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人證自己送上門!
蘇云跟著陳秀娥進了屋,見陳秀娥一巴掌拍在炕上,哭著罵道:“太過分了!這么多年,我就請了幾次假,預(yù)支了一次工資,居然拿這個當借口,想要取代我的位置,沒門!”</br> 蘇云急忙問:“媽,到底怎么回事?”</br> 陳秀娥見顧海也在,情緒頓時沒那么激動,擦了眼淚就道:“沒事,媽能解決,現(xiàn)在要緊的是你爸。眼看著要中午了,你爸在公安局肯定不好過,我去做點他愛吃的菜,給他送過去。”</br> “媽!”</br> 蘇云正想攔住陳秀娥追問,就被顧海拉住,小聲道:“小云,媽不想說就算了,回頭我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幫上忙。”</br> 蘇云聞言就哭了,“我真沒用,這種時候,我除了干著急,什么都幫不了!”</br> 顧海心疼道:“你一個小姑娘,平時跟別人又沒多大交集,你能臨危不亂,照顧好家里,就已經(jīng)很厲害了!”</br> “可是……”蘇云咬咬牙,“如果我說,其實我有一個辦法能把我爸救出來,但我卻一直在猶豫,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br> “什么辦法?”顧海問。</br> 蘇云深深呼吸了幾次,“我有一個秘密,如果把這個秘密交出去,我可能會失去自由,可如果不交出去,我爸可能會被判刑……”</br> “是你能換來那么多物資的秘密嗎?”顧海稍微動動腦,就猜到了蘇云的秘密。</br> 他神色嚴肅對蘇云道:“其實我也很自私,你如果想讓我替你做選擇,那我只能說:不可以!”</br> “因為在我看來,你才是最重要的!”</br> 無論是蘇文山和陳秀娥,還是蘇家其他人,在顧海眼里,都是蘇云的親人,是因為有蘇云的存在,他才會對他們親近熱情。</br> 如果要犧牲蘇云才能救別人,顧海絕不同意!</br> 蘇云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顧海就搶先道:“好了,別多想,你忘了我的身份嗎?烈士子女有優(yōu)待,我爸生前那么多人脈,總有能用上的。爸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幫媽做飯。”</br> 顧海出去不久,隔壁陳杰突然回來了。</br> 看見蘇家廚房冒著炊煙,陳杰面色猶豫,在自家磨蹭了半晌,眼看著蘇云一家收拾好出門,等了老半天,又眼看著蘇云他們回來了,才終于硬著頭皮跟進屋,關(guān)切問了句:</br> “嬸子,你們這是去給我蘇叔送飯回來呀?”</br> 陳秀娥沒興趣招呼他,勉強點點頭,還是蘇云問了句:“陳哥,你中午不在廠子里吃,怎么回來了?”</br> 陳杰尷尬摸了摸鼻子,沒好意思看蘇云,一咬牙,他從口袋里摸出那盒還嶄新的機械手表,遞給陳秀娥:</br> “嬸子,我媳婦說,眼下蘇叔遇到難處,咱們鄰里鄰居住了幾個月,怎么也不能眼看著不管。”</br> “可是我這個人你也知道,向來貪圖享受,存不下什么錢,每個月還得靠我爸媽接濟,現(xiàn)在我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這塊手表,這還是你幫著從顧海同志那邊買的,我媳婦不讓我戴,我存儲的可好了,還跟新的一樣!”</br> “你拿去轉(zhuǎn)個手,到底也有幾百塊錢……”</br> 陳秀娥搖頭就說:“不行,420塊錢的機械表,我哪能要?陳杰,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手表拿回去。”</br> 經(jīng)過陳杰這一提醒,陳秀娥才想起蘇文山也有一塊機械表,原本蘇文山天天戴著它,自從去了生產(chǎn)車間后,里面太熱,蘇文山時常滿身大汗,怕弄壞手表,就放在家里沒戴,只是早晚拿出來看看時間。</br> 陳杰不由分說,把盒子往顧海兜里一塞,然后退后幾步,欲言又止。</br> 前世蘇文山出事時,陳杰和蔣玉玲才搬過來不久,所以根本沒有送手表這回事。</br> 這次,既然陳杰愿意給,蘇云也領(lǐng)下了這份情。</br> 見陳杰猶猶豫豫,蘇云忍不住就問:“陳哥,你到底要說什么,就直說吧!”</br> 陳杰看了看蘇云,又看了看陳秀娥,然后為難的低下頭,扭扭捏捏把話說了:“中午下班前,我們財務(wù)科長突然找到我,讓我回來通知你們,說是廠子那筆賠款,最多再給三天時間,如果到期還沒交齊……廠里就要來收你們家房子。”</br> 說完,陳杰立刻表明立場:“嬸子,這真不是我想跑這個腿,是那個齊科長知道我跟你們一個院子住著,非要讓我來說,我也不想干這種招人恨的事啊!可是我不干,總有別人會過來說。我一想,換別人來那態(tài)度肯定不會太好,還不如我跑一趟,至少能讓你們少受點氣……”</br> 他話還沒說完,陳秀娥的臉就氣黑了:“說好的一個星期,這秦廠長怎么還能變卦呢?我現(xiàn)在就找他去!”</br> 顧海和蘇云哪能再讓陳秀娥去鋼鐵廠找氣受?</br> 連忙就拉住她!</br> 顧海安撫陳秀娥道:“媽,你放心,這筆錢我來出,我知道你有原則,但眼下不是講原則的時候,如果你實在不想欠我,那就算是我借給你的,咱們按規(guī)矩打欠條總行了嗎?”</br> 聞言,陳秀娥掙扎了許久,最后一咬牙,算是默認了。</br> 見狀,蘇云也舒了口氣。</br> 反正蘇云是覺得催款的事估計跟秦廠長沒什么關(guān)系,多半是蔣副廠長的主意,但如今陳秀娥正為了蘇文山的事焦頭爛額,她實在不想再給陳秀娥添亂,于是就沒說。</br> 她決定,明天就去鋼鐵廠把錢給了,看蔣副廠長還能怎么搞小動作!</br> 這一晚,蘇云又沒怎么睡好。</br> 高大媽她們也是陪了陳秀娥大半夜,就連蔣玉玲下班后,也特意過來慰問了陳秀娥和蘇云。</br> 天一亮,蘇云就起床了,洗漱的時候,不可避免遇到了何花,何花還是那副舊衣服包著腦袋的滑稽模樣,沖蘇云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進了何家那道搖搖欲墜的門。</br> 按說何家大門壞了兩天,他們家又不是沒人,可偏偏誰也不修……</br> 算了,蘇云現(xiàn)在可沒心情關(guān)心別家的事!</br> 她剛準備做早飯,顧海就過來了,還帶著幾盒晶瑩剔透的蒸餃,“是蝦仁餡的,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今天一定要多吃點!”</br> 陳秀娥聞言就蹙眉問:“顧海,現(xiàn)在才七點,你就做了這么多盒蒸餃,那你豈不是很早就起床了?”</br> 蘇云眼眸里有些心疼。</br> 顧海敏銳捕捉到了這一幕,心中瞬間充滿了甜蜜,笑著就說:“也沒多早,我每天都是六點醒,手腳麻利些也就做出來了。”</br> 這話陳秀娥和蘇云都不信!</br> 顧海家里還有弟妹們呢,他做早飯,不得給弟妹們留一份嗎?那至少五點就得起床!</br> 思此,陳秀娥本來沒什么胃口,但為了不辜負顧海的心意,她勉強吃了幾個蒸餃。</br> 蘇云也吃了幾個,蘇保國吃的最多,但也只吃了半盒。</br> 剩下的蒸餃,顧海仔細打包好,準備待會兒送去給蘇文山吃。</br> 早飯后,陳秀娥本想親自去鋼鐵廠交錢,可她剛起身就一陣頭暈,蘇云趕緊扶著她坐下,擔憂說:“媽,肯定是你這幾天太累了,要不你在家休息,我跟顧海去交錢。你放心,就交個錢而已,我們能處理好。”</br> 陳秀娥并不想休息,還想逞能,但確實身體狀況不允許,一動就暈的厲害,于是只能聽蘇云的話。</br> 眼看蘇云要忙正事,蘇保國也特別懂事,拍著小胸脯表示:“二姐,你和二姐夫盡管去,我就在家照顧媽,保證沒問題!”</br> 蘇云欣慰對他說:“那家里的事,就只能靠你這個小男子漢了。”</br> “嗯!”</br> 蘇云出門時,挎包里放了三萬塊錢,背著沉甸甸的。</br> 顧海載著她先去了一趟公安局,把早飯給蘇文山送進去。</br> 兩人剛到門口,就看見周子揚從里面出來,“顧海,你來得正好,孫局剛吩咐讓我去找你呢!”</br> 說話的同時,周子揚熟練把飯盒接過來,“放心吧,這個交給我,你先去孫局辦公室,看看是不是案子有什么進展。”</br> 顧海應(yīng)了聲,就帶著蘇云一起去了孫局長辦公室。</br> 一路上,不少人都跟顧海打招呼。</br> 到了局長辦公室,孫局長更是親自給顧海和蘇云倒了茶,又讓他們坐下。</br> 然后才嚴肅說:“小海,你昨天提供的線索,我已經(jīng)讓人調(diào)查清楚了,而且是分別同時查問了胡組長和張寡婦兩人,他們的口供很一致,并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br> “胡組長說,他找張寡婦,是因為張寡婦有一手能織毛衣的好手藝,胡組長用一籃子雞蛋,請張寡婦替他兒子織了兩件毛衣,所以他們才有了來往。”</br> “張寡婦家還放著那籃雞蛋,老百姓之間有點這種交易,也屬正常。”</br> 孫局長話音剛落,蘇云就迫不及待說:“孫局長,昨天鋼鐵廠的蔣副廠長來找我,說他可以幫我的忙,但要讓我嫁給他兒子,而他兒子蔣光宗,正好跟這個張寡婦有關(guān)系,您說這其中會不會有牽扯呢?”</br> “什么?”</br> 孫局長還沒說話,顧海先詫異出聲,一雙璀璨星目瞪如銅鈴,焦急看著蘇云:“小云,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訴我呢?那蔣家腦子有病吧?蔣光宗不是才結(jié)完婚嗎?他怎么還敢惦記你?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br> 顧海心道:之前給蔣光宗的教訓太輕了,早知道他賊心不死,就該廢掉他老二,看他還敢不敢覬覦別人的媳婦!</br> 蘇云此刻也顧不上跟顧海解釋,滿目熱切看著孫局長。</br> 孫局長愣了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顧海罵人,一時有些意外,咳嗽兩聲才說:“蘇云同志,我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但是我們公安做事也得講證據(jù),你是懷疑你爸這件事背后有黑手,而這個黑手跟鋼鐵廠的蔣副廠長一家有關(guān)系對吧?可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懷疑,沒有證據(jù),而且據(jù)我們調(diào)查所知,你爸受賄的事,是同車間的胡組長舉報,證據(jù)確鑿,如果想要推翻這一切,除非你能拿出有力的證據(jù),否則一切都只是空談。”</br> “看在顧海的面子上,我這么跟你說吧,如果你能找到人證、物證,或者是動機,證明蔣家有陷害你爸的嫌疑,我保證幫你把事情查清楚!”</br> 蘇云:“蔣家不知道抽了什么瘋,總想讓我嫁給蔣光宗,這難道不算動機嗎?”</br> 孫局長有些為難:“這確實不能算是動機,因為這些都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用這些話當證據(jù),他們轉(zhuǎn)頭就能否認,所以最好還是能找到人證。”</br> 人證?</br>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后,蘇云愁眉苦臉,腦子都有些疼了。</br> “蔣副廠長在外面向來很會做人,上次他威脅我爸的事,三言兩語就讓所有人都站在他那邊,這次我爸出事,他又沖在前面替我爸說話,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好人,連我媽這幾天還總說之前誤會了蔣副廠長,覺得心里慚愧。”</br> 蘇云邊走邊說:“我要是這時候告訴他們,蔣副廠長其實心里打著別的算盤,怕是根本沒人會信!”</br> 顧海倒不這么想,他有些擔心,那個蔣副廠長總是打蘇云的主意,難道是因為知道了蘇云的秘密?</br>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蘇云就危險了!</br> 思此,顧海眼眸一凜。</br> 兩人下樓后,正要離開公安局,迎面就快步走來一名中年公安。</br> 那公安見到蘇云,面色一喜:</br> “咦?小同志,你怎么會在這里?”</br> 走神的蘇云定眼一看,連忙就擠出一個笑臉:“公安同志,是你呀。”</br> 這人正是蘇云遇襲那晚,負責給她錄口供的值班公安!</br> 值班公安跟蘇云打完招呼后,欣喜說道:“太巧了,我還正想去找你呢!之前被送去醫(yī)院的那些嫌疑犯,其中一人醒了,這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說自己遇到了鬼,說鬼用鍋砸他……”</br>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還沒等我們問話,他就自己交代了犯罪事實。我剛回來準備上報給局里,這事跟你也有關(guān)系……”</br> 說完,值班公安認真問:“小同志,你跟鋼鐵廠的蔣副廠長一家,是不是有什么過節(jié)?”</br> 蘇云聞言,還沒來得及心虛,就滿臉詫異:“你怎么知道?”</br> 值班公安:“因為據(jù)嫌疑犯交代,是蔣副廠長派他們?nèi)フ夷惆郑f是要給你爸一點厲害瞧瞧!”</br> 他這話,讓蘇云剛才還有點頭疼的腦袋,頓時就清醒了。</br> 此刻,她滿腦子只有一句話:熱乎乎的人證自己送上門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