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8 章 陰山村
牧四誠憋悶地把“這他媽也行”給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岔開話題:“接下來怎么弄?那個僵尸道人一直不會傷害我們嗎?”</br> 白柳搖了搖頭:“從壁畫上的信息來看,這僵尸道人在后期會狂化,不光殺外人,也將村里的人煉化了,我覺得也會傷害我們。”</br> “那怎么辦?”牧四誠皺眉,“你知道這僵尸道人大概什么時候狂化嗎?”</br> 白柳沉思:“應(yīng)該是廟宇里那幾個老人頭七的時候,那個時候陰氣最重。”</br> 牧四誠一頓:“那不是沒有幾天了?”</br> “對。”白柳點(diǎn)頭,舉步向外走,“從目前我們得到的信息,和孔旭陽楊志的反應(yīng)來看,我們應(yīng)該是處于某種競技類比賽游戲里,扮演了某種角色,在符合角色扮演的情況下先通關(guān)者,或者先殺死對方者獲勝。”</br> 白柳垂眸掃了一眼地上楊志和孔旭陽倉皇逃竄的時候留下的腳印:“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游戲他們已經(jīng)玩過一次了,他們對這個墓穴的熟悉度不像是第一次來。”</br> “操,賤人。”牧四誠攥緊拳頭,神色戾氣,“我最煩這種通關(guān)過的人拿著攻略來虐菜。”</br> “不過接下來的部分,應(yīng)該是他們也陌生的游戲情節(jié)了。”白柳抬眸,微笑,“我喜歡公平的游戲,所以現(xiàn)在我們又在同一起跑線上了。”</br> 牧四誠疑惑:“他們不是玩過嗎?怎么會陌生?”</br> 白柳笑笑:“游戲里也有不同的支線劇情,通向不同的end,從他們這么懼怕道人僵尸,在墓穴里有意避開僵尸道人的表現(xiàn)來看,他們上次應(yīng)該走的不是這條劇情支線,不然不會不知道對付僵尸道人的辦法。”</br> “簡單來說,他們上次走的應(yīng)該是一條【normalend】線。”</br> 白柳側(cè)頭,笑容親和力十足:“但我這次選了【trueend】線,對于這條支線,他們和我們都處于信息空白的狀態(tài),所以接下來就各看本事吧。”</br> 說完,白柳就回過頭,神色無異地繼續(xù)向外面走了。</br> 牧四誠頓了一下,他張了張口想問什么,但最終還是沒問出口,沉默地跟著白柳往前走了。</br> ……如果一開始觸發(fā)這個所謂的【trueend】線就是白柳的目的,那從他們進(jìn)入墓穴開始,遇到倀鬼陷阱不慎分離,讓牧四誠一個人過鬼橋,魂魄分離被困,和三十多個新娘結(jié)婚,回去救牧四誠的身體,中途白柳還差點(diǎn)死在鬼橋那里……</br> 這些里面,他們每一個看似偶然,或者說孔旭陽設(shè)立的陷阱環(huán)節(jié),都恰好讓他們在下一個環(huán)節(jié)躲過一劫,并且好似有意無意般地讓白柳因此得利。</br> 因?yàn)榘琢嵘砭攘四了恼\,牧四誠現(xiàn)在對白柳死心塌地,因?yàn)槟了恼\和新娘結(jié)婚,他們恰好躲過道人僵尸,因?yàn)榭仔耜栐陂T口立下的陷阱匯集的陰氣,白柳得以成功喚醒道人僵尸……</br> ……好像……從一開始,這里面的每一個人和事物,都早就被白柳安排好了。</br> 他只是白柳手下的提線木偶,按照白柳早就寫好的,覺得有趣的路徑行走。</br> 在無知無覺中被利用,付出一切還覺得感激。</br> 牧四誠望著白柳舉著燭臺往前走的纖薄背影,和白柳側(cè)臉上似有所無的淺淡笑容,脊背有點(diǎn)發(fā)冷。</br> 白柳轉(zhuǎn)過頭來,他投以詢問的眼神,目光里毫無防備:“怎么了?”</br> 牧四誠注意到白柳唇邊的兩顆尖牙,心里那口冷氣一下泄了,神色和口氣又軟了下來,有點(diǎn)別扭地?fù)狭藫项^:“……沒什么,問問你給了我這么多生氣,對你沒影響嗎?”</br> 白柳隨和地笑笑:“還好,會慢慢恢復(fù)的,不用擔(dān)心我。”‘</br> 見白柳一點(diǎn)芥蒂都沒有地和自己交談,牧四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內(nèi)心愧疚。</br> 是他陰謀論,惡意揣測白柳了。</br> 那種預(yù)算到一切又冷酷地利用到極致的人,怎么可能會是現(xiàn)在這個為了救他,搞得自己蒼白憔悴的白柳呢?</br> 白柳舉著燭臺,橘色的火光打在側(cè)臉上,映襯得他的笑容溫暖親切,但他眼眸里卻一點(diǎn)情緒都沒有:“我們是隊(duì)友,互相幫助付出是應(yīng)該的。”</br> 牧四誠理所當(dāng)然地點(diǎn)頭:“那是自然。”</br> 另一頭。</br> 孔旭陽和楊志身上貼了好幾張偽身符,躲藏在灌木樹蔭里,大氣都不敢出地遠(yuǎn)遠(yuǎn)望著夜色里守在陰山村門口,一動不動的道人僵尸。</br> 這道人僵尸身材高大,夜色里打眼一看像是有兩米,身穿黃底黑褂道袍,頭戴金玉相間的黃冠,腳蹬厚底黑白云靴,背負(fù)一柄長桃木劍,周身泛出不詳?shù)难t暈。</br> 它獠牙長到頰邊,上面布滿鐵銹般的血漬,鼻頭雙眼額頭發(fā)烏紫,喉嚨里時不時發(fā)出低啞的咕隆聲,平舉的雙手指甲輕微活動,宛如警示的野獸。</br> “孔哥。”楊志冷汗淋漓,聲音極其輕微,“……你的那本茅山道術(shù)里,有什么能控住它嗎?”</br> 孔旭陽無能狂怒:“我他媽要是有辦法還會和你躲在這里!”</br> 楊志腿軟到半跪在地:“但它好歹是個僵尸吧!正派術(shù)法里總有能制住它,或者減緩它攻勢的法子吧!”</br> “我這本書里的確有不少能制住僵尸的法子。”孔旭陽神色陰沉,“但對這東西都無效,因?yàn)樗粌H是個道行深厚的道人化成的僵尸,自己能解術(shù)法。”</br> “而且這東西身上還有福德金光,意思是他生前做了許多善事,有很多人感恩于他,祈禱上天讓他死后都免于災(zāi)禍,保有神智,可以說是天佑的鬼物,正派的術(shù)法對它無效。”</br> “不是!”楊志懵了,他指著那僵尸,“孔哥,你和我都知道,這玩意兒是個道人為了長生不老煉出來的。”</br> “這道人欺騙血祭了陰山村整個村莊的男女老少數(shù)百人,用邪術(shù)把自己練成這么一個不老不死還有神智的怪物,這么大的孽障,他身上怎么會有福德金光?!”</br> “我也奇怪。”孔旭陽臉色郁郁,“這道人生前為了煉尸,用生人的紅白雙煞給自己陪葬,強(qiáng)迫未出嫁之女死于出嫁路上,強(qiáng)迫老人淹死于堰塘,于他一同葬,才煉就了這么一頭兇煞大發(fā),殺人無數(shù)的僵尸。”</br> “對。”楊志瘋狂點(diǎn)頭,“這僵尸后續(xù)還一直在吸陰山村后人的生氣,又造成了不少殺孽,導(dǎo)致這么一個村莊連后人都死絕了,而它自己終于在百年之后陰氣圓滿,得以完全恢復(fù)出世。”</br> “僵尸吸血而生,我們又有陰山村后人的血,這道人僵尸這么多年一直被陰山村后人的生氣喂養(yǎng),會自動尋覓有類似氣息的人……”</br> 楊志打了個冷顫,喃喃自語地回憶:“……上次游戲頭七晚上,我剛感覺墓穴里有東西沖出來,我旁邊那個玩家的血管就被咬爆吸干了,整個人十幾秒內(nèi)就變成了一根人干,如果不是我們跑得快……”</br> 孔旭陽神色難看地打斷楊志的話:“別說了。”</br>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沉默了下去,灌木叢里只能聽到蟬鳴,蛐蛐叫,僵尸喉嚨的發(fā)出的低吼,和楊志孔旭陽粗重緊繃又壓抑的喘息聲。</br> 汗水一滴滴地從他們下頜滴落。</br> “媽的。”孔旭陽咬牙低罵,“老子玩這么多游戲,沒見過這么邪性的怪!”</br> “殺玩家沒有前搖沒有大招沒有選擇條件,對所有技能攻擊和招式基本免疫,攻防數(shù)值都高得離譜。”楊志搖搖頭,欲哭無淚地補(bǔ)充,“一放出來根本不可能有找它弱點(diǎn)的時間,直接就死了。”</br> “好在現(xiàn)在還沒有到它徹底發(fā)狂的時間點(diǎn)。”孔旭陽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我們只要在那之前通關(guān)就行,我們通過過一次了,不是什么難事……”</br> 楊志小心翼翼地盯著那僵尸:“但孔哥,它被放出來,我們走不了上次通關(guān)的【normalend】路徑了,強(qiáng)行走【normalend】我們中間追逐戰(zhàn)的時候就會被咬死……”</br> “我們只能走和這個僵尸背景解密有關(guān)的【trueend】路徑了。”楊志苦笑,“先要找到這個僵尸的弱點(diǎn)控制住它才行。”</br> “但這條路徑我們沒走過,又危險,還不如已經(jīng)探索過墓穴,不知道為什么還不被這個僵尸攻擊的白柳他們有優(yōu)勢……”</br> 孔旭陽靜了兩秒,他被氣的臉色漲成了紫紅,提腳想踹前面的樹一腳泄憤,但剛準(zhǔn)備動腳那邊僵尸一動,轉(zhuǎn)向了孔旭陽這邊。</br> 孔旭陽嚇得立馬縮成一團(tuán),動都不敢動,隔了好一會兒,確定那道人僵尸不再看這邊之后才憋屈地小聲罵:“……賤人白……”</br> 他最后一個“柳”字還沒罵出口,那僵尸立馬轉(zhuǎn)了過來,橫眉怒目,齜牙低吼,提身就要往這邊跳。</br> 孔旭陽又嚇又氣,頭腦混亂之下語無倫次地改口:“白柳不是賤人,我是賤人,我是賤人可以了吧!”</br> 那僵尸聽到這話,頗為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轉(zhuǎn)頭過去守村,雙目渙散無光,似乎又恢復(fù)到無神智的狀態(tài),不去管村外的孔旭陽和楊志了。</br> 楊志:“……”</br> 孔旭陽:“……”</br> 孔旭陽眼眶都被氣紅了,咬牙切齒的:“尼瑪?shù)模瑸槭裁匆粋€僵尸都向著白柳!”</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