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妥協(x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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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妥協(xié)
接下來的幾日,姜曦禾都呆在了明月樓中,哪里都未曾去。
就像是在逃避似的。
可事實(shí)了,也的確是在如此。
她安安靜靜將寢衣全部繡好后,便成天在榻上昏睡,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還只是想要逃避開。
可這樣下去,卻并非一個(gè)辦法。
在第五日的時(shí)候,便有人上了門。
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一個(gè)人。
雕花的紫檀木桌上,擺著一套白瓷的茶盞。
杯盞如玉細(xì)膩,煞是好看。
姜曦禾特地親手泡了一壺茶來,用的是江南那邊特有的西湖龍井。
清香綿延。
對(duì)面坐了一個(gè)豐神俊朗的男子,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巧按在了杯盞上,他試了試溫度,這才端起了茶盞,放在薄唇邊上輕嘗了一口。
“大皇兄。”姜曦禾半垂著頭,教人看不清在想什么,她的語氣似乎一直都是這般綿綿軟軟的,帶了些疏離冷意,可卻并不會(huì)妨礙到什么。
姜淮晉擱了杯盞:“三弟來過?”
“嗯,來過。”姜曦禾答道,“不過大皇兄怎么也來了此處?路途遙遠(yuǎn),有什么要緊的事,傳書便可。”
“我來接你回去。”姜淮晉面色不改的說道。
姜曦禾的笑容帶了幾分僵硬:“大皇兄,是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有這個(gè)時(shí)間,大老遠(yuǎn)的跑來和你開玩笑?”姜淮晉反問。
姜曦禾有些沉默。
其實(shí)她知道,姜淮晉過來是為了什么事,不過這一刻她就是想要裝傻充愣,權(quán)當(dāng)不知。
“曦禾,你一直都是明白人,何必要我將話說的這般直白。”姜淮晉將手中的杯盞放下,面色沉重的說了句。
姜曦禾咬了咬唇瓣,沒有開口。
姜淮晉驀然就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此事的確是委屈了你。”
“不過南承慕直言要娶你,父皇也同意了將你嫁給了他,此次我接你回去,是為了籌備婚事的。”說著,姜淮晉笑了笑,“我的曦禾長(zhǎng)大了,終于要嫁人了。”
“可我已非完璧。”姜曦禾小聲道,“況且我走了,東宮這里該如何?”
“淺淺不是回來了嗎?”姜淮晉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姜曦禾會(huì)有此一問的,“我去見過淺淺了,她說她知道錯(cuò)了,至此之后,不會(huì)再這般任性了。”
言語之中,滿滿的都是對(duì)姜卿淺的縱容和欣慰。
姜曦禾沒有說話。
姜淮晉自顧自的繼續(xù)開腔:“你瞧,淺淺已經(jīng)懂事了,日后你就可以少管一些她的事,你就安心和南承慕過日子,好不好?”
“為何不讓淺淺嫁給睿王?”緘默再三,姜曦禾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姜淮晉一僵,隨即說的理所當(dāng)然:“南承慕求娶的是你啊!再言,淺淺已經(jīng)喜歡上了南暄意,反正你又不喜歡,這些你們各歸其位,皆大歡喜啊!”
“你非我,怎知我不喜?”姜曦禾一直埋著頭,聲線平緩清和,絲毫聽不出半分的難過傷心。
姜淮晉聽了,噗呲就是一笑:“好了,你別鬧了,可別和淺淺學(xué)的那般的不懂事。”
“你自個(gè)準(zhǔn)備一下,我過幾日就來接你。”姜淮晉說完,就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頭,想要起身離開。
倏然一直白生生的小手,卻在頃刻間抓住了衣裳。
姜淮晉不解的低頭:“怎么了?”
“大皇兄,難道不知南承慕和三皇兄有往來嗎?如果我嫁了他,大皇兄是不是就準(zhǔn)備舍棄我了?”姜曦禾努力讓自己的恢復(fù)了常態(tài),她抬了頭,一雙眼清凌凌的,卻平淡無波,無半分歡喜難過。
姜淮晉眨巴了一下眼睛,回身握住了她的手:“怎么會(huì)?曦禾永遠(yuǎn)都是哥哥最好的妹妹。”
“就算你嫁了南承慕也一樣。”
“我大楚的是,還輪不到燕朝來管。”
可是姜曦禾卻驀然松了手:“我累了,我想休息會(huì)兒。”
“大皇兄你先走吧。”
“嗯,你記得收拾一下東西,我去瞧瞧淺淺,那丫頭最近可是歡喜的很了。”姜淮晉說著姜卿淺的時(shí)候,眉眼是她從不曾見過的柔和。
姜曦禾慢慢的手攥緊,沒有出聲。
姜淮晉也是一直知道,他的這個(gè)妹妹,以為她又不想理人了,便很干脆的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從始至終,都未曾過問過一句。
——曦禾,你有沒有受欺負(fù)?
也沒人問過一句。
——曦禾,你可曾動(dòng)心?
對(duì)著那般如霽月清風(fēng)的男子,她怎么可能沒有分毫的動(dòng)心。她努力過,努力讓自己忽略她的存在。
可……
她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啊!
她也會(huì)歡喜一個(gè)人,歡喜到連命都不想要了。
只想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
哪怕無法相伴白頭,也愿留在他的身邊,守在暗中,看著他,想著他,念著他,一輩子。
但如今看來,這些已經(jīng)成了癡念。
她閉了眼,一串淚珠,極快的劃過她的臉,匯集在了下頜,最后滴在了她的手腕上。
冰涼涼的。
原來淚水,是這般感覺。
和冬天一天的冷。
等人走后,姜曦禾卻沒有動(dòng),一直坐在原地,直到天黑。
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的時(shí)候,姜曦禾只覺得全身都難受起來。
婉兒說要請(qǐng)?zhí)t(yī),卻被她給攔了下來。
她將人全部摒退后,一人安安靜靜的躺在榻上。
突然覺得,好像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個(gè)人。
如此又過了三日之久。
姜曦禾這邊還是沒有任何的動(dòng)靜,姜卿淺已經(jīng)有些坐不住了。
她央著姜淮晉帶她去了東宮。
她與姜曦禾一同長(zhǎng)大,自然也明白她的軟肋是在哪里。
或許別人的死活,她會(huì)不管不顧的,可是她的死活,她不會(huì)。
從一出生開始,她們便是這個(gè)世間上最親密的人,誰也無法插足其間。
姜卿淺握住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眼中帶出了幾分堅(jiān)毅來。
不管如何,這個(gè)東宮太子妃之位,她是勢(shì)在必得的,就算傷害了她最親愛的姐姐,她也在所不惜。
因?yàn)樗龕勰莻€(gè)男人,已經(jīng)愛了兩世。
她無法忍受,他愛上其他的人。
更無法自己最親愛的姐姐,和她最愛的男人在一起,雙宿雙飛,就算是彼此糾纏一生,她也要死死地纏住他。
生,他只能和自己一起。
死,他們也要同穴而葬。
姜卿淺深吸了一口氣,讓姜淮晉在外面等著。
她則一個(gè)人悄悄地進(jìn)了屋。
屋子有些陌生,并非是她之前的住的那一個(gè),就連屋內(nèi)的擺設(shè),也全是姐姐她所喜歡的物什。
姜卿淺心下有幾分怪異。
不過她還是往前走了去,繞過了屏風(fēng),進(jìn)了里屋。
在床榻前,有一扇屏風(fēng)擋著。
她知道她的姐姐,就在那里。
她自幼體弱,沒事的時(shí)候,就喜歡在床榻趴著,就算是不睡,休息休息也是極好的。
她繞了過去,果然看見姜曦禾正安安靜靜的合眼躺在床上,安靜的就像個(gè)死人般。
她脫掉了鞋襪,爬了上去,本來想給她一個(gè)人驚喜的,誰知道那人卻驀然抓著了她的手,姜卿淺趴了下去,姜曦禾感受到身邊的熱源,一下子就纏了上去,她抱著她的腰,小模樣頗為楚楚可憐的蹭了蹭:“殿下,你回來了。”
也是這么一個(gè)簡(jiǎn)簡(jiǎn)單單的動(dòng)作,卻讓姜卿淺憤怒不已,心中的那種妒意一下子就涌上了心頭。
她將人毫不留情的推開,神色冰冷:“姐姐,我是淺淺。”
許是姜卿淺太過用力,姜曦禾覺得有些吃痛,便睜了眼。
她睡眼朦朧的看著坐在床里的姜卿淺,有幾分迷糊,也有幾分清醒:“淺淺?”
“是我啊,姐姐。”姜卿淺冷冷的勾了勾唇。
姜曦禾揉著眼睛也起了身。
她穿著單衣,衣裳有些凌亂,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恍如凝滯的肌膚來,雪白的一片,就想教人恣意的憐愛。
姜卿淺的眸光又沉了幾分:“姐姐。”
她的語氣不算好,姜曦禾本身就是個(gè)比較敏感的性子,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淺淺,你怎么來了?”
“我為什么不來能?這才是我該在地方。姐姐鳩占鵲巢這么久,是不是也該讓位了?”姜卿淺這話,說的極其不客氣。
姜曦禾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姜卿淺的意思。
她這是在趕自己的走。
的確,她說的不錯(cuò),這里本該是她的,而非她。
燕朝太子妃是明澤,而非明和。
可知道歸知道,姜卿淺這般做來,并非是心中沒有任何的失望。
可知道歸知道,姜卿淺這般做來,并非是心中沒有任何的失望。
“淺淺。”姜曦禾開了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如姐姐所理解的那樣。”姜卿淺毫不畏懼的直視著她。
“當(dāng)日大婚,你與陸子安私奔,我便代你嫁了過來,如今你是打算全怨我了嗎?”
“我并非怨懟姐姐,只是如今我已回來,姐姐又何必霸著這個(gè)位置不放?”姜卿淺道,“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對(duì),可如今我也不任性了,安安生生的回來了,難道姐姐不開心嗎?”
姜曦禾擱在身邊的手,不由地握緊:“你回來,我自然是開心的。”
“那為何姐姐,不愿將我夫君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