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一窩下流胚
禾麥追到清蘆村村口的時候,山草已經(jīng)不見了,聽夏花春花說是又回了村里去。
聽夏花的形容,山草好像是哭著跑過來的,禾麥來不及多想,牽了驢車便往小青村回了。
回了小山村,還沒進了村,便看到村口圍了一幫人吵吵嚷嚷,其中不乏陸長鳴夫婦,就連秦氏也拄著拐杖,在人群里說著些什么。
人群里并沒有山草的影子,但禾麥卻看到了一個頭上纏著帶血紗布的年輕男人,矮壯黑胖,齜牙咧嘴地朝陸長鳴吼著些什么。陸長鳴被吼了幾句顯得很氣憤,但似是理虧一般,說不出什么話來。
禾麥湊近了些,聽那黑胖男人吼道:“我要娶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誰知道你家還有這么多破鞋爛襪子的事兒?你家那姑娘模樣不錯,可誰知道這般浪蕩!我同她只是說了幾句話,她那奸夫便蹦出來朝我腦袋上砸磚頭!這婚事我們不成了!聘禮退還給我們,你的女兒,誰瞎了眼便去娶罷!”
陸長鳴握緊了拳頭,臉上十分掛不住,“我女兒是什么樣的姑娘我最清楚!她只是被那小子的幾句花言巧語騙了,跟那小子,絕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眼下婚期都定了,四方的親鄰也都通知了,此時返回不做聲,豈不是丟盡了我們老陸家的臉?親家公,親家母,你們放心,我的女兒,我最清楚,她不會和那混小子有什么的!”
“她那奸夫可口口聲聲地說,要拿我家二牛的性命!你家女兒做的那些好事,怕是你這個當?shù)囊膊恢溃 ?br/>
說話的是個滿臉尖酸刻薄的婆子,聽她說話的口氣,應當便是那王二牛的娘。
禾麥眼見那王二牛頭上的帶血紗布實在有些駭人,心想他挨揍的事兒應當與馬二脫不了關(guān)系,便繞了路,從西邊的小路直奔陸家去了。
山草在家,屋門也并沒關(guān)。
見到禾麥來,山草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見了面就哭喊道:“禾麥,馬二把人打了,現(xiàn)在王家鬧著要跟我退婚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方才在村口見到王家人和你爹娘了。”禾麥急忙問。
山草抽抽搭搭的,將一上晝發(fā)生的事情與禾麥說了。
上晝她出門想去清蘆村買些鹽巴,誰知路上便遇見了送蜂蜜回來的王二牛。
王二牛訛不知怎么認出她就是陸山草的,見了面就攔住她,說要送她去清蘆村上。
山草本不想跟王二牛在婚前有啥牽扯,可奈何那人是個二皮臉,一路上跟著山草,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可說著說著,那王二牛就動起了手來。
“他說我爹都收了他的聘禮,我就是他們王家的人了,他忽然就上來對我動手動腳的,還說……還說婚期都定了,早晚都要……都要……”
山草羞辱地說不出話來,哭得通紅的眼眶又流下一行淚水,“他還嚇唬我,說他給我家的銀子就算在清蘆村也算的上是一等了,倘若日后我生不出兒子來,他就把我賣到鎮(zhèn)上的窯子里……”
“太過分了!”禾麥一拍巴掌,勃然大怒,“這王二牛還是人嗎?簡直牲口不如!陸叔怎么給你找了這樣的人家?一窩下流胚眼睛里面只有錢!”
山草傷心啜泣道:“我不知道馬二什么時候跟上我們的,那王二牛說完這番話,就被馬二撲過來砸了一磚頭,他還要打王二牛,可我拉著他,讓王二牛趕快跑,否則會出人命的……”
禾麥聽后又急又氣,“你就該讓馬二哥把他打死!山草,你覺得王二牛那樣的人家,即便你真的嫁過去,你會幸福嗎?”
山草慘笑,“可能這就是我的命罷……不幸福又能怎樣?眼看著馬二將他打死,然后被官府抓進牢里嗎?還是看我爹娘從此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禾麥,我方才去找你,是想讓你和六郎哥說一聲,若是見到馬二,讓他這幾日不要回來了!王家的親戚很多,方才是我爹極力壓著,王家那些親戚才沒涌到馬二家里報復的,若他們見到馬二,恐怕……”
“我會說的,”禾麥鄭重道,“你不要擔心,若我見到馬二哥,也會將你囑咐他的話都告訴他。山草,你……保重好身子。”
禾麥想起初來小青村的那一陣,林長軍害病下葬不久,唯一來關(guān)心她和秦氏的人就是陸家了。
那時候的山草天真爛漫的像一只百靈鳥,成日里嘰嘰喳喳地,幫她和秦氏做了許多的活計,也從不吵嚷著多累多苦。
山草是個好姑娘,她理應得到一份屬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為見不到曙光的婚后日子而默默流淚、傷心、絕望。
禾麥很想找到馬二,并有一個大膽無比的想法,便是讓馬二帶著山草離開小青村,去外面度日,也好過看著山草嫁人后將過的凄慘生活。
可這一下晝,禾麥都沒在村里見到馬二,想來應當是跑到了外面去。
去了秦氏的茅院,屋里沒人,禾麥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回來的秦氏。
“奶奶,陸叔和王家最后怎么商議的?”禾麥見了秦氏便問。
秦氏嘆了口氣,惋惜地道:“王家那群人都是潑皮,抓住你陸叔家的一點錯就不放。最后,王家那兩口子說,要婚期照常也行,不過,得讓陸家多陪點嫁妝。”
禾麥心里一緊,“還要陪點嫁妝?那陸叔答應了?”
“不答應有什么法子?這婚期都定下來了,難不成真因為這事兒給婚事取消了?其實我倒是覺得,這婚事取消了也好,你說王家那伙人都什么嘴臉?給山草嫁過去,可不就是受罪么!”
秦氏也是看著山草長大的,眼見著山草要被嫁到王家去,心里也著實為山草感到難過。
“是啊,奶奶您都看得清這一層,陸叔怎么就看不清呢?”禾麥苦笑了下,嘆息道。
她心里默默念著馬二趕快出現(xiàn),現(xiàn)在,山草的幸福,可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