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四柱困龍
    然而,就在剛才,王霞卻親眼看見,她曾經(jīng)覺著很厲害,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甚至在燕大、水木那邊都有名號的刁國棟,杜飛竟談笑間就完蛋了!</br>  這對王霞的沖擊太大了!</br>  讓她在心里萌生出一個念頭——這才是我要的男人!</br>  可惜她拋出的媚眼并沒有得到杜飛的回應(yīng)。</br>  杜飛收回視線,看向馬教授:“怎么樣?馬教授,您怎么說?”</br>  馬教授臉色異常嚴峻,看了看地上的刁國棟,又看看馬榮國,最后看向杜飛。</br>  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我服了!趕緊送醫(yī)院吧,不然人真死了,你也不好善后。”</br>  原來剛才那一刀并沒捅死刁國棟,他只是休克昏迷了。</br>  李忠能考上大學(xué),并不是沒腦子的愣頭青。</br>  雖然他在打架的時候也下過黑手,但那種情況跟在眾目睽睽下殺人根本不是一碼事。</br>  而且他也不能確定,他真把刁國棟捅死了,杜飛還會不會保他。</br>  如果杜飛只是拿他當棄子怎么辦?</br>  他一刀把人捅死,后半輩子可就毀了。</br>  所以,站在李忠的立場,刀子一定要捅,但人不能死。</br>  而他早在跟杜飛暗通款曲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在刁國棟背后捅黑刀。</br>  在此前,他無數(shù)次想到過今天的情形,早就深思熟慮,如何應(yīng)對。</br>  在什么情況下狠手,置刁國棟于死地。</br>  在什么情況不能出手,什么情況傷而不死……</br>  甚至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李忠特地去圖書館借了《解刨學(xué)》這本書,仔細看了一個多月。</br>  李忠對杜飛并無忠誠可言,他們只是互相利用罷了。</br>  在任何時候,他優(yōu)先考慮的都是保存自己。</br>  這就注定了,李忠不可能當眾殺人。</br>  這也是為什么,他在偷襲之后,并沒有順手拔出匕首。</br>  如果剛才把刀拔出來,現(xiàn)在刁國棟的血早流干了。</br>  只不過一開始,馬教授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并沒發(fā)覺這里邊的貓膩。</br>  直至此時,他發(fā)現(xiàn)刁國棟還有微弱呼吸,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立即讓送醫(yī)院。</br>  馬教授已經(jīng)想明白了,這次他必須認栽。</br>  如果真讓刁國棟死在這間屋里,最后這口屎盆子肯定扣在馬榮國的頭上。</br>  不僅因為剛才眾人表態(tài)的結(jié)果,還因為杜飛本身的關(guān)系背景夠硬。</br>  所以,要想保住馬榮國,刁國棟一定不能死!</br>  只要刁國棟不死,這事兒算在馬榮國頭上也沒什么。</br>  拿刀子捅一下,只要沒弄死人。</br>  對于馬家來說,不算什么大事兒,總有辦法可想。</br>  杜飛見馬教授服軟,心里暗暗松一口氣。</br>  其實剛才跟馬教授的博弈,杜飛并沒有占據(jù)多大優(yōu)勢。</br>  如果馬教授鐵了心魚死網(wǎng)破,杜飛就沒這么輕松了。</br>  畢竟刁國棟真死了,這事兒即便不是杜飛親自動手,后續(xù)善后也會非常麻煩。</br>  而且,這種事情,在朱爸那邊肯定是減分項。</br>  朱爸不會問什么原因,只會看結(jié)果。</br>  結(jié)果就是杜飛做事不干凈,造成了負面影響。</br>  杜飛對李忠道:“既然馬教授說了,就送醫(yī)院吧~”</br>  李忠“哎”了一聲,總算松一口氣。</br>  要說剛才這幾分鐘,誰心里最緊張,莫過于他!</br>  盯著刁國棟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李忠總算體會到什么叫度日如年。</br>  偏偏杜飛和馬教授在那“吧啦吧啦”說起來沒完,他還不敢輕舉妄動。</br>  杜飛終于說話,李忠如蒙大赦,急忙叫人把刁國棟連拉帶拽弄到外邊。</br>  隨即杜飛又道:“張獻,你去打這個電話,報我名字,找汪大成,讓他派人把馬榮國帶回去。”</br>  杜飛報出了一串電話號碼,然后看向馬教授道:“就算沒死人,也算是重傷害,帶回去問一問沒問題吧?”</br>  馬教授心里不太愿意,但也無可奈何。</br>  現(xiàn)在到了這一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br>  馬教授很清楚,失敗就要又失敗的樣子。</br>  現(xiàn)在他需要考慮的,就是付出什么代價,能在杜飛這兒把事兒平了。</br>  等張獻去打電話,馬教授到杜飛身邊,低聲道:“請借一步說話。”</br>  杜飛看看他,不由得笑了。</br>  沖剛才馬教授跟刁國棟說話的小隔間努努嘴:“還上那兒去?”</br>  一個‘還’字說明,馬教授和刁國棟那點伎倆,杜飛全都知曉。</br>  馬教授卻是人老成精,即便聽出這層意思,也只當沒聽見,笑呵呵點點頭。</br>  來到里邊,只剩他們倆人,馬教授直接躬身施禮:“杜飛同志,之前有什么得罪之處,都是我馬某人的錯。請您大人大量,抬一抬手,我本人,和馬家,一定記著這個情分。”</br>  杜飛似笑非笑道:“馬教授,您可別光說不練,看我年紀小好欺負?”</br>  馬教授苦笑,知道所謂的馬家的情分,在杜飛這兒不值錢。</br>  要想化解過節(jié),非得拿出實質(zhì)的誠意才行。</br>  連忙道:“不敢,不敢,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當初我老馬就是小瞧了您,才把咱們的關(guān)系弄成現(xiàn)在這樣,回想起來,實在不該!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呀!”</br>  杜飛笑而不語,等待下文。</br>  剛才,馬教授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接茬道:“只要這次您抬一抬手,我愿送您一樁天大的富貴!”</br>  杜飛皺了皺眉。</br>  “天大的富貴!”這話的口氣實在太大了。</br>  不由得笑起來:“哦?不知道多大算是天大?”</br>  馬教授卻一本正經(jīng)道:“當朝駙馬,算不算。”</br>  杜飛瞬間目光一凝,視線如刀的盯著馬教授。</br>  馬教授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并不是讓杜飛放棄朱婷,另娶他人。</br>  而是在暗指朱爸!</br>  杜飛面沉似水:“馬教授,你這是拿我開涮嗎?”</br>  馬教授不答反問:“杜飛同志,您可知道,前清康熙朝有‘九子奪嫡’的故事?”</br>  杜飛皺眉,不明白馬教授這是什么意思,索性點了點頭,聽他往下說。</br>  馬教授往隔間外邊瞅了一眼,稍微壓低聲音:“那你可知道,當年雍正帝是如何脫穎而出,登上皇位的?”</br>  杜飛“嗯”了一聲:“您說~”</br>  馬教授道:“按說康熙晚年,最合適的繼承人肯定不是雍正。”</br>  “哦?何以見得?”杜飛有些好奇。</br>  馬教授一笑:“因為年齡!雍正帝時年已經(jīng)四十四五歲,古代皇帝平均年齡不要四十,雍正當時已經(jīng)算是高齡,如果繼位不久,再換新皇,于國于家,肯定沒有好處。而當時的十四阿哥,比雍正帝年輕十多歲,年富力強,能力卓著,才是更好的繼承人選。”</br>  杜飛點了點頭。</br>  這種觀點并不稀奇。</br>  民間甚至有‘雍正篡改康熙遺詔’‘呂四娘飛劍斬人頭’的傳說。</br>  而馬教授“吧啦吧啦”說這些,肯定不是為了敘說這種觀點。</br>  果然,馬教授說到這里停頓下來,意味深長的看向杜飛,緩緩道:“閣下想知道,雍正帝用了什么法子,逆天改命,登臨大寶?”</br>  杜飛腦中涌現(xiàn)許多思緒,臉上卻沒流露出來,沉聲道:“要說便說,別賣關(guān)子。”</br>  馬教授一笑:“杜飛同志,你可聽說過‘四柱困龍陣’?”</br>  杜飛一臉懵逼。</br>  馬教授解釋道:“這種陣法乃是借用四柱天神之力,困鎖地龍,無法升天。據(jù)說隋明帝楊廣就曾利用此陣鎖住太子楊勇的龍氣,逆天改命,登臨大寶。還有明太宗朱棣,身邊那個姚廣孝,也是個陣法高手,利用此陣鎖住建文帝,幫著朱棣靖難成功。”</br>  杜飛聽完這兩個例子,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br>  心說:“我信你給鬼!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br>  但在他的心底,仍禁不住冒出馬教授的話——當朝駙馬!</br>  “我艸!”杜飛突然罵了一聲,兩手使勁往臉上拍了拍,發(fā)出“啪啪”響聲。</br>  馬教授被嚇了一跳,不知道杜飛為什么突然發(fā)癔癥。</br>  完事兒,杜飛則深吸了一口氣,把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按捺下去。</br>  轉(zhuǎn)而眼神陰鷙的盯著馬教授:“老東西,你敢害我!”</br>  馬教授一愣,連忙解釋自己并無惡意。</br>  杜飛冷笑道:“好個請君入甕,殺人誅心!你等著吧,一會兒我就把這事兒稟報上去,治你個宣揚封建迷信。”</br>  馬教授本以為智珠在握,一旦拋出這個籌碼,必定把杜飛鎮(zhèn)住。</br>  沒想到卻起到反效果了。</br>  真讓杜飛去朱爸那邊,添油加醋的告他一狀。</br>  不光是他,連整個老馬家都得受牽連。</br>  到時候,為了自證清白,都不用別人動手,他背后那位就得先處置了他們。</br>  想到這種后果,馬教授不由冒出一身冷汗。</br>  稱呼也從‘同志’變成了‘兄弟’,連忙攔著:“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我真沒別的心思。”</br>  杜飛也沒真往外走,否則就憑馬教授哪攔得住他。</br>  現(xiàn)在只是討價還價,甭管馬教授拿出什么籌碼,杜飛都要壓一壓價兒。</br>  只不過馬教授一上來,就給來一個‘四柱困龍陣’,有些不按套路出牌。</br>  杜飛沉著臉道:“馬教授,別跟我故弄玄虛,您真想解決問題,就來點實際的。要不然……”</br>  杜飛“嘿嘿”兩聲,繼續(xù)道:“回頭我非得找林姐好好講究講究這事兒。”</br>  馬教授當然知道杜飛提的‘林姐’是誰,心里更是叫苦。</br>  相比林天生,他更惹不起這位大公主。</br>  連忙道:“別介!有話好說,這次我是真服了!要不您提條件,怎么都成,還不行嘛!”</br>  杜飛挑了挑眉毛:“怎么都成?”</br>  “怎么都成!”馬教授一再強調(diào)。</br>  杜飛想了想道:“那你先說說,馬家跟李江究竟怎么回事?”</br>  馬教授愣一下,仿佛沒想到杜飛突然扯到李江的身上。</br>  但對這個問題,他卻沒什么為難的。</br>  雖然說一筆寫不出兩個‘馬’字,但在大家族中,仍然親疏有別。</br>  馬教授‘吧啦吧啦’和盤托出:“說起李江,按輩分是我的姑表弟,他親娘是我們家大姑奶奶,他爹……不怕您笑話,我也不知道他爹是誰。只知道當初我大姑挺著大肚子回來,把他生下來,后來莪聽說,李江找過他爹,好像是衣冠道的大師兄……”</br>  杜飛聽得津津有味。</br>  原先只知道李江跟馬家有關(guān)系,具體什么關(guān)系卻不清楚。</br>  現(xiàn)在全都明白了。</br>  可是杜飛聽著聽著,卻漸漸覺出些不對勁。</br>  并不是馬教授說的不好,而是馬教授說的太好,太特么詳細了!</br>  所謂過猶不及。</br>  就算馬家內(nèi)部有派系之爭,或者馬教授本人不待見李江。</br>  但兄弟鬩于墻,而外御其侮。</br>  再怎么也得分清遠近親疏啊!</br>  況且,杜飛本身跟馬教授是敵非友,把必要的情況說了,也就足夠了。</br>  何必弄成這樣?</br>  “何必呢?”杜飛忽然靈機一動,想起剛才馬教授說的‘四柱困龍陣’。</br>  剛才杜飛沒來得及細想,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就格外突兀了。</br>  原本杜飛讓馬教授拿籌碼交換馬榮國。</br>  可馬教授拿出這個所謂的‘四柱困龍陣’,算是什么籌碼?</br>  簡直是一把要命的刀!</br>  難道馬教授不明白嗎?</br>  馬教授當年,也是生逢亂世,能一步一步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絕不可能是捻不清情況的草包。</br>  可他偏偏就說了,還煞有其事的說什么駙馬。</br>  看著好像在誘惑杜飛,其實卻在告訴杜飛,四柱困龍陣的重要價值。</br>  “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杜飛內(nèi)心暗忖。</br>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現(xiàn)在也呼之欲出了——就是李江!</br>  杜飛目光陰鷙,一字一字道:“姓馬的,你想借刀殺人,讓我對付李江!”</br>  馬教授一愣,沒想到杜飛這么快就想通了他的真正意圖。</br>  但也沒太意外,這種事本來就不經(jīng)推敲。</br>  全憑感覺,不需要證據(jù)。</br>  既然杜飛挑明了,他索性也沒遮遮掩掩:“我承認,我的確有這個心思,不如我們合作,如何?”</br>  杜飛“噗呲”笑了:“我沒聽錯吧!在二十分鐘前,您馬教授還恨不得搞死我,一轉(zhuǎn)臉就想讓我跟你蹲到一條戰(zhàn)壕里?”</br>  馬教授笑呵呵道:“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嘛!只要有共同的目標,為什么不能合作。”</br>  杜飛眼睛微瞇起來,忽然道:“李江在搞四柱困龍陣對不對?”</br>  馬教授沒有隱瞞,點了點頭。</br>  杜飛又道:“他這樣做威脅到你了。”</br>  馬教授再次點頭,并且透露出了一個重要情況:“他找過林天生。”</br>  杜飛終于明白了,難怪馬教授要對付李江。</br>  李江找林天生,明擺著撬墻角,威脅到了馬家的核心利益。</br>  李江雖然是馬家的外孫,但他的利益與馬家并不一致。</br>  更令杜飛意外的是,他原本覺著李江很可能是那個神秘的‘x’先生。</br>  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太對。</br>  如果李江真是‘x’先生,他敢找林天生?</br>  可如果他不是,又會是誰?</br>  難道……</br>  杜飛不由看向面前的馬教授。</br>  卻立即否定了這種荒唐的念頭。</br>  馬教授絕不可能是‘x’先生。</br>  一來,他的職務(wù),必定受到嚴格審查。</br>  二來,拖家?guī)Э诘模峙噬狭烁咧骸?lt;/br>  時至今日,‘x先生’的價值,根本比不了‘馬教授’。</br>  或者,李江本來是‘x’先生,現(xiàn)在想識時務(wù)者為俊杰?</br>  另一方面,杜飛總算知道,最近李江和連主任那邊的真正目的。</br>  先是居委會,后來是那三兒家的房子下面,都是在為所謂的‘四柱困龍陣’做準備。</br>  李江想用這個,在林天生那里換取某些東西。</br>  想到這里,杜飛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br>  之前迷惑不解的地方,現(xiàn)在都說得通了。</br>  而且,經(jīng)過馬教授的解說,杜飛總算知道這個‘四柱困龍陣’究竟是什么東西。</br>  所謂的‘四柱’,其實就是‘人柱’。</br>  將四個身居官職的武將,配齊鎧甲兵器,制成人蛹。</br>  放進灌滿人魚油的大缸里面,再埋到陣法特定的位置,借助人柱之力鎖住龍氣。</br>  陣法威力大小,直接跟所用人柱的官職大小,氣運強弱有關(guān)。</br>  這讓杜飛忽然想起來。</br>  在去年的時候,有一回聽鄭大媽她們閑扯。</br>  曾提到過,拆城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口灌滿油脂的大缸,里面還有一個穿著古代鎧甲的人。</br>  當時杜飛不明就里,只當奇聞異事來聽。</br>  現(xiàn)在想來,城墻下面那個,不就是一個‘人柱’嘛!</br>  京城是五朝古都,綿延上千年。</br>  歷朝歷代,用過這種陣法的,還真不是一個兩個。</br>  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敗了。</br>  再想到,前天程大章在那三兒家,用洛陽鏟往地下打洞,帶出來的白色油脂。</br>  說明,那三兒房子下面,就有一個‘人柱’。</br>  居委會的房子下面肯定也有。</br>  李江為了布陣,至少要找到四個這種人柱。</br>  除非他瘋了,才會用武將制造新的人柱。</br>  別說將官,就是團長營長失蹤了,都得引起軒然大波。</br>  為了完成陣法,只能使用這些過去留下來的‘人柱’替代。</br>  按馬教授的說法,用前朝的人柱,壓本朝的龍氣,肯定事倍功半,卻是唯一可行的辦法。</br>  最后,杜飛看著馬教授道:“說一千,道一萬,我替馬家除掉李江,對我有什么好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