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病
,昏君[重生] !
卻說魏陽侯進了廂房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小女兒正歪著身子斜靠在魏陽侯夫人的身上,要睡不睡的打著小哈欠,人卻不像是生病了樣子。
魏陽侯臉色登時一變。
他雖是男子,然而內(nèi)宅之事,卻也不是全然不知。之前他只當(dāng)母親和妻子相敬如賓,自然沒有任何懷疑??墒牵氲侥赣H對嫡姐的憐惜,再想到他和妻子對嫡姐唯一兒子的算計,魏陽侯就免不了心虛,并且懷疑妻子在母親的貼身嬤嬤來的時候打斷他,是否是有何陰謀。
魏陽侯夫人和魏陽侯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一看魏陽侯神色,就知道了魏陽侯心中所想,忙將奴仆打發(fā)下去,抱著小女兒低聲道:“侯爺,您在書房忙了許久,許是還不知曉,太子殿下將長姐的乳母秦嬤嬤給打了板子,今日下午,正送回給咱們府里呢。”
“甚么?”魏陽侯面色一變。之前長姐去世那一宿,太子打殺了他送給太子的內(nèi)侍時,魏陽侯就心中略略惱怒,現(xiàn)下聽得太子竟如此罔顧他舅父和魏陽侯府的面子,連皇后的乳母都敢打板子,然后堂而皇之的再把人給送回來,擺明了是在打魏陽侯府的臉面,魏陽侯豈能不惱?
“太子胡鬧!長姐剛剛過世三日,他就要這樣打長姐的臉面,處置長姐的乳母,這般糊涂,莫非是當(dāng)真要把‘不孝’的名頭頂在頭上嗎?”魏陽侯面色鐵青,“魏陽侯府的臉面沒了,難道他太子的臉面就好看了么?”
魏陽侯夫人忙忙上前拍了拍魏陽侯的前胸,安撫道:“侯爺莫氣,氣壞了身子,沒得親者痛,仇者快。要知道,太子如今可是連咱們侯府的面子都不給了,若是您氣壞了身子,他還指不定要多高興呢?!?br/>
魏陽侯只覺越聽越氣。
魏陽侯夫人倒也只說了這幾句,隨即就嘆道:“若只是太子讓人把秦嬤嬤給送回來的事情,我也不至于讓人半道截了侯爺來。實在是……秦嬤嬤被送回來、沈妃娘娘被禁足的事情,母親那邊,可是都知道了呢?!?br/>
老夫人年紀(jì)大了,因驟聞長女先她一步離世,好生哭了一場,不及走到宮里最后看一眼長女,就已然病倒在床。
魏陽侯和夫人商量半晌,就決定暫時將外頭的事情瞞著老夫人,因此老夫人之前并不知曉這件事情,既不知曉這些,老夫人自然也就以為她的兒子、小女兒和太子還是一條心的,以為兒子、小女兒都在為太子的儲位分憂解難。
可是今日太子糊涂,竟不顧皇后和魏陽侯府臉面的將皇后的乳母施亦杖刑,趕了回來。老夫人雖病著,可是身邊的親信卻是有的。那些親信一見秦嬤嬤被這樣狼狽的送了回來,再也打聽其中緣故,就知道這些事情不能繼續(xù)瞞著老夫人。因此老夫人才知曉了這一連串的事情。
魏陽侯臉色微微發(fā)白。他顯然聽明白了夫人的言外之意——以老夫人的精明,只聽得這幾件事,就一定能猜到幾分他和小妹與太子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開始不睦了。
而太子是儲君,他身為儲君的舅舅,小妹身為儲君的姨母,不肯與儲君交好,反而與儲君為難,他們所求,顯見就是要儲君難堪,要小妹的另一個健康的兒子做儲君。
如此,他和小妹,就完全站在了太子的對立位置,徹底與長姐唯一留下來的兒子做了仇人。
且,太子的儲君身份已定,他們卻妄圖不該再奢求的東西,其行為就是以下犯上,謀害算計儲君……如此種種,無論他和小妹能多么冠冕堂皇的將他們的做法說成是為了太子好,老夫人也絕對不會相信。
“……如此,該當(dāng)如何?”明明是臘月,魏陽侯額頭上竟是冒出了冷汗,心中也沒了主意,只能看向妻子。
魏陽侯夫人心底有些看不上魏陽侯做都做了,最后反而拿不定主意的模樣,面上卻是笑道:“侯爺何必如此擔(dān)心?只要明日朝廷眾人將太子不孝的名聲坐實了,讓太子將來即便繼位,清名亦要受損,如此對八皇子的前程才幫助。而老夫人那里……難道一個病怏怏的外孫,還比不得偌大的侯府,還有自己的親兒子、親女兒嗎?況且……”
侯夫人壓低了聲音,湊在魏陽侯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
魏陽侯瞳孔一縮,神色復(fù)雜地看向侯夫人,道:“都說是最毒婦人心,本侯今日,終于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br/>
侯夫人笑容一僵,抱著一臉懵懂的小女兒,苦笑道:“瞧侯爺說了,這主意,可是侯爺?shù)拿妹谩蝈锬锍龅?。妾身是侯爺?shù)牡掌?,是沈妃娘娘的嫂嫂,若非沈妃娘娘威逼利誘,若非侯爺已經(jīng)決定了要支持八皇子,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妾身又如何會去做?侯爺這才是誤會了妾身了。”
說罷,抱著小女兒就哀戚的哭泣起來。
魏陽侯尷尬了一會,想到自己的幼妹的為人,心中嘆息一聲,只得道:“罷罷罷,夫人莫哭了。此事,是為夫誤會你了。”爾后又道,“既然是小妹的主意,小妹心里,定是為了侯府和八皇子好的。既是如此……那便由著她罷。只是母親那里,等事情塵埃落定前,我便不去看她老人家了。這兩日,就要委屈夫人了?!?br/>
燭光下,夫妻二人又依偎著說了許多話。等到二人情動時,卻聽得外頭一番動靜,正是太醫(yī)到了。
翌日一早,早朝在停了數(shù)日之后,終于正式恢復(fù)。
不少言官和其他官員都摩拳擦掌,打算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辯上一場——如果能心想事成,辯得成功了自是最好。如果沒有,能好好的在圣上面前露了臉,亦或是在史冊上留得一筆,如此也算是圓滿了。
當(dāng)然,有想要與太子為敵的人,自然也有已經(jīng)投靠太子和想要投靠太子的人。對他們來說,太子雖身子孱弱,然而終究是皇后嫡子,是真正的正統(tǒng)出身,雖此次守孝與先輩不同,然而守孝古禮的確苛刻,如太子當(dāng)真依禮守孝,只怕這一場喪事下來,太子的身子就會更加孱弱。
而如今圣上年有六十,膝下的三個兒子,一個廢太子早早就被關(guān)了起來,一個幼子如今才三四歲大,唯一剩下的一個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就是十四歲的太子了。
因此無論如何,不少臣子為了大興朝能穩(wěn)定的傳遞下去,都不愿意朝中再次出現(xiàn)奪嫡甚至篡位的流血之爭。而杜絕這些的唯一法子,就是太子繼位,保養(yǎng)好身子,然后將蕭氏血脈繼續(xù)流傳下去。
如此一來,這些人自然是盼著蕭無塵好了。
而魏陽侯無論心中如何打算,可是至少在表面上,他既是太子的親舅舅,那么就只能站在太子這一邊,認定太子的孝順。
魏陽侯的態(tài)度與心中想法相差萬里,然而昭王蕭君燁,卻是擺明了車馬,定要支持蕭無塵。
雖然他從前就對蕭無塵暗生情愫,然而喜歡是一回事,朝廷立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蕭君燁從前雖與蕭無塵關(guān)系還算不錯,但在皇子之爭上,他向來都是中立,不肯站位。
可是現(xiàn)在……
“無論如何,既要保太子儲位安穩(wěn),又要讓太子名聲不受半點影響?!笔捑裏钜凰逈]有休息,帶著自家的幕僚和幾個可以信任的官員,將此事商議了一宿,翌日一早,擦了把臉,就往宮中去。
而昭王府很快有人悄悄出了門,等到早朝開始的時候,洛陽城里就有十余個老嫗和老漢,互相攙扶著往衙門去,擊鼓鳴冤。
而未央宮正殿宣室殿里,早朝正式開始。
蕭無塵是知道今日的麻煩的。
不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將這件事托付給了皇叔,便也不肯在這件事情上花費太多心思了。
而事實上,他現(xiàn)下就是想要花費太多的心思都不能了。
晨起之后,蕭無塵就覺腦袋沉沉的,渾身無力,嗓子干澀,說不出話來。
他睜著眼睛呆了片刻,隨即就苦笑起來——他只當(dāng)他的身體不曾像前世那樣中過毒,就能在珍重自己的情形下,偶爾稍稍放縱一番。
誰知他昨日只是和皇叔在雪地里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夜過后,就著了風(fēng)寒。
——如此,竟是他想要做一個稍稍賢能的儲君,都不能了么?
蕭無塵正在呆愣之中,就見阿啞正好奇的看他,一見他睜眼不說話,阿啞就開始皺眉,爾后湊上前,嗅了嗅。
蕭無塵:“……”
阿啞很快懊惱起來,比劃了兩下,就跑出去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就是和阿藥、阿壯、阮公公一道來的了。
阿藥懂些醫(yī)理,上前一把脈,再問了問蕭無塵的身體狀況,就知道蕭無塵果真病了。
阿藥懊惱道:“都怪奴才糊涂,奴才想著,殿下這幾日守孝辛苦,偶爾想要自己走上幾步路,散散心,當(dāng)是無妨。卻忘了殿下的身體底子本就不如旁人,那雪地里的積雪未化,又有那冷風(fēng)吹著,殿下豈能不病?”
“殿下且等著,奴才且打發(fā)人去太醫(yī)院,然后就去給殿下熬碗姜湯來,殿下且先吃吃看?!卑⑺幷f完,就拉著阿啞走了。他還需要阿啞取了冰來,為太子敷滾燙的額頭。
阮公公見了,只覺心疼,只是再心疼,他此刻也只能在看著幾人照顧好太子之后,忙忙趕去了椒房殿——太子之前幾日雖守皇后懿旨“白日不得跪,夜間不得守”,但每每白天,都會乖乖去守著皇后的棺木,今日若不去,定會有人說嘴。
阮公公定要親自去為太子告假和分辨。
魏陽侯夫人聽得阮公公的話,目光微閃。借口更衣,很快出了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