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
半晌,桑雄跑了回來:“我看見隊長在那邊打電話呢!”
他話音剛落,宋唐就走了回來,神色有些凝重:“咱們出發(fā)吧,到勃朗拉邦吃晚飯去,桑雄開車吧,到你們的地界了。”
桑雄“哦”了一聲,就鉆進了駕駛室。
馮川被宋唐一腳踹到了副駕駛門前:“你幫桑雄看路,老子累了,要歇一會兒……”
馮川:“……”
米蘿早就爬上車去了。
看到馮川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時,她的心突然提了起來。
等宋唐最后一個開門上車,在她身邊坐定以后,她原本高度緊張的情緒竟然瞬間平復了下來。
她感受到了宋唐身上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竟然莫名心安。
又偷偷看了眼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只寬吻海豚已經靜靜地躺到她的好友列表里了。
“米博士之前來過老撾嗎?”馮川在副駕駛半側著身子問米蘿。
“沒有。”米蘿搖搖頭,她在美國做過訪問學者,那段時間跑了很多地方,后來回國了就專心在研究室做研究或者幫忙代課了,出來考察倒是不多。
她偷偷點開了宋唐的朋友圈。
宋唐一上車就在閉目養(yǎng)神,果然是累了。饒是如此,米蘿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為了防止坐在旁邊的宋唐看到,她把身子緊緊地靠在了自己那一側的車門上。
沒有三日可見、半年可見那些亂七八糟不明就里的設置,宋唐的朋友圈就這么坦坦蕩蕩地在米蘿眼前打開了。
米蘿發(fā)現,他的朋友圈都是照片,雖然發(fā)的不算勤可是每次必發(fā)足九張,他發(fā)布的照片都是一些動物,米蘿饒有興味地翻看起來。
除了熊貍、塔里木兔、野生東北虎、雪豹、藏羚羊這些難得一見的野生動物,也有城市里常見的貓貓狗狗,鶯鶯燕燕。
偶然也會有幾張宋唐自己的照片,多是穿著戶外服埋頭工作的樣子,也有和團隊的合影。不得不說,宋唐這張臉確實能打,即使是幾十人的合影,米蘿也能輕而易舉地把他找出來——他的長相真的太出挑了。
米蘿又打開了微博,搜了一下宋唐的名字,果然一下就蹦出了N條關于宋唐的內容,大部分是和“撒野”工作室相關。
都是救助了某某動物的新聞,或者是參加論壇、獲獎的消息。
他的微博名叫做撒野.宋唐,照片依然是那只寬吻海豚。
粉絲也有三十多萬。米蘿勾了勾嘴角,原來他還是個名人呢?
“喂,看什么呢那么專心?”宋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米蘿慌張地抬起頭來,發(fā)現他的臉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明知道來不及了,她還是慌亂地把手機翻了過去,扣在腿上。
宋唐嘴角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他的聲音卻依然冷清:“老馮叫你呢!”
“啊?”米蘿朝前排的馮川看過去。
“沒事,我就問你要不要喝水……”馮川伸手遞過來一瓶水,“剛才喊了你幾聲你也沒聽見……”
“不好意思啊……”米蘿低聲道。
“小事兒!”
宋唐順手把水接了過來,遞給米蘿的時候看也不看。
米蘿訕訕地接過水,涼涼的。她想起昨天晚上宋唐還曾經那么體貼地喂她喝水,現在卻是一副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唏噓過后她又寬慰自己,反正本來就是一夜情的關系,偶然在一起工作一段時間,工作完了就一別兩寬,各走各路了。
水的蓋子有點點難擰,米蘿上車之前去洗手間洗完手剛涂過手霜,試了試竟然失敗。
她沒梳起來的頭發(fā)垂在肩上,她有意讓頭發(fā)擋住自己的臉,透過絲絲縷縷的發(fā)絲,她悄悄瞄了宋唐一眼,發(fā)現他也在看著自己,卻始終沒有開口要主動幫忙。
米蘿也不想求他,把衣襟下擺蒙在瓶蓋上,咬牙用力,這才把瓶蓋打開。辦法總比困難多。
車里的水確實很涼,米蘿輕輕抿了一小口,又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咽下去。她重新靠回到她那一側的車門上,盡量遠地和已經閉眼假寐的宋唐隔開距離,賭氣一般。
老撾的路況比國內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米蘿在顛簸中靠著車門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米蘿突然感覺有人擠到了自己身邊,她睜開眼看到坐過來的人正是宋唐。
原來他們路過某個村子的時候遇到一對年輕的背包客招手搭便車。
馮川見是中國人,便讓他們上來了。宋唐本來想說什么,見他一副熱心腸的模樣,也就作罷了。
他們各背了一個大容量的背包,男生應馮川的要求把背包放進了猛禽的后斗里,女生卻說什么也不肯讓自己的背包離開視線。
猛禽縱容再寬大,四個成人加一個少說也有80L的大包,后座也變得擁擠不堪。
盡管宋唐盡量讓自己小心翼翼地挪過去,還是碰醒了米蘿。
隔著褲子,米蘿感覺到了宋唐大腿結實的肌肉。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又靠了靠,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了車門上。
兩個背包客很健談,一上車就和宋唐馮川熱絡地聊了起來。
宋唐只說他們幾個人是去老撾旅行,并未提及其他。
米蘿沒什么興致,隨意看了兩名背包客一眼,便一直假意瞇著眼。
女生倒是很大方地和大家分享和男生的相識相戀。她說兩人都是旅行愛好者,邂逅在一次去西藏的旅行中。
不瞞你們說。當時真的就是一夜情,然而試過以后卻分不開了。女生談吐相當豪爽。
男生反而在一邊羞澀地笑著,右手手指隨意轉動著繞在左手上一只淡黃色的竹節(jié)狀手串。
一夜情,米蘿聽到這個詞,心開始怦怦的亂跳起來。
車子突然拐了一個急彎,離心力把宋唐又甩到她身邊。
然后是無盡的顛簸,兩人身體接觸的部分被動地摩擦起來。
饒是米蘿再裝出一副冷淡樣子也早已經心猿意馬。
雖然中間隔著男生和宋唐,女生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著米蘿。
又一個急彎,所有人都被朝左甩出去,宋唐看了一眼米蘿,揚聲道:“坐在靠車門位置的人系上安全帶!”防止被甩出去,或者擠出去。
女生趕忙照做。
米蘿垂著眼睛,沒有看宋唐,也乖乖地從旁邊拉出了安全帶。
扣安全帶扣子的時候,他稍微遲疑了一下。扣子所在的位置正好緊貼著宋唐的臀部側面。
扣還是不扣,這是個問題。米蘿微微咬著嘴唇。
“我來吧。”宋唐看出來了米蘿的窘迫。伸手欲接下米蘿手里的安全帶。
可是說時遲那時快。米蘿的手已經抵達。
宋唐已經感覺身側被觸碰的癢酥酥的。他的手一接,又碰到了米蘿的手,柔軟嫩滑,他的手也跟著酥起來了。
宋唐心里貓撓一樣,面上卻不動聲色,繃緊了身子坐的愈發(fā)筆直。
又顛簸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米蘿突然感覺嗓子一陣干癢,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嗽的時候,她扭頭朝向窗外,發(fā)現他們正在經過一路面完全沒有被硬化的道路,車輪卷起的塵土飛揚起來,難怪自己的嗓子會不舒服。
她伸手去夠被自己放在車門上的那一瓶水。一下沒有抓穩(wěn),水滾落到了地上。
無奈她身上還綁著安全帶。伸了伸手根本夠不到。
正躊躇之際,宋唐二話沒說俯下身子去米蘿腳下幫她撿那瓶水。
隨著突如其來的又一次劇烈顛簸,宋唐的衣服上的金屬扣子竟然好巧不巧地掛住了米蘿的頭發(fā)。
他剛一起身就聽得米蘿嘶的一聲。宋唐索性不動了,一手撐著在米蘿旁邊的車門上,等著米蘿把頭發(fā)繞出來。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除了開車的桑雄所有人似乎都是昏睡的狀態(tài),兩人保持著如此怪異的姿勢還不至于太尷尬。車子繼續(xù)顛簸不停,米蘿的后腦勺好幾次不小心碰到宋唐緊實的胸膛。
直到米蘿最終把頭發(fā)取出來,宋唐把水遞給她,兩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到下車也沒有。
已經和米蘿聊熟絡的女生下車的時候還忍不住問米蘿,“小姐姐,你和那個大帥哥是不是吵架?怎么都不說話?”
米蘿抬頭看了一眼宋唐高大的身影,“我和他不熟。”
女生撇撇嘴,“不信。你倆給人的感覺怎么像小兩口吵架?冷戰(zhàn)都這么有默契……”
米蘿:“……”
隨后她又小聲道,“剛才在車上,他靠你身上的時候,我都看到了哦……”
米蘿:“……”
馮川提前定了一間中國人開的酒店,之前他們過來的時候也曾經住在過這里。
酒店規(guī)模不大,就在湄公河岸邊。
米蘿看到酒店門口一左一右擺著兩只石雕的大貓,從尖細的顴骨額突、寬大的鼻骨和略凹陷的額骨中部來看,這應該是兩只亞洲金貓。
樣子還挺萌,就是總感覺哪里不對勁,細看之下她才發(fā)現,這金貓的生殖器也雕刻的太突兀了吧,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宋唐提著包從她身邊經過,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米蘿見狀趕緊錯開目光,像被他看穿了自己的某個秘密一樣。
“老撾人覺得那些大貓是人類和雨林的守護人,還能保佑這里的人們生生不息呢。”宋唐輕聲道。
米蘿抿了抿嘴。
兩名背包客也隨著他們住了進來。
剛好走在他們身后,女孩聽見宋唐的話忍不住贊嘆道:“哥哥你知道的真多!”
宋唐朝他們禮貌地笑了笑。
當晚這里剛好有一場盛大的結婚慶典。
新人算是老板的朋友,宋唐他們也被熱情地邀請到了宴席上。馮川桑雄都欣然前往,兩名背包客卻說先要出去逛逛。
婚禮少不了載歌載舞,坐下才沒吃一會兒,伴娘們就開始跳舞,還盛情地邀請賓客一同下場。
米蘿最先被拉了去,她就那么大大方方地隨著一堆老撾年輕女孩跳了起來。起先一邊看一邊擺動作,沒一會兒,她的動作就舒展起來。
宋唐的眼睛每次不經意地掃過跳舞的人群,總能一秒鐘鎖定米蘿的位置。
她本就高挑的身材和白皙的面龐讓她在人群里格外出挑,更不要說她風擺楊柳一般柔美的舞姿和隨她一起舞蹈的黑發(fā)。
盡管每次都飛快地別開目光,宋唐還是忍不住心旌蕩漾,想起那晚月光下她散落枕上如瀑的黑發(fā),和月光下她通體雪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