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她這是……在調(diào)戲您?
敖辛抬眼去看,見那些人穿著盔甲,個個都十分沉穩(wěn)干練。他們跨下馬來,當(dāng)即與這一伙強(qiáng)盜纏斗起來。</br> 強(qiáng)盜是忌憚官兵的,慌忙調(diào)頭就欲往山里逃。</br> 那些士兵立刻包抄上去,堵死了他們的退路。</br> 這會子,倒無人來理會敖辛和暈倒在地的扶渠了。</br> 敖辛手里的刀不敢放下,衣襟袖擺上如一朵朵迎冬綻開的紅梅,陡添一抹艷色。</br> 她一眼便看見帶領(lǐng)著這隊(duì)士兵跑馬而來的領(lǐng)頭人物。那人沒有穿盔甲,一襲墨青色深衣,襯得身量十分修長挺拔。</br> 他抽出的刀劍泛著寒光,將那些強(qiáng)盜逼到死路不得不奮起反抗,而沖上前的強(qiáng)盜皆不是他的對手。</br> 他踩著滿地鮮血,如入無人之境。</br> 敖辛見得他轉(zhuǎn)身之際的一道輪廓,有些瘦削,卻十分有力量。那雙眉眼冷冽非凡,似沉有寒星,又似不容一物的萬年枯潭。</br> 他冷淡的眼神落在敖辛握著刀的手以及染紅的襟袖上,只輕輕頓了頓,便不再理會。</br> 敖辛沒有被他殺人如麻的樣子給嚇到,反而莫名其妙地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血熱。</br> 這腐朽的大魏即將迎來亂世紛爭,踩著累累白骨走上巔峰的,不是殺人狂魔,而是叫英雄。</br> 而他,符合在亂世里生存的法則。</br> 他們是官兵,官兵剿匪,天經(jīng)地義。接下來也就沒敖辛什么事了。</br> 敖辛不給他們添亂子,也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遂趁著旁邊有一匹他剛剛騎來的空馬,趕緊拖起暈掉的扶渠朝那空馬走去,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扶渠放在了馬鞍上。</br> 她自己則輕而易舉地翻身上馬,熟稔地握手挽住馬韁。</br> 敖辛調(diào)頭欲走,但想了想覺得人家辛苦救了她一命,她不知感恩,還騎走了人家的馬,是不是有點(diǎn)不厚道?</br> 好歹也該和他說一聲?</br> 思及此,敖辛回過頭去,看見他背影沉斂,舉手投足透著一股子冷厲,也不知他姓甚名誰,敖辛不知該怎么叫他,心思一動,竟朝他的背影吹了一聲口哨。</br> 前世征戰(zhàn)沙場,早已拋去了男女之嫌的那一套規(guī)矩。后來敖辛想起,在外奔波的那一段短暫時光,和在大魏宮里的煎熬比起來,是簡單而充實(shí)的。</br> 那時將士們打馬穿街,遇到樓上有姑娘倚樓觀看,敖辛總能聽見身邊的傲家軍對人姑娘吹口哨。</br> 她也就學(xué)會了這樣跟人打招呼。</br> 只是這口哨聲一落,好似反響不太對啊。</br> 他殺掉了手邊的一個強(qiáng)盜,才不慌不忙地轉(zhuǎn)過身來。不僅他如此,樹林里的其他身穿盔甲的士兵也都靜了下來,齊齊朝她看過來,神色各異。</br> 他看見敖辛騎在了他的馬上,手挽馬韁的動作頗為熟稔,尤其是那聲口哨,讓他的表情有點(diǎn)古怪。</br> 敖辛頓時感覺有些不妙,她寡不敵眾,還是快走為妙。</br> 于是乎打馬就撒開馬蹄兒往前狂奔,并道:“這位兄臺,借你馬一用,有緣再見必有重謝!”</br> 敖辛草草回頭再看他一眼,見他沒有要追上來的樣子,他身邊的士兵也都沒追來,那群人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她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氣。</br> 哪知才跑一小段距離,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岔路口。</br> 敖辛又不識路,扶渠還暈著就更別指望她了,正左右搖擺時,身后那人傳來一道枯井無波的聲音:“往左?!?lt;/br> 敖辛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任了他的話,下意識驅(qū)馬往左一路狂奔。</br> 等她的馬蹄聲漸遠(yuǎn),人影也在樹林間消失不見,這片尸橫遍布的林子里有種詭異的安靜。</br> 片刻,那隊(duì)士兵回過神,或掩飾或憋著笑地輕咳,若無其事地收拾殘局。</br> 實(shí)在是憋不住了,其中一個便開口道:“將軍,方才三小姐是在對您吹口哨嗎?”</br> 他站在一棵樹邊,低頭看著面前一具強(qiáng)盜的尸體,隨口說道:“你們也聽到了?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br> “可不就是么,我們?nèi)悸牭搅?。她這是……在調(diào)戲您?”說著,一群人就有些興起,又道,“她還說什么‘這位兄臺’……”</br> 畢竟很難遇到這種機(jī)會可以嘲笑他們頭兒的,于是一個個都不地道地笑了起來。</br> 他側(cè)目淡淡瞥了他們一眼,這群人才有所收斂。</br> 眼下他腳邊的這個強(qiáng)盜身中刀傷,不是他帶來的人所為。再想想敖辛手里始終握著一把長刀,袖擺和衣襟上都是血色,也不難猜測。</br> 她不僅學(xué)會騎馬,現(xiàn)在還學(xué)會殺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