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女兒當(dāng)自強(qiáng) 第七章 識字
吃過晚飯,風(fēng)暖先行回房了,禾洛整理完碗筷也跟著進(jìn)屋,看到風(fēng)暖正趴在書桌前看書。說是書桌,其實(shí)也不過是條矮幾,不過剛好夠風(fēng)暖這小個子俯案罷了。油燈,額,就是傳說中的煤油燈吧,禾洛走過去,這盞燈平淡無奇,廉價的青瓷材質(zhì)(至少這時候應(yīng)該不值錢吧),下面是一個大托(恩,很像現(xiàn)代的煙灰缸),然后是一根約有兩厘米粗細(xì)的圓柱管,再上去就是一個小托,上面擺著一個小碟子,而燈芯就被壓在小碟子下,緩緩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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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實(shí)在沒什么特別的,禾洛收回視線,看著端坐著的風(fēng)暖手里握一本書,搖頭晃腦的念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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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孩子真自覺。禾洛也只能感慨,想當(dāng)初,自己小時候可沒那么刻苦,吃完飯就光想著看動畫片了。不過似乎——禾洛猛然意識到,自己其實(shí)是不認(rèn)得幾個繁體字的。這這這,這她不等于半文盲了?文盲——多么可怕!禾洛哆嗦了下,連忙回過神來,一伸手,就抽掉了風(fēng)暖手里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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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干嗎!”風(fēng)暖似乎很討厭人家打斷他念書,是以語氣也十分差勁,無奈禾洛此刻有求于他,也只有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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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風(fēng)暖,說起來我連字兒都不認(rèn)得幾個了。你總得教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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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風(fēng)暖斜睨了禾洛一眼,轉(zhuǎn)身翻啊翻啊從書桌上翻出一本小字帖來,然后很大方的塞給禾洛,“自己看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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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如獲至寶,感恩戴德的接過小字帖,可馬上就被封面上的幾個大字雷到了,“三字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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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額,那個,古代好象似乎的確是以三字經(jīng)為啟蒙的吧。那也怨不得風(fēng)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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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垂頭喪氣的捧著小字帖站到書桌邊,很好,這兒有燈光,再有張凳子就完美了。可惜小板凳就只有風(fēng)暖屁股底下那一張,禾洛自認(rèn)還沒惡劣到要搶弟弟的凳子,可是坐床上吧光又暗了,無奈之下只有找了幾張廢紙墊著坐了,其實(shí)如果有本書墊著會更舒服些,可禾洛到底沒那膽子,她是怕傷了這古代讀書人的自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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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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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實(shí)說起來,在現(xiàn)代雖然沒刻意學(xué)過三字經(jīng),但那里面的典故卻是聽的多了,所以三個字三個字的念下來,禾洛也沒多費(fèi)勁,偶有幾個生僻的字,聯(lián)系上下文估摸也猜的出意思。好吧,她承認(rèn),這幾個字要是單獨(dú)提出來叫她寫那是絕對寫不出的,所以,還是乖乖學(xu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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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油燈下看書就跟晚上上網(wǎng)不開燈的感覺差不多,只不過好歹電腦屏幕還是白光,而這油燈卻是不折不扣的昏暗的黃光了。只看了一會,禾洛就覺得眼睛發(fā)澀,困意一陣接一陣的襲上來,《三字經(jīng)》上豆大的字此刻竟也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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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無奈擱下書,走出門口。剛一打開門,就有冷風(fēng)撲面而來,凍的她幾乎就要往屋里縮,可還是咬咬牙走了出來,行至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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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周安靜的出奇,幾乎看不見什么光,星星也不見幾顆,只有天邊一輪彎月,灑下淡淡的銀輝,真真的月朗星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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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站在院中,止不住的渾身哆嗦,可卻不甘心就此折返。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凍凍就清醒了吧。腦袋里驀的跳出電影《赤壁》中金XX飾演的諸葛亮羽扇輕搖,還一本正經(jīng)的說“我需要時刻保持清醒。”那一段。呵呵。禾洛一邊搖頭一邊輕笑,終于還是轉(zhuǎn)身回了屋。那都與她無關(guān)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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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挾帶著冰冷的氣息返回屋內(nèi),禾洛卻并沒急著撿回書看,而是坐在床邊呆呆的發(fā)了一會兒怔。從來,沒有這樣迷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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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滿,你需要筆么?或者,我把位置讓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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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收回神思,看向正轉(zhuǎn)頭盯著她的風(fēng)暖,柔聲道,“不了,還是你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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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再撿起那本三字經(jīng),禾洛才有些了然風(fēng)暖為什么說要給她筆。如現(xiàn)代的一句俗語,“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若是能一邊寫一邊記,絕對比自己現(xiàn)在這樣捧著書干看效果要好的多。可是,這樣的人家,只怕紙筆都是金貴的很吧。禾洛望望之前被自己用來墊屁股的廢紙——兩面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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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哎,忍不住又長嘆一聲,禾洛揉揉額頭,“風(fēng)暖,不早了,早點(diǎn)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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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時間還早,我再溫會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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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想象不出,這話是出自面前這孩童口中。禾洛輕輕咬唇,莫非古人都是這么勤奮?她不是沒聽過懸梁刺骨、鑿壁借光的故事,但之前對那并無什么特別的感覺,想當(dāng)初自己高三那會,不也是整日埋首于試卷書本之中么?更別提小學(xué)還沒減負(fù)那會兒,那樣沉重的書包即使到今天回想起來仍然覺得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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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不一樣的。禾洛在心里又嘆了口氣。自己知道自己那時有多被動,而現(xiàn)在,無人監(jiān)督無人逼迫,小風(fēng)暖卻能這樣自覺的溫書習(xí)字,還是在這樣冷的天里。禾洛有些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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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實(shí)在不想一個人鉆進(jìn)那冰冷的被窩,又看不進(jìn)書去,禾洛只好干坐著發(fā)呆,四處打量。床是木板床,而并非北方的熱炕,加上白日感受到的氣候,禾洛知道,這里該是南方。窗戶也是木頭的,上下兩扇,推拉設(shè)計,是整塊的木板,并沒糊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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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有什么呢。這個家里家具少的可憐,坐在高高的床上,所有東西都是一目了然。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暗處,那里似乎是有個大木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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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跳下床,往那走去,走的近了,果見一只約有一米高的大木桶,寬度足以容的下一個成年人。這該是洗澡用的澡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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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想到洗澡,禾洛忽然覺得渾身發(fā)癢。花滿是淹死的,就算她死前是干干凈凈的,但沒道理從河里撈上來還擦過身子吧?河里多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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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的禾洛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古代,而古代的河哪里會像現(xiàn)代那樣污染嚴(yán)重。可是,在心理作用下,禾洛只覺得渾身奇癢,坐立不安。天哪,她竟然就這樣睡了一晚,過了兩天。天哪,這身子上會不會已經(jīng)有細(xì)菌寄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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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得不說,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禾洛越想越鉆牛角尖,此時此刻滿腦子都印著兩個字“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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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怎么辦呢?難道為了燒水去生灶?禾洛哆嗦了下,她可是沒膽量洗冷水澡的。可是燒熱水又得多長時間啊?還有,水燒開了放哪呢?直接倒這木桶里?可難道不會很快就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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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十分矛盾,萬分糾結(jié),扭捏了一會兒,禾洛終于還是開口喚了風(fēng)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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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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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熱氣騰騰中,有顆黑腦袋若隱若現(xiàn),禾洛死命的搓著身上,哪管開水很燙,不一會兒已經(jīng)是滿身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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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門窗都緊緊關(guān)著,然浴桶前面并無任何遮擋。以前電視劇里拍的那種精致的大屏風(fēng),在這樣的窮苦人家是想都不敢想的。當(dāng)然,可以拉條布簾,禾洛知道,在這房梁上垂掛下來的兩根繩子估計就是懸掛布簾用的,可是她和風(fēng)暖個子都小,沒可能夠的上。怨念,好好的布簾干嗎收起來呢。禾洛心里直抱怨,可又想到這屋子的空間,也就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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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吧,反正她也是毫無隱私可言了,到底風(fēng)暖也不算外人吧。這瘦不拉肌的小身子也沒什么看頭,暴光就暴光了吧。話雖如此,可禾洛搓洗了一會,感覺身上應(yīng)該干凈了,在站起身的同時,還是迅速拉過擱在旁邊板凳上的大毛巾把自己擦干,再飛快的套上里衣,然后才坐在板凳上哆嗦著套外衣——額,是那寧家小姐的舊衣裳,不過,還挺合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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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終于弄好一切,禾洛舒了口氣,只感覺神清氣爽,無比干凈。頭發(fā)有些濕了,不過她反正一時半會還沒睡,倒是風(fēng)暖——禾洛連忙拉開房栓,沖廚房喊了聲,“風(fēng)暖,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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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來這時間風(fēng)暖一直蹲在廚房看書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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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浴桶下方有個小洞,原先一直用木塞塞著,禾洛洗完澡就把水放了,然后一盆盆端出外面倒掉。風(fēng)暖默不做聲的提了熱水進(jìn)來,禾洛則又轉(zhuǎn)身去整理床鋪,換換床單被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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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時候的被套跟現(xiàn)代不同,并非如現(xiàn)代那樣是整床的,而是分被面和被里,用時與棉絮縫在一起,要拆下來很費(fèi)勁,要縫回去更困難。何況禾洛人小,于是這項本來就不容易搞定的工作,她折騰了大半天也還是沒弄好,不由讓她垂頭喪氣。幸而這時風(fēng)暖已經(jīng)洗完了澡,兩個人齊動手,一個托,一個縫,忙碌半天,終于把被套縫上了。忙完一切,看著干干凈凈的被子,禾洛終于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笑呵呵的招呼風(fēng)暖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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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2009.03.31修改被套BUG,感謝冰夜海親指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