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蔣副廠長,你被捕了!
鋼鐵廠這邊,正在例行早會。</br> 秦廠長坐在主位,還是那身干部穿著,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宣布說道:“各位,有件事我要告訴大家一聲,我已經(jīng)接到了區(qū)里的調(diào)任通知書,最遲下個月就要去區(qū)里任職,所以咱們鋼鐵廠廠長這個位置,就空下來了。上面表示,要讓蔣副廠長接任廠長一職,大家有什么意見嗎?”</br> 聞言,會議室里頓時一陣沸騰。</br> 幾個副廠長就坐在秦廠長下首,其他都是廠子里各科科長,各車間主任,以及各部門的秘書。</br> 蔣副廠長一臉意外,愣了兩秒,然后才慌忙擺手:“我不行,我不行,我在廠子里資歷尚淺,在坐大多都比我有資格勝任廠長的位置,哪里輪得到我?”</br> 他對面那個副廠長連忙說:“蔣副廠長,你太謙虛了,雖然我比你進(jìn)廠子的時間更早,但你確實(shí)是眾望所歸,你當(dāng)廠長更能服眾!”</br> “沒錯,蔣副廠長,你就別推辭了!”</br> 說這話的,是財(cái)務(wù)科齊科長。</br> 其他人也連忙跟著附和,只有少數(shù)幾人沒發(fā)言,其中就有夏興國。</br> 秦廠長抬手示意大家別說話,“其實(shí)按我的意思,蔣副廠長在這次蘇文山事件中,有著不可推卸的失察責(zé)任,間接給鋼鐵廠造成了損失,原本我是想讓蔣副廠長好好反省幾天,但鑒于蔣副廠長多年來對廠子的付出,以及為鋼鐵廠做出的貢獻(xiàn),我決定支持上面的決定,支持蔣副廠長出任鋼鐵廠廠長一職。”</br> “現(xiàn)在,大家贊同的請舉手。”</br> 毫無疑問,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舉了手。</br> 負(fù)責(zé)記錄的秘書報(bào)完數(shù)后,秦廠長帶頭鼓掌:“好,我們鋼鐵廠遵從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下一任廠長就是蔣正義同志!”</br> “啪啪啪……”</br> 大家鼓完掌后,蔣副廠長謙和起身,笑道:“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感謝廠長對我的看重,鋼鐵廠能有今天,不是靠某個人,而是我們所有人齊心協(xié)力,共同努力創(chuàng)建的結(jié)果,每個人都至關(guān)重要,無論以前還是以后,我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一起維護(hù)咱們鋼鐵廠的榮譽(yù)!”</br> “啪啪啪……”</br> 又是一陣掌聲過后,蔣副廠長慚愧看向秦廠長,“廠長,我還有個事想跟你匯報(bào),蘇主任被廠子開除后,第三車間就缺了一個主任,您看是不是得盡快補(bǔ)上這個空缺呢?”</br> 秦廠長聽到這事就沒了好臉色,嚴(yán)肅對所有人說:“咱們廠子出了蘇文山這件事后,車間主任的人選一定要慎重,你們有什么提議?”</br> 財(cái)務(wù)齊科長連忙就說:“我提議,讓胡組長當(dāng)?shù)谌囬g主任,胡組長舉報(bào)蘇文山有功,而且論資質(zhì),胡組長早就該升主任了,要不是蘇文山橫插一腳,也不會讓我們廠子遭受這種損失!”</br> 這話一出,很多人都同意:“沒錯,胡組長可以,他人正直,發(fā)現(xiàn)了蘇文山受賄,又敢于揭穿,是當(dāng)主任的不二人選!”</br> 秦廠長稍微思索了片刻,就拍案決定:“行,那就讓胡組長當(dāng)?shù)谌囬g主任吧,明天我就把公告發(fā)下去。”</br> 蔣副廠長表面不顯,心中卻得意極了。</br> 解決了胡組長的事,眼下最棘手的只剩下蘇云一個。</br> 蘇云極有可能是龔部長的私生女,只要她嫁過來,那蔣家就算是攀上了龔部長這條大船,那以后別說區(qū)區(qū)一個廠長,就算是直接去海城當(dāng)官,也不是不可能!</br> 畢竟龔部長可是海城人事部的一把手,官職調(diào)動任免,還不是他幾句話的事?</br> 這么大一只金蛋,蔣副廠長決不允許他們跑了!</br> 至于光宗不能生的事,也好辦,到時候就推到蘇云身上,反正只要結(jié)了婚不生孩子,都是女人的問題。</br> 蘇云必須嫁進(jìn)他家!</br> 這樣想著,蔣副廠長胸有成竹,暗道:算算時間,蘇家人也該來找他了,畢竟三天之內(nèi)要湊齊三萬塊錢,就算蘇家砸鍋賣鐵也不可能拿得出來,他是蘇家唯一的救命稻草,蘇云不求他,還能求誰?</br> 想到這里,蔣副廠長忍不住笑了笑。</br> 秦廠長放下茶杯,正想說幾句話來結(jié)束今天的會議,就見一行穿著橄欖綠制服的公安們,滿臉嚴(yán)肅走進(jìn)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問:</br> “誰是蔣正義?”</br> 瞬間,會議室里鴉雀無聲!</br> 秦廠長連忙起身道:“公安同志,我是鋼鐵廠廠長秦愛國,請問是不是蘇文山的案子有什么進(jìn)展?”</br> 聞言,蔣副廠長也趕緊起身,義正辭嚴(yán):“我就是蔣正義,蘇主任這件事確實(shí)是我的失職,如果他真有罪,我也愿意接受懲罰。”</br> 公安們沒有廢話,走到蔣副廠長跟前,直接拿出一副手銬,面無表情通知:“蔣正義,你被捕了!”</br> 嘩!</br> 這次不止會議室,整個鋼鐵廠都震動了!</br> 工人們聞風(fēng)而動,快速聚集在鋼鐵廠門口,親眼看見蔣副廠長被公安帶上警車。</br> 秦廠長黑著一張臉,沖蔣副廠長的方向冷冷一哼,氣急敗壞就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br> 只剩下會議室里那群人,被工人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七嘴八舌詢問蔣副廠長為什么會被抓走。</br> 其中,胡組長最為激動,幾乎是沖到齊科長身邊,抓著他的衣領(lǐng)就質(zhì)問:“蔣副廠長犯了什么罪?他還能不能回來?你快說啊!”</br> 齊科長也是一臉大黑臉,失魂落魄。</br> 還是夏興國站出來替大家解惑,嗓音無比洪亮:“公安同志說,上次來我們鋼鐵廠行竊的那些盜賊同伙被抓到了,據(jù)他們交代,偷盜鋼材的幕后指使者,就是蔣正義!”</br> “而且蔣正義還指使他們?nèi)Ω短K主任,說不定蘇主任這次被誣陷受賄的事,背后就是蔣正義搗的鬼!”</br> “天啊,蔣副廠長居然是這種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唏噓。</br> 胡組長聞言,魂都差點(diǎn)嚇飛!</br> 沒多久,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周邊的廠子,然后又火速傳播出去。</br> 畢竟上次鋼鐵廠偷盜一案鬧那么大,還登了報(bào)紙,上面還有鋼鐵廠領(lǐng)導(dǎo)們跟公安局長的合照。</br> 當(dāng)時蔣副廠長為了拍馬屁,還特意給孫局長送了一面錦旗,現(xiàn)在看來,這面錦旗竟然成了妥妥的羞辱!</br> 公安局里,孫局長摘下錦旗,黑著臉讓人扔了出去。</br> 然后吩咐負(fù)責(zé)這個案子的公安們:“查,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br> 審訊室里,蔣副廠長一問三不知,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br> 負(fù)責(zé)審訊的公安冷笑道:“蔣正義,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你的犯罪證據(jù),而且有好幾名人證的口供,他們都表示,偷盜鋼材的幕后主使就是你,而且你兒子也是從犯,你只管嘴硬,就看看你兒子會不會也那么堅(jiān)定。”</br> 聽到這話,蔣副廠長眼神閃了閃,暗暗狠狠咬牙,心里罵道:這群該死的混蛋,居然敢出賣他!等他出去后,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br> 沒多久,出車回來的蔣光宗也被公安帶走了。</br> 四合院里,正是午飯時間,卻誰家也沒開火,全擠在蘇家七嘴八舌,高大媽是專門從婦聯(lián)回來說八卦的,語氣表情都異常激動:</br> “你們肯定不知道,剛才我回來的時候,親眼看見蔣光宗被公安帶走了!”</br> 王大媽:“啊?不是說蔣副廠長被帶走了嗎?怎么又成了蔣光宗?”</br> 高大媽白了她一眼,“所以說你們肯定不知道啊!我辦公室有個大姐,她家親戚是人民醫(yī)院的護(hù)士,我聽她說,之前那些盜賊的同伙,現(xiàn)在就住在人民醫(yī)院,更巧的是,那些人居然就是前些天蘇云幫公安們抓獲的嫌疑犯!”</br>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偏偏就是那些人,把蔣副廠長這個鋼鐵廠多年的蛀蟲給供出來了!”</br> “原來蔣副廠長不是第一次偷盜鋼鐵廠的鋼材,他伙同那些人,利用他兒子蔣光宗貨車司機(jī)的身份,以及能經(jīng)常出遠(yuǎn)門送貨的便利,長期倒賣鋼材,據(jù)說光是分成的錢就有十多萬!”</br> 十多萬!</br>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br> 蘇保國蹲在地上,小臉震驚,掰著手指就開始數(shù),十多萬是多少錢。</br> 陳秀娥氣到頭暈眼花,拍著炕頭就罵:“豈有此理!虧我還以為蔣副廠長是個好人,原來他就是只披著羊皮的狼!我說他咋那么好心,突然把我家老蘇調(diào)去了生產(chǎn)車間,搞了半天,他是想讓我家老蘇給他當(dāng)替罪羊!”</br> 高大媽接話道:“就是,我看這次蘇主任被冤枉受賄,八成就是蔣副廠長搞的鬼,聽說今天那個舉報(bào)蘇主任的胡組長被認(rèn)命為車間主任了?你們說說看,哪有這么巧的事?”</br> 王大媽唏噓了一會兒,問:“那蔣副廠長賺了那么多不義之財(cái),怕是要被抄家吧?”</br> 李嬸當(dāng)即朝何家的方向嚕嘴,“那蔣家給何家那些聘禮,估計(jì)也是不義之財(cái),八成也要被抄走。”</br> “那當(dāng)然!”王大媽很不屑,“之前何寡婦還跑去蔣家打秋風(fēng),聽那口氣,應(yīng)該從蔣家撈了一筆,這些都是不義之財(cái),肯定要被充公!”</br> 她話音剛落,躲在外面偷聽的何寡婦母女就急眼了!</br> 何寡婦連忙轉(zhuǎn)身跑回家,關(guān)上搖搖欲墜的大門,從床底下摸出之前蔣副廠長給她那筆錢,就跟無頭蒼蠅似地滿屋子亂轉(zhuǎn),總覺得藏在哪里都不安全!</br> 何花就更急了,她的榮華富貴都還沒過夠,怎么蔣家就被公安抓走了呢?</br> 抓就抓吧,居然還要抄家,那她那200塊錢還能不能保住?</br> 蔣光宗那么恨她,肯定不會替她保密,公安肯定會來找她,怎么辦?</br> 何花急到原地跺腳,剛想拿了錢躲出去,就見兩名公安從垂花門進(jìn)來,看到她就問:“同志,這里是何家嗎?”</br> 何花聞言,瞬間渾身僵硬!</br> 屋里,陳秀娥等人聽到動靜,連忙出來。</br> 看見有公安進(jìn)來,高大媽身為婦聯(lián)干事,笑著就迎過去,“公安同志,你們找何寡婦啊?這里就是何寡婦家,她是何寡婦的女兒,何花。”</br> 說著,高大媽推了何花一把。</br> 何花趔趄了兩步,站在公安面前瑟瑟發(fā)抖。</br> 而何寡婦聽見公安找過來,腳底生風(fēng),砰一聲就把大門關(guān)上,從里面栓住,一副誰也別想讓她開門的架勢!</br> 公安們有些懵,但并沒有管何寡婦,而是看著何花說:“何花同志,我們是來找你的,關(guān)于蔣家這個案子,我們需要你配合……”</br> 公安們話沒說完,何花就嚇破了膽,連忙道:“配合,我一定配合!”</br> 她也沒問要怎么配合,反正一股腦就把知道的事都說了:“我要舉報(bào)!蔣副廠長不是個好東西,他跟前街的張寡婦搞破鞋,還把這事嫁禍給蔣光宗,我無意中偷聽到才知道,原來蔣副廠長跟那個張寡婦還有個兒子!”</br> “!!!”</br> 這個消息,讓陳秀娥和高大媽等人都震驚了!</br> 公安們也目瞪口呆。</br> 何花緊接著說:“我假懷孕就是蔣光宗逼的,其實(shí)他根本生不出孩子,但又怕別人會說閑話,為了讓我?guī)退蜓谧o(hù),他給了我五十塊錢封口費(fèi)!公安同志,錢都在這里,我半個字都沒撒謊!”</br> 何花摸出五十塊錢就塞給公安,害怕的同時還不忘藏匿一部分錢。</br> 公安們又懵了。</br> 高大媽等人卻炸開了鍋:“天啊,原來蔣光宗真不能生!太缺德了,自己不能生,還讓何花假懷孕,完了又把何花趕出來……”</br> “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東西!”</br> 陳秀娥狠狠咬牙,只恨不得抓著蔣光宗揍一頓才解氣!</br> 這狗東西,不能生還敢出來相親,還好意思要娶她家小云,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他配不配!</br> 幸好,蔣光宗最后被何花這丫頭給搶走了,真要讓她家小云嫁進(jìn)蔣家,那怕是后悔也晚了!</br> 想到這里,陳秀娥今天看何花居然覺得很順眼!</br> 兩名公安對視一眼,他們過來只是想詢問何花,關(guān)于蔣家父子中飽私囊的事知道多少而已,沒料到居然還有意外的收獲!</br> 公安們當(dāng)即對何花說:“何花同志,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