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傻掉的美人
“方才那伙計(jì)說,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宅子最低的一套只要三百八十兩,是前幾天一個人剛來他們牙行掛的。現(xiàn)在宅子的價錢普遍低了不少,六郎,只要再有半年的時間,咱們一定能帶奶奶來住上大宅子呀。”
“是,我那五十兩餉銀也下來了,等攤子開起來,我便成日與你同進(jìn)同出,一起好好打理咱們的攤子。”六郎笑著說。
“是呀,要是有你,那生意更火啦!”禾麥拍著巴掌笑說。
推著一車貨品回去的路上,禾麥跟六郎念叨:“山草嫁到了向陽村,雖然近,可以后也不可能再來幫我包包子啦。嫂子現(xiàn)在懷了孕,更不可能幫我。看來,往后這包包子的活計(jì)又得我自己來啦。”
六郎搔搔頭,“要不我學(xué)學(xué)幫你?”
禾麥想象了一下六郎圍著圍裙?jié)M臉滿手站著面粉的滑稽樣子,笑的直搖頭,“算了吧,你這人高馬大的,讓你學(xué)包包子不是糟踐你么?再說這活計(jì)細(xì)致,非得會做飯的女人來才行,你呀,就彎弓搭箭好啦!”
兩人說說笑笑的趕著路,快到天松山的時候,卻又撞見了一樁意外事。
此時天色昏暗,道旁有三個混混模樣的人圍著路邊一個獨(dú)自行走的女人調(diào)笑著。
混混們說話的聲音很大,輕佻浮夸的笑聲讓人十分的反感,可那被調(diào)戲的女人卻沒什么反應(yīng),悶頭快步走著。
遇上這種事情,禾麥和六郎自然不會不管。
禾麥先跳下車,吼道:“你們干什么吶?”
那幫混混一驚,回頭看到是禾麥,神色又輕浮起來,調(diào)笑道:“又來了個小美人兒,還這么年輕,喲,跟哥幾個玩玩?”
說著,一個混混就沖禾麥撲了過來。
禾麥摩拳擦掌的要和那混混交手,可六郎又哪里允許混混接近她半步。
六郎一腳踢在了那混混心窩,混混連個屁都沒放出來就癱在了地上。
六郎眼神分外凌厲,呵斥另外幾個混混:“還不滾?”
“滾、滾……”混混抬了昏死過去的同伴,趕忙往天松山的方向跑了。
這須臾的功夫,被調(diào)戲的那女人卻腳步不停,都快走出半里地遠(yuǎn)了。
禾麥追上去,“姑娘,你沒事吧?”
那女人的背影挺拔苗條,看樣子不像是流浪到此地的難民災(zāi)民什么的,可一轉(zhuǎn)過臉來,禾麥心都一驚:嗬,這臉怕是有三兩個月沒洗了罷?
整張臉都黑黢黢的,只有一雙通澈而美麗的眸子閃著光芒,但此刻,這雙眸子里閃著的光芒也是迷茫與呆滯的。
禾麥覺得她好像有點(diǎn)似曾相識,又有些沒來由的熟悉的感覺,便問她:
“姑娘,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那女人只是瞪著禾麥,并不言語。
“你有沒有家人?你走丟了嗎?要不我們帶你去報官?”
那女人依舊瞪著禾麥,神色分外的古怪。
“六郎,她好像是啞巴,聽不懂我說話啊。”禾麥揪著六郎的衣服與他說。
六郎也看出這女人的神智不大清楚,遲疑的點(diǎn)著頭:“那我們給她帶到衙門去?”
“帶到衙門去會怎樣?”禾麥問。
“這樣流浪人很多,有的是災(zāi)民有的是被拐賣來的,通常一路乞討著走到了千里以外的地方,去了衙門,衙門會差人給他們送到一處院子里,專管他們這樣的人,每天施粥,餓不死就是了。”
“好慘啊,那……她連身衣裳都沒得換。”禾麥看著那女人身上臟兮兮的衣裳,心里有些同情,也有些別的說不清的情愫在里面,這讓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先給這女人帶回家,洗個澡再說。
“姑娘,你別亂動啊,”給這女人脫衣服的時候是最費(fèi)勁的,禾麥要幫她脫衣裳,女人卻死活不肯讓她碰自己。
禾麥指了指熱氣騰騰的木桶,“你自己能洗嗎?要是能,我就出去,還省事兒了呢。”
那女人瞪著禾麥,不說話。
禾麥硬著頭皮出去,臨關(guān)門時候說:“你要是自己弄不來就喊我,我在門外等著你。那是衣服,你洗好了可記得換上。”
她拿了小板凳坐在門外便擇菜邊等,腿都坐麻了卻沒見里面的女人出來。
她上去敲了敲門:“姑娘,你洗好沒有啊?”
沒人應(yīng)答,她又敲了幾遍:“姑娘,姑娘!!”
“會不會出事了?”六郎聞聲從屋里走出來,皺著眉頭猜測。
禾麥神色一凜,又連拍了幾下門:“姑娘,你再不出來,我進(jìn)去了哦?”
里面還是毫無聲響,禾麥不待有它,踹開木門沖了進(jìn)去。
里面卻空無一人,門后屋里不聞人聲,窗子是緊閉的,那女人不會從那兒逃出去。
那……人呢?
禾麥驚詫地掃了一圈,卻忽然察覺到木桶里里的水面上升起一個個地泡泡來。
往水里一瞧,什么都清楚了!
那女人將自己的身體浸在水里,雙眼緊閉著。
這是哪一出啊?
禾麥將那女人從水里撈起來的時候,見那女人半條命都快沒了,拍了拍她的后背,女人才吐出一口水來。
六郎在門外問:“人怎么樣?”
“沒事兒!”禾麥朗聲說,好笑地看著女人,“就是嗆了些水!六郎,再幫我拿條帕子進(jìn)來,我?guī)退丛瑁 ?br/>
那女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里閃著些防備與警惕,死死地攥著自己的衣領(lǐng)。
禾麥只得像哄孩子那樣哄著她,聲音軟軟的:“乖哦……咱們先洗澡,乖乖洗好澡,我就帶你回家,帶你回家好不好?”
那女人神色怔愣了下,手慢慢的從衣領(lǐng)上滑下來,接下去便順從的接受禾麥幫她洗澡了。
給她的臉抹干凈,禾麥看清她的臉,登時驚住了。
這張浸著水霧的臉艷麗而又冷清,一雙魅力非凡的大眼睛直而茫然的盯著面前的禾麥,那神情好似受傷而不自知的百靈鳥。
“怎么是你!?”禾麥?zhǔn)暯械溃霸趺词悄闩艿轿壹襾砝玻浚 ?br/>
面前這女人,可不正是年前她跟六郎在山腰的木棚里見到的,楚白水手中的病人么?
這女人同時也是林家舊宅的主人,應(yīng)是姓鐘的,此時,她怎么跟流浪兒似的,就被禾麥跟六郎撿回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