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想你是真的
審判大會在愉快的氛圍中落下帷幕。嚴格來說,除了趙靖陽,大家都因為夏云森的到來,心情頗為愉悅。
送走大姨一家,夏云森也起身準備告辭。
我爸這人平時話就少,今晚也是一樣,但以我對袁老師的了解,他應該對夏云森的印象也是挺好的。
出門時,蔣女士特意提醒我:“去送送云森。”
蔣女士如此一說,便切斷了我打算跟夏云森一起走的念頭。
夏云森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我的回應。
趙靖陽鬧出這么一大攤子事,再加上夏云森登門,蔣女士肯定有一堆疑問需要我解答。
我也只能是無奈地送夏云森出門。
站在他的車旁,我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我……我今天得留在家里住了。”
夏云森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這陣子你也累了,今晚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去我那你也睡不好。”
為什么去他那我會睡不好?
這句話在我大腦里跑了幾個來回。感覺夏少爺在開車呢,又好像證據(jù)不足。
夏云森拉開車門,莫名的,我竟然有點戀戀不舍的意思。
矯情!
想到這里,我又矯情拉住他的手說:“謝謝你……”
夏云森微微靠向車身,笑問:“今晚怎么跟我這么客氣?”
“謝謝你幫韓小貓,謝謝你幫我找趙靖陽,謝謝你……來我家。”我一口氣說完,又頓了頓,“也謝謝你幫我……找弟弟。”
弟弟被我弄丟已經快二十年,可每次提到他,就好像一個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被人生生撕扯開,疼在一個我說不出道不明的地方。
夏云森的指肚磨砂著我的指背,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你永遠不需要跟我說謝謝。”
我仰頭看進夏云森的雙眼,那里裝著我,還裝著我讀不懂的情緒。半晌,我笑著替他拉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早點回去休息,慢點開車。”
夏云森卻將我拽回他胸口,將我抵在他與車身之間,說:“你再不走,我可要后悔了。”
我說:“你這樣,我怎么走?”
“我已經后悔了。”夏云森溫暖的手掌停留在我的臉頰,低頭似要親下來……
我忙矮下身體,從他和車身之間滑了出去,重新替他打開車門:“太晚了,趕快回去吧。”
夏云森笑著搖了搖頭,坐進了車里。
落下車窗,他說:“我看著你進去。”
我搖頭:“不,我要看著你走了,我再進去。”
夏云森睨了我一眼,笑意更深。
最后,我的堅持得到了勝利。
這么拉拉扯扯實在太膩歪了,我都有點受不住自己,盡管如此,我還是看著他的車開到拐角直到看不見,才轉身進了家門。
當晚,蔣女士拉著我扔了一大堆問題給我,關于趙靖陽的,我都一一耐心解答,關于夏云森的,我支支吾吾,不是渴了、困了,就是尿急來敷衍蔣女士。
蔣女士眼看在我這里得不到任何真實可靠的信息,讓她尤其惱火,甚至揚言要與我斷絕關系,并且拉著袁老師一起。
最后,我不得不跟蔣女士真誠解釋:“媽,我們現(xiàn)在真的還不是很穩(wěn)定,你的好多問題我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又不想騙你,給我們一些時間好嗎?”
我對于和夏云森這段關系的不自信真的已經深入骨髓了,他不像是我的學業(yè),只要我努力,就大概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他是我通過自己的努力做不到的事情,所以,現(xiàn)在我只想順其自然,走到哪一步,不強求不貪心,這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
蔣女士聽我這么說,面色也漸漸沉了下來,有些嚴肅地問我:“是不是他的家庭情況不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家?”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蔣女士就是一個智商中庸的家庭婦女,可就在這一瞬間,我對她有了新的認知。
見我不出聲,蔣女士嘆了口氣:“其實第一次在機場,我就瞧出來了,他的氣質涵養(yǎng)跟普通人還真的不太一樣,我就估計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不過,你也不能慫,咱們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不偷不搶,沒毛病給人家挑,媽無非就是擔心……”她抬起手,難得如此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發(fā),“媽就是擔心你受委屈……”
我有些動容:“媽,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和精力想太遠的事情……”
我說的是事實,翻譯公司已經聯(lián)系了我,陸陸續(xù)續(xù)會有一些會議需要跟進,短時間之內,我也沒有閑心去考慮兒女情長。荒廢了三年的事業(yè)口碑,我得一點一點重新建立,這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蔣女士點頭,又再一次強調:“反正你記住,我閨女不能受委屈,知道嗎?”
我只能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翻譯公司的電話吵醒,鄰市有一個會議,原定的同傳人員臨時家中有急事,問我可不可以第二天頂上?
我忙從床上爬起來,沖回韓小貓?zhí)幨帐靶欣睢?br/>
類似師姐或者奚連山這種資深的同傳老師,可能提前半年就得敲定日程。而我這種蹉跎三年的無名小輩,人家想到我都已經算是我焚香求來的了,咱不挑食。
我拎上行李,在樓下的面包店隨便買了個牛角包,便開著我爸的小破車往鄰市出發(fā),緊趕慢趕,到達也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我到酒店辦好入住,進房間放下行李,翻譯公司的對接人員便將會議內容發(fā)了過來。
脫下大衣,我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點什么事情,想來想去,我摸出手機給夏云森發(fā)了一條短信,告訴他我臨時有工作來鄰市了。
發(fā)完這個短信,我這才心安下來。
以往我總當自己是一只瀟灑的獨行狼,現(xiàn)在狼卻有了牽掛。
聽起來,好像不怎么酷,但是,不酷又有什么關系呢?
很快,夏云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接起來的時候,我正在啃剩下的半個牛角包。
“在吃什么?”隔著電話,我能感覺到夏云森應該是面帶著笑容。
我忙放下面包,將口中的半口面包硬吞了下去:“沒、沒什么。”
“你等一下……”夏云森那邊靜默了片刻,突然傳來了喬的小奶音,“音音,你在哪?我想你了。”
喬的中文越來越順了,小奶音在電話里聽起來更是萌得我抓心撓肝:“喬喬,音音在外面工作,等我回去一定去看你,好嗎?”
小朋友沒有什么耐心講電話的,說了兩句應該就跑開了,夏云森的聲音傳來:“多久回來?”
我說:“正常明天晚上吧,不知道會后有沒有別的工作安排。”
夏云森和我之間沒有這種閑聊的經驗,所以,三兩句說完,我倆同時卡在這里,均不知道再說些什么。
我有點懊惱,平時,我的俏皮話雖然也不是說來就來,但至少也不會當機卡殼,怎么就是對著夏云森,自己半天也憋不出個屁來。
我搜腸刮肚努力填補這尷尬的沉默:
“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沒想到,我與夏云森同時開口,說了一句同樣的話。
片刻之后,我們倆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就在這時,夏云森的電話似乎被夏云杉搶了過去,她劈頭蓋臉地說:“袁音,你出差回來,爬都爬回來看看喬,他天天晚上都跟我找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忙說:“會的會的,一定。”
夏云森大概就只允許夏云杉說了一句話,我聽到夏云森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已經上樓了。”
我說:“夏云杉最近好不好?”
“她一直都好,沒有姐姐樣,也沒有媽媽樣。”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我能感覺到夏云森應該是笑著說的。
我也忍不住跟著笑:“好久沒見到她,還挺想她的。”
電話那頭靜了靜,夏云森的聲音傳來:“那你……想我嗎?”
我們之間沒有進行過這種肉麻等級的談話,夏云森突然之間扔過來一句,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怔了怔,話沒說出口,人卻沒忍住先“嘿嘿”笑了起來。
聽到我傻笑,夏云森又說:“原來,女孩子喜歡聊這些?”
我收住笑,努力表現(xiàn)出自己的出眾不同:“也不是所有女孩都喜歡。”
“那你……”夏云森追問,“喜歡嗎?”
看樣子,這問題是繞不過去了。
“我喜不喜歡,那得是看誰說,如果是你說,我都喜歡……”拿肉麻當有趣,大概說的就是現(xiàn)在的我,說完,我又癡笑了兩聲。
夏云森:“永遠都是說得好聽。”
我繼續(xù)嬉皮笑臉:“那你喜歡聽嗎?”
“不喜歡……”
我頓時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緩解自己此時偶遇的尷尬。
夏云森又不緩不急補充道:“以前不喜歡,現(xiàn)在……還行。”
我抱著電話又開始控制不住傻樂,默了半晌,我說:“我雖然說了一堆廢話,但是‘想你’的話是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夏云森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就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