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放過我吧,求你了
蘇瑾笙聞言,怔了一下,心下微微咯噔片刻。
隨即又立馬恢復(fù)了淡漠,嘴角的笑意依舊噙著:“玩夠戀愛游戲了?”
話落,停滯的摩天輪再次緩緩轉(zhuǎn)動。
“玩夠了,那我們就回去了?”蘇瑾笙握著她手的力度悄無聲息的加緊了幾分,然后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了話題,“還是你想再在這里逛逛?”
黎傾城知道他在裝傻,或者她說的還不夠清楚。
她斂了斂眼眸,鼓起了勇氣,抬起頭望向他,眸色平靜得毫無波瀾,如銀鈴般的美妙聲調(diào)泛著冷氣,“蘇瑾笙,我們結(jié)束吧,結(jié)束這種關(guān)系,老死不相往來。”
她能感覺到,他的手,顫了一下。
她的手緩緩握成拳頭,然后用力的掙脫出他的手心。
只是在還未徹底掙脫出來時,她的手腕就被他炙熱的大掌鉗制住,鉆心的力度,恨不得把她的手腕給捏碎一般。
其實他只是害怕他一松手,她就立馬會逃離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的眸色逐漸冷卻,褪去了幾分鐘前的所有柔情,如寒冬臘月一般的寒冷,然后結(jié)冰,直迫人心,眼神之中卻又莫名的多了一種包容和退讓,“收回去,我就當(dāng)沒聽見過。”
“收不回去了。”黎傾城突然間笑了,她的手腕很疼,疼得骨頭好似都在發(fā)顫,可是她卻拼命的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一丁點的劣勢,她毫無畏懼的迎上蘇瑾笙的眼睛,將他臉上的所有復(fù)雜情緒盡收眼底。
“跟你在一起很累,你知道的,我好面子,最怕的就是我們的關(guān)系曝光。”黎傾城毫不掩飾的埋怨著,“我真的受夠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不想再被扯進(jìn)你和黎傾心之間的那些事情了,不管你和黎傾心之間到底有沒有感情,不管你們是不是真的會離婚,我真的不在乎了,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
“如果你擔(dān)心的是這些,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很快就會跟她離婚,我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
“有用嗎?就算你們離了婚,我們結(jié)婚,你覺得我們會被別人祝福看好嗎?我們只會被別人指指點點一輩子,如果以后我們有了孩子,別人就會說對孩子說‘你媽媽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狐貍精!’,我不想這樣!”
“誰敢說我們的閑話?”蘇瑾笙的太陽穴狂跳了幾下,隱忍著內(nèi)心那股子躁亂,耐著性子勸說著:“你放心,這些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我會告訴所有人,我蘇瑾笙心里從頭到尾都只有你黎傾城一個人,而我跟她結(jié)婚的原因是——”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跟黎傾心的結(jié)婚原因在要脫口而出之際,黎傾城立馬開口打斷,疾言厲色,毫不留情。
因為她不想從他的嘴里聽到任何關(guān)于心臟移植的事情。
正是因為她這樣一句聲色俱厲的話,將蘇瑾笙內(nèi)心里的那一點點小希冀扼殺得一干二凈。
心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嘲諷著,嘲笑著,鄙視著:看吧,她就是不喜歡你,壓根沒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才要離開你!
“那我們今天算什么?”蘇瑾笙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抓著她手腕的力度,越來越大,關(guān)節(jié)甚至咯咯作響,沉冷的嗓音暈染開一抹譏嘲。
黎傾城哪怕再吃力的咬牙忍著劇痛,可還是抵不過他那發(fā)泄的力度,吃痛的擰了擰眉,臉色泛白,她呼吸的動作都有些發(fā)顫。
頓了頓,她咽了咽唾沫,波瀾不驚,甚至語氣中還帶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憐憫,“就當(dāng)是我賠你的,你為我做了那么多,用一次戀愛,賠給你。”
蘇瑾笙的眉毛挑了挑,眼角不禁有些抽搐。
像是錯愕,像是憤怒。
但,所有的情緒匯聚在一起,全都演變成了苦楚。
“可憐我?”蘇瑾笙勾了勾唇角,笑了,笑得好不妖異。
漆黑如墨的眸子宛如一個漩渦,幽幽深深,卻又明晃晃的盛滿了凄涼和嘲諷。
原來,今天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若即若離的夢?
賠給他的?
打發(fā)乞丐?
“不是。”黎傾城搖了搖頭,黑白分明的眼睛,閃爍著誠摯的謝意,“我是感謝你,真心感謝。”
“謝謝你,真的謝謝。”
“謝謝你在打雷時陪伴在我身邊,謝謝你在我生病時照顧我,謝謝你在我被劫持的時候不顧一切的救了我,也謝謝你送我一座夢幻的游樂場——”
“閉嘴!”
沉吟著的蘇瑾笙,突然厲聲打斷。
黎傾城不這樣說或許他還能好受一些,可她心里明明記下了他為她做過的一點一滴,卻依舊無動于衷,依舊能毫無動容的跟他說,我不喜歡你!
這個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哪怕我做了那么多,你還是不喜歡我。”蘇瑾笙嗤笑般的抿了抿唇,抿成了一條冰冷的弧度,“你現(xiàn)在提起我過去那些愚蠢的所作所為,我只會覺得,你根本不值得我付出,因為你是個沒有心的女人,你根本不值得被愛。”
在此刻,他算是醒悟過來,黎傾城這樣鐵石心腸的女人,哪怕他再熱情,再不遺余力的展示自己的愛,都得不到她百分之一的回應(yīng)。
她的心是捂不化的。
可,就算悲哀的認(rèn)知到了這個事實,他又意識到了一個更讓他無奈又悲哀的事實。
那就是,即便如此,他依舊做不到放棄。
真的做不到。
他舍不得放手。
“不過這倒也沒關(guān)系,我從來都沒奢望過你能喜歡我。”蘇瑾笙閉了閉眼睛,悄無聲息的深吸一口氣,然后再次睜開眼睛,早已調(diào)整好情緒,眸內(nèi)冰冷得毫無溫度,宛如冬天的寒風(fēng)一般刺骨,“而我的喜歡,也會到此為止。”
聽到他的這句話,說不痛,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沒注意到他眼底那抹掩藏得很深的受傷。
她是自責(zé)得心痛。
她終究是要辜負(fù)他的。
“嗯。”她輕哼了一聲,強(qiáng)裝著淡定,“我的確不值得,你不該喜歡我,把你的喜歡,留給更好的人吧,我祝福你。”
“黎傾城,我他媽需要你的祝福?你以為能輕易的擺脫我?就算我不再喜歡你,你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我身邊伺候我討好我!老老實實的做個暖床工具!”蘇瑾笙的面色陰狠起來,那模樣,好似下一秒就會撲過來把她給撕爛了!
他說的不再喜歡她,是氣話。
他愛了她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說忘就忘?
要是感情這個東西說收就能收,他如今也不至于愛得這般卑微,他此時也不會這般毫無尊嚴(yán)的挽留。
“我要結(jié)婚了。”
黎傾城知道蘇瑾笙沒那么好打發(fā),他那執(zhí)拗極端的性子,她早就有所領(lǐng)悟。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會告訴他這件事,不想打擊他,不想讓他痛苦難過。
“什么?”蘇瑾笙的身軀猛然一僵。
握著她手的手掌,也怔愣的松了一下。
趁此機(jī)會,黎傾城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從包里拿出沈遇安在他出院前來病房看她時給她的結(jié)婚請柬,遞給他,“我和沈老師,要結(jié)婚了。”
“第一份,給你。”
蘇瑾笙下意識接過請柬,急迫的翻開來,看到了新娘新郎新娘的名字。
心跳瞬間一滯。
這一幕,好熟悉。
他恍惚間記起來,他曾經(jīng)也將一份請柬遞給她,跟她說了同樣的一句話。
可他結(jié)婚是為了什么?
他TM是因為什么才結(jié)婚的?
那黎傾城呢?!因為愛?!
翻江倒海的憤怒和被背叛的醋意席卷而來,吞噬了他的所有理智,血液好似在不停的沸騰。
面部線條迅速的緊繃?yán)滟?br/>
捏著結(jié)婚請柬的手指不由得收緊,胸膛起伏不定,呼吸紊亂又急促。
可下一秒,他卻怒極反笑,玩味又邪肆的勾起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掀起眼皮睨著她,聲音不急不緩,從喉嚨間沉沉的流出,“我在想,你是從什么時候跟沈遇安搞到要結(jié)婚的地步的?”
“一邊跟沈遇安談婚論嫁,一邊跟我卿卿我我夜夜纏綿,黎傾城,是你賤,還是沈遇安賤?”
不,是他賤。
他犯賤,犯賤得恨不得幾拳頭把自己打死。
黎傾城沉默。
“我這個人吧,就算是自己吃剩了的東西,也不會丟給別人吃!”蘇瑾笙修長的手指捏著請柬,“嘶啦”幾下,請柬被撕成了碎片。
“你想跟沈遇安結(jié)婚,告訴你,下輩子都不可能!”蘇瑾笙咬牙切齒的威脅,“除非你是不想讓沈遇安有好日子過!”
“蘇瑾笙。”黎傾城無奈又無力的嘆了一口氣,氣若游絲的懇求著:“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我真的不想,一點都不想再跟你糾纏下去了,我喜歡沈老師,從來都只喜歡沈老師,他是我的初戀,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就算不跟他結(jié)婚,我也不會嫁給你。”
“如果你非要逼我,我只好死給你看。”
“無法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她話中的意思,很明顯。
如果他再不放手,她會以死來表決心。
摩天輪再次停了下來,他們已經(jīng)從最頂峰落到了底端。
艙門自動打開。
太陽已經(jīng)徹底落下,天空染上了陰沉的黑暗。
此時安靜得只剩下寒風(fēng)呼嘯的猙獰聲。
蘇瑾笙看著她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憤怒陰厲,到悲戚沮喪,最后卻化作妥協(xié)認(rèn)輸。
這種眼神,叫放手。
他什么都沒說,不緊不慢的站起身,從容的邁著步子,走出了吊艙。
他的步伐,是那般沉重。
他的背影,滿是孤寂和落寞。
就算他已經(jīng)離去,可是她好似還能感受到從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抹迫人心臟的酸澀和情凄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