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吹響的號角
跟秦氏一起回了茅院,禾麥與六郎兩個在灶房里忙活,準備弄一口吃的。
六郎見禾麥興致不高,便接過了她手里的活,叫她在一旁歇著。
兩人倒也好長時間沒有在灶房一起干活了,今日若不是陸家有喜事,怕是兩人還不得空在一個屋子里操忙。
“過幾日我發(fā)工錢了,帶你去田園酒樓吃點好的罷,”六郎一面鼓弄柴火一面回頭說,“我可忙了好一陣子,都沒怎么陪陪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禾麥搖搖頭,“沒……”
其實說一點不生氣是假的,可當六郎問她有沒有生氣的時候,她心里的“怨”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六郎寬厚一笑,“沒生氣就好,我的禾麥要總是笑著才好看的。”他拍拍手,站起來,舀了一勺鹽問,“加這些鹽夠不夠?”
“夠了,”禾麥回。
她看的出來,六郎這是刻意說些好話來哄自己開心。她心里的失落與難過怕是都寫在臉上了。
她心里暖了一些,站到六郎身旁,接過了鏟勺,“你還是弄灶火罷,我來炒菜就好。”
飯菜熟了的時候,禾麥端著飯碗往屋里進,準備叫秦氏起身吃飯。
眼下漸jinru冬,天氣寒涼,老人家的身子骨不比年輕人,受不得風吹涼氣,是以秦氏回來便有些受不住,躺在了炕上歇息。
可這時,禾麥卻忽然聽到遠方傳來一聲比一聲低悶沉重的號角聲,猛然一震。
“這是什么聲音?”
“是警報,應當是天松山上的山匪下山了!”六郎從灶房里沖出來,臉色凝重,“附近應當有巡邏的官差,這聲音,想來是通報附近的官吏集合,上報衙門!”
“可、可天松山的山匪不是很少下山的嗎,怎么今日會忽然下山?”
“山匪行動莫測難以琢磨,眼下還不知道來了多少山匪,去往哪里。禾麥,你帶著奶奶去咱們家里,去地窖里躲一躲,我先去看看情況。”
“好。”禾麥連忙應道。
事不宜遲,禾麥帶著秦氏回了楊家的小院里,將地窖的門打開。
一同進去的還有小黑,禾麥臨進地窖之前不忘拿了些食物和清水。
地窖里點著兩只蠟,禾麥站在梯子上側(cè)耳聽著外面的動靜。
那號角聲持續(xù)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消失了,但她和秦氏在地窖里呆了快一個多時辰,卻并未聽到外面有哭嚷喊叫的聲音。
莫不是楊家小院離村里太遠了,所以聽不到?
禾麥這么想著,囑咐秦氏在地窖里安心呆著,她則掀開了地窖的蓋子,悄悄鉆了進去。
她一路往村里去,并未見到什么駭人的場景,每家每戶也都是靜悄悄的,但還能看見一兩個露出來的腦袋。
“咋啦?禾麥,禾麥!外頭咋啦?”村里一戶婆子見到禾麥,大著膽子喊她打聽消息。
禾麥搖搖頭,“聽說是天松山的山匪下來了,但看樣子他們沒來咱們村子。”
“山匪!?”那婆子一聽山匪二字,臉色發(fā)白,重新躲進了屋里。
禾麥挑小路走,走到了村口也沒見到什么異樣。正在納悶的時候,卻看遠處奔過來兩個人。
仔細一看,竟是六郎和山草!
六郎背后背著個人,是……是馬二!
“禾麥,快去找楚郎中!馬二受傷了!”六郎沉聲向禾麥喊道。
禾麥堪堪看到六郎背后的馬二滿臉是血,來不及多想,甩開步子便往楚白水的屋里跑。
楚白水在屋里,也聽到了方才的動靜,但也是不明所以,正在研究草藥。禾麥沖進他的屋子里,抓起他就往外走。
“楊大嫂,楊大嫂,是誰受傷了?”楚白水一面跑一面問。
“馬二受傷啦,”禾麥說著,忽地一拍腦袋,“你的藥箱帶了沒?”
“帶了帶了,”楚白水拍拍身旁的藥箱,“當郎中的這事兒見得多了,被人拎出去之前習慣性地就去抓藥箱……”
六郎說的沒錯,天松山上的山匪的確是下來了。而吹響號角的也是官差的人。
但這伙下山劫道的山匪不知怎么看上了王家迎親的隊伍,也不知怎么就要把山草給擄走。
王二牛就是個窩里橫的慫蛋,見了山匪跑的比兔子還快,一幫男人撒腿跑了,可不就剩轎子里不知情況的山草了么!
山草哭成了淚人,伏在昏迷過去的馬二手臂旁,泣不成聲:“你這傻子!既然不娶我,做什么還一路跟著我?山匪來了就來了,他們也沒說害我的性命,你往前沖什么!挨了好幾刀,你死了……我怎么辦!”
“山草姑娘,你還是到外面去吧。”楚白水檢查了一下馬二的傷勢,顯得有些凝重,“楊大嫂,你看……”
山草在這兒他醫(yī)診斷有所不便,所以楚白水頗為難的看了禾麥一眼。
禾麥會意,點點頭,拉起山草的胳膊,“山草,咱們出去呆一會兒,說不定再進來馬二哥的傷勢就好了呢?走……”
山草被半拉半拽到了院里,哭得難過不已。
她身上的大紅喜服濕透了一般,不知那是血還是淚。
“如果馬二死了,我也不活了……”山草慟哭的極為傷心,“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才覺得他不好,我以為他不娶我是嫌棄我家窮,原來他是怕和我成婚之后,讓我一個人當了寡婦……”
禾麥沒有細問,只是心疼地給她擦干了眼淚,“你這傻姑娘,快別哭了,楚郎中醫(yī)術(shù)很好的,有他在,馬二哥一定會好起來的,別哭了,啊。”
“禾麥……”山草全身哭得一顫一顫的,拼命地搖著頭,“我不要嫁給王二牛了,如果馬二活著,他不要我我也要一輩子跟著他,如果他死了,我也跟著去了好了,我不要嫁給王二牛那樣的畜生……”
倘若迎親隊伍直接從小青村回了紅棗村的話,根本撞不上下山劫道的山匪。
可王二牛那人不安好心,和幾個男人嘀咕著商量要去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去那地方能有什么好事兒?何況他方才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了那些混賬話。
山草聽了心里又怕又氣,便叫停了轎子問他們做什么。
就是這功夫,山匪才來了的。
山匪一來,王家迎親的人跑的比誰都快,就連陸家送親的人都沒有管山草的。
若不是馬二出現(xiàn),山草,怕是早已經(jīng)被擄到了山上,后果不堪設(sh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