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玫瑰工廠
劉佳儀沒說話,但她的確也是這樣想的,不然不會一個小時一到就上岸和白柳一起數(shù)花。</br> “并且游戲已經(jīng)給我們提示了。”白柳語調(diào)平淡,“不一定非要老老實實工作才能獲得成效晉升,或者說,老老實實工作是最愚蠢的晉升渠道。”</br> “在現(xiàn)實世界,晉升最直接的方式,通常是掠奪別人的勞動成果。”</br> “所以在我們不能直接勞動獲得對應(yīng)報酬的時候,放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就是搶別的采花工采摘的花瓣,但問題在于這些采花工都是npc,在一個游戲開局就得罪里面大部分的npc不是一個很明智的做法,就像是職場里明目張膽地搶奪別人的勞動成果都是蠢貨才會做的事情,因為得罪還會一起工作的同事是為你未來的職場埋下隱患。”</br> 白柳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側(cè)過頭看向劉佳儀:“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那我們就要選一條更為合理的掠奪渠道。”</br> “流民。”劉佳儀雙目直視白柳,她快速地回答了白柳的話。</br> 白柳站了起來,他也把劉佳儀給拉了起來,給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解釋道:“是的,沒有比流民更合適的掠奪途徑了。”</br> “流民在這個游戲里可能是怪物,也可能是npc,從帶我們過來的那個加工員的說法,這群流民是會盜竊玫瑰花瓣的,我們沒有必要直接和其他的采花工對上,我們只需要搶奪流民偷盜來的玫瑰就可以了。”</br>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白柳拍拍劉佳儀的肩膀,嘴角帶笑,那種一看就特別營業(yè)和虛偽的笑,棒讀道,“我們的小女巫可以完美的扼殺這些流民,把玫瑰搶奪過來。”</br> 劉佳儀默默地看著白柳,她的嘴角忍不住有點抽搐:“……你一開始就打算好的吧?”</br> 但緊接著她皺起了眉:“但這個計劃并不安全,你很危險。”</br> 其實劉佳儀也想到了這個辦法,但她就是不確定這個三級游戲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等級,她能不能順利對抗,才一直沒開口提出來——劉佳儀當然沒有指望白柳一個等級原本只有f,現(xiàn)在也只勉強升到了c的玩家對抗一個三級游戲里的怪物。</br> 或者說,這和她的性格也有點關(guān)系,劉佳儀太習(xí)慣一個人把所有事情抗下了。</br> 她下意識地把自己設(shè)想在了擋在白柳的面前,保護另外的同伴——攻擊與守護,毒藥與解藥,這就是女巫的職責,也是劉佳儀會成為女巫的原因。</br> 但在她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完美保護同伴的時候,劉佳儀就會猶豫——她來做主攻,白柳是屬于沒有人保護的真空狀態(tài),這在一個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的三級游戲里,實在是冒險了。</br> 可白柳恰好中和了她的猶豫。</br> 白柳微笑:“我當然很危險,不過明顯你更危險,但這是性價比最高的道路,我們沒有理由猶豫。”</br> 他垂下手隨意地用大拇指擦了一下粘在劉佳儀右眼下的泥巴,打斷了她欲言又止的動作:“你只需要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就行了,不用考慮我,我會在旁邊配合你進攻的,如果你不成功我們多半會一起死,如果你成功了,我們一起通關(guān),在這個游戲里,我們兩個只存活一個都沒有性價比——因為我們還要一起去贏得更大的勝利。”</br> 白柳用那雙盛放著玫瑰的眸子直視劉佳儀:“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我會和你一起站在攻擊線上掩護你,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br> 劉佳儀只是微微地一怔,打開了白柳給她擦污漬的手,然后別過頭深吸一口氣:“懂了,所以現(xiàn)在我們要干什么?”</br> “等。”白柳望向遠方,“等這些盜竊玫瑰的流民‘成熟’,然后我們不采摘玫瑰,而是采摘這些流民。”</br> 劉佳儀問:“你覺得等到什么時候,這些流民才算‘成熟’?”</br> “等到他們來襲擊我們這兩個收成最低的采花工的時候,我覺得這些流民就差不多成熟了。”白柳斜眼掃了一眼被他隨意放在地上的,裝有玫瑰花瓣的麻袋,“通常情況下,這種搶奪戰(zhàn)果的行為應(yīng)該是從高到低的,當這些流民來襲擊我們的時候,就說明他們已經(jīng)把其他收成比我們高的采花工都襲擊過一遍了——就算有不成功的襲擊,我覺得至少80kg的玫瑰重量是有的。”</br> “所以在這之前,我們最好流民來襲擊的準備。”劉佳儀話是這樣說,但她根本沒有下地,還站得離玫瑰田遠了一點。</br> 他們原本休息的地方就離花田有一段距離,但在劉佳儀往后退的一瞬間,白柳也從善如流地往后退了,站得離花田更遠了一些。</br> ——劉佳儀的感官比他靈敏,她往后退一定是聽到了什么動靜。</br> 白柳和劉佳儀這兩個人之間有些話不用明說,他們也會采取一致的行動——比如采摘一個小時上岸統(tǒng)計數(shù)量,發(fā)現(xiàn)太少就干脆停止勞作,比如現(xiàn)在的遠離花田。</br> 這個點流民按照常理來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襲擊花田里的采花工了,但放眼望去,花田上平靜安謐,除了漂浮的螢點和勞作的工人,一點奇怪的人或者是怪物都沒有出現(xiàn)。</br> 這種有違常理的景象只能說明兩種情況——</br> 第一種情況是流民還沒有開始襲擊他們周圍的花田里的采花工。</br> 第二種情況就是,流民并不是從花田上面襲擊的,他們是從地下來的。</br> 所以劉佳儀和白柳這兩個人不下地,還有這一層的考慮——他們觀察到地面上的場景平和過度,那就要考慮地面下會不會出什么幺蛾子了。</br> 他們面前的花田開始緩慢地起伏,在月色下?lián)u晃成紅色的海浪,空氣中開始蔓延過來一種似有所無的,淅淅索索的藤條挪動的聲音。</br> 劉佳儀警覺地把手背到身后,盛放在玻璃瓶子里的黑色毒藥在她手心緩慢地顯形。</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劉佳儀是否使用技能(毒藥)?】</br> 【系統(tǒng)提示:是……毒藥正在批量生成中,技能冷卻時間為1小時,玩家劉佳儀的體力劇烈下降中……】</br> 劉佳儀從自己的身后取出了八瓶毒藥,每個毒藥瓶子的頸口被她用兩指穩(wěn)穩(wěn)夾住卡在指縫中間。</br> 每瓶毒藥都很滿,一種深黑色的煙霧從藥瓶里彌漫而出,瞬間籠罩住了她,她身上原本的橘色工人套裝被煙霧席卷,變成了一套從頭到腳遮擋住她身體的黑色長袍。</br> “白柳,我的毒藥技能進入冷卻了,下次使用要一個小時之后了。”劉佳儀靠近白柳,她和白柳背對背面向花田,語氣嚴肅,“我還有個潛力s的透支技能,叫做毒藥噴泉。”</br> 劉佳儀打開自己的系統(tǒng)面板,側(cè)身給白柳看面板上的技能解釋。</br> 【系統(tǒng)說明:個人技能(毒藥噴泉)——對范圍內(nèi)的所有玩家造成無差別緩釋傷害,使用完此技能之后,玩家劉佳儀體力槽耗空,因玩家劉佳儀身體年齡較低的緣故,體力槽耗空后遺癥會非常嚴重,會導(dǎo)致不能動彈等身體等嚴重僵直效果】</br> “我能做主攻的技能就這兩個。”劉佳儀看著從天邊慢慢晃蕩過來的玫瑰浪,臉色和語氣都變得凝重,“三級副本里的怪物級別一般都在a+以上,這種等級的怪物少量我是可以承擔主攻的,但如果是這種規(guī)模的群攻的話,我的爆發(fā)速攻是沒有辦法一次掃完所有怪物的!”</br> “會陷入車輪站,只能靠回血撐,但我技能已經(jīng)在冷卻了,并且精神漂白劑無效,現(xiàn)在兵臨城下了,去找這些怪物的弱點克制它們也不現(xiàn)實。”劉佳儀抬起頭看向白柳,“勝率太低了,還打嗎?”</br> 劉佳儀作為一個后線的治療,茍是她做任務(wù)的時候首要判斷標準——對她來說只要能茍住,生命值還在,那就還有一線生機。</br> 但白柳的判斷標準卻不是這樣的,他十分果決:“打,有勝率我們就可以試試,你負責主攻就行,我有辦法。”</br> 劉佳儀來不及問白柳有什么辦法,游戲里的情況都是千變?nèi)f化的,尤其是一個沒有任何相關(guān)資料的新游戲,只能根據(jù)實時的情況,綜合隊員的技能和儲備來制定對抗方針——這在聯(lián)賽里也稱之為戰(zhàn)術(shù)。</br> 在這種怪物已經(jīng)襲擊到面前的情況,劉佳儀除了相信白柳的臨場指揮和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她沒有別的辦法了。</br> 紅桃雖然有意把劉佳儀培養(yǎng)成下一代的戰(zhàn)術(shù)大師,但迄今為止劉佳儀練戰(zhàn)術(shù)的局起碼拿到手里的牌都是五個s-級別的預(yù)備隊員,和白柳這種一個c級和一個a級輔助的三級游戲局,劉佳儀是真的沒玩過。</br> 或者說這種局劉佳儀根本就不可能會嘗試正面對抗——勝率太低了,很容易翻車,不符合她的戰(zhàn)術(shù)美學(xué)。</br> 但現(xiàn)在控場的人不是她,而是白柳。</br> 白柳的戰(zhàn)術(shù)美學(xué)就是一個字——無論是多低的勝率,只要是非0的勝率并且伴隨著高回饋的局,他一定要賭一賭試試看。</br> 白柳從背后毫不拖泥帶水地抽出了一個雪白的骨鞭,眼中的玫瑰繾綣舒展,看向開始涌動的玫瑰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