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荊酒酒嚇得整個鬼都快掉色了。
    “我……我……我吃了個小孩兒！”他扭過頭, 滿面震驚，且雙眼茫然地盯住了白遇淮。
    白遇淮應(yīng)了聲：“嗯。”
    隨即掏出一張手帕, 遞給了荊酒酒：“擦擦嘴。”
    荊酒酒本能地接過來，仔仔細(xì)細(xì)地擦了嘴，但很快，他就又憋不住重復(fù)了一遍：“我吃小孩兒了！”
    白遇淮：“嗯，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它已經(jīng)不是嬰孩了。就只是一團(tuán)充斥著陰煞之氣的怪物, 完全沒有自我的意識。”
    荊酒酒：“……”
    這么一描述，更覺得難以下咽了。
    白遇淮看了看他的臉色，補(bǔ)充道：“于鬼怪來說, 是大補(bǔ)之物。”
    荊酒酒小聲道：“我覺得自己倒也不是很虛……我怎么會吃下它呢？”
    “這是厲鬼的進(jìn)食本能。”
    荊酒酒傻了眼。
    我還不知道呢，原來我還是個厲鬼呢？
    “可是, 厲鬼不都是……電影里那樣，見人殺人，特別兇殘，面容猙獰的嗎？”就像曾經(jīng)在電影里, 把荊酒酒嚇得嗷嗷叫的貞子。
    白遇淮這才將他臥室那兩扇門上, 分別畫的什么符文, 告訴了他。
    荊酒酒聽完沉默了好幾秒。
    半晌, 他的聲音才又響起, 拖得長長的：“這樣啊……”“也就是說, 脫離了那個抽取我陰氣，鎮(zhèn)壓我的東西之后, 我就很容易變成面目猙獰，只記得殺戮和仇恨的厲鬼嗎是嗎？”
    “不是。”白遇淮說。
    “嗯？為什么不是？”荊酒酒仔細(xì)梳理了一遍，覺得自己的邏輯沒有問題呀。
    “我會想辦法。”
    荊酒酒聽完, 很是感動。
    白先生真是個絕世大好人啊！
    不僅要被我騎，被我黏著，還要給我想辦法！
    感動完之后，荊酒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愣聲問：“……現(xiàn)在把它吐出來，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白遇淮頓了下，還很認(rèn)真地問他：“你覺得好吃嗎？”
    荊酒酒鬼傻了。
    嗚嗚嗚早知道先吐了再說話了。
    他飽含痛苦地舔了舔嘴唇，其實沒吃出什么味兒……但很像吃蝦球，吸溜一下就進(jìn)去了的感覺，有一點點甘甜。
    甘……甜？
    哇我有味覺了？
    荊酒酒又用力地舔了舔嘴，沒舔出個什么滋味兒。
    他開始用力嗦舌頭，聲音滋滋。
    草叢外，許三宇頓了下身，捂住了臉。嚯，好激烈！
    又是好一會兒過去，荊酒酒終于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jié)果——
    “好吃的！”
    要養(yǎng)鬼，果然需要用這些東西來喂。
    生肉都屬于最低級的那一類的。
    但大部分人都只能選用生肉養(yǎng)鬼。畢竟要抓鬼來養(yǎng)自己的鬼，可并不是嘴上說說那么容易的。
    白遇淮垂下眼眸：“這里還有一只。”
    荊酒酒忙低頭去看。
    那四腳朝天久久不動彈的小鬼，大概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死得更逼真一點，四肢都僵直了，脖子也梗得長長的，連獠牙都收起來了。一雙大大的鬼眼，往上翻了翻，露出了眼白。
    看上去，死得梆硬，且恐怖。
    “不吃了，不吃了。”荊酒酒忙說。
    白遇淮彎腰，將小鬼單手提了起來，淡淡道：“它應(yīng)該也好吃的，雖然不如剛才那個陰煞之氣濃重。”白遇淮像個哄小孩兒吃芹菜洋蔥的家長，開始努力形容這道食物的味道，使它變得有吸引力一點：“它的甜味兒可能要淡一點，大概像是剛榨出來的果汁……”
    小鬼這下不裝死了，它一邊瑟瑟發(fā)抖，一邊又竭力扭頭，沖白遇淮齜牙咧嘴。
    荊酒酒摸了摸肚皮：“我覺得它還沒消化。”
    白遇淮只好住了嘴。
    他對鬼怪了解得再多，但他畢竟不是鬼，不比荊酒酒的親身體驗。白遇淮知道人吃撐了會胃疼，鬼吃撐了想必也有一些負(fù)面作用。
    白遇淮冷冰冰地一打量那小鬼：“那就帶回去，留著明天吃吧。”
    荊酒酒點了下頭，但隨即就頓住了動作。
    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等白遇淮將那小鬼，用一根細(xì)細(xì)的金色絲線綁起來，遛在后面，跟遛狗似的。荊酒酒恍然大悟。
    ……白先生好像，變得，兇殘了，點？
    那小鬼雖然無法開□□流，但應(yīng)該依舊通人性的。
    它徹底沒了先前的耀武揚威，就跟在后面吭哧吭哧地爬。爬著爬著，荊酒酒又想起來一件事。
    “它是關(guān)巖的鬼啊。”荊酒酒出聲。
    “嗯。”
    “如果被關(guān)巖看見的話……”
    “他能撲上來問我們要嗎？”
    荊酒酒想了想：“不能。他也不會。養(yǎng)小鬼是一件隱秘的事。”
    “是。”
    然后他們就這么招搖過市地牽著小鬼回到了酒店。
    關(guān)巖人不在片場，倒是沒看見。
    就是這一晚過去。
    丟鬼的人更多了。
    關(guān)巖的手機(jī)幾乎被打爆。
    早上四點，關(guān)巖從睡夢中驚醒，他黑著臉洗了把冷水臉。等回轉(zhuǎn)身，他盯著屏幕上來電顯示的號碼，心底掀起了一絲厭煩。早知道這樣，他就應(yīng)該自己獨自去買鬼。只可恨那時他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人帶領(lǐng)，怕買鬼不成，反給自己招惹回來邪祟……如今有了周大師就不一樣了。
    關(guān)巖心煩地切到微博上，將熱搜一條條翻下來。
    劇組剛開機(jī)，按理來說，他加盟男主角的消息應(yīng)該也上一上熱搜的，卻偏偏被白遇淮手鐲的新聞全占去了熱度。這都第二天了，網(wǎng)上還在樂此不疲地討論著。
    關(guān)巖越看越不是滋味兒，干脆關(guān)掉了，這才回?fù)芰似聊簧系奶柎a。
    “喂。”那頭接得很快，像是一夜沒睡就在等他的電話。
    “關(guān)巖，你知道嗎？”那頭，女明星的聲音冷嘶嘶的，“昨晚好幾個人的小鬼都丟了。我現(xiàn)在都不敢睡覺，我一閉眼，就覺得那尊神像在盯著我。怎么辦？關(guān)巖你說怎么辦？”
    關(guān)巖根本懶得搭理她，隨口道：“你聯(lián)系那個賣鬼的人了嗎？”
    原來其他人的小鬼也丟了？
    看來這東西就不靠譜！
    關(guān)巖心底的壓力反倒減輕了許多。至少可見，不是他自己的問題，才把小鬼弄沒了的。
    “聯(lián)系了，聯(lián)系不上。撥過去就是空號……”女明星說著就忍不住罵起了臟話。
    關(guān)巖聞言也是一愣。
    關(guān)巖想到自己給出去的那些錢，心間一疼，也罵了句臟話：“艸他媽的，這不就是坑人嗎？”
    “那個神像我不想要了，可我不知道扔哪兒去，我聽人說神像不能胡亂扔的……”對方還在電話里抓狂地哭訴。
    關(guān)巖心中一動。
    這神像可貴多了，坑不坑人他不知道。但女人自從接了它之后，已經(jīng)撕下來一個國際奢侈品牌的代言了。
    關(guān)巖這才笑了下：“姐姐，您要是放心我的話，我來幫你處理，怎么樣？”
    女明星暗罵了一聲，誰他媽是你姐姐，老娘保養(yǎng)得比你年輕十歲。
    但她還是驚喜出聲：“謝謝，關(guān)巖謝謝你。”
    這天下午關(guān)巖就拿到了那尊神像，然后聽人說那個被啃了半邊臉的場務(wù)活下來了，就是之后多半也活得生不如死了。
    關(guān)巖聽得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但想想小鬼不會啃食它的飼養(yǎng)者，這才放心了點。
    他用布帛，將那神像仔仔細(xì)細(xì)包裹起來，又打發(fā)助理去買了些供神的東西。
    關(guān)巖轉(zhuǎn)過頭，看見了荊酒酒。
    那美麗的少年還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他正緊緊盯著白遇淮的方向，像是白遇淮的忠實擁躉。關(guān)巖心底浮動了些許嫉妒。白遇淮怎么就總是能擁有這世間最好的東西呢？
    榮譽(yù)、金錢和龐大的粉絲群。
    關(guān)巖低頭看了看手里緊緊包裹的東西。
    如果這東西真的有靈的話……那就先從白遇淮身邊的人下手好了。
    這頭，許三宇走過來問：“您這是胃不舒服啊？”
    荊酒酒放下了貼著肚皮的手：“不是。”
    他就是不知道，那東西是怎么被消化的，究竟能消化嗎？他覺得自己的肚子里有一團(tuán)氣，散發(fā)著冷冰冰的，但卻讓他很舒服的溫度。這是消化不良嗎？
    荊酒酒發(fā)愁完這些，又開始發(fā)愁，一會兒他要是一直消化不了，會哇一下吐出來一個小孩兒嗎？要是那小孩兒被消化到了一半，那不是更可怕？
    “您等等啊。”許三宇怕他生病，說著，忙叫人端了熱水來給荊酒酒。
    荊酒酒將杯子扣在手里，忍不住又摸了下肚皮。
    許三宇看著他的動作直發(fā)怔，心說，不是吧，怎么地，你們還要趕個世界潮流，來個男男生子嗎？
    這播種結(jié)果也沒這么快的啊？
    荊酒酒在那里坐了會兒，還真有點想吐了。
    他有點害怕，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會兒真吐出來的話，所有人都得被活活嚇?biāo)腊桑?br/>     許三宇望著他，真是好一番欲言又止。
    “您這肚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啊？”
    荊酒酒含糊不清地應(yīng)聲：“唔。”
    許三宇一下渾身都緊張住了，只是還不等他再問點什么，那頭白遇淮也注意到了荊酒酒的不對勁，于是立刻暫停了拍攝，朝這邊走了過來。
    許三宇見了白遇淮，當(dāng)然只有閉嘴了，生怕問得多了，冒犯了白遇淮。
    “怎么了？”白遇淮問。
    荊酒酒可憐巴巴地抬起頭：“惡心，想吐。”
    少年的臉色看著好像都更加蒼白了。
    可這東西畢竟是大補(bǔ)品，是對他好的東西。
    于是白遇淮堅持道：“咽回去。”同時他又開始在腦內(nèi)思索，有什么辦法能把這些看上去凄慘又惡心的鬼，妝點得看上去更可口些。光靠味道的描述，已經(jīng)無法打動荊酒酒了。
    許三宇聽了卻更是震驚。
    那肚子里可是你的崽啊！人孕吐不挺正常的么？白哥你怎么還讓人咽回去呢？
    許三宇心想著，就忙要去扶荊酒酒：“要不，咱們?nèi)バl(wèi)生間吐會兒酸水兒？”
    荊酒酒：？
    我不吐酸水兒。
    我吐鬼。
    我怕嚇?biāo)滥恪?br/>     荊酒酒想了想，準(zhǔn)備婉拒。
    許三宇突然怒道：“誰這么缺德啊？往小少爺身上拍這么大一巴掌印！”
    白遇淮繞到荊酒酒身后。
    少年的白色衛(wèi)衣上，印著一個巨大的巴掌印，烏黑中透著點紅。像是濃重的血液干涸凝結(jié)成的黑色。
    白遇淮面色一沉：“……你被邪神摸過了。”
    許三宇：？？？
    什么玩意兒？
    我怎么聽不懂呢？
    “沒有人摸我啊。”荊酒酒也嚇了一跳。
    邪……邪邪邪神？聽著就很邪啊！
    荊酒酒忙揪了揪衛(wèi)衣，想看看自己背后什么樣子。
    許三宇見他看得吃力，忙叫助理拿了兩面鏡子給他。
    荊酒酒對照著鏡子看了幾秒：“……這邪神的jio，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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