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9 章 陰山村
眼看孔旭陽又要氣到失智,楊志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孔哥,我們還是有優(yōu)勢的,我們上輪游戲已經(jīng)弄清楚了trueend線怎么搜集線索。”</br> 眼睛赤紅的孔旭陽強行收攏心神,呼出一口濁氣:“陰山村的黃歷,壁畫上殘缺的部分都在村里記事的黃歷了,只要找到了一百年前的黃歷就能補齊這個道人僵尸的背景故事線。”</br> “也就能找到它的弱點了。”楊志拍打孔旭陽的肩背,讓孔旭陽放松下來,“上次游戲里有個玩家已經(jīng)找到一頁黃歷了,孔哥你還記得那個玩家是在哪里找到的嗎?”</br> 孔旭陽的視線緩緩?fù)庖?他看向隱藏黑暗當(dāng)中的山頭和堰塘,一字一頓地道:“堰塘后面的亂葬崗。”</br> 墓道中。</br> 原本越走越窄的墓道入口被硬生生用蠻力破出一個大口,四壁上都是僵尸的凌厲的爪印。</br> 白柳舉著燭臺照了一下:“這些應(yīng)該都是那僵尸為了出去抓開的。”</br> “……這力氣也太恐怖了。”牧四誠伸手上去比了一下那個爪印,比他的手大了整整兩圈,深可見壁,牧四誠看得頭皮有些發(fā)麻,“這僵尸要是發(fā)狂,抓死我們不帶費勁的。”</br> “所以要在那之前結(jié)束這場游戲。”白柳說。</br> 白柳走到他們爬入墓穴的入口,踩在牧四誠肩膀上借力往上一躍,跳了出去,白柳出去之后反手把牧四誠也拉了上來。</br> 他們進入墓穴的入口是在一個床下,牧四誠剛要從床下爬出去,就被白柳摁住了肩膀。</br> 白柳看向床外,語氣冷靜:“有光,外面有人。”</br> 牧四誠這才注意到床底的地面上銀白灰黑的光一閃一閃,還隱隱伴著嘈雜的,就像是接觸不良電流聲,還有斷斷續(xù)續(xù),許多人交錯談?wù)摰娜寺暋?lt;/br> 這些人聲一時粗獷,一時又細(xì)膩,但仿佛隔著一層什么,不像是真人在說話。</br> “……這些鬼東西要凍死我們,要殺死我們,要餓死我們,但只要我們有一口氣在,就要守住這地方,不讓外人來搶走……”</br> “可男人們都走了,留下一村的老弱病殘,哪里守得住,守不住啊……”</br> “男人們什么時候回來,媳婦們再去村口橋那兒看看!記得帶把傘別淋著你們了,快清明了,最近老下雨……”</br> 白柳和牧四誠對視一眼,他們了然這聲音是怎么來的了。</br> “電視聲。”牧四誠指了指外面,輕聲開口,“有人在看電視。”</br> 白柳比了個他先出去的手勢,然后從床邊靈巧地抽身出去,單膝跪在在沒有被電視光照住的床腳陰影里,他靜靜地望著前面,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br> 然后白柳確定了,他低頭對還躲在床下的牧四誠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讓牧四誠安靜點地出來。</br> 牧四誠見狀松了一口氣,他以為外面安全了,單手一撐,斜著身體就從床底劃出來想要站起來,結(jié)果轉(zhuǎn)身一看倒抽一口涼氣,迅速地縮在了白柳旁邊,滿臉驚恐地用口型說:“什么情況?!”</br> 入口處的床邊有一根紅木長凳,長凳子上坐著兩個背對白柳他們,頭發(fā)花白的老人。</br> 老人正對著一個年代久遠,邊緣腐壞的木柜子,柜子里擺放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英寸的正方形老式調(diào)頻電視機。</br> 電視機里的畫面是黑白的,還時不時抖動模糊,但兩個老人卻似乎看得十分專注,脖子前伸,背都挺得筆直,就好像已經(jīng)發(fā)僵了般,坐著一動不動地望著電視機屏幕。</br> 屏幕里的光隱晦不明地照在這兩個老人的臉上,老人渾濁的眼球周圍出現(xiàn)褐色的斑點,口鼻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要爬出,耳朵里能看到一伸一縮的蠕蟲白點。</br> 他們臉上卻帶著木然的笑,口中快速地動著,像是在說什么話。</br> 牧四誠屏息注意,卻沒有聽到任何從這兩個老人喉嚨里發(fā)出任何聲音,但很快他意識到了這兩個人老人的說話的聲音從哪里傳出來了。</br> 這兩個老人嘴巴的動作和電視里的人的聲音是同步的。</br> 白柳看向那臺電視機:“他們在給電視里的人配音。”</br> 電視里搖擺不定的黑白畫面就像是什么歷史資料里的老錄像帶,幾個穿得樸素古舊的婦女坐在陰山村的門邊,穿著小靴,戴著壽衣,跪坐在一具具棺材旁邊揮舞著白帕子掩面長哭,身邊還放著一把沒展開的白傘。</br> 牧四誠小聲詢問:“這是殉橋鬼的裝束,這些女人是活著的殉橋鬼嗎?”</br> 白柳看著電視屏幕,略微點頭:“應(yīng)該是。”</br> 那兩個面容詭異的老人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就從電視機里傳了出來:</br> “男人都死了,太多了,墳?zāi)估锒挤挪幌铝恕?lt;/br> “……被那些鬼東西撕扯死得四分五裂的,入不了祖墳,下去怎么見自己祖宗啊……”</br> “裝進棺材里,送到橋那頭的山里葬下吧,讓他們好好入土為安。”</br> “我的冤家啊!你死得太慘了!你讓我怎么過下去啊!”</br> 女人們抽泣著趴在棺材上死活不放手,快要哭暈過去,最終還是跟著抬棺材的人,一同跟著棺材走過了堰塘,踏上了橋。</br> 她們滿面麻木地流著淚,臉上全是未干的淚痕,手上撐傘給棺材打涼,防止這些棺材里殘缺的尸身魂魄被太陽曬到損傷。</br> 但在過橋的那一瞬間,這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看著排成長排落入山間的的棺材,在撐傘送棺材下橋的時候,突然收起傘,義無反顧地抱著傘,從橋上跳了下去。</br> 橋下是一道淺淺的溪水,這些女人撞在橋墩上,頭破血流。</br> 她們死不瞑目地抱著傘看向橋上那些遠去的棺材,臉上帶著極其哀怨凄厲的表情。</br> 在棺材離開她們視線的那一剎,她們緩緩地閉上眼睛,倒在了水里,不動了,從她們身上滲出來的血染紅了她們的壽衣壽傘和這清澈的溪水。</br> 這畫面看得牧四誠看得脊背生汗,但白柳卻是看得極為入神,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樣。</br> 這種尋覓的眼神讓牧四誠越發(fā)發(fā)毛:“你在找誰啊白柳,這里面總不會有你認(rèn)識的人吧?”</br> “說不定。”白柳目不斜視地回了一句。</br> 牧四誠一驚,然后迅速地回過神來:“不對啊白柳,你沒有記憶,你能認(rèn)識的人就這幾個,我,孔旭陽,楊志,我都認(rèn)識啊,這畫面里都沒有啊。”</br> 白柳淡淡地看向牧四誠:“我在找畫面之外的人。”</br> “畫面之外……”牧四誠一怔,“什么意思?”</br> 白柳平靜地回答:“這畫面里的人的確你和我都不認(rèn)識,但還有一個畫面之外的人,說不定你我看了會眼熟。”</br> 牧四誠越發(fā)疑惑:“這都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能眼熟誰啊?”</br> “你漏了一個人,拍這個畫面的人。”白柳注視著畫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你看第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br> 好奇心壓過了恐懼,牧四誠抱胸,皺眉認(rèn)真地開始盯這畫面的邊緣,試圖看到正在舉著攝像機拍攝的這個人。</br> 很快,牧四誠就看到了這個拍攝的人正在調(diào)整攝像機,讓自己的臉入境了。</br> 這個攝像師的臉一入鏡,牧四誠驚得猛一回頭看向了白柳:“他怎么會長這樣?!”</br> 白柳依舊很平穩(wěn):“不然呢?你覺得他會長什么樣?”</br> 牧四誠指著畫面里那個一閃而過的攝像師樣子,急得快蹦起來了:“他長得和我一樣啊!”</br> 黑白電視的里這個攝像師穿著古舊又新潮,小馬甲三件套和一雙皮鞋,頭上戴了孝帽,臉上帶著淚痕,正低頭一邊調(diào)試膠卷,一邊不停用毛筆在一個黃歷本上記錄著什么。</br> 白柳看著這人:“他應(yīng)該是村黃歷師。”</br> 村黃歷師,村里記載禍福吉兇,大小事宜的人,也就是壁畫上缺的那一塊信息的記載者。</br> “你怎么知道他會長得和我一樣?!”牧四誠好奇得跟貓抓心一樣,湊到白柳跟前追問。</br> 白柳掃了一眼牧四誠和掛在他脖子上一直在記錄的攝像機,開口解釋:</br> “我只是猜測,已知我們所在的是一個游戲,我們參與了四種角色扮演,而這四個角色都是陰山村的后人。”</br> “從獲得的道具和任務(wù)來看,這四個角色分別是盜墓者,正派術(shù)士,反派術(shù)士和一個攝像師。”</br> 白柳抬眸看向牧四誠:“你不覺得這個設(shè)定往前推一百年,更為合理嗎?”</br> 牧四誠恍然,他好像快要明白了:“所以你覺得,我們扮演的并不是現(xiàn)在的這個角色,而是一百年的這個角色。”</br> “準(zhǔn)確來說,我們是在扮演著四個角色的后人。”白柳伸出手指在地上點了八下,然后把每兩個點兩兩相連,“如果這是一個有嚴(yán)密邏輯的角色扮演游戲,你是攝像師,靈異事件的記錄者,而現(xiàn)在我們面前也出現(xiàn)了一個攝像師,用黃歷來記錄禍福吉兇的人,角色任務(wù)重合高達百分之八十,我個人認(rèn)為你大概率是他的后人。”</br> “如果我是設(shè)計游戲的人,我會將你們的外貌調(diào)整到一致來提醒你這點。”</br> 牧四誠醍醐灌頂:“所以你說他和我長得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