挺括平整的西裝下包裹著修長柔韌的成熟身軀……
    每一寸皮膚，每一個呼吸對他來說都是致命勾.引。
    如果帶回家。
    他完全、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自控能力！
    所以,他把明明已經(jīng)醉醺醺卻還老喊著沒醉的林有樂送進了酒店樓上房間。
    然而事情還是往出乎意料的方向發(fā)展。
    雖然出乎意料,卻非常、非常合他從重逢那一刻起就蠢蠢欲動蓄勢待發(fā)的心意——
    他們上床了
    起因是他扶林有樂到床上躺著，然后進浴室，打算毛巾沾點熱水給人擦擦臉,結(jié)果才擰了一把水，就聽到房間里林有樂大聲嚷嚷著要洗澡。
    一個連站都站不太穩(wěn)，一直東歪西倒的人，怎么可能靠自己洗澡？
    偏偏林有樂有這個自信……
    齊瑾拗不過他，只能認命的去扶起林有樂。
    但他晚上喝得也有點多，浴室地面的瓷磚上有剛剛被他濺出的水，踩上去腳下一滑，差點帶著林有樂一起摔倒！
    好險才穩(wěn)住沒摔出個好歹來。
    然后就是伺候著林有樂脫衣服、洗澡。
    那種心情和滋味，就像是在一個饑餓難耐再不吃東西就要死人的人面前，放著滿漢全席！
    要忍住，真的是在跟求生本能抗衡。
    他表現(xiàn)得很君子，非常君子，幫忙擦身子的時候，手指跟那光溜溜細膩白皙的皮膚始終隔著一層毛巾，然后眼睛也不亂看。
    直到林有樂醉到憨憨的傻傻的說：硬了。
    他看過去，發(fā)現(xiàn)對方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看，一臉的好奇無辜和純潔。
    齊瑾：“！！！！”
    要命！！！
    他陷入天人交戰(zhàn)。
    一邊覺得自己不能乘人之危，因為一旦控制不住、等醒來將面對的會是釀下大錯無法挽回的修羅場，林有樂不會再原諒他，他也不會再有追求的機會！
    愛一個人，一定要尊重他。
    但是。
    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內(nèi)心深處爬上來——
    時隔十年，熟悉到令人心悸！
    就是高中時期抱著林有樂去醫(yī)務(wù)室的那天，當時他抱著“最后一次、不做就會遺憾終身”的瘋狂和勇氣親了下去。
    而那個慫恿的聲音第二次出現(xiàn)，說：男人跟男人發(fā)生點什么又能怎么樣？你等了他十來年，期間為他守身如玉，你常常看高中偷拍的照片傻樂，樂完悵然若失認為那場暗戀會成為生命中最大的遺憾，而現(xiàn)在，上天把機會送到你面前。
    就算你們今晚沒有發(fā)生點什么，你就那么篤定你們之后還會有聯(lián)系嗎？
    就算有，你還能甘心再當十年二十年的朋友嗎？
    任何事情，不破不立。
    色字頭上真的是一把刀，他壓著林有樂的肩膀，喘著不正常的粗氣，只感覺那把刀高高懸在自己的最后一條退路上，隨時會落下。
    他艱難的說：“樂樂，求你不要撩我。”
    但林有樂被他壓住，可能是不舒服，皺著眉呻.吟了一聲。
    那真的太撩人，齊瑾感覺整個人都快爆.炸了！
    但更讓他炸的是林有樂在喝醉的時候叫了他的名字“齊瑾”，終于，腦子里最后一根弦斷了，他匆匆?guī)土钟袠窙_完澡就抱到外面床上。
    他雖然潔身自好，但成年人總有紓解方法，比如看著舊照片自己動手，再比如看片子……
    他知道怎么來。
    但在n市上層富家少爺圈子里，齊瑾是唯一一個沒有談過男女朋友的，空有理論知識沒有實踐經(jīng)驗，的確有些難倒他。
    他緊張，心虛，卻又激動，于是在內(nèi)心矛盾煎熬的拉鋸中，只能笨拙的把人翻來覆去的狠狠疼愛。
    像食髓知味的野獸。
    他甚至不舍得閉上眼睛，爭分奪秒的看著人，看林有樂閉著眼、時不時又睜開，眼里有氤氳的水光，又從發(fā)出一些破碎的聲音。
    非常、非常的撩人。
    他把每一眼都當做最后一眼來看，折騰了整整大半宿，然后他看著懷中早睡過去的林有樂胡亂的想——
    要不偷偷跑掉吧？
    當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不用面對林有樂的譴責也不用看到任何震驚、失望以及厭惡的眼神，因為那光想想，那對他都是毀滅性的致命傷害！
    他這么想著，卻又貪戀擁有的每一秒。
    他抱著林有樂心想等一下，再等一下，再抱一下……
    然后就睡著了。
    酒的后勁兒上來，加上酣暢淋漓得運動了大半宿，他睡得比林有樂還要熟，等醒來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他感覺天像塌下來了一樣，看著林有樂還在沉沉安睡、眼下一圈青黑，回憶起前一晚上的種種，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真他媽不是人！
    但這種時候不能跑，跑了才真的禽獸不如。
    他起床洗澡，心慌意亂的想洗完下樓買個早餐給林有樂醒來吃。
    誰知才從浴室里出來，就看到林有樂半坐起身，沒穿衣服，白皙的上半身遍布了紅紅紫紫的痕跡。
    那一刻，如遭雷劈！
    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僵在浴室門口，喉嚨滾動、艱難的躲閃開視線。
    “啊，是你啊……”林有樂卻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
    他看過去，看到林有樂抓抓頭發(fā)，想要動的時候臉皺在一起，顯然哪里扯痛的樣子，他心里一慌！
    但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對方說：“我昨晚是喝了多少，頭好痛。”
    “喝熱水。”齊瑾如夢初醒的給林有樂倒了熱水，慌張下笨手笨腳的，熱水差點都灑了，嘴上重復(fù)：“先喝熱水。”
    林有樂的反應(yīng)讓齊瑾所有的心理準備全沒用了。
    這還不止，之后的局面被林有樂輕易的完全掌控住。
    林有樂問他現(xiàn)在有沒有戀人，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他說沒有，然后林有樂就說自己也沒有。
    好了，起碼雙方都沒有背著對象酒后亂性。
    接著林有樂側(cè)頭想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在回憶，等回憶完笑了下夸他的技術(shù)不錯，他受寵若驚又臊得慌，裹著浴巾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像是等著被評語的小學(xué)生。
    最后，林有樂問他，要不要保持這樣的關(guān)系一段時間，等遇到喜歡的人再分開。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真的聽錯了。
    不然還能有這樣的好事？！！
    但欣喜如狂的同時也是有一點點難受的，他知道“這種關(guān)系”是什么關(guān)系，而且看林有樂那樣老練坦然自若的語氣和行為處事的方式，跟自己這樣慌得要命、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人完全不一樣。
    樂樂肯定已經(jīng)有很多經(jīng)驗了！
    不過，樂樂那么好，二十五六歲了，有經(jīng)驗也是正常的……
    這樣想的，他心里又酸又難受，他不想做炮.友，想談戀愛！但眼下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抓住這一線機會，再努力上位。
    之后，他成了林有樂二十四孝好床伴，隨叫隨到，一個月見面五六次。
    再然后，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小半年，林有樂向他提出了交往的提議，不能說提議，只是隨口一說，語氣和神色都很平淡。
    好像是——“天天吃西藍花，今天吃個小青菜吧”那樣平靜簡單。
    他答應(yīng)下來。
    他努力的表現(xiàn)得很冷靜，可是內(nèi)心早就瘋狂沸騰開！
    那天是他幾十年來最幸福的一天。
    他有了名正言順的名分。
    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接林有樂上下班，可以登門入室夜晚留宿，三餐一起吃，抱在懷里說著是男朋友。
    那是他跟林有樂在一起的紀念日：往后每一年都要隆重慶祝的紀念日！
    齊瑾回過神，回憶很美好，但他的眼神卻陰陰暗暗的。
    上輩子，樂樂跟他在一起看上去只是一個“將就”的選擇，里面有多少是喜歡，有多少是習(xí)慣了懶得換，他都不知道。
    所以，甜蜜是真的甜蜜，但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是真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始終擔心樂樂真正喜歡的人出現(xiàn)，譬如高中時他說過的那個喜歡的大哥哥。
    他只是樂樂可有可無的一個選擇，在樂樂寂寞的時候剛好出現(xiàn)，填補了那個空缺。
    而重生到現(xiàn)在……
    樂樂有了更多的選擇。
    小時候，他爸媽看他三天兩頭往鄉(xiāng)下跑，想給學(xué)校資助獎學(xué)金，他給拒絕掉，擔心一旦有了獎學(xué)金，林有樂家不再缺錢，中考完也就不會為了獎金來南澤讀。
    他怕改變上輩子的歷史軌跡。
    他想好好的按部就班的，跟上輩子一樣遇見。
    卻忘了。
    上輩子，他只是樂樂的其中一個選擇。
    當時是順勢而為。
    而現(xiàn)在重生了，樂樂有很多很多選擇。
    就好比……
    現(xiàn)在那個礙眼的莊梓俞。
    上輩子沒在一起過，這輩子，樂樂會想要跟莊梓俞試一試嗎？
    這念頭才浮起，齊瑾眼里就已經(jīng)陰鷙狠戾一片。
    他捏緊拳頭，額邊青筋狠狠突起！
    不行，樂樂是他的！
    ——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齊瑾拿出手機，立刻找出來林有樂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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