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從沒像現(xiàn)在這么想上班
母親向來比父親要聰明得多。</br> 父親和張阿姨的臉上瞬間現(xiàn)出震驚之色,繼而是興奮和喜悅。</br> “他……終于要做出決定了?已經(jīng)受夠了協(xié)會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父親喃喃地說道。</br> 張阿姨則要冷靜得多,問道:</br> “現(xiàn)在……是時候嗎?雖然他是毋庸置疑的最強者,但誰也沒見過會長出手……不,應(yīng)該說誰也沒見過會長……”</br> 母親夾著香煙,在繚繞的煙霧之中略帶戲謔地笑道:</br> “或許會長根本就不存在,一切只是總部那群廢物的故弄玄虛……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是時候,只是他有了類似的想法,就是最好的。從杜鵑計劃的第一次公開對抗,到開始籌謀,不是距離深淵之主越來越近了嗎?《教父》?那可是個關(guān)于背叛和忠誠的故事……”</br> 父親和張阿姨微微點頭,眼神中閃現(xiàn)出期待。</br> 別墅的花園里,正在侍弄花草的園丁老孫和正在洗車的司機老陳同樣現(xiàn)出期待的笑容……</br> 吳謙走的時候,準(zhǔn)了李凡一天的假。</br> 整個下午,李凡干脆泡在家庭影院里,把《教父》三部曲都快進著看完了,努力學(xué)習(xí)教父們的做派、氣質(zhì)包括嗓音。</br> 看完了《教父》,又找了黑澤明的《亂》看了看,還是這些老電影有味道,里面君主的做派和架勢值得學(xué)習(xí)。</br> 自覺把這些大佬的氣質(zhì)學(xué)得差不多了,李凡又找了《無間道》、《新世界》這類臥底的電影,進行沉浸式觀看。</br> 主要是研究一下這些臥底的心理素質(zhì),還有應(yīng)該避開的誤區(qū)。</br> 算是為自己的被動臥底生涯找找教學(xué)資料。</br> 這期間張阿姨進進出出很多次,給李凡端來飲品和水果,到了晚上,直接把飯菜送進了家庭影院,避免了一起用餐的尷尬,讓李凡和家里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氣。</br> 而外面等待的父親母親以及家里的園丁和司機等人,此時也逐漸印證了自己的一個猜測。</br> 收藏家大人看的電影,全都是關(guān)于背叛的!</br> 在這些電影里,老大基本沒有好下場!</br> 他到底想要怎么做,已經(jīng)不言而喻!</br> 當(dāng)然,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公開談?wù)摚蠹乙鈺纯伞?lt;/br> 相信收藏家大人自己也不想去宣揚。</br> 畢竟,廣積糧緩稱王嘛。</br> 以至于家里的諸位相互見面的時候,都是露出了然的微笑,然后互相傳遞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br> 對于別墅里發(fā)生的事情,李凡自己并不怎么了解。</br> 由于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面對“爸爸媽媽”,也不知道真實的收藏家在空閑時間喜歡做什么,他一直在家庭影院里泡到了晚上八點多。</br> 看電影看得眼睛疼。</br> 這個時候反而有些懷念上班了。</br> 解剖處的工作時間每天下午三點到五點,只有兩個小時,實在是有點過分。</br> 實在不行過段時間偷偷寫個匿名舉報信跟局長反應(yīng)反應(yīng),把上班時間改成正常的八小時。</br> 這個時候李凡也就更恨共一會那個幕后黑手了。</br> 當(dāng)場叫來了父親母親,告訴他們共一會的雜種已經(jīng)潛入昆城,要求他們小心提防,放下話去要抓活的。</br> 父親當(dāng)場震驚,沒想到收藏家大人哪怕在異常局里面潛伏,對外面發(fā)生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br> 連忙將自己之前遇到共一會攻擊的情況向李凡做了匯報。</br> 這么一通折騰到了晚上十點多,李凡這才回到自己的套間臥室休息。</br> 夜里,萬籟俱寂。</br> 一直努力端著演了一天的李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終于緩緩放松了下來。</br> 他現(xiàn)在是身處敵窟魔巢,容不得半點馬虎。</br> 別看今天父親母親還有張阿姨他們畢恭畢敬,那是因為他們將自己當(dāng)做了收藏家,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收藏家大人只是一個普通人,李凡估計自己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而且今天晚上別墅里的幾個人和他說話的時候,臉上全都掛著曖昧的笑容,沖他擠眉弄眼,讓李凡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br> 一直提心吊膽直到關(guān)上門躺下才好些。</br> 也沒有好多少。</br> 臥室小書房里那些擺滿書架的頭顱都已經(jīng)被收進了皮箱里,八個大箱子靠墻放在那里,黑漆漆像是八個棺材。</br> 里面不時還傳出來“咚咚”的聲響,可能是哪個頭顱在蹦跶。</br> 這么個環(huán)境下能睡好就有鬼了。</br> 李凡翻了個身,耳朵貼在枕頭上,隱隱聽到地下傳來一陣輕微的轟鳴聲,不仔細(xì)聽都有些聽不真切,仿佛有什么巨物在黑漆漆的地底爬過。</br> 應(yīng)該是在過地鐵。</br> 這么好的別墅,建在了地鐵上面,有些虧啊。</br> 清潔協(xié)會這幫人真的是花錢不心疼。</br> 反正錢也是被忽悠來的。</br> 真的是無比的想上班啊……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渴望工作……</br> 迷迷糊糊胡思亂想中,李凡沉沉睡去。</br>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鐘,他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br> 接起來一看,竟然是吳謙打過來的。</br> “凡啊,快,來局里加個班,突然有活兒了,全處加班,不止你一個人哈!我知道你前天剛值完夜班,想回家陪陪父母,這不活兒急嘛,得辛苦辛苦大家伙兒了……”</br> 吳謙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歉意,有些絮絮叨叨,似乎對于早上八點多就打電話叫人來上班十分不好意思。</br> 李凡眼前一亮,一個咕嚕爬起來,連忙對電話那頭說道:</br> “好的吳處,沒問題!我立刻趕過去!有什么任務(wù)您盡管說!”</br> 隨后掛斷電話。</br> 電話那頭,吳謙握著手機,準(zhǔn)備好的說辭都咽了回去,心中感動不已。</br> 竟然有這么好的同志!</br> 要知道他剛才為了讓處里的老油子們來加班,可是費了不少口舌。</br> 小李真的是個好同志啊,這個組長,就提對了!</br> 李凡迅速穿好衣服走出臥室,已經(jīng)換了一副冷峻的面孔,用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br> “備車。”</br> 早就在一樓客廳里待命的司機陳師傅立刻起身,一身黑色皮衣,迅速沖向車庫,動作干凈利落,訓(xùn)練有素。</br> “給您準(zhǔn)備了早餐,您用餐之后再去?”張阿姨小心翼翼地說道,餐廳里飄來宜人的香氣。</br> “路上吃。”李凡面無表情地說道,同時向門口走去。</br> 父親和母親此時同樣站在客廳里,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李凡,說道:</br> “昨天您提供的異常物品已經(jīng)到達(dá)總部,正在準(zhǔn)備檢測,估計下午就能出結(jié)果了。”</br> “您看需不需要小組支援?我們隨時待命!”</br> 李凡頭也不回的走到門口,淡淡的說道:</br> “不用。”</br> 一輛低調(diào)而豪華的轎車已經(jīng)停在門口,司機陳師傅恭敬打開了后排車門。</br> 李凡一矮身坐進去,車門關(guān)閉,緩緩駛出別墅。</br> 李凡面無表情,放在一側(cè)的手輕輕捏了捏內(nèi)飾,感受著車?yán)锶彳浭孢m的皮革,心中感嘆,好車就是不一樣。</br> 張師傅正襟危坐,駕駛技術(shù)卻沒得說。</br> 雖然一直在車流中穿梭,卻把車開得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頓。</br> 他不說話,李凡自然不會開口。</br> 兩人一路上默不作聲,像是靈車一樣開到了異常局旁邊的一個小路口。</br> 李凡開門下車,兩人緊繃的背脊都稍稍放松下來。</br> 等到李凡離開,張師傅才猛地垮坐在駕駛座上,不停抹汗。</br> 伴君如伴虎啊。</br> 到了解剖處,李凡立刻發(fā)現(xiàn),處里竟然已經(jīng)來了八分之一的人。</br> 分別是處長和副處長。</br> 看到李凡到來,吳謙喜出望外,說道:</br> “凡啊,還得是年輕人!上進呢!啊,小柯也來了!快,你倆先去解剖室開工!今天調(diào)查部送了幾個大活兒過來!”</br> 戴著黑框大眼鏡的柯珂在李凡身后進了解剖處,兩人立刻跟在吳謙身后向解剖室走去。</br> 解剖室里,竟然放著十幾棵樹。</br> 不對,是十幾個人。</br> 這是十幾個和樹融為一體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