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原來,她還有心7
包括對蠱毒都有的效果。
此刻,若真的練到了第九重,也就是說,在半月前,他服下的藥丸,就具備了第八重的藥效,他的血在巖石上度給過蒹葭,他曾擔心過這一點,卻沒有想到,越是擔心的事,有時候,越會成真。??Qúbu.net
一如現在,她那些噬去的回憶,也因著這藥的功效,一下子都回來了。
而這些回憶,對她來說,確是最殘酷的。
“奕茗,我沒有想到,你會這么排斥嫁給觴帝,為師總以為——”
看著她低垂的眼睛,或許,她的失明亦是不存在的。
因為,她知道,他的面容從不示人。
即便是銀魚在水里救起他時,都不敢直視他的面容,而是別過臉去,先將面具予他戴上。
而她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對這個規(guī)矩自然知道,哪怕他并不會因她看到他的容貌對她加以處罰。
但,這總歸是他為數不多的規(guī)矩之一。
是以,彼時,她佯作的失明,無疑一半該是因著這緣由。
另外一半呢?有時候,明眼,還不如瞎盲罷。
“不論你是否相信,我這么做,只是想讓你過得幸福。”艱澀的啟唇,他的聲音竟也是沙啞了幾許。
“幸福?是啊,誰都以為嫁給觴帝,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觴國是北漠霸主,可,為什么要選我呢?被你們選中,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就要去嫁一個素未謀面的帝王……”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悲憤,可旋即,她的語音卻是轉換了,“呵,我又說錯話了,你們男人間的事,又怎會顧及我這樣一個在錦宮來歷不明公主的意思呢。”
“奕茗,我對你,從沒有過任何的謀算。當初,是我怕你回去錦國后,未必能過得如意,可,錦帝畢竟是你的父皇,我沒有任何理由再把你留在未晞谷,而我想讓你永遠能在我庇護可及的范圍能快樂的生活下去——”
“別說了!”她打斷他的話,和以往一樣的任性,“我最不愿成為的,就是帝王的女人。我母親是,所以她這一輩子過得很痛苦,那年,我雖然小,卻也知道,什么是痛苦。就是你明明愛著一個人,卻不能和他在一起,卻還要看著他離開,他身邊永遠不止有你一個女人,有很多的女人和你一起分享他。這,是我在母親身上看到的,那個時候,她的身上只有絕望,這種絕望,我不想去同樣體味一次。”
她的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哽咽,在這哽咽聲中,他猶記起,那一年,他的藥谷來了一位女客,本來,守門的童子自然是不會放閑人進入的,可那名女客看上去是氣息奄奄的樣子,她的身邊帶了一名女童,至多五歲的年紀,卻生就一雙讓人一觸到就不會忘記的眸子。
合該是他和她有緣吧,彼時正在高臺吹簫的他,看到晨曦下,那女童帶著期盼的眼睛時,竟破例讓他們進谷,可惜,她的母親心力耗盡,哪怕以他的醫(yī)術都沒能有回天之力。
她母親離開的那晚,是一個有著繁星漫天的夜晚,她沒有像其他小女孩一樣哭哭啼啼,只是讓他將母親的遺體放到竹筏上,再推到谷里唯一一條通往外面的河流旁。
而她一個人默默地將谷底最美的白色花朵采來,放在母親的遺體身旁,接著,用一把火將竹筏點燃,待竹筏被滾滾的大火燃盡,他明白她的意思,只揮一揮袍袖,那燃燒著的竹筏便騰空飛到河流中,順流而下,那些火逐漸熄滅,她母親的骨灰,便灑落在河流里,去到所有母親想去的地方。
這句話,是在最后她對他說的,那一刻,在這個小女孩眼底,他看到的,是和那晚繁星一樣璀璨的光芒。
也在那之后,他再次破例,收她做了他唯一的弟子,并且傾囊以授。
值得他驚喜的是,她悟性極高,對于他的傳授,哪怕看上去漫不經心,卻都是過目不忘,還能在原來的基礎上推陳出新,而她只是一個五歲的女娃。
只有當年的祖師爺的悟性是和她相仿的,他也因此更加悉心傳授。
這一傳,就是五年。她在他的谷底,度過了最快活的一段時間,直到錦帝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份沉靜。
那個時候,他只能看著錦帝把她帶走,因為,也在那時,他才知道,錦帝是她的父皇。
她的身上,有著錦國皇室的圖紋,這種圖紋,唯有用錦國特制的藥水相涂,才會顯現。
那一日,為了證明她的身份,錦帝卻是這么做了,他看到,她右邊的肩膀處,果然映現出一種刻有錦國鳳記的圖案,那金色的鳳,灼疼了他的眼,也刺疼了他的心。
她,真的是錦國公主,還是讓錦帝紆尊降貴來藥谷的公主,可見錦帝對她的重視程度。
至于,她的母親為何要離開錦帝,錦帝又怎樣找到山谷,這些,他都不知道,在其后,亦沒有去查過。
只知道,錦帝對她的重視,應該來源于對其母親的珍視,這種珍視足夠讓她在宮闈內好好地成長,而在宮外待到十歲方被帶回的公主,或許,沒有任何的過去,與未晞谷無關,同樣是好的,所以,錦帝必會用帝王的手腕,將這一切掩藏起來。
那一日,他看著她依依不舍地離開谷底,他的心,很疼。
也在那一日,他想,在錦帝老去前,他該為她的徒弟做點什么,譬如,讓她繼續(xù)幸福著,由天下最強大的男子守候。
但,他卻是忽略了她的想法,原來,那么年幼的她,就曾看到,她母親因為錦帝,所受的疼痛。
只可惜,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僅是,她無憂快樂的一面,而沒有觸及到她隱藏起來的悲傷。
這,終是釀成了她的逃婚,釀成了后來,措手不及的一切。
“師父,雖然你是我?guī)煾福皇悄阏J為最好的,就是徒弟要的,母親等了父皇一輩子,到最后,她死了,父皇過了三年才來接我們。那時,一切都晚了。可,哪怕我再怎么拒絕,現在,還是走上了她的老路——”剩下的話,她再說不下去,其實,連這句話,她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我不想說了,你走吧。好歹,你是我?guī)煾福步虝液芏啵蓮慕褚院螅蚁胱龅氖拢叩穆罚€請師父不要干涉。”她冷了聲音,也恢復平靜。
可,他能走嗎?
她意外的收回了以前的記憶,這對她來說,不啻是難以承受的,更何況,現在,她成了西陵夙的嬪妃,恢復記憶的那一刻,也是最痛苦的時分。
其實,一切,終究是他造成的。
包括現在的她,也是他一時不忍,造成了如今她的痛楚。
他總以為,她不會再收回這些記憶,畢竟,這些記憶將被永久的封鎖起來。
但,誰會想到,那密宗的丹藥,確是能煉制成功呢?
“奕茗,我說過,我想要你幸福,但我不知道,觴帝的迎娶會讓你這樣反感,其實,如果當初你告訴師父,師父再怎樣,都不會讓你不開心下去,你又何必,要逃離錦宮呢?”有些話,他還是想說清楚,因為,他不知道,一轉身,就此出去以后,是否還有機會說。
“我說,有用嗎?哪怕你是觴國的國師,能改變觴帝的心意嗎?或者說,即便你可以,我父皇難道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么好一個聯(lián)姻機會失去,到頭來,我在錦宮里又待得下去嗎?呵,那時我總以為哪怕父皇疼我,珍視我,不過是因為我長得像母親罷了,他看著我就等于有了慰藉,可,我不想。所以,在錦宮的那幾年,我寧愿戴了面具,都不想讓他藉此對我有任何的示好。”
她說出這句話,對父皇,正是由于起初的恨意,才導致后來的愧疚吧?
所以,對人心存愧疚,成了她最要不得的情感束縛。
“師父,你走吧,我不想再說了。”她斷然說出這句話,像小時候一樣,把臉埋進被窩中,她不想再聽多一句,不想!
只有在他的面前,她那些任性的脾氣便又顯現了出來。
“答應我,別做任何傷害自個的事。你這樣,讓我很擔心。”他沒有立刻走,想伸手去碰那被子下瑟瑟發(fā)抖的嬌軀,可,終究還是在半空中,生生收了手,僅是說出這一句話。
“師父難道,又想封了我的記憶嗎?可惜,沒有心蠱了。”她輕笑著說出這句話,“不過,我并不后悔收回這些回憶,與其,混混沌沌地過下去,還不如,清晰的記著過往發(fā)生的一切。”
“奕茗,你的父皇,還沒有死。”聽她說出這句話,他僅是感到憂心,不由脫口而出這句話。
這樣,她的內疚是否會減少一些呢?
“我父皇當然不會有事。”她反是胸有成竹地道,“如果師父顧念師徒情誼,就請繼續(xù)好好照顧我父皇。”
既然蕭楠說出這句話,那么,無疑這三年,父皇該是在觴國吧。而蕭楠這三年來,哪怕因著她的緣故,都必會對父皇妥善照顧。
雖是明白,可,如今,她能為父皇做的,也僅是拜托蕭楠繼續(xù)照顧好她的父皇。
或許,也是準備結束這場夾帶著過去傷痛的對話。
“我會的,但我更想照顧好你。”
“我現在很好,也感謝師父讓觴帝來要回我。讓我考慮一下,或許,這一次,我會跟師父走——我累了,師父沒有其他的事,請便。”毅然地下了逐客令,卻是留了些許的希望給他。
“好。”他應出這一聲,行到軒窗前時,仍擔憂地瞧了一眼榻上的她。
方才那句話,他聽得分明,她真的愿意,和他走么?
如果真的,他想,他會試著去求觴帝,不要納她入宮。
思及此,不僅自嘲地一笑,這種念頭,他竟都有了,怪不得,觴帝對他,或許是失望了。
她沒有一點聲音,好像真的很累,只想休息一般,仿似聽得他還沒有離開,她喚了一聲:
“千湄。”
這一聲,不同于他們交談,所刻意用的傳音入密心法,喚得很響,那殿外的人自然是聽得真切。
“娘娘,在。”殿門推開的剎那,青影被一道銀影裹著,瞬間便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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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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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