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活招牌
次日再去出攤時(shí),是個(gè)陰雨天氣,禾麥猶豫了半晌,還是在天未破曉便和六郎出了門,順便帶上了小黑。
照她的意思,本是讓六郎別再費(fèi)事和她去了,可六郎怎么都不肯。
“莫說這好天氣的時(shí)候,便是艷陽高照,我也要日日送你去清蘆村。”六郎一面趕車,一面道,“那清蘆村附近有一座天松山,山里的響馬和地痞不計(jì)其數(shù),只是平日不怎下山罷了,但咱們還是要小心著些才行。”
禾麥點(diǎn)頭,“我知道,你放心罷,我腳力還行,若真遇見響馬地痞,棄車逃走便是,不會有人追的上我。”
六郎道:“這般想便對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了攤子,禾麥剛出攤,就見面前來了一伙客人,打頭的正是昨日“雇”來的老漢。
老漢呵呵笑著一指身后的幾個(gè)同伴,“我和這幾個(gè)老伙計(jì)說這兒新開了家包子攤,便宜還好吃,就帶他們來了,小老板娘,昨兒我吃的那幾樣,給我們上五份!”
“好嘞!”禾麥忙煎起包子來,六郎則忙著給客人們盛粥。
幾個(gè)老漢統(tǒng)一放了韭菜蛋沫的澆頭,又舀了一勺辣椒醬,灑在包子上,吃的津津有味。
“這是什么餡子的?肉清香的很,不像豬肉。”那老漢吧唧著嘴問。
禾麥也不隱瞞,笑著說道:“是我自家養(yǎng)的竹鼠,平時(shí)只吃竹子玉米和豆子,自然清香。”
那老漢笑了笑,“我聽說鎮(zhèn)上的酒樓有賣竹鼠的哩,貴的很,咱沒吃過那東西,想不到在這包子鋪吃到竹鼠肉了。”
幾個(gè)老漢急著忙著吃完了早點(diǎn),付了錢便趕忙去熬活,禾麥?zhǔn)帐巴炅送肟辏冷罏r瀝的小雨滴已經(jīng)開始落下來了。
六郎將大油紙傘撐了起來,“冷不冷?
“不冷。”禾麥搖搖頭,伸手出傘在掌心接了些雨滴,甩在一旁臥著的小黑的身上。
小黑晃晃腦袋,甩掉雨珠,愜意的整個(gè)身體都舒展了起來。
沒一會兒雨下的大了起來,街道上許多攤販?zhǔn)懿蛔∵@雨,有的干脆收攤子了,而依然開著攤子的如禾麥的粥包鋪,也只能巴巴的瞧著雨簾,空守著無人的攤位。
生意本就不甚興隆,再加上下雨,禾麥拄著下巴坐在板凳上,和六郎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倒也不甚無聊。
雨簾里忽然沖出來個(gè)身影,拿衣裳兜著腦袋濕漉漉的鉆進(jìn)了禾麥的傘下,禾麥瞧見那落湯雞似的人,認(rèn)出是昨天那少年。
那少年渾身淌著水,形容十分的狼狽。他像是無意中找躲雨的地方,才鉆進(jìn)了這里,見到六郎禾麥他們,顯得有些尷尬。
他不作聲,禾麥六郎也沒作聲。
他臉漲紅了兩分,咬咬牙似是要重新沖出去,卻被禾麥喚住了。
“你在這兒躲會兒雨罷,那么大的雨,淋了要生病的。”她道。
那少年的小眼睛瞧著禾麥,手腳拘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故作很不在意的樣子,嘟囔道:“反正你這攤子也沒生意,那我就站一會兒,還當(dāng)給你捧場哩。”
禾麥好笑地?fù)u搖頭,并未多說什么。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禾麥?zhǔn)⒘藘赏胫啵旨辶藥讉€(gè)包子放在碟里,準(zhǔn)備和六郎吃早飯。
他兩個(gè)一早上醒過來,不是忙著熬粥便是忙著撿鍋里的包子,這幾日的早飯,都是在自家攤子上吃的。
粥和包子盛出來,熱騰而溫暖的香氣在猶如與世隔絕的傘下變得無比誘人,禾麥喝了兩口粥,身上的疲倦和困意都被驅(qū)散了。
那少年本想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可奈何肚子里的叫聲一聲比一聲大。
他咽了口口水,悄悄瞄著兩人吃飯的矮桌。
禾麥忍笑瞧著他渴望的眼神,笑道:“餓了就來吃,不白吃,吃完要付錢的。”
那少年聞言,有些惱怒的白了一眼禾麥,咽了口口水,“我付錢,要兩個(gè)包子,一碗粥!”
禾麥將早點(diǎn)給他端來,這少年狼吞虎咽的便吃起來,風(fēng)卷殘?jiān)疲缘臉O快。
禾麥瞧他吃的香甜,問:“夠不夠吃?”
“再、再來一個(gè)!”少年含糊地說。
“你是飯量大還是有幾天沒吃飯了?”禾麥咂舌,餓了多久?
“關(guān)你什么事!”少年吃完包子和粥,一抹嘴,在身上摸來摸去,臉色卻有些尷尬。
“沒帶銀子?”禾麥睨著他。
“……”少年動動嘴唇,“我回去取!”
“罷了罷了,”禾麥搖頭,“外面還下著雨,你急著取什么銀子?這頓早點(diǎn)就當(dāng)我請你的,算了吧。”
少年愣了一會兒,瞧著禾麥與六郎,小聲說:“不用你們施舍,飯錢我會給你們的。”
他說完就沖進(jìn)了雨簾,禾麥喊他回來也不理。
這小子有幾分脾氣。六郎道。
禾麥搖搖頭,“這若是我弟弟,非要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成日游手好閑,就沒個(gè)人管制。”
“天下無父母的孩子何其多,”六郎嘆了口氣,“有些事身不由己罷了。”
雨漸漸的停了,天邊露出雨后的彩虹,分外好看。
禾麥瞧著路上匆忙的行人們,心情愉悅起來。沒一會兒功夫,粥包鋪便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吃早點(diǎn)的客人,雖然不甚火爆,但生意也沒斷過。
禾麥忙完了一波客人,擦擦汗的時(shí)候才發(fā)現(xiàn),六郎跟小黑都不在攤子處,哪兒去了?
趁著攤子沒生意的功夫,禾麥走出攤位探頭往外一瞧,當(dāng)真哭笑不得!
原本掛在高墻上的引路布招不知什么時(shí)候被拿了下來,正被小黑叼在嘴里,露出粥包鋪三個(gè)字來。
小黑一圈一圈在長亭街走著,吸引著每個(gè)過路人的目光。
這不就是典型的活招牌嗎?
怪不得客人零星的蹦過來幾個(gè),原來都是小黑的功勞!
她瞧到站在街市對面的六郎,正沖她笑著努嘴看向小黑。
“是你出的主意?”禾麥笑著走過去問。
六郎點(diǎn)點(diǎn)頭,“我只想了個(gè)法子,小黑倒也聽話,我和它說這樣能多賺銀子,它便聽懂了。”
“小黑,過來!”禾麥招呼小黑。
小黑叼著布招顛顛地過來,“汪汪”兩聲后,放下了布招。
“干得漂亮!”禾麥摸摸小黑的腦袋,笑瞇瞇的不吝表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