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慶王府
    杜飛眼睛瞇了瞇,不由得聽得更加仔細。</br>  這個周常力外號小混蛋,絕對是個狠角色。</br>  沒想到竟然是這位熊五爺?shù)耐降堋?lt;/br>  不過也難怪,原本周常力跟李奎勇算是發(fā)小,倆人住在一個胡同。</br>  周常力比較瘦小,原先總愛受人欺負。</br>  李奎勇仗著人高馬大,又從小練摔跤,常常打抱不平。</br>  但短短一兩年,周常力卻突然厲害起來,還闖出了小混蛋的名號,恐怕根子就在拜了熊五爺為師上。</br>  杜飛一邊聽著,心里一邊思忖。</br>  不過這個話題并沒繼續(xù),顯然熊五爺不太樂意提及這個很有潛質(zhì),卻還沒有定性的徒弟。</br>  轉(zhuǎn)而問道:“哎,對了,前陣子西直門那邊拆城墻,拆出倆大缸金元寶這事兒你們都知道吧!”</br>  一提起這個,大伙兒頓時都來了興致。</br>  剛才說傻柱那中年漢子道:“這誰不知道!我聽說那可都是五十兩一個官錠,也不知道當初是哪位爺藏的。”</br>  另一個人接茬道:“甭管誰藏的,這下都得上繳國庫。”說著直嘬牙花子:“嘖嘖嘖~兩大缸,怕不是得有上萬兩~誰要是事先得著……”</br>  說到這里,熊五爺忽然看向沒說話的錢三爺,笑著道:“三爺,要說這個,您家祖上可是善撲營的布庫,凈陪著滿清那些達官顯貴摔跤了。庚子年那會兒,八國聯(lián)軍來了,慈禧太后跑到西安去,我可聽說從宮里散出老鼻子好東西了。”</br>  錢三爺有些喝多了,一張大臉通紅,撇著大嘴道:“五爺,還真讓您給說著了!當初那會子,宮里宮外那些太監(jiān),可是發(fā)了橫財了……”</br>  說著又是搖了搖頭:“我跟你們說,前幾天,我上一朋友家里去,看見一個好東西……”</br>  傻柱插嘴道:“啥好東西?聽你說這么邪乎~”</br>  錢三爺撇撇嘴:“你個廚子,知道什么~乾隆爺?shù)南笱老笃澹±镞呥€帶著金葉子鐫刻的整本《金剛經(jīng)》!”</br>  這一下,眾人全都吃了一驚。</br>  雖然這些人對古玩行一知半解,但乾隆皇帝實在大名鼎鼎。</br>  而乾隆皇帝加上金葉子,那一準是無價之寶呀!</br>  杜飛坐在一旁,卻是嘴角微微抽了抽。</br>  特么錢三爺說這個,貌似~好像~就是他留在王襄家里那套象牙象棋。</br>  另外,杜飛也有些詫異。</br>  沒想到錢三爺竟然跟王襄關系匪淺,要是一般的朋友,決計看不到這個。</br>  錢三爺接道:“這種東西打哪兒來的?都是當初流出來的。”</br>  傻柱不懂這些,但他嘴比腦子快,嘿嘿道:“三爺,您別光說別人呀!說說你們家,上回您不說,你們家祖上還藏著皇上的寶貝~”</br>  杜飛在邊上看著。</br>  傻柱這貨是真沒少喝,大腦已經(jīng)完全宕機了,任由一張嘴自由發(fā)揮。</br>  這種事兒,錢三爺沒主動說,傻柱硬是提起來,很犯忌諱。</br>  但杜飛卻有些低估了他們的關系。</br>  錢三爺雖然瞪了一眼,卻并沒動怒:“屁個皇上,我們家祖上只是跟著慶親王的布庫,什么時候伺候過皇上~”</br>  傻柱嘿嘿笑道:“那不都一樣,反正他們都是一家的。”</br>  桌上的眾人則更關心所謂的寶貝,有人連忙插嘴追問。</br>  錢三爺喝了一口酒道:“這個事兒吧~其實我也一知半解,當初我爹臨走時候,就把我大哥留到身邊,交代了幾句話。后來,還是我大哥喝酒說漏了嘴,才透露出一些。”</br>  說著打個酒嗝:“再后來,你們也知道,他讓拉了壯丁,就再沒回來,這事就斷了。我也只知道,日俄戰(zhàn)爭時,慶親王奕劻那老小子為了以防萬一,除了在外國人的銀行存了不少錢,還在京城里存了大批金銀財寶。”</br>  杜飛聽到這里,忽然想起之前在信托商店賣牌子,后來又離奇死掉那人,也是慶親王的侍衛(wèi)。</br>  “難道……那牌子跟慶親王的財寶有關?”杜飛不由得想到,心臟蹦蹦直跳。</br>  如果真有慶親王的財寶,相比起來之前澄田老鬼子那些東西,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br>  只是杜飛只一個閃念,就內(nèi)心暗笑,連連搖頭。</br>  要是真有什么寶藏,錢三爺肯定藏著掖著,怎么可能在大庭廣眾下講出來。</br>  就連傻柱都一知半解,看來他們之間也不是第一次說起這個。</br>  熊五爺又道:“要說起寶藏,當年豫親王端鎮(zhèn)賣了王府那事兒,那才叫冤大頭。”</br>  提起這事,在場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br>  傻柱就是后者,忙給熊五爺?shù)股暇疲骸拔鍫敚@是怎么個事兒?您給講講。”</br>  熊五爺嘆口氣:“要說這個事兒也是操蛋,現(xiàn)在甭管從地下挖出什么東西,那都是肉爛到鍋里,可豫親王府這事,卻便宜了外國人。”</br>  說著似笑非笑看向了杜飛,頗有些考較之意。</br>  杜飛當然不能讓他考住,笑著道:“您是說協(xié)和醫(yī)院?”</br>  熊五爺一挑大拇哥:“不愧是高中畢業(yè)的領導,還真是秀才不出門,就知天下事!”</br>  杜飛客氣道:“您捧,只是略知皮毛,還得您講。”</br>  熊五爺一笑,接著道:“要說這洋人,特么也是敗家,當初最后一位豫親王端鎮(zhèn),實在活不下去,把王府賣了,據(jù)說買家是個賣油的外國老頭兒,好像叫什么飛樂兒。”</br>  “飛樂兒?”杜飛跟旁邊聽著,心里哭笑不得,那怕是洛克菲勒吧!</br>  但他也沒再這里顯擺。</br>  反正大伙兒都聽得津津有味。</br>  熊五爺接著道:“這飛樂兒也是個敗家的,好好王府買來,竟然直接給拆了!誰知道~這孫子特么還真運氣好!竟然從大殿下邊挖出好幾箱子金銀財寶,聽說得價值上百萬大洋!”</br>  一旁立即有人罵道:“我艸~這么老些值錢的好東西,都特么便宜洋人了!”</br>  這時候,又有人轉(zhuǎn)換回到錢三爺身上:“哎~三爺,都是王爺,您說慶親王那些金銀財寶,能不能也藏在王府大殿的下邊?”</br>  錢三爺?shù)溃骸斑@你們就不知道了,慶王府哪還有什么大殿。其實早先的慶王府就是現(xiàn)在的恭王府,當年嘉慶扳倒和珅,和珅原先住的宅子,就給了那晚兒的慶親王。但到了奕劻這輩兒,慶王一支敗落了,原先的慶王府也變成了恭王府。”</br>  錢三爺一邊喝酒,一邊娓娓道來:“后來慶王雖然拿回來王位,但王府都讓恭親王占了,他也不可能再要回來。就依著后來的宅子不斷擴建,規(guī)模雖然大了,但比別的王府,還是差著意思。”</br>  說到這里,杜飛不禁插嘴道:“三爺,這慶王府現(xiàn)在在哪呢?”</br>  他雖然知道這些典故,但后來慶親王奕劻的王府究竟在哪還真不知道。</br>  錢三爺用手比劃道:“就在恭王府邊上,恭王府往西是濤貝勒府,隔著一條胡同,就是慶親王府。”</br>  杜飛微微差異,倒是沒想到,居然離他買的金家大院也不遠。</br>  錢三爺接著道:“現(xiàn)在正門和前殿都沒了,就剩下西邊一路宅子,成了大雜院了。就算大殿里真有財寶,也早給人挖出來了。”</br>  眾人聽著,也是一陣唏噓。</br>  不過大伙兒都只是當成趣聞,并沒有誰當真。</br>  說完了又是喝酒吃菜,談起了別的事兒。</br>  這一桌直至快一點了才散。</br>  傻柱準備的二十斤二鍋頭,最后硬是一點沒剩!</br>  杜飛沒一直坐到最后,在錢三爺說完了之后,他就借尿遁跑了。</br>  因為跟大多數(shù)人不算太熟,也沒人找他。</br>  回到家里,脫了外套,伸個懶腰。</br>  今天這大半天,天沒亮就起來,來回騎車子就四十公里。</br>  又喝了不少酒,就算是杜飛的體質(zhì),也不免覺著乏了。</br>  干脆直接躺倒羅漢床上,拽過被子就想睡一會兒。</br>  誰知不大一會兒,隱約聽到房門響動。</br>  杜飛也沒睜眼,知道是秦淮茹。</br>  又過一會兒,就覺著臉上熱乎乎的,卻是秦淮茹拿著熱毛巾給他擦擦。</br>  擦完了覺著舒服不少,杜飛也睜開眼睛,笑著叫了聲“秦姐”。</br>  秦淮茹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人家娶媳婦,你跟著喝那么老些干啥?”</br>  杜飛聽出是關心他,嘿嘿一笑,伸手一拽,就讓秦淮茹撲倒他身上:“這點算啥,我還能喝一斤。”</br>  秦淮茹白他一眼:“行~你是海量,行了吧。起開,別鬧~大白天的!哎呀……”</br>  在這時候,中院的酒席徹底散了。</br>  傻柱已經(jīng)喝的人事不省了。</br>  好在賈麗英早懷上了,晚上也不用他洞房。</br>  善后的事兒還是賈張氏幫著張羅,鍋碗瓢盆,桌椅板凳,由傻柱倆徒弟負責送回食堂去。</br>  等都完事兒,賈麗英又跟幫忙的各家大姨大媽一一道謝。</br>  回到家里,易中海坐到椅子上,長出一口氣:“這傻柱子,終于算是成家了。”</br>  今天易中海也沒少喝,一來心里真高興,二來難得有機會,跟后勤這邊大小頭頭坐到一起,至少混個臉熟,以后有事,也好說話。</br>  一大媽抱著小玲兒,坐到邊上,忽然道:“哎~老易,今兒許大茂沒來吧?”</br>  易中海“嗯”了一聲。</br>  一大媽皺眉道:“這許大茂也是,他跟柱子雖然不對付,但這么大的事兒,連個面都不露,也說不過去吧~當初他跟婁小娥結婚,柱子可是幫著忙活不少。”</br>  易中海道:“我看~他不來挺好,就他跟傻柱,碰到一起,一準嗆嗆。不過,昨天托秦淮茹給拿了一幅緞子被面,也算是禮到人不到。”</br>  “給拿東西啦~”一大媽這才點點頭:“估計是婁小娥給的,要沖許大茂,一準兒沒有。”</br>  易中海道:“你也別用老眼光看人,許大茂現(xiàn)在也不同往日了。”</br>  一大媽撇撇嘴:“就他?”m.</br>  易中海道:“人家許大茂,現(xiàn)在是物資科的科長,李副廠長跟前的紅人兒,就是孫主任見了,也得陪著笑,叫聲許科長。”</br>  一大媽畢竟不在廠里,有些情況就算知道,也沒直觀印象。</br>  易中海打個酒嗝,又道:“還有秦淮茹,也徹底翻身了,跟后勤的呂處長好的跟一個人似的。”</br>  說到秦淮茹,一大媽倒是點點頭:“秦淮茹是真跟變了個人似的,就前幾天棒梗跟人打架那事兒,那話說的,多有水平!還有柱子,也結婚了,院里這幫小輩兒,一個個的都出息了。”</br>  易中海撇撇嘴道:“出息了是不假,還能在院里住多久可不一定嘍。”</br>  一大媽一愣。</br>  易中海接道:“許大茂當了科長,廠里下一批上樓,肯定有他的份兒。還有秦淮茹,真走動走動,未必搞不到手。還有后院的杜飛……”</br>  一大媽皺了皺眉。</br>  大雜院里頭,有人搬走了,肯定有人搬進來。</br>  真要來了新人,還得重新熟悉,也不知道人品什么樣……</br>  與此同時,在前院的三大爺家,卻在上演唇槍舌劍。</br>  一早上,于麗跟閆解成也過來幫忙。</br>  等完事兒,回到三大爺家,倆人不由得說起傻柱結婚,都頗為羨慕。</br>  相比起來,他倆當初結婚,那可寒酸多了。</br>  攏共就擺了兩桌,席面就更別提了,四個菜一個湯,都沒見一點肉。</br>  酒水就是普通的散白酒,一人就一杯。</br>  因爲于麗家里條件也一般,原先還沒覺著如何,今天一比,卻是酸了。</br>  嘴里喋喋不休,傻柱家辦的如何如何好,席面如何如何講究。</br>  要是平時,閆解成就忍了,但今天這貨喝了有半斤二鍋頭,嘴也沒了把門兒的,當即就懟回去:“你不也沒陪嫁縫紉機嘛~”</br>  于麗一聽,瞬間炸了。</br>  挺個大肚子,叉著腰道:“我沒陪嫁縫紉機怎么了?我有戶口,我有糧本,還抵不上一臺縫紉機?再說,你抵上人家傻柱嗎?傻柱是正經(jīng)的國營工人,食堂大廚,要工資有工資,要手藝有手藝。我嫁給你那時候你有啥?連個臨時工都不是,我圖你啥了?”</br>  越說越委屈,當即嗚嗚哭起來。</br>  閆解成瞬間懵逼,酒也醒了一大半。</br>  他就回了一嘴,咋就這樣了?</br>  緊跟著,就被他媽一巴掌抽到后腦勺上,讓他趕緊給于麗賠禮道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