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送你一圈套
宿醉讓我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要不是餓得快上西天了,還真不想從被窩里爬出來。
冰箱里空空的,連個雞蛋都尋不著,我這過得叫一個什么日子?
這時,手機響,我接起來,對方說他是曾凡。
真煩?這名字取得真講究!
我在自己宿醉的大腦里搜索這個有點熟悉的人名,終于想起來,是那位盲盒先生。
“袁小姐,這陣子我爸爸住院了,所以一直沒時間跟你聯(lián)系……”對方說,“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個飯。”
我在心里琢磨,這廝居然沒被我嚇到,還看上了我……
眼睛……瞎了嗎?
我答應下來。
沒收拾沒化妝,隨便套了件寬大的衛(wèi)衣,衛(wèi)衣的胸前還有上次和韓小貓吃麻辣香鍋崩的醬油點兒,沒來得及洗。
這次他請我吃飯的地方比較接地氣,一家生意紅火的火鍋店。
他今天依舊像是精心收拾過自己,干干凈凈、清清爽爽。
我?guī)缀鯖]說話,埋頭胡吃海塞,因為我確實是太餓了,實在沒有辦法在饑餓面前維持自己的淑女形象。
他也不怎么說話,不停地給我涮肉撈菜,殷勤又周全。
看著他,我在想,會不會這種人才是最適合我的人?我可以跟他耍小性子,欺負他,罵他,打他,做任何我不敢對夏云森做的事情,他都不會跟我生氣。
差不多吃飽了,我放下筷子,說:“曾先生,謝謝你請我吃飯,但是,嗝……”話說一半,我自己沒忍住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最可怕的是,我絲毫沒覺得難為情,又接著誠懇說道:“其實,我今天是想跟你說清楚的,你條件確實挺好,但是,我現(xiàn)在還有點個人問題沒處理清楚,短時間之內(nèi),我可能沒有精力考慮感情問題……”
沒想到曾凡也不覺得意外,微笑說:“我知道你們女孩子總掛在嘴邊說要找一個有感覺的,我也知道你對我應該是沒有感覺,可是,我不覺得這個感覺很重要,我覺得合不合適才重要,你說呢?”
我很想夸贊對方的理智,可是這理智里又莫名夾雜著那么點討厭。
不過,他說的確實有道理,夏云森與我之間,不就是屬于哪哪都不合適嗎?
想到這里,我有點心煩,反問曾凡:“那你呢,對我有感覺嗎?”
曾凡愣了一下,可能是在思考怎么組織語言才不至于讓我難堪。
我嗤笑了一聲:“只是合適,對吧?”
曾凡沒有否認:“我爸是醫(yī)生,你爸是教師,我們倆的生長環(huán)境和家庭條件各方面都很相似,以后我們組成家庭,步調也會一致,不會有人拖后腿。我的工作能力你不用擔心,賺錢的事情你不用考慮,只是,我的工作非常繁忙,你呢,工作比較自由,家里的事情,你可以多照料一些。金錢上,我不是計較的人,安全感,我可以給你。”
聽著很完美,就是……怪怪的。
我低下頭,發(fā)現(xiàn)衛(wèi)衣胸前又多了幾點新油漬,操!
找了張紙巾胡亂擦了擦,我抬頭說:“曾凡,特別感謝你如此客觀分析了我們的狀況,但是我想吧,一輩子還很長,就算是我沒那么幸運,找到一個相互有感覺的人,但至少,也不要只是因為合適,才跟我在一起。”
曾凡似乎意識到了他的直接我并不怎么接受,忙改口道:“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是覺得你各方面都挺好的……”
“真的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倆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么……合適。”我嘆了口氣,“不要在我這里浪費時間,謝謝你。”
我們也算是和平結束,離開餐廳的時候,我們還冷靜地握了握手。
曾凡甚至還很大度地對我說,如果他們公司有翻譯的需求一定會介紹給我。
我突然間有點欣賞他了,我怎么就不能像他這般瀟灑果斷呢?
想跟夏云森分手,不能說分手,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個什么關系,說分手言重了,想跟他了個斷,對!了斷,這個詞比較合適。
想跟夏云森了個斷,了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斷沒斷!
反正,他現(xiàn)在躺在我的黑名單里,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找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哪天抽瘋再找回他。
我倒是真想像曾凡這樣,某一天在陽光下遇到夏云森,可以大大方方問一句:嗨,最近過得好嗎?而不是像現(xiàn)在,想到他的臉我都很想撒把熱淚,同時還想問候人家大爺。
濺了油點的衣服讓我心煩,我這鐵公雞決定給自己買件新衣服。
于是,我去了旁邊的商場。
這個商場我極少來,因為那里面的品牌都很貴,貴到我下不了手的那種。
今天難得大方了,我挑了一家平時根本不會進的店,正好面前掛著一件新款的外套,仿佛在對我招手:來啊,來啊,來把我?guī)ё撸?br/>
在東西很貴的地方,你并不一定能得到對等的服務,偶爾還會碰上店員用一副死爹死媽的表情來敷衍你,腦門上就差貼四個大字“你、買、不、起”!
但是,今天這個小美女店員特別好,一點沒嫌棄我桀驁不馴的寒酸造型,用百分百的熱情在服務我。
付完款之后,我的心開始默默滴血。即使把新外套穿在了身上,也未能緩解我心臟的疼痛。
低頭一瞧,我的褲子跟鞋子顯然已經(jīng)配不上我高貴的外套,甚至連我自己都有點配不上這件外套。
嘆口氣,這個月除去房貸差不多要吃土了。我的絕美外套,你先將就將就,等我把恐怖小說的賬結了,一定給您配上合適的褲子和鞋子。
這時,小美女甜甜對我說:“您之前的那件衣服我?guī)湍惆饋砉!?br/>
我豪氣地說:“不用包了,替我扔了。”
小美女微一愣神:“哦……好的。”
我穿著新衣服昂首挺胸走出門店,只是剛一出門又奔了回去說:“算了,我還是帶回去好了。”
洗洗還能穿!
唉,瞧我這人多沒勁!
我將裝著我臟衣服的購特袋甩到了肩膀上,漫無目的地轉悠。
路過一家咖啡店,我打算給自己買一杯提提神。
就在我等咖啡的時候,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轉頭,愣了一下,居然是夏云森的姐姐。
“袁小姐,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夏云森的姐姐滿面興奮。
她五官很好看,眉眼之間和夏云森有些像,不過,她的眼睛彎彎的,總像是帶著笑意,跟夏云森的嚴肅臉不太一樣。
其實與她偶遇,我并沒有她那么開心。如果我現(xiàn)在說句“不好意思,您認錯人了”,她能信我不?
“您好。”我硬著頭皮跟她打招呼。
夏云森的姐姐叫夏云杉,比夏云森大三歲,性格截然不同。
她大部分時間在國外生活,性格比較直爽,與我想象中的豪門千金還真的很不一樣。
不過這豪門千金該有的排面還是有的。
夏大小姐身后跟著兩個保鏢樣的男人,高大魁梧,均穿著白襯衣黑西裝。兩人手上拎著大大小小的各式購物袋。鑒定完畢,全是我買不起的。再瞧一眼那數(shù)量,估計夠普通人家買套房了。
這時,我還看到兩位阿姨,其中一個背著鼓鼓囊囊的包,另一個抱著孩子。
是……喬。
喬今天戴著一頂小禮帽,手上仍然拿著那天晚上我見到的奧特曼玩具。
我的心頓時一抽。
半晌,我聽到夏云杉開口:“袁小姐,喜歡小孩?”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太過于專注地盯著喬看,忙收回目光。
“有空嗎?一起……坐坐?”夏云杉在征求我的意見。
坐坐就坐坐!
我們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隔著玻璃,我看見喬在外面和阿姨玩,小小的身影跑來跑去,小短腿搗騰個不停,我忍不住笑了。
正好帶孩子的阿姨看了過來,夏云杉招了招手,那個阿姨將喬抱了進來。
喬似乎還記得我,大大的眼睛一直看著我。
“想抱一下嗎?”夏云杉問。
“我……”
我不知道自己看著喬的眼神到底有多渴望,以至于夏云杉這么問我,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夏云杉將喬放在了我的腿上。
我像是捧著珍寶一樣扶著喬,連呼吸都帶著小心翼翼。
喬似乎對我手腕上那根手工編的紅繩很感興趣,伸出小胖手,扣了幾下。
這紅繩還是我本命年時蔣女士親手給我編的。蔣女士心不靈手也不巧,但是總愛挑戰(zhàn)自己。我記得小時候每年端午節(jié),我和弟弟手上都會出現(xiàn)她親自給我們編的端午彩繩,據(jù)說可以辟邪長壽。
想來這條也戴了挺久了,我?guī)缀鹾苌僬聛恚伤纳珴蓞s一直鮮艷如新。
見他好奇,我便從手腕上取下來給他玩。
他坐在我的腿上動來動去,時不時抬頭與我相視一笑,又接著去玩手上的紅繩。
他頭發(fā)上屬于嬰兒的奶香味一直飄浮在我的鼻間,似乎和我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袁小姐,你認識夏云森多久了?”夏云杉突然拋了個問題過來。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著她,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夏云杉笑了笑:“我只是太好奇了,你千萬不要介意。”
“挺久了。”我轉頭望向窗外,那兩個保鏢在門口侯著,兩個阿姨站在旁邊說著話。
再次感嘆,貧窮真的限制我的想象,這豪門千金逛個街,有人給拎東西,有人給帶孩子,甚至連帶孩子的人都有人給背著包。
這么一看,夏云森還真是低調,每次一個人來去,我從未在他身邊看過什么親近的人。
這么一想,我們倆就好像活在對方生活中的幽靈,除了我們自己知道對方的存在,旁人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