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她要嫁給別人了
蘇瑾笙走后,黎傾城坐在吊艙里發(fā)了很久的呆。
他離去時那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風(fēng)聲,不停的在她耳畔回蕩。
揮之不去。
往日里靈動的眼睛,此時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只剩下黯淡和痛苦,仿佛掉入了暗無天日的地獄,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煎熬。
她就那么一動不動的坐著。
這里,是他送她的夢想。
他的心意全在這里。
而她,卻在這里,對他說了最殘忍的話。
她想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他最后望向她時那心碎的眼神。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她在心里一直重復(fù)著。
對不起,沒能早點(diǎn)愛上你。
對不起,我的青春年華里不再有你。
對不起,辜負(fù)你赤誠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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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徹底走向黑暗。
黑色籠罩大地,寒風(fēng)越發(fā)猖狂肆虐。
猙獰的風(fēng)聲此起彼伏。
哪怕穿著很厚的羽絨服,還是扛不住驟降的溫度。
身體不禁輕微顫栗。
寒氣鉆進(jìn)衣服,然后滲透了肌膚,她哆嗦了一下,然后猛然回神。
視線終于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
偌大的游樂場里只有她一人。
無盡的黑暗,吞噬了她的鎮(zhèn)定,她不禁害怕起來。
有些慌亂的站起身,想要立馬離開。
可腿卻被凍得有些僵,加上坐了很久未動,所以有些麻,毫無知覺。
就在她站起身的那一瞬間,下一秒立馬栽倒在地。
她呲牙咧嘴的癱坐在吊艙里,手握成拳敲了敲發(fā)麻的腿。
身處于黑暗中,越發(fā)的心慌意亂。
她連忙摸了摸包,將手機(jī)摸了出來,打開了手電筒照明。
狠敲著腿,感覺好了一點(diǎn)了,她就嘗試著站起身。
就在這時,整個游樂場突然亮了起來。
五彩繽紛的光線映照開來。
摩天輪也亮起了紫色的光芒。
很美,很夢幻,可她此時卻無暇欣賞。
在亮起來的那一瞬間,她突兀的松了一口氣。
手撐著艙門站起身,然后踉踉蹌蹌的快速離去。
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黑暗的陰影里,一直停著一輛跟黑色融為一體的保時捷。
黑暗中,那雙幽深的眸子,顯得越發(fā)的深不見底,緊緊的盯著她乘坐的出租車。
直到出租車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他如炬的目光才迅速變冷變暗。
既然怕黑,為什么要在那里坐到天黑?
既然不愛他,為什么要給他留下一堆美好的回憶?
這段日子幸福又平淡的相處,他以為......他們真的不一樣了......
黑暗將他恍惚得只剩憂郁哀傷的神色掩藏得不著痕跡。
呆滯了很久,這才緩緩啟動車子,揚(yáng)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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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傾城沒有再回別墅。
不知道去哪里,只能去酒店先湊合住幾天。
在前臺辦入住手續(xù),打開包找身份證。
翻遍了包都沒找到。
可卻在包包的小角落不經(jīng)意的翻到了一張揉得皺皺巴巴的便利貼。
這是蘇瑾笙之前在水吧貼過的便利貼。
在被劫持那天,她摘了下來,只是還沒來得及看就被變態(tài)給抓住了。
當(dāng)時嚇懵了,也不知道把便利貼塞到哪里去了。
原來一直都在她的包里。
今天一整天居然都沒發(fā)現(xiàn)。
她將便利貼小心翼翼的攤開,當(dāng)看到那句“黎傾城,我喜歡你,很喜歡。”時,眼眶迅速濕潤,然后淚水決堤。
晶瑩的淚珠盡數(shù)落在了便利貼上,浸濕開來。
蘇瑾笙剛勁有力的字跡被淚水暈染得模糊不清。
當(dāng)蘇瑾笙跟她說他的喜歡會到此為止時,她沒有哭。
當(dāng)蘇瑾笙放她自由,默不作聲的離去時,她沒有哭。
而現(xiàn)在,如此簡單卻又沉重的一句話,卻能讓她淚流滿面。
所有心酸都化作了苦咸的淚水,泛濫成災(zāi),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的指尖顫抖著,用力的捏著便利貼。
滾燙的淚水打在她的手指上,灼人的溫度好似一路蔓延到了心臟,好疼。
她蹲了下來,失聲痛哭著。
腦海中全是蘇瑾笙的模樣。
他微笑時,他憤怒時,他溫柔時,他吃醋時,他霸道時。
“小姐,你沒事吧?”
黎傾城突然的大哭,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前臺小姐忍不住關(guān)切的詢問道。
“我....身份,身份證....弄丟了.......”她泣不成聲,聲線顫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
越說哭得越厲害。
于是,此時進(jìn)出酒店的人,都會看見,一個極為好看的女孩,蹲在地上,哭得宛如一個無助得孩子,哭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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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退回黎傾城去沈遇安病房找他的那天。
“沈老師,我想麻煩你幫我一個忙。”黎傾城十分不好意思的請求道。
沈遇安聞言,倒是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像是顯然沒預(yù)料到黎傾城會來找他幫忙。
“幫什么忙?”
“能不能跟我演一場戲?”黎傾城雖然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建設(shè),可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演戲?”沈遇安不解。
“我打算離開蘇瑾笙,所以......”
她的話未說完,可沈遇安卻立馬懂了她的意思。
黎傾城是打算拿他來做借口。
沈遇安的神色忽的變得復(fù)雜起來,默不作聲的看著她,閃過一抹受傷。
黎傾城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沈老師,我知道這時候來找你幫這種忙很厚顏無恥,可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明明沈遇安才跟她表過白,她也很明確的拒絕了。
可才拒絕沒多久,她就又來請求他跟她一起演一些恩愛的戲碼給蘇瑾笙看。
別說沈遇安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厚顏無恥。
可是能刺激到蘇瑾笙的,也只有沈遇安了。
除了沈遇安之外,別無人選。
不可能找個不認(rèn)識的人拉到蘇瑾笙面前對他來說,我喜歡上別人了我要離開你。
蘇瑾笙要是信了那才真的是見鬼了。
“非得是演戲嗎?”沉默半響的沈遇安,終于開口,“不能是真的嗎?”
沈遇安內(nèi)心還真有些受打擊了。
黎傾城來找他,只是演戲。
就從沒想過跟他在一起嗎?
不過讓他高興的一點(diǎn)是,黎傾城打算離開蘇瑾笙了。
這一次,好似去意已決。
黎傾城壓根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么一句,她登時有些怔愣。
緩過神來,對上沈遇安期待萬分的眼神,她竟有些局促,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她想了很多措辭和婉拒,可不知道為什么話到嘴邊,卻又怎么都說不出口,就好像喉嚨間被什么卡住了不能發(fā)聲一樣。
“傾城。”沈遇安看見了黎傾城的糾結(jié),掙扎和不情愿,他輕嘆了一口氣,語氣依舊是那般溫軟,卻又透露著讓人無從反抗的強(qiáng)硬,“我替你挨了一刀。”
黎傾城的頭埋低了幾分,聲音很弱,真誠難掩,“是,謝謝你。”
“所以,你是不是該有所回報(bào)?”
黎傾城心下頓時一個咯噔,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是.......”
“嫁給我吧。”似懇求,似命令。
沈遇安知道自己這種趁人之危的做法很可恥,明明是自愿為她挨刀子卻又厚著臉皮朝她索要回報(bào),這種做法更可恥。
可他沒辦法,私欲已經(jīng)徹底占領(lǐng)了他的思想。
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告訴他,他想得到黎傾城。
或許是占有欲在蠢蠢欲動,或許是不甘和戀情未滿的遺憾在作祟叫囂,所以這個欲望越來越強(qiáng)烈,越來越無法招架。
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得到黎傾城。
他不想讓自己等她的這兩三年都白費(fèi)。
黎傾城秀眉頓蹙,搖了搖頭,“沈老師,我真沒辦法答應(yīng)你,這對你不公平!”
“我沒有覺得不公平。”
黎傾城焦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無奈之下,只能說出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其實(shí)我快死了,我只有半年的時間了。”
“你說什么?”沈遇安愣了一下。
“我已經(jīng)心衰晚期了,醫(y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shù),我就只能活半年了,或許.....連半年都活不到。”黎傾城埋著頭,掩飾眸底的恐懼頹喪,語氣卻又平淡得很。
壞消息猝不及防的砸了下來,砸得他暈頭轉(zhuǎn)向,腦子空白。
茫然,不知所措,恐懼,震驚,情緒復(fù)雜到難以言喻。
他甚至忘了說話,就那么錯愕的盯著黎傾城很久。
“沈老師,我不能拖累你,我一個將死之人,跟誰在一起都是一種罪過。”
黎傾城開口,打破了這詭異凝重的沉寂。
沈遇安的靈魂好似回歸了軀體,他焦躁不安的閉了閉眼睛,沉聲問道:“這才是你離開他的原因?”
黎傾城點(diǎn)頭。
沈遇安忽而自嘲的笑了笑。
原來黎傾城已經(jīng)愛蘇瑾笙愛到了這種地步,愛到放棄。
他還以為她之所以離開蘇瑾笙,是不想再被束縛。
“我如果說我不怕被拖累呢?”哪怕黎傾城說了真實(shí)原因,可他依舊不打算放棄。
半年,或許夠了。
哪怕只跟她在一起一天,他都是開心的。
“這......”黎傾城竟有些無言以對。
她的態(tài)度都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了,可沈遇安依舊無動于衷,竟讓她有些束手無策。
“我不是演員,我不會演戲。”
言下之意,如果她不答應(yīng),他是不會幫她的。
黎傾城徹底無奈了,從未想過沈遇安還有‘胡攪蠻纏’的這一面。
“好,我答應(yīng)就是了。”她泄了氣一般,終是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