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你別再上山了,我怕
六郎自然不知禾麥已經(jīng)清楚他做了些什么,正在街邊拽了一人要和他“談生意”的時候,手忽地被人拉扯住。
他愕然回頭,見禾麥正睨著他,問:“干什么呢?”
六郎挑挑眉,沒說話。
禾麥嗔了他一眼,顧不得身旁還有許多正在過路的行人,便拉住他的手,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你是怕我會失望,才會過來攬客,對不對?”禾麥望著六郎。
六郎很安靜地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動作。
“別這樣啦。”禾麥嘆了口氣,“咱們這是賠了銀子又折了包子,得不償失呀,何況,”她頓頓,“我想我的手藝也沒那么差,非要財包兩空才能招攬來生意么?”
“當然不是。”六郎抓著她的小手,輕聲道:“我也是瞧你那么期待,怕沒生意你會難過……”
禾麥歪頭看著他,“我哪兒會那么容易難過?你把我想的也太脆弱了。這才出攤第一天,我當然做好了不會有生意的準備。你呀,不要這么做了。”
“好,是我的錯,”六郎毫不猶豫地承認錯誤,捏捏禾麥的小臉,“你不生氣就好。”
禾麥偷偷一笑,從懷里摸出那一文錢,眨著眼睛瞧他,“你看。”
“嗯?”六郎側(cè)頭,不解其意。
“這是方才那老伯給我的,”禾麥快樂地沖他笑起來,“你給他的五文錢不夠吃,便又買了一個菜包。”
她晃晃手里的一文錢,“你的法子奏效了,假客人變成了真客人。”
六郎挑了下眉,噙著笑說:“若我說,我一早就料到會有人出錢買早點呢?我的禾麥做的包子,誰吃了都覺得香甜。”
“討厭……”兩人正要開始打情罵俏,忽的聽對面攤位上傳來一聲呼喊,“賣包子的呢?有人要買包子!做不做生意啦?”
“來客人啦!”禾麥眼前一亮,拔腿就往攤位跑去,“來啦來啦……”
六郎瞧她鼓著勁兒飛奔的身影,笑著叮囑道:“慢些跑……”
到了辰時,曉市收攤,禾麥揭開兩個粥桶,瞧了瞧里面剩下的粥,笑道:“生意比我想象的好多了!這兩桶粥加一塊,少說賣了一桶多呢,包子也賣差不多了。剩下這些么……”
“剩下這些是我的午飯和晚飯,”六郎捏住她的鼻子,笑問:“是不是?”
“是你的和我的!”禾麥不好意思的一抿嘴,憨憨笑道:“說好了再不叫你吃這些東西的了……”
“那有什么關(guān)系?”六郎正色,“糧食來之不易,出自你的手,那自然比黃金白銀還要珍貴,絕不能浪費。”
禾麥被哄的又是一笑,“你這嘴是越來越甜了,這些話都是和誰學的?馬二哥么?”
六郎搖頭,“這是真心話,何須旁人教我?”
兩人收了攤子,將東西放到了驢車上,禾麥剛跳上驢車,便看攤子前面站了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你們是新來的?粥包鋪,是你們的?”那少年神色不悅,冷冰冰地盯著他們問。
“對,是我們的,有事嗎?”禾麥點頭問。
少年嗤笑一聲,“懂不懂規(guī)矩,來長亭街上做生意不去拜見我們老大,你這生意是想開門黃還是怎的?”
“你們老大是誰?”六郎問。
“清蘆村李黑茍!”那少年神色傲然地說。
聽到這名字,禾麥忍不住一笑。
“你笑什么!”那少年神色很惱怒,“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攤子!”
禾麥輕咳兩聲,“李黑狗是吧?好,我知道啦,改明兒我?guī)壹倚『冢瑴蕘砜纯茨銈兝洗笫裁礃樱f不準,他們還是兄弟呢。”
“小黑是誰?”少年狐疑地問。
“可能是你們老大的兄弟,也可能不是。”禾麥忍著笑說。
少年的臉色逐漸泛黑,生氣地叫道:“你在耍我!我回去告訴我們老大,你的攤子別想出了!”
六郎不理睬他,就要趕著驢車走了,禾麥回頭沖那少年笑吟吟的說:“那要叫你們老大看著幾分我家小黑的薄面,給個通融才行。”
她笑意瑩然的臉頰泛著一片金色的暈圈,整個人神采飛揚,無比的清純俏麗,那少年呆了呆,等到反應(yīng)過來禾麥說了些什么的時候,禾麥早就不見了蹤影。
到了家,兩人早將這事拋到了腦后去。
還不到晌午飯時間,禾麥無事,進了家門便將收來的銀錢盤算一番。
除去前三位“雇”來客人的二十文銅錢,這一個早上,禾麥統(tǒng)共收了九十八文銅錢。
刨去成本,少說也賺了五十文!
這個數(shù)額讓禾麥精神振奮,“就算每天的毛利只有五十文,那一個月下來也是一兩多銀子呢!”
她眼前一亮,“加上竹鼠的收入,每個月足有二兩多進項!”
六郎笑著點頭,“這還只是第一天,生意已經(jīng)很好了。明天定會比今日還多。”
“是呀,”禾麥喜滋滋的,掰著指頭開始算,“一個月二兩五錢銀子,一年就是二十九兩,十年二百九十兩,一套宅子是四百兩,所以……”
這么一算,禾麥傻眼了,“至少要十年才能買一套鎮(zhèn)上的宅子么?”
六郎瞧她呆愣的樣子,忍俊不禁,故意逗她,“太久了!說不準到時候鎮(zhèn)上的宅子更貴,那可怎么辦?”
禾麥果真開始沉思,過了會兒抬頭可憐兮兮的瞧著六郎,“沒法子,若是賺不來銀子,還是住在這小山村好了!我昨兒也想通了些,反正哪里都有你,離奶奶也住得近,何處都是一樣的。”
六郎瞧她當真的樣子,疼愛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逗你呢,難道我一個大男人,不能用雙手賺錢么?眼下天氣也暖和了,我再上山打獵便是,這樣一來,進項便多出很多了。”
六郎打獵的確會讓倆人的收入增加很多,可這樣一來,禾麥又不免想到去年的六郎上山兩次都受了傷的情景,心中心疼的很。
“還是放下你的獵刀罷,”禾麥低聲說,“我再也不想瞧見你離開、受半點傷了……”
她摸了摸六郎如今光滑的臉頰,小聲地說:“我現(xiàn)在才知道,心里惦記一個人,最怕的不是他會喜歡別人,也不是怕他生病,而是怕他會離開,怕再也見不到他的那種離開。”
她靠在六郎的胸膛前,喃喃道:“所以,你不要再上山了,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