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杜飛從師大出來,馬不停蹄匆匆向朱婷單位去。</br> 這時已經(jīng)下午四點多了,見到朱婷讓她給朱爸打電話,下班務(wù)必回家,有重要事匯報。</br> 關(guān)于今天從馬教授嘴里得知的這些情況,杜飛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朱爸。</br> 甭管是真是假,事關(guān)原則的大問題,絕對不能藏著掖著,自作主張。</br> 而在剛才,汪大成親自帶人來,把馬榮國帶走了。</br> 刁國棟被送到校醫(yī)院,簡單處理一下,又轉(zhuǎn)到大醫(yī)院。</br> 雖然沒死,但傷的很重,沒兩三個月別想恢復(fù)。</br> 到那時候,師大這邊早就變天了,哪還有他立足之地。</br> 更何況李忠、張獻(xiàn)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br> 尤其李忠,他之所以沒一刀捅死刁國棟,不是他不敢殺人,只是不想當(dāng)眾殺。</br> 等回頭這件事過去,不管是李忠還是張獻(xiàn),恐怕都容不下刁國棟活著。</br> 至于馬教授那邊,最終杜飛也沒榨出更多油水。</br> 這老家伙的老練狡猾,還在杜飛之上。</br> 一個李江,一個四柱困龍,就把杜飛的注意力從馬家的身上拉扯開。</br> 等杜飛到新h社,接上朱婷往家走時。</br> 朱婷按捺不住,問他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朱爸回家去說?</br> 杜飛道:“先別問了,有些話在外邊不好說。”</br> 朱婷見他表情嚴(yán)肅,點了點頭,沒再多言。</br> 直至倆人到家,朱爸也剛進屋,卻沒急著問杜飛什么事兒,而是先招呼一家子吃飯。</br> 飯桌上也沒說正事兒。</br> 直至飯后,翁婿二人到了書房里,才問道:“小飛,說說吧,出了什么事兒?”</br> 杜飛泡了一壺茶,端著給朱爸倒了一杯。</br> 坐到邊上的單人位沙發(fā)上,略微組織一下語言,把白天的情況說了。</br> 杜飛說的很細(xì)致,包括在刁國棟身邊安插人的細(xì)節(jié)也沒隱瞞。</br> 直至杜飛說完,朱爸喝了三杯茶,一句話也沒插。</br> 杜飛說的口干舌燥,拿起杯子潤了潤喉嚨,問道:“爸,您說這事兒,咱該怎么辦?”</br> 朱爸沒有立即說話,想了片刻之后,長嘆了一口氣:“還真有些棘手啊!”</br> 說罷看向杜飛,反問道:“你說呢?”</br> 杜飛有些郁悶,心說本來是我問你,您倒好原封又還回來了。</br> 不過朱爸能反問他,杜飛卻不能再反彈回去。</br> 想了想道:“爸,我覺著吧……這個事兒,咱們還是得盡早表態(tài),置身事外。”</br> 朱爸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說說理由。”</br> 杜飛道:“爸,具體的我也說不好,反正亢龍有悔,過猶不及……這個家,不好當(dāng)。”</br> 朱爸聽了哈哈大笑,伸手拍拍杜飛的肩膀:“不錯,你這個年紀(jì),能明白這個道理,不容易啊!”完事兒又意味深長的嘆了一聲:“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懂。”</br> 杜飛聽著似懂非懂。</br> 朱爸再次拍了拍他:“行了,這事兒到我這兒,你就甭管了。”</br> 杜飛松一口氣,這口大鍋總算是甩出去了。</br> 至于下邊朱爸怎么處理,也不用他來操心。</br> 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大概就是這個道理。</br> 遇到大事,關(guān)鍵時候,不用自個硬著頭皮上,身后總有人幫你兜著底。</br> 這時朱爸又道:“對了,你最近準(zhǔn)備準(zhǔn)備,估計下個月小婷會借調(diào)到廣州分社,你也跟著一起去……”</br> 杜飛一聽,立即就明白了。</br> 香江的事兒已經(jīng)有眉目了,而且朱爸這邊發(fā)力很大。</br> 把朱婷調(diào)過去,就是一種態(tài)度。</br> 而且,朱爸雖然沒明說,但從今天特地跟杜飛提了一嘴這個事兒。</br> 就說明,這次準(zhǔn)備用杜飛,是騾子是馬讓他出去遛遛。</br> 杜飛聽了,不禁有幾分期待。</br> 到了晚上,杜飛從朱婷家回來,心里卻沒想著南下香江的事。</br> 反而不斷縈繞著,朱爸的另一句話。</br> 就在倆人談完了正事之后,杜飛臨從書房出來。</br> 朱爸忽然又提道:“對了小飛,這次你和小婷去南邊,路過江西去看看老徐……”</br> 杜飛聽了,不由一愣。</br> 朱爸所說的‘老徐’,杜飛認(rèn)識的,就只有徐部長。</br> 杜飛倒是沒想到,朱爸跟徐部長有這種私人交情。</br> 隨口正要答應(yīng),卻忽然心念電轉(zhuǎn),暗道一聲不對。</br> 雖然住在一個大院里,但朱爸和徐部長絕對談不上私交深厚。</br> 倆人充其量算是比較不錯的同事,工作上配合比較融洽罷了。</br> 現(xiàn)在朱爸卻特地提醒,讓杜飛和朱婷這次南下,一定去江西看看徐部長,肯定不是隨便說說。</br> 只是杜飛這一愣神,朱爸書房里的電話就響了。</br> 他也沒來得及多問。</br> 隨后跟朱婷說起,朱婷也莫名其妙。</br> 等回到家,杜飛索性也不想了。</br> 既然朱爸讓去,那就去看看唄,也不耽誤什么。</br> 杜飛進屋,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br> 今兒早上忘上弦了,停在了下午四點半。</br> 又看了眼手表,已經(jīng)快九點了。</br> 過去把掛鐘調(diào)好,重新上滿了弦。</br> 就在這時,于小麗又來了。</br> 這幾天,于小麗來的比搬到后院的秦淮柔還勤。</br> 杜飛剛進屋,沒來得及脫大衣。</br> 把門打開。</br> 今天于小麗顯得十分興奮。</br> 一進屋就說道:“科長,今天有情況!”</br> 杜飛卻沒什么精神頭兒。</br> 主要是今天的事兒實在不少,又從馬教授嘴里得知四柱困龍的消息,差不多猜到了李江的最終目的。</br> 于小麗所謂的‘有情況’,也不可能帶來多大驚喜。</br> 不過杜飛沒必要跟于小麗說這些,況且士氣可鼓不可泄。</br> 于小麗并沒有注意到杜飛的情緒,一進來就“吧啦吧啦”說起來:“今天開始修房子,下午我偷偷去看了一眼,您猜怎么著!竟然在北房下邊,挖出一口大缸來!”</br> 杜飛早就知道,倒也不奇怪。</br> 想必這口大缸里就是李江所需的人柱。</br> 于小麗卻覺著相當(dāng)獵奇,眉飛色舞的說:“那大缸里全是白色的蠟……”</br> 大概距離太遠(yuǎn),于小麗看見缸里全是白色固體,想當(dāng)然的以為是白蠟。</br> 說到這里,她又舔舔嘴唇,眼神中有些害怕,但更多還是興奮:“您猜,那大缸里邊還裝著什么!”</br> 杜飛“嗯”了一聲,表示附和。</br> 于小麗沒敢多賣關(guān)子,自問自答道:“竟然有一個人……”</br> 知道這事兒非同小可,于小麗看見這些沒跟任何人說起,就連閆鐵成也不知道。</br> 于小麗雖然算聰明的,但說到底也是個家庭婦女,能有多深城府。</br> 這些話憋在肚子里一下午,早就想一吐為快了。</br> 杜飛默默聽著,也沒急著打斷。</br> 直至于小麗說完,才笑呵呵道:“很不錯,于姐,你這次幫了大忙了。”</br> 于小麗得到肯定十分高興。</br> 不過這事兒剛才朱爸已經(jīng)接過去了,杜飛沒必要再死盯著。</br> 轉(zhuǎn)又跟于小麗道:“于姐,這件事到此為止,接下來你不用再盯著了。”</br> 于小麗一愣,瞬間還有些空落落的。</br> 這幾天,她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害怕,到現(xiàn)在的如魚得水。</br> 突然被叫停,反而不適應(yīng)了。</br> 杜飛懶得照顧她的情緒,叮囑道:“這件事你爛在肚子里,跟誰也不要提!”</br> 于小麗連忙點頭保證。</br> 杜飛又道:“另外,你也別著急。你今年才上班,大伙兒都盯著,不好給你轉(zhuǎn)正,到時候你在居委會就待不下去了。”</br> 于小麗不由得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br> “那個科長,我……那個我沒聽錯吧?給我~轉(zhuǎn)正?”</br> 于小麗真沒想過,她現(xiàn)在有個班上,一個月十幾塊錢,就想當(dāng)知足了。</br> 轉(zhuǎn)正的事兒,壓根兒不敢想。</br> 杜飛道:“現(xiàn)在肯定不成,等明年的。你爭取好好表現(xiàn),可別給我出紕漏。”</br> 杜飛順手畫了一張大餅送出去。</br> 于小麗喜出望外,美滋滋的離開。</br> 杜飛則心念一動,將視野轉(zhuǎn)到了小黑那邊。</br> 小黑正在居委盯著。</br> 于小麗說從地下挖出一口大缸,但在白天小黑卻沒發(fā)現(xiàn)。</br> 說明那口大缸和里邊的‘人柱’還在那間屋里。</br> 此時夜深人靜,居委會的院里支著一盞燈。</br> 雖然朱爸說,這事兒讓杜飛別管了。</br> 但杜飛還是有點好奇,這個所謂的‘人柱’究竟什么樣。</br> 此時小黑落在院子北房的屋頂上。</br> 使用鳥喙在瓦片上啄了兩下。</br> 頓時“咔咔“兩聲,屋頂上的瓦片應(yīng)聲而碎。</br> 自從上次集體強化之后,烏鴉小隊的戰(zhàn)斗力有所提升,黃色的鳥喙就跟小鑿子一樣。</br> 如果是在人身上,肯定一啄一個血窟窿。</br> 啄碎了瓦片,小黑的腦袋順著伸進去。</br> 杜飛調(diào)整視角,屋里的情況一覽無余。</br> 原本屋頂上糊著房薄,但因為翻修房子,房薄白天都撤掉了。</br> 倒是給杜飛行了方便。</br> 只見下面的墻角果然放著一個敞口的大缸,足有一米多高!</br> 就跟故宮里邊,存水救火的缸差不多。</br> 大缸上面用油氈紙蓋著,看不見缸里的情況。</br> 在這口大缸旁邊,順著墻根放了半扇門板。</br> 在門板上面蓋著一塊灰布。</br> 灰布下面鼓鼓囊囊的,能看出是一個人形。</br> 杜飛估計,這應(yīng)該就是從那口大缸里挖出來的人柱。</br> 可惜蓋著,看不見什么模樣。</br> 杜飛也沒想讓小黑下去,把那塊灰布掀開。</br> 他只是好奇過來看看,并沒那么大執(zhí)念。</br> 順便也想看看,李江怎么處置這個人柱。</br> 卻在這時,就在杜飛的注視下,蓋在門板上的灰布竟突然動了一下!</br> 杜飛驀的一愣,心里暗想:“難道是風(fēng)吹的?”</br> 然而,緊跟著那塊布下面,陡然向上隆起一個鼓包,好像那下面的人突然把手抬起來了!</br> 再用‘風(fēng)吹的’可解釋不過去了。</br> 杜飛“我艸”一聲,難道這玩意詐尸了!</br> 可別那塊灰布直接掀開,從里邊蹦出一個穿著朝服的僵尸!</br> 在下一刻,那塊灰布下面一陣蠕動。</br> 卻是一只黃皮子賊兮兮的鉆出來,仰頭往小黑所在的地方看來。</br> 以杜飛的視角,也正好跟黃皮子的目光對上。</br> 不過黃皮子看不見他,只能看見一個黑黢黢的烏鴉腦袋。</br> 這只黃皮子應(yīng)該是李江留下守著這個人柱。</br> 察覺到小烏的存在,這才鉆出來查看。</br> 經(jīng)它一動,那塊灰布被拽開一些。</br> 露出了下面的人柱。</br> 杜飛卻沒看見,當(dāng)初鄭大媽她們議論中,栩栩如生的樣子。</br> 這具人柱的身上沾著許多白色油脂,能看出穿的是一套白色打著鉚釘?shù)拿藜祝^上戴著同色的尖盔。</br> 臉上則罩著一塊木質(zhì)的紅色惡鬼面具。</br> 獅鼻方口,巨齒獠牙!</br> 恰在這時,在那三兒家蹲守的烏鴉傳來情緒波動。</br> 杜飛斷開視野,轉(zhuǎn)到那邊。</br> 果然,那三兒的屋里,一共來了四個人。</br> 一進屋,立即撬開地磚,開始挖土……</br> 杜飛瞧了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卻沒太大興趣了。</br> 心念一動,直接把盯著居委會和那三兒家的烏鴉都收攏回來。</br> 這兩個地方已經(jīng)沒什么價值。</br> 下一步,就看朱爸怎么處置這件事了。</br> 而與此同時,在恭王府的后罩樓內(nèi)。</br> 李江沒由來的感覺一陣心悸。</br> 站在他面前的連主任不明就里,問了一聲:“上師,您沒事兒吧?”</br> 李江擺擺手:“沒事兒,老毛病了,凡人與天爭命,五癆七傷,逃不過的。”</br> 說著從兜里摸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幾粒黑色藥丸,擱嘴里含著。</br> 轉(zhuǎn)又問道:“那只貓找著了嗎?”</br> 連主任面露難色:“這……上師,弟子無能,目前只能確定,那貓時常在軋鋼廠門口附近的一片空地出現(xiàn)。其他地方,不好下手。”</br> 李江吃上了藥,揉了揉胸口,舒服多了:“這不怨你,那貓乃是天生神獸,豈是凡俗畜生能比。若非必須神獸精血加持大陣,我也不愿多造殺戮,尤其這種天生之物。”說著又是一聲長嘆:“殺之有傷天和,日后必有報應(yīng)。”</br> 連主任聽著頭皮直發(fā)麻,卻不敢表露出來。</br> 她知道,李江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個沒有退路,硬著頭皮道:“上師放心,您再給我兩……最多三天!我保證將那只貓送到您面前!”</br> 與此同時,正在杜飛家收音機上打瞌睡的小烏。</br> 仿佛有所感應(yīng),突然菊花一緊。</br> “喵”一聲,猛地昂起頭,戒備的往四周看去。</br> 仿佛在說:“誰特么想搞老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