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玫瑰工廠
唐二打深吸一口氣,提著麻袋站了起來,又開始快速地采摘玫瑰,他動作很快也很麻利,雖然看起來還有點不熟練的笨拙,但麻袋里的玫瑰增長速度依舊很快——至少比白柳和劉佳儀兩個人共同工作采摘的速度看著快多了。</br> 他畢竟是個擅長做體力活的精壯男人,和劉佳儀這種小孩子和白柳這種坐電腦面前成天996的社畜還是有一定差距的。</br> 但當唐二打麻袋里的干葉玫瑰裝了小半袋的時候,周圍的花田突然傳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騷動——就像是有什么動物,匍匐在花田的泥土上,快速又刨動四肢,或者又不止四肢,朝他靠近。</br> 細碎又黏膩的,密密麻麻的,插進泥土又拔出的節(jié)肢的聲音讓唐二打瞬間警惕地轉頭,他手上憑空生出一把銀色左輪,然后被他攥緊舉起。</br> 唐二打謹慎地繞著那個發(fā)出奇異聲響的地點移動,大拇指輕微刨動彈倉上膛,舉著槍對準了那個正在顫動的玫瑰花叢。</br> 艷麗茂盛的花叢不停搖晃顫動著,藏在泥土里的東西隨著顫動的花一點一點靠近了唐二打,一股濃烈的,宛如沉積許久的枯葉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br> 這顫動持續(xù)地靠近,最終停在距離唐二打半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br> 唐二打小心挪步,身體蓄勢待發(fā)地半蹲,用另一只沒有持槍的手分開遮掩住哪個靠近他的生物的花叢枝葉,而持槍的手穩(wěn)穩(wěn)地對準哪個顫動最后一次停下的地方。</br> 那個東西似乎也知道唐二打用武器對準了它,它靜默不動了半晌,但最終還是被唐二打麻袋里的花瓣香氣打敗了,一頭嘶吼著的人形怪物從泥土里沖了出來。</br> 它的身上沾滿了猩紅色的軟泥,還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只能隱約看出來一個人形生物的輪廓,身上的皮肉全部一瓣一瓣地綻開,就像是一片支棱在外面的,快要枯萎的葉片發(fā)著黑,而他們的骨頭就像是植物的莖,而發(fā)黑的血肉從骨頭上凋敗地裂開,皮膚是和干葉一樣的枯黃色。</br> 這個怪物每走一步,身上的吊著的“葉片”也就跟著一顫,隨著走動,它臉上的泥土終于滴落,露出一個大概的真面目——眼球下陷發(fā)黑,右邊臉上的肉已經(jīng)全部凋謝,沒有肉只有骨頭,但奇怪的是,一些白色的,密集的,肉芽般的骨刺卻在它的顴骨上蠕動著,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生長出來。</br> 怪物抬起要掉落的眼球,里面有一對枯萎到快要凋謝的玫瑰,它張開已經(jīng)腐爛到鼻孔和牙床的嘴,用白森森的牙齒發(fā)出詭異嘶啞的聲音:“我要香水!!給我香水!!”</br> 那些在它骨頭上蠕動的肉芽瞬間伸長,變成一根根長長的,帶有氣孔的肉色觸須朝著唐二打刺過來,它身上原本那些沒有掉落沒有肉的,只有骨頭的地方,頃刻就被這些大拇指粗細的蠕動觸須填滿。</br> 唐二打就是在等這個怪物先攻擊他,只有怪物攻擊他了之后,他才能觸發(fā)怪物書。</br> 【系統(tǒng)提示:恭喜玩家唐二打觸發(fā)怪物書】</br> 【《玫瑰工廠怪物書》刷新——干葉上癮者(1/3)】</br> 【怪物名稱:干葉上癮者(流民)】</br> 【特點:低級的流民在無法得到低濃度的香水之后,漸漸枯萎,但在徹底凋謝之前,這些得不到香水緩解枯萎的流民們首先會陷入香水癮發(fā)作的瘋狂,這種瘋狂讓他們幻想自己無所不能……】</br> 【膽大妄為的低賤上癮者為了獲得凋謝死亡前最后的歡愉,他們來到了能夠產(chǎn)出干葉玫瑰的花田偷盜玫瑰,但不幸的是,這些低賤的流民身上有一種濃烈的惡臭,不能觸碰到花田里的玫瑰,所以只能偷盜采花工已經(jīng)采摘下來的玫瑰,親愛的采花工,要小心這些偷玫瑰的賊】</br> 【弱點:???(待探索)】</br> 【攻擊方式:盜竊玫瑰(a+),用觸須攻擊采花工以竊取對方的勞動成果】</br> 這個怪物觸須很長,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橫掃讓唐二打連退了好幾步,但他還沒有立即出手。</br> 按照之前那個帶他過來的廠工說法,花田這里流民這種怪物肯定不止一只,唐二打準備多誘導幾次這個怪物攻擊,好摸清對方全部的攻擊方式。</br> 他敏捷度很高,和一個級別為a+怪物周旋不是什么難事,但這種想法僅僅只維持了不到一秒。</br> 在又一次這個怪物伸出觸須來攻擊唐二打的時候,唐二打看著從他眼球前不到兩公分翻滾著擦過的觸須——這個觸須有點像是某種植物的根莖,觸須上還間斷留著一些就像是什么東西掉落之后的疤痕。m.</br> 很快唐二打明白那是什么疤痕了——這些疤痕是那些血肉“葉片”干枯后掉落,留在骨頭上的連接點的痕跡,這些從骨頭上生長出來的觸須上也有這個疤痕。</br> ——這個痕跡,和剛剛唐二打采摘的成熟的,葉片枯萎掉落之后,留在干葉玫瑰的根莖上的痕跡一模一樣。</br> 唐二打臉色難看地后退了幾步,他意識到了什么,立馬掏出了槍來一槍就崩掉了眼前這個怪物。</br> 怪物嘶叫著伏地,但是已經(jīng)遲了,越來越多的玫瑰叢搖動了起來。</br> 唐二打感覺自己后退的時候踩在一塊正在軟綿的,肉質感扭動的土地上,他低頭一看,無數(shù)的根莖般的觸須在他的腳底扭動纏繞,就像是一群正在□□的蟒蛇,從唐二打的腳底一路蔓延到開始起伏的花田里的每個角落。</br> 廣袤的玫瑰田園里,影影錯錯的流民從泥土里搖晃著爬了出來,它們的臉上和身上長滿觸須,一直委頓到地面的泥濘里,而這些流民身上扭動的觸須和花田里,在月光下越發(fā)美麗的玫瑰根葉是相連的。</br> 這些【流民】,是干葉玫瑰的寄生物,它們寄生在這些玫瑰的地底。</br> 它們一直藏在土地里茍延殘喘,用兩只浸染了玫瑰的眼球夜以繼日地,垂涎又癲狂看著土地外面,只等凋謝了葉片的飽滿花朵被采花工摘下。</br> 以至于最后連骨頭都被這些玫瑰根莖寄生了,身上長滿了干葉掉落之后的疤痕也毫不在乎。</br> 花田從深紅色的軟泥地變成了腐爛血肉的沼澤——這些表面濕滑的紅泥,都是這些流民身上掉落的【葉片】堆積,踩踏而成,但味道卻被玫瑰馥郁濃烈的香氣蓋住了,根本聞不到。</br> 從地底生長出來,身上長滿觸須的流民們睜著玫瑰定格在其中的眼睛,就像是反過來的提線木偶般一步一步地朝著唐二打靠近,唐二打的腳踝也被從地底冒出來的觸須纏住了。</br> 一張人臉從唐二打的腳邊浮現(xiàn),這張人臉有將近三分之二都腐爛了,全是觸須,它長開的嘴里也冒出觸須,他嘴里的觸須收縮纏緊在唐二打腳踝上,把他往地底拽。</br> 它嘴里含著觸須含糊不清,咕嚕咕嚕地說:</br> “給我香水!!”</br> “給我玫瑰!”</br> 這冤魂般不散的聲音好似合唱,從四面八方傳來,月亮皎潔地照耀著深紅色的地面,唐二打咬牙朝著腳踝上的觸須開槍,在觸須斷掉的一瞬間,他眼中的玫瑰綻放了第二瓣花瓣。</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唐二打精神值下降至78,請盡快使用香水恢復精神值,防止被異化】</br> 順著純白月色下的花田往前,在這片一眼望不到邊的花田另一頭,白柳和劉佳儀兩個人正在岸邊咸魚躺著。</br> 兩個人一動不動雙目發(fā)直地看著天空,除了胸膛因為激烈的體力活動還在起伏,看起來就像是兩具剛被抬到這里的尸體。</br> \"我已經(jīng)休息了五分鐘了,應該起來采花了。”劉佳儀說。</br> \"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休息五分鐘和休息十分鐘,對我們完不成工作這件事情有影響嗎?”白柳冷靜地反問。</br> 劉佳儀:“……好像沒有。”</br> 畢竟他們到現(xiàn)在也就采集了六公斤,看樣子天亮之前已經(jīng)不太可能完成采摘40kg玫瑰的任務了。</br> 白柳淡淡的:“那我們就可以多休息一會兒。”</br> 劉佳儀:“……”</br> 這種摸魚心態(tài)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你這次玩游戲的心態(tài)很消沉啊白柳。”劉佳儀坐起來看著一動不動的白柳,她抱胸居高臨下地審視躺在她旁邊的某位咸魚,“你平時為了游戲通關都在極限操作,我不相信你腦子里沒有破局的想法。”</br> 白柳斜眼上挑看向劉佳儀:“我也不相信你腦子里沒有,所以我們兩個現(xiàn)在不行動的原因應該是一樣的。”</br> 劉佳儀微妙地沉默了半晌。</br> 白柳把頭轉回來看向天空,繼續(xù)說了下去:“第一就是,我和你的確不可能靠常規(guī)的勞動獲取40kg玫瑰,在沒有辦法用這個途徑通關的情況下,我們的勞動就是無回報的,低性價比并且還會加快我們被污染的速度。”</br> “在統(tǒng)計了你和我第一個小時的勞動成果之后,我們已經(jīng)可以確信這種方式不行,所以這種無意義的勞動就沒必要繼續(xù)下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