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心
,昏君[重生] !
在蕭君燁那個“好”字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蕭無塵其實就已經(jīng)猜到了蕭君燁的回答。
他知道,他的皇叔,永遠(yuǎn)都不會拒絕他的。
可是饒是如此,在最終聽到蕭君燁的回答時,蕭無塵還是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我就知道,皇叔會一直站著我這一邊的?!笔挓o塵依舊抓著蕭君燁的衣袖,笑道,“皇叔從來,都對我最好。”
蕭君燁此刻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嚴(yán)肅的頗有些嚇人。
可是蕭無塵并不害怕。他甚至仰起臉,一雙桃花眼定定的看向蕭君燁,追問道:“皇叔,對么?”
蕭君燁還能如何說?他心中早就已經(jīng)把蕭無塵緊緊地抱在懷里了,偏偏面上卻半點情意不能表露。
“對?!笔捑裏罱K究是敗下陣來,他甚至舍不得蕭無塵稍稍等待上那么幾息的時間,“無論如何,皇叔都會幫著無塵?!?br/>
皇位也罷,權(quán)利也好,只要蕭無塵喜歡,他總要千方百計,把蕭無塵喜歡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捧到他的面前。
蕭無塵立刻笑了。
瞧,他早就猜到的。
他的皇叔,是最最值得他信任的那人。
單單為了這個,將來的某一日,他也是愿意將權(quán)力全都給他的皇叔,讓他的皇叔為他保住這個皇位的。
蕭無塵如此想罷,就很是愉悅的松開了拉著蕭君燁衣角的手,繼續(xù)往前走去。
大雪已經(jīng)停了。
只是那場大雪下的太久,地上的積雪太多,宮人來不及掃,這宮墻之內(nèi),竟也積了厚厚的雪。
蕭無塵不說話了,蕭君燁還在緊張與興奮之中,板著一張冷冽的臉,壓根不敢開口。
二人就這樣并肩走著,雖無人說話,竟也不覺冷清。
跟在二人身后的小太監(jiān)低著頭擠眉弄眼,覺得太子和昭王真是奇怪。不過,太子有法子幾句話間,就得了昭王的助力,也的的確確是個有本事的。
這廂蕭無塵與蕭君燁一同回了東宮用膳,用膳之后,蕭君燁倒是想要賴著不走,奈何宮門下鑰的時辰到了,蕭君燁只得離開。
等著蕭君燁走了,蕭無塵才去東宮后頭的梅園去看了八公主。
八公主小小的人兒,吃了飯,看過了太醫(yī),擰著眉把苦苦的藥汁子喝完了,哈欠連連,卻偏偏不肯睡覺。
直到蕭無塵來看她,八公主眼睛一亮,就奔了過來,抱著蕭無塵的腿不肯松開。
“太子哥哥,囡囡還以為太子哥哥又不喜歡囡囡了……”
八公主軟糯的聲音,讓蕭無塵的心也柔軟了三分。
他蹲下.身子,就想抱起八公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這病怏怏的身子根本抱不動八公主。
蕭無塵:“……”
八公主立刻小大人似的安慰他道:“太子哥哥身體不好,等吃了藥,身體好了,就能抱起囡囡了。囡囡會等著太子哥哥身體變好的那一天!”
蕭無塵聽了,也不再勉強,只笑:“太子哥哥也會等著那一天的?!比缓缶妥屼絻喊寻斯鞅Я似饋?,兄妹二人在床榻上相對而坐。
宮中的孩子,年紀(jì)再小也不能愚笨、不敢愚笨,因此蕭無塵逗了八公主一會,就直接提出了八公主將來的歸宿問題——無論如何,東宮也不是八公主的久居之所。
“囡囡覺得哪一位母妃看著順眼,平日里對你最好?東宮不是囡囡的久住之地,等過上幾日,囡囡的‘病’好了,也就要搬回后宮。等將來長到十歲上,再單獨搬進(jìn)公主院,出嫁之后,搬去公主府。”
八公主呆了呆,低著頭想了一會,心里知道太子哥哥肯照拂她,就是她的福氣了,她不該要的太多。
“那、那就林昭儀吧?!卑斯餍÷暤溃八o囡囡送過好幾次自己縫制的小衣裳?!?br/>
蕭無塵很快想起來,林昭儀是寒門出身的林家的女兒。當(dāng)初林昭儀的父親是參加第一批科舉的寒門狀元,因此父皇為收攬寒門官員和讀書人的心,就納了他的女兒進(jìn)宮,并且一進(jìn)宮就封了昭儀。
只是林昭儀容貌僅僅是清秀,父皇倒也不怎么流連她處。且林昭儀后頭雖幸而有孕,但卻不幸難產(chǎn),孩子還未生下來就在母親腹中被悶死了,因此并未序齒。而林昭儀從那之后,也再不能生育。父皇也只是留著她的位分,不肯再去看她。
林昭儀彼時也灰了心,不肯再爭圣寵,只清清淡淡的在宮里過活。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只在有人招惹到她頭上的時候,才會毫不客氣的反擊。
蕭無塵想罷,頓覺八公主的選擇極好。原本他還想著若是八公主年紀(jì)小,挑的人并不合適,他還需要另外選人?,F(xiàn)在八公主一下子就挑中了這樣合適的人選。
“林昭儀倒是不錯。”蕭無塵摸了摸八公主腦袋上的小揪揪,道,“既是如此,為兄這兩日得了閑,就去告訴父皇這件事,然后再給林昭儀升了位分,讓她來正式撫養(yǎng)你?!彼f罷,頓了頓,又道,“還有你的生母——母后心慈,死前仍舊惦記著你,唯恐你將來在其他公主面前抬不起頭,特特囑咐了為兄,說是要為兄替你的生母請封。就算是位分不會太高,但她也總歸是有了正式的名分了?!?br/>
蕭無塵說罷,又囑咐了照顧八公主的浣兒幾句,然后就離開了。
等著蕭無塵走了,浣兒一面服侍著八公主脫衣裳,一面小聲道:“公主,太子殿下是真心為公主打算的,公主可要記著太子的好才是啊?!?br/>
不嫌棄八公主年紀(jì)小,親自詢問八公主最喜歡的母妃是誰;在確定八公主選擇的養(yǎng)母合適的時候,不忘用給那位養(yǎng)母提高位分作為報酬,讓八公主挺.胸抬頭的去養(yǎng)母宮中居??;到了最后,太子還借了皇后的名頭,打算給八公主的生母一個正式的名分——無論高低,總比將來八公主的記載上,只得一句“宮女所生”的好。
八公主雖聰明,卻還沒有聰明到能明白這些彎彎繞繞的地步,聞言只懵懂笑道:“我都知道呢。這個宮里,太子哥哥是最疼我的人?!北雀富室鄣亩喽嗔?!
浣兒聽了也笑。她知道自己以后就要跟著八公主了,八公主聰明乖巧還能討得太子喜歡,于她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
蕭無塵看過了八公主,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寢宮,喝了藥,漱口擦牙沐浴,同時還不忘讓阿丑彈琴,自己卻是閑閑坐著,不再像往常那般或習(xí)字或看書了。
阿藥和阿啞見了,都松了口氣。
阿藥還小聲道:“殿下如此就是對了。太醫(yī)都說,殿下的病就該養(yǎng)著,無憂無慮,隨心所欲,如此無災(zāi)無難的過上幾載,殿下便也不會身子這般虛弱了?!?br/>
阿啞在一旁忙忙點頭,隨即又用兩只手對著阿藥比劃了起來。
阿藥邊看邊皺眉:“你說找些歌姬舞姬過來唱歌跳舞給殿下打發(fā)時間?原本也不是不行。但是現(xiàn)在,殿下還在孝期,能聽些小曲兒,已經(jīng)是極限了,旁的事情,如何能做?說起來,明日圣上就要上朝,還不知明日殿下又要在朝堂上吃什么虧。只盼昭王和魏陽侯都護(hù)著殿下一些才好……”
昭王蕭君燁,自是將蕭無塵放在了心尖尖上,回府之后,就迅速召見了府中幕僚,商議此事。
而魏陽侯府中,魏陽侯雖也召見了府中幕僚,然而明著商議的是如何幫太子,而私底下卻是在商議讓太子如何坐實了“不孝”的名頭。
魏陽侯府中的幕僚早早就知曉了魏陽侯和宮中的沈妃的心意,因此商議起如何坑害太子的事情來,半點也不尷尬和藏私,俱都將心中的主意一一說了出來。
魏陽侯聽罷,心中漸漸有數(shù),嘆息一聲,這才從書房離開,往后院中去。
他原本是想要去魏陽侯夫人的院子里,哪知他剛到了夫人的院子門口,就碰到了老侯夫人院子里的嬤嬤。
這嬤嬤是老侯夫人眼前的紅人,魏陽侯自然認(rèn)識,因此等她行了禮,就溫聲問道:“都這個時辰了,嬤嬤不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著,怎么來了夫人這里?”
那嬤嬤正要屈膝答話,就聽院子里頭一陣響動。
魏陽侯眉心立時擰了起來,他正要呵斥那些奴才,就見侍奉他的小女兒的丫鬟急急跑了過來。
“侯爺,姑娘似是在宮里為皇后娘娘守孝著了風(fēng),上吐下瀉的有小半個時辰了。夫人正打發(fā)奴婢來請您呢!”
魏陽侯素來喜歡自己的小女兒,又因他和沈妃的約定,如此就更看重這個女兒。聞言橫眉怒目道:“單單請了本侯就成了?還不去把府里的大夫叫來,本侯自會再打發(fā)人去送帖子給太醫(yī)的?!?br/>
說罷,就大步朝著院子里頭走去,竟是將老侯夫人身邊的嬤嬤給忘了個一干二凈。
那嬤嬤站在院子門口等了半晌,只見院子里頭人來人往的,每個人瞧見她,都會恭敬的行禮,爾后繼續(xù)忙碌起來,卻偏偏無人去為她通報。
嬤嬤看了半晌,見得府中的大夫來了,這才掉頭往回走。
嬤嬤身邊的小丫鬟道:“嬤嬤,老夫人不是說讓咱們請了侯爺和夫人去敬堂院嗎?咱們現(xiàn)下一個都沒請著,不用等著大夫給姑娘看了診,再請侯爺和夫人去么?”
嬤嬤冷笑:“請?怎么請?你沒瞧見,夫人是故意不讓侯爺與咱們多說話的么?且姑娘是夫人的心肝肉,平日里但凡是多咳嗽了一聲,夫人都要大半夜的請上至少兩位太醫(yī)過來,今日怎可能姑娘上吐下瀉了半個時辰,才急急忙忙的在咱們剛剛見到侯爺?shù)臅r候,慌忙著叫一個小丫鬟去請侯爺?”
丫鬟微微呆住,結(jié)巴道:“夫、夫人竟連孝道、規(guī)矩都顧不得了么?”
嬤嬤瞇了瞇眼,想到宮里剛剛傳到老夫人耳中的消息,心中嘆道,那樣的誘.惑面前,孝道、規(guī)矩又算得上甚么?
只是夫人和沈妃糊涂也就罷了,明明太子也是侯爺?shù)挠H外甥,皇后生前對侯爺照拂頗多,為何侯爺也能這樣干脆的打算舍棄太子呢?
人心?。?br/>
嬤嬤搖著頭,踩著雪,往敬堂院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