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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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答應(yīng)
不愿嗎?
好像的確是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拖了這般久,遲遲不肯隨姜淮晉歸去。
姜曦禾低了低頭,似乎不知道說什么,姜卿淺卻一下子就撲了上來,死命的拉住了她的肩膀。
那模樣好像要和她不死不休一般。
“姐姐,我求你,我求你將他還給我好不好?”姜卿淺抓著她哭喊,“姐姐,我是真的愛太子的,你打小就寵著我,為什么這一次,你就不肯讓著我了?”
“淺淺……”姜曦禾想要伸手摸上姜卿淺的頭,可手剛剛舉到了一半,就不由得放了下來。
她的手,垂在身側(cè),緊緊地握住,終究是什么都沒有說。
可姜卿淺依舊死命的搖著她的肩膀。
姜曦禾只覺得頭重腳輕的,面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在后面,她就什么都不清楚了,只覺得面前一片黑暗。
模模糊糊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她們的新婚之夜。
那是她第一見著南暄意的模樣。
她不擅飲酒。
那日新婚之夜,她是直接醉了過去。
可就算醉了,大抵也能知道一些事。
紅燭搖曳。
她抬頭看著面前有著清俊眉眼的男子,玉頰挑染上了幾抹緋色。
一旁的宮人將備好的合巹酒端了上前:“殿下。”
他伸手拿過這兩杯酒,遞了一杯給她,她接過,繞過了他的臂彎。
兩相湊近,倒是頗有種耳鬢廝磨的感覺。
她有些不習(xí)慣與人有這般近的接觸,當(dāng)他的身子挨近的時候,她就不由得繃直了身子,微微拉開了一段距離。
半杯酒下肚她意識便有些模糊起來,她不擅飲酒,或者說在過往的十七年中,她從未沾過酒,于是當(dāng)下便覺得頭也昏昏沉沉的,難受的厲害。
他將她手中的酒杯,取走放在一旁小太監(jiān)的托盤中:“太子妃倦了,熄燈吧。”
她也記得,她第二日清醒之后的見著他的模樣。
院子外的霜雪還未融化,剛一起身便傳來一股冷氣。
她打了個哆嗦,又想縮回暖呼呼的被子里,卻被玉歡給拉了起來。
在梳妝的時候,他便來了。
“明澤醒了。”他清冽如水的嗓音驀然在身后響起。
她身子一顫,剛想轉(zhuǎn)頭,就被他伸手拿住了肩:“沒事,你先畫吧,孤只是來看看你起了沒?”
“謝殿下關(guān)心。”她拿捏著分寸和語氣回了句。
那時候,她總以為,這般相敬如賓的狀態(tài),是她最滿意不過的。
他們的結(jié)合,本來就是利益所趨所向,若是他對她太好了些,反而會讓她不習(xí)慣的。
這般寡淡如水的態(tài)度,不偏不倚,卻是最合適的。
可是后來,卻再也不喜歡這般寡淡冷清的態(tài)度。
夫妻,本就應(yīng)該是這個世間最親密的人兒。
她也還能記得,那一日她在晨曦中見著南暄意。
晨曦璀璨,他負(fù)手含笑站在門口,眉眼如畫,芝蘭玉樹。
這一幕幕,竟然如數(shù)的浮上心頭。
生動到,她連旁枝末節(jié),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都到了這般,她還如何舍得放手。
她此生唯一的悸動。
她醒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屋子外,正下著瓢潑大雨,沖刷著屋檐,發(fā)出有些雜亂的聲響來。
她嗓子干涸的難受,便伸手想要拉一拉懸在床帳邊上的鈴鐺。
手才剛剛抬著,一道竹青色的身影,便倏然入了眼。
不是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的婉兒,而是姜淮晉,她的大哥。
姜淮晉倒了一杯茶,擱在了她的嘴邊:“你才醒來,喝一些吧,潤潤嗓。”
姜曦禾埋頭喝了一口,潤潤了嗓子后,這才看向了姜淮晉:“大皇兄你怎會在這里?”
“那日,我是隨著淺淺一同來的,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姜淮晉嘆了一口氣,“這世上的好男兒多的是,你又何必非要同淺淺搶。”
姜曦禾心中微寒:“大皇兄,什么叫我同淺淺搶?這樁婚事,難道不是她先不要的嗎?”
“她不要了,這才給了我,如今她又想要了,我便得還回去嗎?她不是已經(jīng)選擇了陸子安嗎?為何偏生要回來?”姜曦禾捧著茶盞,身子頓時就縮成了一團(tuán)。
聽見姜曦禾平靜的指責(zé),姜淮晉微愣,但隨即很快就回了一句:“陸子安再好,又如何與南暄意相提并論。”
“是啊,從小到大只要淺淺想要什么,我就得將什么讓出來的,你們總說淺淺是妹妹,我這個當(dāng)姐姐該讓著她,可是哥哥,我與淺淺不過只差了一炷香的時辰,她還是孩子,難道我不是嗎?”
“就像今日這件事,當(dāng)日淺淺任性與人私奔,我便毫無怨言的代她嫁了過來,如今我與殿下情投意合,就因?yàn)闇\淺一句喜歡,我便活該將這大好的姻緣,拱手相讓嗎?”
“哥哥,你的心要有多偏,才能說出這般的話來。”
姜淮晉頓了頓:“你們不同。”
“有何不同?”
“你自幼便懂事,也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看淺淺不是,她自幼就任性慣了,想要什么必定是千方百計的都要將那東西弄到手中,你了,明事理,懂了嗎?”
姜曦禾低笑:“既如此,為何不讓淺淺頂替我的身份嫁給南承慕,反正我姐妹長得一樣,南承慕也認(rèn)不出來。”
“曦禾,你該知道,淺淺如今已非完璧之身,如何能嫁南承慕?”姜淮晉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擔(dān)憂,“一旦被人查出,你可想過淺淺要遭受多大的委屈。”
“可是大皇兄,我嫁給殿下這般久,也早就有了夫妻之實(shí),難道我嫁過去,就不用受委屈了嗎?”
姜淮晉倏然噤聲。
姜曦禾也是垂眸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姜曦禾才聽見姜淮晉說道:“曦禾,你向來懂事,這次你為何偏要纏著不放。”
“南暄意這人,冷心冷情的,對你不見得就有些多少的真心,況且你的性子,又安靜,不如淺淺活潑,南暄意這般的人,就該合適淺淺來捂熱他的心,況且淺淺,又喜歡南暄意,喜歡的厲害,你就不能成全他們一次嗎?”
“我成全了淺淺,誰來成全我?”
姜淮晉道:“南承慕會是一個好夫君的。”
姜曦禾冷冷的勾了勾唇,沒有說話。
姜淮晉嘆了一口氣:“你要是覺得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那就隨我回宅子看看吧。”
“自打那日,你暈倒之后,淺淺回去一直自責(zé)非常,然后就跪在了院子中,她說你不原諒她,她決不起來,我們誰勸都沒用。”
“如今正下著雨,淺淺恐怕會受不住的,你過去看看吧。”
“看了之后,我就乖乖的跟你走嗎?”姜曦禾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姜淮晉不言。
兩相對峙。
時辰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過去,屋子外的暴雨不但沒有收斂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那聲聲都撞擊在了她的心中。
姜曦禾明白,這一次她是躲不過去的。
她掀開被褥起了身,對著姜淮晉說道:“走吧,我隨你去看看。”
外面暴雨傾盆。
她剛進(jìn)了宅子,就看見了那道纖影,正搖搖欲墜的跪在地上,衣裳已經(jīng)全部被雨水淋濕,服帖的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來。
她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的厲害。
微微的有些水腫。
她走過去,將傘舉在了她的頭頂:“起來吧,別著涼了。”
“姐姐,你肯見我了?”姜卿淺仰著頭,可憐兮兮的問道,“我還以為姐姐,不愿再見我了。”
“你是我妹妹,我不見你,那要見誰?”姜曦禾神色不改,卻伸手將人扶了起來,“你先去沐浴吧,寒氣沾身,對你身子不好。”
“姐姐。”姜卿淺一直拉著她,不肯松手。
姜曦禾面無表情的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我不走,等你洗完出來,我在和你說。”
得了姜曦禾的保證,姜卿淺也不再執(zhí)著于一時,便松了手,任由侍女扶了下去。
姜淮晉走進(jìn):“曦禾,我們在談?wù)劊俊?br/>
“你與我說來說去,也無非是那么幾句,我聽都聽膩了。”
姜淮晉抿唇一笑:“我覺得知道,孤的妹妹,最懂事了。”
懂事嗎?
并不見得。
若非淺淺以命相逼,她怎么可能會乖乖就范。
楚云斐瘸著腳,端了一壺上好的老君眉來:“喏嘗嘗,新送來的上好的茶葉。”
“我本來還打算,過幾日給你的東宮送上一包的,但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需要了。”楚云婓坐在一旁笑,“不如我,給你送到大楚去?”
“不必,我不太吃茶。”姜曦禾開始胡謅。
對于她的說辭,楚云婓是一丁點(diǎn)都不信的。
他笑著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封上一罐吧,等你來年春,有回來時,我在給你另外的幾種好茶吃。”
楚云婓絲毫不介意她的冷臉,兀自說的興致勃勃的。
姜曦禾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沒有答話。
也不知在想什么,整個人的眼神都霧蒙蒙的。
楚云婓瞧著,眸色一黯,也沒有在說話。
幾人就圍著桌,聽見屋子外雨水濺落到石階上的聲音。
嘈嘈切切的。
讓人心煩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