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明知是火坑,不得不跳
晚間六郎帶著一身疲憊地回到了家里,聽說了馬二打人的事情之后,倒是并沒有顯得多么的震驚,而是沉吟了一下,問:“這事兒山草怎么說?”
“她能怎么說?她定然是不想嫁的,可現(xiàn)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啊。”禾麥嘆著,“六郎,我想不明白,馬二哥明明喜歡著山草,也看不得她受欺負,可為什么就是不肯娶她呢?”
六郎沉默住。
禾麥咬了咬嘴唇,說:“六郎,你見到馬二哥的時候,再勸勸他好不好?山草多好的一個姑娘啊,我真舍不得看她嫁給王二牛那樣的畜生,你不知道,馬二哥打他是因為……”
“我聽馬二說了。”六郎輕聲打斷禾麥的話。
禾麥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馬二下晝不在村里,便應當是去找六郎了。
“那馬二哥知道王二牛是這樣的家伙,還能眼睜睜地看著山草嫁給他么?”禾麥胸口像是燃燒著一股不平的氣,忍不住為山草質問起來。
六郎依舊沉默著。
“王二牛多畜生呀!山草還沒嫁進他家門呢,就受到這樣的遭遇,那往后真要嫁了進去,可怎么辦是好?馬二到底是不是個男人?他怎么這樣沒有責任心?”禾麥的聲音忍不住提高,語氣都帶著一層憤憤不平之意。
六郎抿了下嘴唇,伸手在禾麥的腦袋上輕輕安撫了下,寬慰道:“傻丫頭,你跟著動什么氣呢?不負責任的又不是你的男人。”
“可山草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
“禾麥。”六郎柔聲喚著她的名字,試圖讓禾麥平靜下來,“馬二雖然是我的兄弟,可我們畢竟也只是兄弟。我能做到的只有保證自己對你的保護與責任,但對他,我只能勸慰,并不能命令他在此時上有什么作為。”
他刮了下禾麥怔怔的鼻尖,“再說,倘若便是沒有馬二,難道山草就不嫁人了嗎?難道下晝馬二不為山草出頭,那王二牛便是個好人了嗎?”
禾麥怔住,心萬分的失落下來,她忍不住辯駁道:“可他們兩個之前明明很相親相愛,怎么……”
“禾麥,我累了,”六郎皺著眉頭又出聲打斷她的話,語氣似是有些無奈地說,“咱們說點別的罷,什么事情都圍繞著別人,還是那種無能為力的事情,我真的沒有辦法。”
禾麥緊閉上嘴唇,心中有些委屈。
“我去給你熱飯。”她拋下這句話,轉身便出了屋子。
六郎在屋里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捏住自己額兩旁的穴位,顯得有些乏力。
禾麥一邊心里惦記著山草的事情,白日里還要去清蘆村的攤子上操忙,一整天下來,也累的不輕。
而那日從張闊的屋子里出來之后,她看著六郎,心中多少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即便這種感覺并不怎么強烈,但這幾日六郎的態(tài)度,使她感到有些別扭難過。
六郎這幾日回了家里,吃了飯倒頭便睡,再也不同往日一般,同她說上一晚的話,亦或者抱著她,靜靜聽著兩人的呼吸聲jinru夢鄉(xiāng)。
禾麥知他每日疲累的不輕,但兩人如此相處,幾天下來竟連十句話都沒有說上,她這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沒過多久,便到了山草與王家成婚的日子。
這陣子禾麥來陸家格外的勤,山草每日在家?guī)缀跏且詼I洗面,陸長鳴在家責罵山草,勒令她這陣子不許出屋,是以,想見山草,只能禾麥往陸家跑了。
成婚的頭一天晚上,禾麥如約到了山草的屋外,卻彷徨著有些不敢進去。
山草似是感應到了什么似的,在屋里隔著門問:“禾麥?”
禾麥一愣神,硬著頭皮應:“是我。”
山草娘將屋門開開,凄凄看了眼禾麥,哀聲道:“你們小姐妹感情好,你多勸勸這丫頭。明兒就是成婚的日子,歡喜點……再怎么說,總不能哭著嫁人。新娘子,要喜慶一些的……”
“哎……”禾麥點點頭。
進了屋,屋門關上,禾麥瞧著炕上捧著自己的喜服臉色寡淡的山草,心里有些難受。
明知王家是一個火坑,可還要眼看著山草跳進去,換了誰,都難以接受。
“他還沒出現(xiàn)過,是么?”山草看了禾麥一會兒,聲音沙沙地問。
禾麥苦嘆一口氣,“他……”
從馬二打了王二牛那天起,馬二人就像失蹤了一樣沒有露過面。
開始的時候,六郎還能見到他,可后來,馬二連六郎也不去見了。
前幾日,山草向禾麥打聽馬二現(xiàn)在在做些什么,可禾麥也不知道。
眼下都到了成婚的前一天,馬二還是沒有出現(xiàn)過,禾麥心里都有些怨恨起馬二來了。
“沒出現(xiàn)過,是吧……”山草苦笑一聲,清秀的小臉上露出凄惶的神色。
她輕輕地說:“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禾麥,還記得當初我和你說,我往后也要找一個像六郎哥一樣的男人嗎?現(xiàn)在想想,我真傻,也真慘,找到的,怕是與六郎哥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山草,你別這樣想,或許……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差……”
禾麥很想開口安慰山草,可開了口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平日她的伶牙俐齒,這會兒也變得笨嘴拙舌。
山草泛紅的鼻翼煽動了下,她眼里閃著水光,水光變成斷了線的珠子掉在她手中的喜服上,暈開了一片水漬。
“明日我便成婚啦,從此嫁的是什么人,就是什么樣的媳婦。往后,怕是很難見到你和林奶奶啦,”山草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吸了吸鼻子,“回門的時候也不知能不能見你一面,禾麥,你和六郎哥要好好的呀,等明年過年的時候,我應當能回來一趟的,或許到時候我還能聽到你的好消息呢。”山草強顏歡笑著說。
禾麥嘴唇顫了顫,滿腔的苦澀酸郁。
“嗯,”她握住了山草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山草,如果王家人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guī)湍闳ソ逃査麄儯 ?br/>
“好。”山草笑著點頭,“到時候,恐怕只有你肯幫我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