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
“臥槽,你是不是病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馮川一早就注意到他的反常,“還是看上哪個妞了?讓桑雄帶你過去認(rèn)識一下?”
“滾滾滾,這些老撾妞都不入老子的眼!”宋唐朝他不耐煩地擺擺手。
“哎呦,火氣這么大?這里除了老撾妞就是咱們的女博士,你該不會看上人家了吧……你看她舞跳的還挺勾人呢,那小蠻腰,那一頭秀發(fā)……嘖嘖……”
宋唐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頭看著馮川。
馮川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知道自己可能哪里說錯了,趕緊給自己找臺階:“對了,我忘了你就喜歡火辣型的,女博士雖然舞跳的騷,長的也秀氣,對你來說還是差點勁兒啊……”
“……”宋唐依然目光筆直地盯著馮川,像要噴出火來。
馮川這回更確定他哪里不對了,雖然他一副油鹽不進(jìn)分分鐘就要暴走的樣子,但是為了自己的兄弟他還是仗義執(zhí)言,“我說老馮,你多久沒找姑娘了,別真給憋壞了,咱們這一趟去林子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說難聽點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出來,我說你差不多該放松就放松吧,想吃點什么就吃點什么,想干點什么就干點什么,要不讓桑雄陪你去找個姑娘,聽說老撾姑娘都開放著呢……”
宋唐看著馮川一字一頓地說:“老子什么事兒也沒有!”
“你沒事兒就有鬼了……”馮川搖著頭走開了,真是狗咬呂洞賓。
姑娘們跳的熱鬧,在場的男士也忍不住紛紛下場了。宋唐和馮川先后被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拉進(jìn)了舞群,也跟著跳了起來。
兩人一站起來,比身邊的老撾人普遍高出了一頭,再加上身材有型,瞬間就吸引了姑娘們的注意,特別是宋唐,還生著一副難得一見的好皮囊。
好幾個姑娘不約而同地湊過來圍住了宋唐。姑娘們也喝了很多BEER LAO,都是微醺的狀態(tài)。一掃平日里的害羞和矜持。
禮貌性地和她們一一點頭致意過后,宋唐便不再看她們,他的目光早就越過人叢,準(zhǔn)確地鎖定在了米蘿身上。舞臺有一條長長的延伸,把房間分成了兩部分,米蘿現(xiàn)在正在舞臺的另一邊。距離他有點遠(yuǎn)。
他發(fā)現(xiàn),米蘿的情況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在她身邊圍著三四個老撾小伙子,桑雄這個沒出息的竟然也在里面!?
他還看到那兩名年輕的背包客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回來了,正在米蘿不遠(yuǎn)處跳的正嗨。
冥冥之中,米蘿好似感覺到了那一束穿越千山萬水破空而來的目光,翩然回眸,她的發(fā)絲隨著她的動作,在周身飛舞,看上去,就像仙女乘著風(fēng)而來。
宋唐卻沒有福氣欣賞仙女的神韻,他在米蘿回頭的剎那就錯開了目光。
真搞笑,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樣患得患失了?宋唐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沙雕,自己現(xiàn)在的做法簡直比青蔥時期的初戀還要偷偷摸摸。
可是他忍不住啊,忍不住去看她……
半晌之后,宋唐再轉(zhuǎn)回目光的時候,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米蘿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他的目光火速把在場的人群掃視了一番,仍然沒有找到她的身影。與此同時,他還敏銳地察覺到,那兩名背包客也不見了!
她剛才在舞臺的那一邊,無論是回房間還是去洗手間都要轉(zhuǎn)到宋唐所在的這邊來,他沒有理由看不到。
宋唐心下一沉,撥開人群擠到桑雄身邊,大聲問他:“米蘿呢?”
桑雄正在和一個穿著紅色盛裝的小個子女孩笑著說話,聽到宋唐問話一臉茫然地?fù)u搖頭:“沒看到啊……”
“……”宋唐差點上去踹他一腳,剛才那個色瞇瞇圍著米蘿跳舞的人不是你嗎?
宋唐在周圍繞了一圈,發(fā)現(xiàn)舞臺這邊有一扇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小門。
推開小門,宋唐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狹窄的樓梯間,應(yīng)該是通往樓上客房的?米蘿回房間了?
他站在樓梯間里聽了聽,并沒有聽見什么不尋常的聲音,便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這家位于湄公河岸邊的酒店在瑯勃拉邦算是比較高檔的酒店了,和國內(nèi)那些富麗堂皇動輒數(shù)十層的大酒店不同,這家酒店只有四層,當(dāng)然了,在整個瑯勃拉邦幾乎也找不到高于四層的建筑。
米蘿的房間在三層,就在宋唐房間隔壁。
整個三樓走廊冷冷靜靜仿佛被人遺忘的角落,和一樓宴會廳的喧囂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宋唐在米蘿房間跟前駐足了片刻,側(cè)耳傾聽。什么動靜也沒有。此刻連空氣都凝滯如一潭死水。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敲響了米蘿的房門。
咚咚咚。
……
咚咚咚。
……
仍然沒有任何回音。
敲門聲像報警的鼓,聲聲都擂在宋唐心上。
宋唐越發(fā)感覺不安起來。米蘿去哪里了?和誰在一起?
剛才在磨憨的時候,他接到來自野保協(xié)會方面的電話,提醒他隊伍里有人被金雕集團(tuán)盯上了。
多年的合作讓宋唐的工作室和野保協(xié)會的關(guān)系密切,該協(xié)會也一直關(guān)注著他們的動向,特別是這種跨國活動。
和他聯(lián)系的一直是一位姓彭的老師。撒野工作室參加過無數(shù)次野保協(xié)會的畫展、影展、拍賣會,偏偏從未和這位彭老師謀過面。
彭老師所說的金雕集團(tuán)是一個大型跨國盜獵集團(tuán),多是越南人,主要在東南亞一帶活動,主要業(yè)務(wù)就是盜獵這個僅次于軍火和毒品走私的世界第三大非法貿(mào)易。
近年來這個集團(tuán)在各國警方的圍剿下,竟然逐漸發(fā)展壯大,整合了不少盜獵界的散兵游勇,儼然成為了東南亞地區(qū)盜獵界的龍頭老大。
警方相信,除了東南亞地區(qū),中國的云南廣西一帶也混進(jìn)了他們的勢力。他們甚至?xí)o一些村里的獵人提供武器,然后讓他們把打到的獵物低價出售給集團(tuán)。
金雕集團(tuán)的頭目是一個叫做派爺?shù)娜耍鲊蕉际侵宦勂涿瑓s連派爺?shù)挠白佣紱]見過。
害怕這個消息影響士氣,宋唐并未和幾個隊員提起。
他也曾經(jīng)仔細(xì)分析了幾名隊員,據(jù)他所知,唯一和盜獵人員正面剛過,還留下線索的人就是米蘿。
她住在野生動物販子開的旅館,身份信息什么的一早就被人家看光了。實名踢館,人家不盯上她才怪。
這么說那名叫賴哥的客棧老板很有可能就是金雕集團(tuán)的人……
宋唐樓上樓下又跑了一圈,還是沒有米蘿的影子。
雖然她腦子靈活,身手不錯,可畢竟是個姑娘啊,而且又是在異國他鄉(xiāng)。金雕集團(tuán)要想對她下手,那易如反掌啊。
宋唐直后悔自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米蘿,光是想著靠自己來保護(hù)她來著。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站在四樓走廊盡頭,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宋唐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
這棟建筑設(shè)計的很是老舊,宋唐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一塊僅容一個人通過的方形孔洞,一塊和天花板顏色相近的木板蓋在上面,而通往這個孔洞的梯子是從上至下平行鑲嵌在墻上的一排鐵絲。
鐵絲兩根手指粗細(xì),最低的一根就在宋唐頭頂。
宋唐伸手抓住第一根鐵絲,略微用力,就攀了上去。
打開通往天臺的木板瞬間,夜風(fēng)呼啦一下吹亂了宋唐的頭發(fā),就在這時他敏銳地察覺到風(fēng)中有什么東西急速朝他飛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偏頭,那東西擦著他的頭發(fā)飛過,咣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應(yīng)該是塊磚頭之類的。
他雙手撐住,一躍跳上天臺,這才看到遠(yuǎn)處的角落里似乎有個人影在晃動。
“誰在哪里?”宋唐厲聲問道。
發(fā)現(xiàn)有人上來的時候,米蘿很是慌張,她爬上來的時候順手找了一只廢棄的大花盆壓住了木板,沒想到這么輕而易舉的就被人打開了。
她撿了一塊磚頭扔過去的時候,順便掏出了那只小巧但鋒利的匕首。這只匕首只有她手掌那么長,雖然小巧但是鋒利無比,是她當(dāng)年作為生物系學(xué)生第一次出野外的時候,爸爸送給她的禮物。
聽到宋唐的聲音,她一下子松了一口氣,手里的匕首差一點掉在地上。
“你沒事吧?一個人跑到這里干嘛?”宋唐看到黑影中緩緩走出的那個人,心里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
“沒事。”米蘿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淡,“下面人多,悶得慌,上來吹吹風(fēng)。”
宋唐勾起嘴角慢慢走向她:“吹風(fēng)還帶只匕首?警覺度挺高啊……”
“我愿意,你管得著嗎?”米蘿轉(zhuǎn)身走到天臺邊緣,這里有半米多高的水泥臺子,上面還有一圈搖搖欲墜的鐵絲圍欄。
宋唐聳聳肩,他確實管不著。
他走到米蘿身邊,掏了根煙:“不介意吧?”
“介意!”
“好……”宋唐把煙收了回去,“剛才沒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我這不是好好的?”米蘿知道宋唐是在關(guān)心他,語氣些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冰冷。
“沒事就好。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畢竟……”
“畢竟我是個姑娘?”米蘿想起頭天在餐廳約見,宋唐得知她是女孩以后,那嫌棄的語氣。
“畢竟……我是你的隊長,在這里我要對你的安全負(fù)責(zé)。”宋唐淡聲道。
“……”米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陣沉默過后,米蘿又開口:“你跑來找我就是告訴我這個?”
“……”
“沒事你就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怎么辦,我也想在天臺吹風(fēng)。”宋唐淺笑道。
“這地方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
“……”
宋唐走后,米蘿在一只木箱上坐定,掏出手機看了片刻。
隨后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只“來歷不明”的銀色的梳子,輕輕梳起了滿頭的秀發(fā)。月光下,米蘿微微閉上眼睛,感受和暖的晚風(fēng)。這風(fēng)從對面的湄公河上吹來,帶著些微的水汽,柔柔地拂過臉頰,吹走了這一路而來的風(fēng)塵,也吹走了剛才浸淫在歡樂場的滿身喧囂和與“敵人”周旋的疲憊慌張。
當(dāng)宋唐重新推開樓頂那扇木門的時候,眼前看到的一幕讓他的呼吸都停滯了。
如水的月光,把周圍都涂上了一層油畫一般的色調(diào),輕柔地覆住女孩的曼妙背影。她正在緩緩地梳著自己一頭秀發(fā)……等等,女孩手上拿著的正是他買來的那只銀梳子!
這一瞬間,宋唐覺得所謂的美好一詞,不過如斯。
要不是事情緊急,他寧愿選擇靜靜地站在原地,遠(yuǎn)遠(yuǎn)地凝望著她。也是欣賞,也是守護(hù)。絕對不忍心去打擾畫中人。
可是米蘿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嚇了一跳,他分明看到她竟然抄起那只匕首,一縷縷地割著自己的頭發(fā)。須臾的功夫,她的秀發(fā)便散了滿地。
宋唐輕輕咳嗽一聲。
聽到動靜,米蘿猛地扭過頭,匕首朝前,看清是他,這才放下心來:“你又來干嘛?”
“噓,你看那兩個人……”宋唐把米蘿拉到天臺邊緣,用眼神示意米蘿朝樓下看。
夜色中,兩個人一前一后地沿著河邊匆匆走著。雖然看不清臉,可是從身形上,米蘿一眼就看出這倆人就是那兩個年輕的背包客!
“他們啊?他倆剛才就跟著我,我把他們甩開以后才來的天臺,他們還當(dāng)我出了酒店呢。”米蘿輕描淡寫地說。
“怎么不早說?”宋唐壓低眉頭。
“又沒發(fā)生什么,說出來不是給大家添亂嗎?”
“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嗎?”宋唐問。這女孩絕對不同于他以往交往的那些嬌滴滴、恨不得走路都要人扶的姑娘。
米蘿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猜應(yīng)該和被咱們扭送公安的那幾個野生動物販子有關(guān)系。”
“怎么看出來的?”
“那男人的手串還有那女孩脖子上帶的如來,如果沒有看錯的的話,好像是雕骨的,那個客棧老板賴哥的手上,也有一串相同質(zhì)地的手串……”
宋唐含笑看著她,可以啊,沒看出來還是個刑偵方面的人才呢?
“那你怕不怕?”
“說實話,當(dāng)時確實有一點,不過還好了,我一個人對付他們兩個還是沒問題的,那個男的看上去很弱的樣子。”
“你沒想過他們背后還有別的同伙嗎?”宋唐的眸子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