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五年往事
她記得自己因為出任務而死,而她最敬重的赤大哥赤為止,也先一步,為了救她而死。</br> 在被黑暗淹沒的時候,她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夠再次醒來。</br> 她當初張開眼睛的時候,被太陽給曬醒的,當時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給燒熟了似的,整個人難受得緊,眼睛轉動一下,才發(fā)現自己正躺在江邊,一身濕氣。</br> 她那時身體雖然很弱,但是能判斷出自己正在發(fā)著高燒,身上除了頭很痛之外,身體也虛弱得緊,連站都站不起來。</br> 剛醒沒多久,她又暈了過去。</br> 待她再次醒過來,一對老夫婦正好喂她喝藥。</br> 兩位老夫婦看到她醒了,甚是高興,但想起什么,又難過的道:“你醒了就好,可惜你夫君了,他傷得好重,大夫說他估計醒不來了。”</br> 兩位老夫婦所說的她的夫君,就是容擎之。</br> 根據兩個老人的話,容擎之和她是一起被在江邊發(fā)現的,看模樣是被江水沖到這里的,兩人都一身的傷。不過,容擎之比她傷得更重。</br> 她后腦勺和左側頭部,都有被硬物強烈碰撞的傷痕,這是她重傷發(fā)燒的原因,而容擎之頭部也有傷,而且傷得不比她輕。</br> 更慘的是,他身上還中了好多箭。</br> 按照兩位老夫婦當是的說法就是,看到他的時候一身血都以為他是死人了,沒想到他居然這么命大,一直拖著一口氣不肯死。</br> 容擎之長得好看,又渾身是傷,老夫婦二人都心疼他,一直悉心照料。</br> 至于為何會猜測容擎之是她夫君,老夫婦的意思是,他們是一起被江水沖來的,而且都長得這么好看,一看就很有夫妻相……</br> 蘇長歌聽著老夫婦的話,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她沒有這個身體的記憶,但她醒來一看到容擎之只覺得他傷得重,便沒有別的想法了,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br> 不過,既然蘇長歌自己已經醒了,她看他傷得很重,再加上長得好看,覺得就這么死了可惜,于是努力搶救他。</br>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手上一沒有手術工具,二沒有好的藥,她即便知道他身上的傷雖然很重,也不至于不能救,卻還是沒辦法將他救醒。</br> 再加上他重傷被發(fā)現得太晚,雖然有她出手,不至于像別的大夫說的那樣要給他準備后事,但是她也只能堪堪保住他性命而已。</br> 她救不醒他。</br> 他成了植物人。</br> 他一睡就是五年。</br> 在她的靜心調理下,再加上她手上的工具和藥越積越多,直到半年前,她忍不住了,就用自己研制的藥和粗糙的手術工具,擅自給他動了手術。</br> 所幸,成功了。</br> 手術后的第二天,他便醒來了。</br> 他醒來看到她的時候,那眼神蘇長歌不知道如何形容,除了震驚,就全是喜悅,甚至她還看到他紅了眼……</br> 當時情形太過復雜,再加上用簡單粗糙的工具就將人救醒了,蘇長歌太過高興,忘記一開始好好跟他溝通了。</br> 所以,當她高興過后,問他是誰的時候,他好像有些驚訝,道:“我叫容擎之。”</br> “容擎之,挺好聽的啊。”好不容易救回的人,即便叫做陳貓李狗,她都會覺得好聽點的。</br> 倒是容擎之,聽到她的話,又是一愣,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問她:“……你,你叫什么名字?”m.</br> “誒喲,你怎么連自己的妻子都記不得?姑瑤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還盼著你醒來能給記起呢,誰知道你居然只記得自己的,卻忘了姑瑤的!”當初老夫婦也在,聽到容擎之這么說,一臉責怪的瞪著容擎之,那感覺就像容擎之是負心漢似的。</br> “……妻,妻子?”容擎之又呆住了。</br> 蘇長歌很沒好氣:“大娘說的話,你就別信了。”</br> 容擎之沒表態(tài),只問:“你……姑瑤?”</br> 蘇長歌:“嗯。”</br> 當初她剛醒來,因為知道自己是穿越,她就說自己不記得自己姓名免得引人詬病,后來,她幫了村民不少忙,他們不知怎么的,就叫她為姑瑤了。</br> 一開始敏感期給并不喜歡這個名字,但被叫多了,她也就習慣了。</br>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因為她出主意讓縣官們給他們修筑了堤壩等事兒,姑瑤這個名字就越來越響亮了,縣官們過來拜訪的時候,甚至尊稱她一聲姑瑤先生。</br> 村民聽著,也跟著叫了。</br> 現在所有人看到她都喚她一聲姑瑤先生。</br> 她一直以為他們叫自己為姑瑤,是因為她住在姑瑤山腳下,后來卻發(fā)現,并非如此。</br> 傳言姑瑤山乃天帝之女瑤姬親自守護的神山,它護蔭著姑瑤山腳下每一個人,所以很得稱頌。</br> 只是,帝女名叫瑤姬不是么,跟姑瑤只是一座山。</br> 村民的意思就是,瑤姬尚未出嫁,就夭亡了,還化成了草,太過命苦了,而姑瑤則是能讓帝女親自守護的山,那么,地位福澤更甚。</br> 村民為此,還特意找來算命先生給算了一遍,算命先生的意思也是姑瑤這個名字最有福氣,遠勝瑤姬,比嫡女還帝女,精妙得緊。</br> 于是這么個名字,就拍案定下了。</br> 容擎之見她應聲,又不說話了,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蘇長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問他:“我失憶了,你認識我么?”</br> 容擎之低頭,好片刻才抬頭頷首:“不認得。”</br> “你當初為何會受重傷,還被江水沖下來?”</br> 容擎之看了她一眼,斟酌著開口:“家族斗爭,遭人暗算,從江邊墜落,然后就來到了這里。”</br> “嗯,果然是大家族出來的人。”</br> 蘇長歌一看容擎之,就知道他肯定并非普通人,那模樣那氣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不過,她也看出了容擎之并不像多談自己的家事,便沒有再問。</br>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他想說她便聽,不想說她也尊重他。</br> 容擎之因為睡太久了,身體其實很虛弱,接下來的時間,蘇長歌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將他的身體稍稍調理過來。</br> 他有武功在身,調養(yǎng)了半年,倒是好得差不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