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桌上不是這么說的
中年女人穿著一件碎花的長裙,顏色艷麗,頭發(fā)燙了大波浪,戴著金耳環(huán),標準的中年婦女打扮,此時臉上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br> 小青年留著板寸穿著T恤,看起來是個運動少年。</br> “這里是什么地方?醫(yī)院嗎?你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怎么把我弄到這兒來了?扔在那里連個管的人都沒有,你們到底負不負責(zé)任?我老公呢?”</br> “老哥,你是警察叔叔嗎?我之前還在商場呢,請問能不能把我買的鞋還給我?那可是新款,我攢了好久的錢……“</br> 兩個人都在急切地說著話,看起來完全是正常人,而且很有活力。</br> 如果忽略他們已經(jīng)擴散的瞳孔的話。</br> 這個夜班不應(yīng)該值的,被老張?zhí)茁妨恕?lt;/br> 李凡咽一口唾沫,悄悄按動旁邊的報警器,卻發(fā)現(xiàn)沒有絲毫反應(yīng)。</br> 精神輻射干擾!</br> 他立刻拉開身旁的槍柜,將防暴槍拿在手中,又迅速拿過一套防護服,一邊穿戴一邊面色如常的說道:</br> “大姨,我們這里是異常局西南分局,你們現(xiàn)在出了點問題,暫時被帶到我們局里了解情況了,請不要著急,已經(jīng)通知家屬了。”</br> 中年女人眉頭一蹙,惡狠狠地說道:</br> “異常局是什么地方?你們就這么把人晾一邊不管了啊?政府單位這么不負責(zé)任?趕快讓我們回家!要不然曝光你們!”</br>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眼珠也在不停轉(zhuǎn)動,甚至有尸液從眼眶里滲出來,像是在流淚哭泣。</br> 李凡此時已經(jīng)迅速將防護服穿戴整齊,握住防暴槍,心中微微安定:</br> “異常局全稱異常事件處理局,就是專門處理異常事件的地方,我這也是剛培訓(xùn)完第一天上班,很多地方也不太懂,要不您等我請示一下領(lǐng)導(dǎo)?您放心,我們一定跟您一個滿意的答復(fù)。”</br> 隨后拿起電話,卻發(fā)現(xiàn)同樣無法撥出。</br> 小青年倒是懂禮貌得多,說道:“大姨您別急,要相信警察。”</br> 隨后轉(zhuǎn)頭拍拍自己露著腸子的肚子,對李凡說道:</br> “請問有沒能有休息地的方?我和坐姨大一會兒,有沒吃有的?我點有餓了。另外,我們出了到底什問么題?”</br> 雖然看起來正常,但他的話已經(jīng)開始變得語無倫次,是瘋狂的前兆。</br> 李凡瞥了一眼精神輻射計數(shù)器的屏幕,波浪般的數(shù)值線正在不斷波動,像是一根根針一樣向上刺去,最高已經(jīng)突破了200!</br> 他盯著窗外的兩個“人”緩緩說道:</br> “你們已經(jīng)死了。”</br> 聽到這話,中年婦女和小青年先是一愣,隨后表情全都變得暴躁,開始一邊用腦袋撞擊值班室的玻璃窗,一邊瘋狂咒罵:</br> “你是什么東西?怎么咒人死!?你們領(lǐng)導(dǎo)在哪里!我要見你們領(lǐng)導(dǎo)!我要投訴你!”</br> “老哥一這點也不好笑,你這樣沒很素質(zhì),我發(fā)要微博!”</br> “呯!呯!呯!”值班室的窗戶本身是防彈玻璃,卻很快被撞出一個個蜘蛛網(wǎng)一樣的凹痕!</br> 他們的腹部都已經(jīng)破開一個口子,一枚枚今天解剖時發(fā)現(xiàn)的那種貝殼不知道什么時候正在不斷鉆出來。</br> 一枚枚黑色的貝殼從他們的口中鉆出,像是一條溪流一樣在地上迅速流動,流到樓梯所在的地方!</br> 這些貝殼和李凡今天從根感染體口中得到的類似,全都是一些古代貝幣的模樣,現(xiàn)在卻像是活了一般,在地面上快速爬行。</br> 仔細看過去,好像這些黑色貝幣的內(nèi)部還有一些腐爛的貝肉,在飛快爬動。</br> 精神輻射計數(shù)器上的數(shù)值線此時瘋狂跳個不停,簡直變成了縫紉機一樣,最高甚至達到了300。</br> 李凡都要哭出來了。</br> 解剖處的情況和酒桌上說的不太一樣啊!</br> 這些到底是什么鬼東西?</br> 看了一眼已經(jīng)從電梯口流下去的那些黑色貝幣,李凡猛然想到了什么。</br> 不好!</br> 抬頭向監(jiān)視器看去,那些像是活物又像是虛影的黑色貝幣早就順著電梯井出現(xiàn)在地下二層的停尸房和三層的福爾馬林池!</br> 在地下二層,這些玩意兒直接逆流而上,鉆進了一個個緊閉的停尸柜里。</br> 在地下三層,則是涌入福爾馬林池中,鉆進那些懸浮的尸體口中。</br> “嘭!嘭!嘭!”監(jiān)控中的那一個個停尸柜正在瘋狂顫動。</br> “嘩啦!嘩啦!”地下三層的福爾馬林池中那些殘破的尸體揮動僵硬的四肢緩緩站了起來!</br> “啪!”監(jiān)控短路燒毀。</br> 不能再等了!</br> 李凡一咬牙,身穿防護服,舉著手槍,一把拉開值班室的厚重金屬門沖了出去。</br>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br> 眼看李凡沖了出來,中年婦女和小青年停止撞玻璃,雙目流血,轉(zhuǎn)向李凡:</br> “你還有臉出來!我要見你們領(lǐng)導(dǎo)!”</br> “投訴!投訴!投訴!”</br> 李凡此時立刻看到,只剩下半個腦袋的根感染體王海濤就趴在地上,高舉著自己的“雙手”,也就是中年婦女王翠娥和小青年高子軒,沖李凡瘋狂呼喊。</br> 仿佛是一出手偶戲劇。</br> 見李凡出來,王海濤的半個腦袋竟然還沖他咧嘴笑。</br> 面對這讓人瘋狂的一幕,李凡打了個哆嗦,隨后猛然扣動扳機。</br> “呯呯”兩聲槍響,這種幾乎面對面的情況下,李凡也算是超常發(fā)揮,直接來了個爆頭加倍,將中年婦女和高子軒擊倒,沖向辦公樓大門。</br> 就在他沖到門口的時候,卻赫然發(fā)現(xiàn)門外黑暗中站著幾個水淋淋的身影。</br> 有的只剩下半拉腦袋,有的身子少了一半,或是背后長出奇怪的肢體像是蜘蛛。</br> 更離譜的是還有個全身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蘑菇。</br> 濃重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從門外透進來,這些尸體全都用慘白的眼珠盯著李凡。</br> 這是從福爾馬林池里爬出來的尸體!</br> 怎么這么快就爬到門外了!?</br> 這可一點都不科學(xué)!</br> 好在經(jīng)過了異常局的初任培訓(xùn),再加上精神輻射探測器在嗡嗡作響,李凡明白這是異常精神力感染的表現(xiàn)。</br> 猛地轉(zhuǎn)身就朝樓梯跑去。</br> 門口被堵,地下室不能去,只能從樓上走了。</br> 看到李凡轉(zhuǎn)身逃跑,門外那幾具尸體仿佛受到了驚嚇,猛地抬頭,拉開門沖進來就朝李凡追去。</br> “叮!”就在李凡跑到電梯口的時候,電梯門猛然打開,里面赫然是擠得滿滿當當?shù)臄?shù)十具尸體,此時全都抬頭看了過來。</br> 李凡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沖上樓梯,一邊跑一邊回頭開槍,同時罵上幾句:</br> “我告訴你們,我可是犯罪界的頭號人物,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很厲害的!別過來啊!”</br> 三樓宿舍!三樓宿舍!</br> 后面的尸體跟的太緊,李凡都沒來得及跑到二樓辦公區(qū),就已經(jīng)沖進了三樓的一間宿舍,隨后猛地將門反鎖。</br> 久沒有人住的宿舍黑漆漆的一股子霉味兒,只有四張鐵架子床,跑進去還被蜘蛛網(wǎng)糊在了臉上。</br> “嘭!嘭!嘭!”外面的尸體們開始砸門。</br> 李凡也顧不上去開燈,直接伸手去拽一張床,準備先用床堵住門。</br> 先試著聯(lián)系一下局里的調(diào)查處,實在不行只能跳窗了。</br> 這床怎么這么重?</br> 黑暗中,李凡用力拽了一下卻根本沒有拽動。</br> 緊接著摸到了一條滿是粘液的腿。</br> 黑暗中,四張床上四具殘破的尸體同時坐起,猛地撲過來,死死抓住了李凡的四肢。</br> 其中一具尸體起身打開了宿舍的門,外面的尸群立刻魚貫而入,七手八腳地把李凡架了出去。</br> 李凡一臉的生無可戀,被尸體的古怪味道熏到自閉,眼角流下了屈辱的淚水。</br> 昨天酒桌上不是這么說的……</br> 很快,李凡已經(jīng)被群尸簇擁著抬到了一樓的大廳里。</br> 這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立起了一個用飲水機和桌椅拼成的柱子,李凡就被綁在這柱子上。</br> 一群形狀怪異的殘破尸體圍在李凡身邊,古怪的腳步聲響起。</br> 融合體來了。</br> 被爆頭的中年婦女和小青年此時就耷拉在融合體的雙臂位置,仍然在不停地說話:</br> “我要告你!讓你們領(lǐng)導(dǎo)來!讓你們領(lǐng)導(dǎo)來!”</br> “你是什么服務(wù)態(tài)度!我要發(fā)微博!”</br> 看看周圍殘破的尸體,李凡此時反而冷靜了下來,抬頭看著只剩半個腦袋的融合體,慫慫地說道:</br> “玩弄尸體讓你很有快感嗎?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警告你,你現(xiàn)在還有最后投降的機會!”</br> 融合體咧嘴一笑,那些尸體齊齊跪坐在地,一陣刺耳的慘叫突然在李凡耳邊響起。</br> 是精神輻射污染!</br>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了,隱約間,他看到一個個身穿奇異古代裝束的人影浮現(xiàn)在那些尸體上。</br> 容貌丑陋的婦人,滿臉橫肉的漢子,茫然恐懼的孩童。</br> 他們都在呼喊祈禱。</br> 而他自己則被綁在一根銅柱上,旁邊有手拿利刃的人準備將他剖開獻祭。</br> 在他面前,融合體的外形變成了一個虎頭人身、雙腿布滿鱗片、下面則是一雙鱷魚爪子的怪異存在,它的雙臂則是兩條巨蟒,正在張開血盆大口蜿蜒擺動。</br> 虎眼之中滿是兇殘暴虐,滿口尖利的牙齒間還有血跡殘留。</br> 李凡明白,這應(yīng)該是一個強大的異常感染對他的大腦造成的影響。</br> 一個精神力虛影。</br> 這怪物戲謔而殘忍的看著李凡,緩緩走了過來。</br> 這就是李凡作為祭品要獻祭的存在!</br>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李凡看著對方怒斥道,“古滇國的孤魂野鬼?”</br> 到了這個時候,他反倒不再恐懼,怒從心起,大聲呵斥。</br> 準備拼了!</br> 那虎頭怪物只是殘忍的笑著,兩條巨蟒雙臂死死咬住李凡的肩頭,隨后張開虎口,朝李凡咬下來!</br> 千鈞一發(fā)之際,李凡突然感覺心口一片灼熱,那枚匕首般的青銅鑰匙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一片赤紅,那幾行字也在發(fā)光。</br> 周身的束縛為之一松,李凡咬牙掙脫右手,一把抓住那青銅鑰匙,瞬間刺進了虎頭怪物的一只眼睛!</br> 凄厲的慘叫傳來,李凡眼前猛地一黑,仿佛在瞬間劃開了一張幕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