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 狗急跳墻
杜飛笑呵呵道:“那我可借您老哥的光了。”</br> 張發(fā)奎明顯事先學(xué)過怎么抽,倒也沒露怯。</br> 杜飛則藏拙藏到底,時不時的問一句,好讓張發(fā)奎賣弄。</br> 不多時,把兩只雪茄點(diǎn)燃了,兩人靠在沙發(fā)上開始吞云吐霧。</br> 聊天內(nèi)容也從雪茄漸漸轉(zhuǎn)移到別的上面。</br> “哎~杜老弟,聽說沒有,老蒯過完年就徹底退了。”</br> “是嗎?”杜飛還真沒聽說。</br> 老蒯就是處里的蒯副處長,不過杜飛上班以來,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br> 張發(fā)奎嘆了一口氣:“剛查出來,胃癌,估計夠嗆了。”</br> 杜飛一愣。</br> 之前就聽說蒯副處的身體不太好,沒想到竟然查出了這個病。</br> 不過,杜飛并不認(rèn)識對方,也只稍微唏噓罷了。</br> 而張發(fā)奎,特地帶著兩根雪茄過來,顯然也不是因?yàn)檫@個。</br> 接下來話鋒一轉(zhuǎn):“老弟,現(xiàn)在咱們處里,就你、我、老王,三個科長,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副處就在咱仨里邊出。”</br> 杜飛立即道:“您可甭拿我開涮,你跟王科長,你倆都是處里的老人兒,要資歷有資歷,要能力有能力。真要提副處長,也的是你們倆,哪有我的事兒。我今年才二十二,您見過二十二的副處?”</br> 張發(fā)奎看著杜飛,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br> 轉(zhuǎn)又說道:“老王這次好像志在必得啊!這兩天天天往處長屋里跑。”</br> 杜飛“嗐”了一聲:“人之常情。”瞅著張發(fā)奎,嘿嘿道:“合著你沒去似的。”</br> 張發(fā)奎被說破了,也不覺著尷尬,反而嘿嘿一笑。</br> 杜飛又道:“不過,要我說,你們找處長也白找,這事兒處長未必說了算。”</br> 張發(fā)奎的眉毛往上一抬,用手推了推眼鏡:“此話怎講?”</br> 杜飛深深抽了一口雪茄,醇厚的味道在口腔發(fā)散,緩緩?fù)鲁鲆粓F(tuán)煙霧。</br> 笑著道:“您這可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了。這不明擺著嘛~老魯過完年提副司長的事兒,基本十拿九穩(wěn)了吧。”</br> 張發(fā)奎點(diǎn)頭。</br> 杜飛接著道:“等老魯當(dāng)了副司,你覺著這個處長他還能兼著嗎?”</br> 張發(fā)奎皺眉:“這……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吧?在部委里邊,副司兼處長的不算少吧。”</br> 杜飛一笑,沒再解釋,只是一副‘你品你細(xì)品’的表情。</br> 張發(fā)奎臉色微微一變,連忙道:“老弟,你……不是知道什么消息吧?你可別藏著掖著,老哥我謝謝你。”</br> 杜飛卻不肯松口,高深莫測道:“我哪有什么消息,就是隨便一說,你隨便一聽,咱倆閑聊。”</br> 其實(shí)杜飛也叫不準(zhǔn),不過這種事兒說錯了又不上稅。</br> 反倒他越是這樣,張發(fā)奎越覺著他話里有話。</br> 不過,張發(fā)奎是老機(jī)關(guān),城府肯定不用說。</br> 試探了幾次,發(fā)現(xiàn)杜飛不肯吐口,也沒死乞白賴追問。</br> 杜飛的背景不是他能逼迫的,與其過了,弄僵關(guān)系,還不如見好就收。</br> 直至從杜飛辦公室出來。</br> 張發(fā)奎心里還在琢磨杜飛那句話。</br> 心說:“魯光說了不算……誰能說了算?”</br> 另外,如果魯光不當(dāng)外貿(mào)處的處長,接任的會是誰?</br> 是從內(nèi)部提拔,還是從外邊空降?</br> 種種問題縈繞在張發(fā)奎心里。</br> 杜飛卻是管殺不管埋,說完了就沒再去想。</br> 不過說他胡說八道,也不全是。</br> 之前魯光的確流露出,如果提了副司,可能不會兼任處長的意思,并且暗示杜飛,要有心理準(zhǔn)備。</br> 至于杜飛為什么要把這件事透露給張發(fā)奎。</br> 也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早就盤算好了。</br> 如果今天來的不是張發(fā)奎,而是王超。</br> 杜飛一樣會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br> 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二位各顯神通,看看他們背后真正的靠山究竟是誰。</br> 提前知己知彼,將來萬一有事,才能心里有數(shù)。</br> 等到下班,杜飛踩著點(diǎn)從辦公室出來。</br> 今天下午給秦淮柔去了電話,說晚上要去胭脂胡同的新院子,但得晚點(diǎn)過去。</br> 讓她不用給備飯了。</br> 昨天,秦淮柔去房管所辦了手續(xù)。</br> 那座小院已經(jīng)劃到她的名下。</br> 這令秦淮柔心里跟吃了蜜蜂屎一樣甜。</br> 下班在廠門口跟秦京柔匯合,一起騎車子回來。</br> 秦京柔看她美滋滋的哼著小調(diào),不禁問道:“姐,這兩天遇上什么好事兒了?看把你樂的。”</br> “什么?”秦淮柔有些含糊,她還沒想好告不告訴秦京柔。</br> 雖然,在秦京柔的名下有一座更大的院子,但那根她這個壓根兒不是一碼事。</br> 秦京柔卻不傻,立馬猜出端倪,追問道:“跟杜飛哥有關(guān)?”</br> 秦淮柔想了想,點(diǎn)頭“嗯”了一聲。</br> 瞞著是瞞著,欺騙是欺騙。</br> 有些事兒,她能瞞著秦京柔,卻不能說瞎話騙她,日后一旦揭穿了就太傷感情了。</br> 秦淮柔想了想道:“回家說去。”</br> 等倆人回到家,秦京柔已經(jīng)憋了一路,忙問:“姐,到底什么事兒呀?”</br> 棒桿兒沒在家,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br> 小當(dāng)帶著槐花,在一大爺家跟小軍小玲兒在一起。</br> 秦淮柔回身把門關(guān)上,低聲道:“小杜,在城里給我買了個院子。”</br> “啥~”秦京柔瞬間驚了,一臉不可思議,懷疑自己聽錯了。</br> 不由得重復(fù)一遍:“院……院子?給你買個院子?”</br> 秦淮柔點(diǎn)頭:“就在西城那邊,他說這邊是賈家的,等將來棒桿兒娶了媳婦都給他,讓我上那邊住去,到老有個地方。”</br> 說到這里,秦淮柔的眼睛里充滿了神采。</br> 老話說,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br> 偏偏秦淮柔得了一座這么好的院子,卻沒法拿出來炫耀,只能自個偷偷暗爽。</br> 可想而知,她心里憋著多難受。</br> 今天秦京柔一個勁兒問,她索性就攤牌了。</br> 看到秦京柔的反應(yīng),心里的虛榮心獲得了最大滿足。</br> 秦京柔半天才回過神兒來,也說不清是什么心情。</br> 既替堂姐高興,心里也有些嫉妒,想到杜飛更有些自怨自艾……</br> 與此同時,杜飛騎車子來到正陽門附近。</br> 根據(jù)許代茂說的地址,來到一條胡同口。</br> 卻越看越覺著有點(diǎn)眼熟。</br> 這不就是上回趙玉田來那次,蔣東來安排的地方嘛!</br> 上次是直接坐汽車來的,這次許代茂報了個地址。</br> 杜飛一時間沒對上。</br> 來到這里才恍然大悟。</br> 推車子往里走。</br> 果然就是那個院子。</br> 敲門進(jìn)去,還是那位姓徐的老板娘。</br> 老板娘的記性不錯,看到杜飛明顯還有印象。</br> 但她很聰明,并沒有借機(jī)攀談,只是客客氣氣的點(diǎn)點(diǎn)頭。</br> 杜飛報出許代茂的名字。</br> 老板娘一聽,立馬讓到里邊。</br> 進(jìn)去坐下,沒等多久,許代茂就吭哧吭哧騎車子來了。</br> 一進(jìn)屋就哈哈笑道:“兄弟,來晚了一步,一會兒我自罰三杯。”</br> 杜飛笑罵:“滾蛋,自個想喝酒就直說,還特么自罰三杯。”</br> 許代茂嘿嘿一笑:“兄弟,我可借你的光了!”</br> 說著沖老板娘道:“把我那瓶酒拿上來。”</br> 老板娘應(yīng)了一聲,不一會兒拿上來一瓶看著有年頭的紅酒,旁邊還放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br> 許代茂一指酒瓶:“瞧見沒,47年的法國波爾多葡萄酒,一早上我就送過來沉淀,放到現(xiàn)在,正好換瓶。我跟你說,要不是跟你吃飯,我老丈人死活不帶拿出來的。”</br> 杜飛一聽,也來了幾分興趣。</br> 拿過來看看。</br> 商標(biāo)上都是法國字,他也看不懂。</br> 許代茂忙道:“我說,你輕點(diǎn),好容易沉淀好了。”</br> 杜飛一笑,把酒放回去,等老板娘幫著換瓶。</br> 這位老板娘也有些道行,并不是棒槌。</br> 不一會兒就把紅酒倒進(jìn)了玻璃瓶,只剩一點(diǎn)渾濁的底子。</br> 把酒放邊上醒一會兒,正好等著上菜。</br> 老板娘退出去。</br> 許代茂擠眉弄眼道:“兄弟,怎么樣?這老板娘長的不賴吧~”</br> 杜飛瞅他一眼,撇撇嘴道:“婁姐在家是沒把你榨干呀~還有這花花腸子?”</br> 許代茂一咧嘴,下意識扶了一下老腰。</br> 想起昨兒晚上,還有點(diǎn)心有余悸……</br> 倆人一邊閑扯,一邊等上菜。</br> 過了一會兒,菜都上來,把酒倒上。</br> 喝了兩杯下肚,許代茂終于說起了正事兒:“哎~兄弟,我在香江還有個大舅哥,你知道吧~”</br> 杜飛點(diǎn)點(diǎn)頭,這事兒不是什么秘密。</br> 婁家到婁筱娥這輩兒,一共兄妹三人。</br> 婁筱娥最小,跟在父母身邊,老大老二都在解放前就送出去了。</br> 老大在香江,老二在東洋。</br> 許代茂跟杜飛沒啥拐彎抹角的。</br> 一邊吃著一邊把昨天從婁父那兒聽說的情況說了。</br> 杜飛聽了,十分意外。</br> 在他印象里,婁家做的都是實(shí)業(yè),是正經(jīng)的買賣。</br> 這婁家老大,在香江是遇到了什么狀況,被逼的狗急跳墻,竟想涉足軍h生意?</br> 許代茂說完,則是一臉殷切:“兄弟,你覺著這買賣有沒有搞頭兒?”</br> 杜飛看他一眼,反問:“是你老丈人的意思?”</br> 許代茂搖頭:“不是,這事兒把他可氣的不輕。我那大舅哥是沒在跟前,不然我看非得把他腿打折不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