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班就像上墳
異常收容檔案編號E212937</br> 代號:融合體。</br> 感染表現(xiàn):肢體融合,攻擊性極強。</br> 具體案件:光明路42號光明商場三樓服裝區(qū)收銀員王海濤為根感染體,異常爆發(fā)后與結賬的兩名顧客王翠娥、高子軒相互融合感染,在商場內(nèi)部進行無差別攻擊,遇難者7人,重傷32人。</br> 處理結果:出動異常局西南局三大隊二組,滅殺根感染體,融合體失去行動力,所有構成體失去生命力。尸體存在微弱精神輻射反應,體內(nèi)疑似存在異常物品,經(jīng)過初步污染清除后,轉入支援中心解剖室。</br> 精神輻射值:73-121。</br> 異常感染定級:E。</br> 解剖室里,李凡身穿防護服,站在解剖臺旁邊,隨手將收容檔案丟在一旁,將工具遞給張紅兵。</br> 尸體的主體是一個圓臉胖子,只是原本應該是手臂的地方,竟然和兩個人的雙腿融成了一體。</br> 左邊是個中年婦女,右邊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br> 他們的身體血肉像是被融化的電氣焊樣融合在一起,怪異無比。</br> 圓臉胖子的身體表面還有一層堅硬的甲殼一樣的東西,眉心和胸口,則是各有一個豎著的口子,能夠通透的看過去。</br> 顯然這就是他死亡的原因。</br> 這具感染者的尸體,經(jīng)過了無害化處理之后,才被送到了這里。</br> 胡子拉碴的張紅兵檢查完這具怪異的尸體,伸手道:</br> “手鋸和老虎鉗大號。”</br> 作為助手的李凡立刻拎起沉重的手鋸和老虎鉗遞給他。</br> 張紅兵進入異常局之前是汽修廠的鉗工,一直喜歡讓人叫他張工,不讓叫張醫(yī)師。</br> 李凡最佩服張紅兵的是他有一手防護服里抽煙的絕活,用他的話說就是這樣抽煙比較不浪費。</br> 張工先拿老虎鉗固定住尸體的脖子,隨后抬腳踩住解剖床,打開手鋸,嘴里叼著煙給尸體開顱,一邊工作一邊拉起了家常:</br> “凡啊,我知道你想去一線調查部,覺得來咱們支援中心有些屈才了,更不用說還給分到了解剖處這邊,不過這種事兒它也得看緣分吶,你那些一起培訓的同學雖然大多去了調查部升得快賺得多,但是死得也快啊……幫我把這塊腦仁兒接住。”</br> 濃稠的血液四濺,讓兩人的防護服和面罩都一片赤紅。</br> 培訓一個多月,李凡對這種刺激場面早就已經(jīng)免疫,拿個托盤接住掉下來的東西,嘿然道:</br> “放心吧張工,我覺得咱們處就挺好的,適合我,我還等著在咱處待到退休呢。”</br> “你要真這么想就挺好,咱們處其實還是能學到不少東西的,劉大龍家的肉鋪現(xiàn)在火得不得了。”</br> “啪嘰。”開顱完畢。</br> “記錄。”張工把手鋸往桌子上一丟,拿起一個改錐樣的東西一邊在顱腔里捅咕一邊說道:“腦部有輕微血栓,未見更多異常,輻射計數(shù)器給我。”</br> 李凡在平板電腦上迅速記錄,直接在屏幕上留下一串血手印,同時隨手將一個煙盒大小的黃色儀器遞給張工。</br> 這東西長得像縮小版蓋革計數(shù)器,不過記錄的并不是核輻射,而是異常物體的精神輻射能量。</br> 張工一邊掃描一邊嘟囔:“不對啊,這數(shù)值都到70多了,起碼是正常人的7倍,按說就在腦子里,怎么沒有?這個人腦子里沒有東西啊,簡直跟咱們局長一樣。”</br> 李凡吐槽道:</br> “張工,是不是你干活兒太簡單粗暴,把東西給攪碎了?再說咱們局長不是異常研究的泰斗嗎,怎么會腦子里沒東西?”</br> “屁,當初我在汽修廠上班的時候,人送外號汽修界的主治醫(yī)師,講的就是我干活精細,修車跟做手術似的!”張紅兵一臉不爽,“再說咱們局長要是有水平,能讓局里的犧活兒越來越多?”</br> 李凡嘖嘖嘴:“這個感染者長了個饞樣,會不會在嘴里?”</br> 說著拿了把鉗子就準備撬開感染者的嘴。</br> 張紅兵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亂動,拿過鉗子探進感染者的嘴里,左右探了探,隨后眉頭一皺,道:“有貨,做好防護,護目鏡,收容盒。”</br> 李凡連忙拽下護目鏡,取過一個四四方方的特殊材料制成的盒子。</br> 下一秒,張工把鉗子從尸體口中拿出,現(xiàn)出一枚被染成紅褐色的貝殼!</br> 銹跡斑斑,帶著金屬光澤,這貝殼上還刻著精細的花紋,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被撕裂的圖案。</br> 這圖案是如此的清晰如此惟妙惟肖,甚至在看到的瞬間就讓人聽到了一聲凄厲婉轉的哀嚎!</br> 這是一種凄厲的美,一種來自于地獄的美,就好像一朵邪惡之花,能瞬間激起人內(nèi)心最強烈的欲望!</br> 李凡二人全都被這硬幣深深吸引,一種想要得到這貝殼的欲望迅速升起,雖然不強,卻讓他們不寒而栗。</br> 對視一眼,張工已經(jīng)迅速將那枚貝殼丟到收容盒里,李凡則是手疾眼快“啪”的一聲扣上蓋子,將這枚貝殼丟在了里面。</br> 隨后兩人同時長舒一口氣。</br> 雖然有護目鏡和防護服隔絕硬幣上的大部分精神輻射,他們卻仍然感受到了一絲影響。</br> 放進收納盒之后,才算徹底安全。</br> 否則的話,萬一他倆誰被感染,被自動檢測發(fā)現(xiàn)放出警報,他們所在的這個解剖室會直接噴灑強效麻醉劑,一般人吸進去就醒不過來了。</br> “張工,這貝殼不簡單吶,剛才我看輻射值一瞬間飄到了100多。”李凡皺眉說道,“從外表來看打磨精細,是個古代用的貝幣,不知道怎么會在這個感染者體內(nèi)?”</br> “調查部這幫不負責任的,根本沒清理干凈啊,”張紅兵皺眉說道,“算了,明天交給研究部的人就行了。”</br> 張工幫李凡將那具怪異的尸體推進地下,塞進特制的大號停尸柜,隨后把手里的老虎鉗丟到一旁,擺擺手轉身走出解剖室。</br> “走了走了,我的老腰疼得要命,小李,今晚就麻煩你值班了。”</br> 李凡嘿然一笑,說道:</br> “好,放心吧張工,交給我了。”</br> 兩人一起來到消毒間消毒清洗之后,脫下防護服,更換便裝。</br> “我先回去給閨女輔導作業(yè)了。”張紅兵咧咧嘴,擺擺手向外走去,又遠遠傳來他的聲音:“明天檢測報告別忘了寫哈,靠你了。”</br> “好嘞!”李凡答應一聲,把休息室的門關好,來到了值班室。</br>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檢測樓里的一眾調查員早就已經(jīng)下班。</br> 他和張工也是臨下班接了這個解剖查找異常物品的活兒,才加班到了現(xiàn)在。</br> 用張紅兵的話說,好多年不加班,偶爾加一加還挺有成就感。</br> 值班室里的條件很不錯,本身是個套間,有防彈玻璃和防彈門,床鋪桌椅電腦電視一應俱全。</br> 值班員的工作就是盯著一面墻上的上百個監(jiān)控屏,還有精神輻射警報裝置。</br> 當然,這些東西本身都有人工智能系統(tǒng),值班員只是第二道保險。</br> 一旦出現(xiàn)什么異常問題,第一時間通知調查部的特別行動隊,然后自己可以看情況參與異常收容或者躲進里屋。</br> 甚至在里屋還有一個小廚房一個大冰箱,里面有各種食材,專供值班員宵夜。</br> 簡直是李凡夢想中的公務員生活。</br> 此時他感覺自己和這種工作風格無比的契合,只想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到退休。</br> 剛做完感染體解剖,李凡現(xiàn)在也沒什么食欲,倒了一杯咖啡,一屁股坐在監(jiān)控臺前,摸出掛在脖子里的青銅鑰匙把玩著。</br> 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古董商人,他能看出這鑰匙上面的紋飾屬于戰(zhàn)漢,最早應該不會早于先秦。</br> 形狀像把匕首。</br> 上面幾個篆字也被他描在了紙上,拿手機搜了搜含義,一頭霧水。</br> 鑰匙上寫的是“淵無極,獄無主,無根者,方得入”。</br> 啥意思?</br> 這東西和葵花寶典類似,只有沒根的太監(jiān)才能使用?</br> 不過雖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況,但想到曾經(jīng)的收藏家在宿舍里只藏了這么一件物品,李凡就覺得應該另有隱情。</br> 只是他把鑰匙盤得都快包漿了,都沒弄明白到底什么情況。</br> 索性丟到一旁,起身煮了一碗肉絲面,唏哩呼嚕吃了,一邊慢悠悠啃蘋果一邊看起了電視。</br> 忙了半天,倦意涌來,看著看著電視,眼皮就有些睜不開了。</br>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凡被一陣敲窗戶的聲音吵醒。</br> 電視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雪花,墻上的鐘表顯示正是凌晨兩點多。</br> 誰啊?</br> 李凡轉頭看去,值班室的窗外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一個中年婦女,一個小青年,正面帶微笑,有禮貌的敲著窗戶,打著手勢示意李凡開門。</br> 晚上有急事來加班的同事?有點面熟。他們是怎么進檢測樓的?</br> 李凡迷迷糊糊起身就要去開門,下一秒?yún)s像是過電一樣,整個人汗毛倒豎,定在原地。</br> 他猛然轉頭看向外面微笑的兩人。</br> 這是今天解剖的尸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