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暖被窩,你慢慢洗
哄好了皇后,郁書叡就鬧著要同商時晚一道出宮,商黎被纏得沒有辦法,只得叮囑商時晚好生照料,隔日就將人送回來。
珩王府外,馬車剛停住,郁書叡便掀開簾子,跳下馬車,不管不顧地直奔商時晚的屋子而去。
亦竹一臉茫然,“六殿下這是?”
商時晚朝溶羽遞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去。轉(zhuǎn)而問道:“堯仁來了嗎?”
亦竹點點頭,“已在書房等候。”
書房內(nèi),堯仁垂首朝商時晚作禮,“聽說少主來府上了?”
商時晚嗯了聲,坐下后問道:“三哥此次出宮是跟隨哪位皇叔?”
“西陵多產(chǎn)礦石黃金,珣王殿下自然會跟隨西陵王,宣武王則是托付給了韶將軍。珣王殿下這些年不聲不響拉攏了眾多大臣,如今敢把心思動到西陵王身上,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只可憐那未出世的七弟。”
聽到商時晚那云淡風(fēng)輕的緬懷,堯仁有些不解,“殿下讓屬下差人在未央宮放出消息是為何?若榮貴妃被蒙在鼓里,珣王殿下不早就…………”
“父皇舐犢情深,頂多也就嚇嚇三弟,不會怎么著,如今這般局面,誰最委屈?”
委屈的自然是皇后和他自己,而抱不平的多半是朝中的寒門子弟和注重禮數(shù)的大臣。
這些年朝中寒門子弟逐漸嶄露頭角,且在暗地里與商時晚有所往來,一向被隴宜氏族打壓的他們,自然力擁商時晚登上儲君之位。
盛寵偏愛之下,未沾到微末利益之人,定然會怨聲載道,如此一來,朝中對珣王的彈劾便會接踵而至,如此將他們高高舉起,將來才能一擊即中。
自己只需蟄伏隱忍,收斂鋒芒即可。
堯仁沒想到商時晚會如此無情,其他人倒也罷了,但他連自己父皇母后也都給算計進(jìn)去了。
商時晚封好手中的信封,“差人盯著三哥,他定會拉攏其中一位皇叔助他成事,父皇最為忌憚這些。”
“是!”
見堯仁沒有離開的意思,商時晚抬眸問道:“還有事?”
“殿下,能讓我見見少主嗎?光明正大的見。”
商時晚垂下眼眸,鳳目在燭火下稍顯黯淡,“想說什么?”
“什么也不說,就想讓少主認(rèn)識認(rèn)識咱們,屬下?lián)娜蘸笙嘁娺^于突兀,會嚇著他。”
商時晚沉吟不語,直至晚風(fēng)吹響了窗欞,才開口說道:“不必,屆時本王會親口告訴他。”
意料之中又被回絕了,堯仁無奈連聲稱是便退下了。
堯傒在房門外鬼鬼祟祟,溶羽很難理解商時晚麾下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堯傒瞧見房梁上的溶羽,特意學(xué)了兩聲鳥叫引人注意,還以為溶羽沒發(fā)現(xiàn)他,“溶羽,你天天趴那上邊兒干什么?真當(dāng)自己是鳥了嗎?”
溶羽并不答話,把頭偏向一側(cè)。
堯傒臉上堆滿笑意又道:“溶羽你快下來,傒叔叔同你說點事,你看我這兒還有糖人兒。”
這招數(shù),不就是個拍花子的嗎?
溶羽見他糾纏不休,唯恐驚擾了郁書叡,便不情不愿地從梁上跳了下去。
堯傒將她拉到假山后,順勢將糖人塞到溶羽手中,小聲問道:“上次匆匆一別,還沒來得及問你,這些年,六殿下待你好不好?可有受過什么委屈沒有?”
難得有人對她噓寒問暖,溶羽頗為動容,可抬眸望向他的臉,溶羽不禁還是眉頭一皺,深覺此人居心叵測。
見溶羽不說話,堯傒撓著脖子說道:“果真是跟隨四殿下久了,這說話辦事的行徑都如出一轍。照此看來,很難會有人給你委屈受。那我就放心了。”
溶羽眼睛依舊緊盯著房門,只分了一點余光給堯傒,“傒大人,有話請直說。”
堯傒拿出一塊玉牌遞給溶羽,“這是天夷閣的玉牌,若六殿下有什么事不方便出面,你盡可拿著這塊玉牌到?jīng)P洲書院找你的師哥師姐們。”
郁書叡常說有便宜就一定要占,于是乎溶羽便將玉牌欣然收下。
堯傒見四下無人又壓低嗓音問道:“四殿下可有安排你做什么事?”
見溶羽警覺地做出要拔劍的姿勢,堯傒連忙制止,“我也只是擔(dān)心六殿下。難道你一點也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嗎?你真是咱們天夷閣的小師妹啊!”
溶羽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牌愣神,的確有些眼熟,拋開偏見再抬頭看向這位大叔,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親昵感,溶羽松了劍柄,坦言道:“這些年四殿下只讓我辦一件事。”
“何事?”
“守在六殿下身邊,護(hù)他周全。”
聞言,堯傒突然情緒上涌,泛濫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見堯傒眼含熱淚似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訴說,溶羽扭頭便爬回梁上,只留下堯傒張嘴四顧心茫然。
夜已深,亦竹叩響房門,探出半個腦袋問道:“殿下,六殿下問你什么時候回房歇息,他已經(jīng)給你暖好床了。”
亦竹對于這對幾年不見,驟然親近的兩兄弟十分感慨,到底是血濃于水的親情啊!
商時晚眼神忽閃,細(xì)想片刻后遂起身往臥房而去。
侍婢進(jìn)進(jìn)出出地伺候著商時晚洗漱,郁書叡則像個小媳婦一般窩在床上,只露出那雙清澈的桃花眸子。
一位年歲不大的侍女駐足在燈籠跟前,剪滅屋中大半燭火之后才轉(zhuǎn)身離去。
商時晚斂聲屏氣上了床榻,發(fā)覺被子里暖暖的,還有一股糖霜味。
剛躺下,被窩里的人便靠了過來,商時晚見他還醒著遂開口問道:“你吃糖了?”
未料到商時晚會主動與他搭話,郁書叡十分欣喜,卻又不敢湊得太近,生怕覓梅哥突然現(xiàn)身。
郁書叡眨著他亮閃閃的眼睛,“沒有啊!四哥你想吃糖?”
“嗯,不想。”
不想?那他在嗯什么?
郁書叡不自覺靠近,挨著商時晚的肩膀,問道:“四哥,你身子好了嗎?”
他死乞白賴跟來珩王府是擔(dān)心他的身子?
商時晚抬手扯下床頭系著的紗帳,眼前一下昏暗了許多,郁書叡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商時晚的側(cè)臉,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嗯。”商時晚將雙手交疊放于腹部,竭力使自己放松些,卻往往適得其反。
“四哥,我聽說二哥的罪行一直都是三哥在替他遮掩,這么多年都未曾顯露出丁點兒蛛絲馬跡,可見三哥是有點小聰明的,他代你護(hù)送二叔回封地,其心昭然若揭。所以四哥你一定要小心提防三哥,你別看他文文弱弱的就不當(dāng)回事,你也要長點心眼兒,知道嗎?別老是被人欺負(fù)。”
“嗯。”
“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人欺負(fù)你的。”
郁書叡又往前湊了湊,將下巴抵在商時晚的肩頭,許是在夜里的緣故,郁書叡說話不由自主地壓低了嗓音,“四哥,我再同你說一件事,你別被嚇著,我覺得不是什么大問題,就是…………你知不知道你得了一種怪病?”
“嗯?”
“大哥說是癔癥,可我不太相信大哥的醫(yī)術(shù),要不我哪天請杜太醫(yī)來看看?我就說是我病了,屆時你躲在被子里,再遞手讓他診脈,如何?既然是病就能治,我會守著你,你別怕。”
沉靜良久,商時晚才試探問道:“是何病癥?”
郁書叡見商時晚不是諱疾忌醫(yī)之人,十分欣慰,“四哥你不記得了?也是,看你之前的樣子,你多半也不記得了。怎么說呢?就是在陡然間會變成另一個人,像那…………”
像那尋花問柳數(shù)十年之久,滿口渾話的登徒浪子,這樣的字眼,郁書叡自然不敢說出口,“就話說得挺多的,不僅會沖我笑,還會主動靠近我。”
這樣說夠委婉了吧!
商時晚咳嗽幾聲,不去看郁書叡,原本交握的雙手因為過于用力而捏得發(fā)白,沉沉吸了好幾口氣后才問道:“很奇怪嗎?”
“那倒也不是。”郁書叡想了想,四哥什么樣他都喜歡,只是覓梅哥那樣的,稍微有點招架不住,或許再習(xí)慣習(xí)慣就好了。
“那為何要治?”
郁書叡自然地挽過一縷商時晚的青絲將它纏繞于指尖,卻渾然不覺自己這一舉措活像那禍國殃民的妖妃。郁書叡打了個呵欠,閉著眼睛呢喃細(xì)語,“也是,只要是你………”
話還沒說完便沒了聲音,身側(cè)之人已氣息漸勻,商時晚松開雙手,呼出一口氣,見郁書叡將手臂放在被子上,便小心翼翼地抬起放進(jìn)被窩里,拉了拉被角,生怕驚醒他。看著倚在他肩頭的妙人,睡著了還撅著粉嫩的櫻唇,商時晚嘴角悄然浮現(xiàn)出漣漣笑意,眼波流轉(zhuǎn)之間顧盼生輝,手亦輕撫著郁書叡柔和的側(cè)臉。
“書叡,不論我是何模樣你都不會離開我。對嗎?你并不討厭這樣的我,對嗎?我知曉你是喜歡我的,但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他呢?”
“不急,日子還長,我早晚會知道的。”
睡夢中的郁書叡突然笑出了聲,呢喃著喊了聲四哥。
商時晚哪受得住這般勾引,內(nèi)心不斷叫囂著此刻便要將他壓在身下肆意品嘗,無論他如何求饒都不會心軟。
另一股神智卻在他貼近時乍然蹦出,不斷攀附牽扯著他的思緒,商時晚皺著眉,搖了搖頭,似乎是敗了興,生生忍了下來。
“你怕什么?怕我就這樣吃了他?怕他恨你?他分明很喜歡你,不,喜歡我。他只是還沒發(fā)覺而已,你要兩情相悅,我無所謂。”
“也罷,不急于一時。”
商時晚貪戀地聞了聞郁書叡身上那股糖霜味,吻至發(fā)間,兀自嘆道:“書叡,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怕我,待你知曉一切之后,無論你是去是留,我都不會像今夜這般輕易放過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知道嗎?”
原本說好今日就要隨商時晚回宮,郁書叡卻抱著房門做出絕不撒手的模樣,打不得罵不得,商時晚看了看時辰,只怕會誤了早朝,便隨他去了。臨行前叮囑溶羽看好他,絕不能讓他出府胡鬧。
待人走后,郁書叡喚來溶羽問道:“如何?那個人有沒有問題?”
“屬下問過,她入府快一年了,并未近身伺候過,屬下見她手心有刀劍留下的薄繭,手腕還有一處劍傷,她雖極力掩蓋她輕快的步伐,但仍未躲過屬下的眼睛。”
郁書叡躺在逍遙椅上,搭著腿說道:“二哥的心思都用在花天酒地上邊兒了,只有三哥才會做這種陰險鬼祟之事。若查出她的確是三哥的人即刻告知我,還有,去尋大哥來府上一趟,我得請大哥向父皇游說幾句。”
“是。”
半個時辰后,剛下朝的商映暄便背著藥箱姍姍來遲,瞧見郁書叡在院中喝茶聽曲兒,好不快活。
商映暄卸下藥箱,一臉疲憊地坐在郁書叡旁邊,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來時路上,溶羽同我說過了,倒是不必再查,那位女子的確是三弟府上的,她以前在三弟府上喂馬,干些粗活,從不見人,那日我去找三弟府上拿醫(yī)書迷了道,正好與她相撞,因她手腕處劍傷未愈,我便贈予了她一罐玉雪膏,為此頗有印象。”
郁書叡示意唱曲的小哥兒不必再唱了,讓他唱幾首商時晚平日里愛聽的,什么《竇娥冤》、《棒打薄情郎》、《長生殿》。
商時晚會聽這種東西嗎?
《楚漢爭》、《群英會》這種才是商時晚喜歡聽的吧!這小哥兒分明是看人下菜碟,猜度著自己喜歡這些,故意唱這樣的曲子來迎合討好。
不得不說,確實很喜歡。
“大哥,四哥雖然懷有雄才大略,但卻是個單純沒壞心眼兒的老實人,我生怕他被三哥算計了還不知道,這才跟了出來,果不其然這人藏在他府上都快一年了,他竟渾然不覺!”
商映暄不敢茍同商時晚是老實人的說法,只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六弟你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四哥府中上下的人,除了亦竹,全都冷著一張臉,仿佛隨時會提一把長刀出來砍人。而昨夜那位在剪燈芯時,一臉的溫婉可人。這樣明顯的事,四哥竟都未曾發(fā)覺,實在太過粗心單純、毫無城府。所以我想請大哥替我向父皇尋個由頭,讓我在這兒多住上幾日,否則我寢食難安吶!”
商映暄長吁一口氣,“我原本也不想趟這渾水,只是看三弟的行徑,若讓他登上儲君之位,只怕容不下我們這些兄弟。”
“是呀!所以此事就勞煩大哥了。”
商映暄應(yīng)下,說了半晌,商映暄突然提出要給郁書叡把一下脈,郁書叡雖然有些抗拒,但自己才剛開口求了人,現(xiàn)在反而不好推脫了,無奈便把手遞了過去。
商映暄凝眉診了快半柱香的時辰,搖頭晃腦地發(fā)出嘖嘖幾聲,心中感嘆自己的藥方極有成效,那么多味補藥吃下去,六弟的脈象卻是極佳,不浮不躁。
正當(dāng)商映暄準(zhǔn)備告誡郁書叡藥還得繼續(xù)喝時,商時晚回來了。
商映暄自以為這些日子和商時晚好歹是親近了些,卻不想今日相見,又被那道凌厲的目光嚇得打了個哆嗦,只不過給六弟診脈罷了,瞧他那模樣,像是自己覬覦了他珍藏多年的珍寶似的。
惹不起便躲,商映暄在郁書叡的連聲叮囑中慌忙逃離了珩王府。
郁書叡起身,將商時晚按在逍遙椅上,露著牙花子朝商時晚傻笑,“四哥,累嗎?我給你捏捏肩,我特意為你學(xué)了幾手推拿。”
這狗腿子的模樣,溶羽實在沒眼看,回身便躥上了房梁。
商時晚并不答這話,任由著郁書叡在他身上亂摸,只道:“用過午膳便送你回宮。”
“我不!我不回去!四哥,你就讓我守著你吧!我回去也會偷偷跑出來的,我現(xiàn)在一身功夫,宮里那幾堵高墻根本關(guān)不住我。”郁書叡蹲在地上,抱著商時晚的腿不撒手,一副撒潑打滾的模樣。
“守著我?”
“四哥,我原以為你是心思縝密,運籌帷幄之人,如今母后和你受了這天大的委屈,你卻無力反擊,甚至連府上有位藏匿多年的眼線你都未曾察覺。你讓我怎么放心?”
“誰?”
“就是昨晚上來屋里剪燈芯的那個小姑娘,叫煙蘿,你看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吧!可見我對你還是有點用的。四哥~就讓我待在這兒吧!你看你下朝回來,我可以給你捏捏肩,陪你說說話,一塊兒吃飯,聽曲兒,晚上你在書房看書,我在臥房給你暖被窩,這樣不好嗎?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得把這個奸細(xì)給收拾了。四哥你就…………”
還未等郁書叡把話說完,商時晚眼底一沉,面上掠過一絲慍怒,但這稍縱即逝的情緒,郁書叡并未捕獲到。
見商時晚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郁書叡側(cè)過身沖梁上的溶羽問道:“四哥這是答應(yīng)了還是沒答應(yīng)啊?算了,不管他答不答應(yīng),溶羽,有件事,你替我想想辦法。”
溶羽躍下,附耳過去,兩人窸窸窣窣說了幾句后,溶羽一臉為難地點了點頭。
書房內(nèi),商時晚合上書冊,喚來亦竹,“你盯著點書叡,他這幾日會對三哥的人下手,別讓他鬧得太出格。”
書叡?
聽到自家主子這樣稱呼六殿下,亦竹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看來兩兄弟感情果真是好得沒邊兒啊!
亦竹抿了抿嘴,問道:“可將煙蘿放在府中這么久了,如今讓六殿下把她給逮出來,只怕會打草驚蛇,屆時豈不麻煩?殿下,你可不能由著六殿下這般胡鬧。”
“隨他去吧!”
“………………”
這不就是位被妖妃蠱惑,執(zhí)迷不悟的昏君嗎?
再者說,盯著那位祖宗不鬧事,這不比登天還難?
亦竹垂頭喪氣地走出書房,無意間瞥見商時晚合上的那本書冊:《被妖孽弟弟纏上的生生世世》
“………………”
殿下他天天究竟都在看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依照商時晚的囑咐,亦竹來到臥房準(zhǔn)備守株待兔,瞟了一眼梁上,那個熟悉的人影不在。
亦竹頓感不妙,這六殿下還真是雷厲風(fēng)行。
果不其然,未過半個時辰,便聽見街邊一陣吵鬧,亦竹溜到后門一打聽,頃刻間呆若木雞。
珣王府竟然失火了!!
六殿下他居然讓溶羽去燒了珣王府!!!
瘋了!!瘋了!!徹底瘋了!!
亦竹失魂一般跌坐在地,抬頭便看見溶羽趴在墻頭正欲翻進(jìn)來。
對視間,兩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你一個人干的?”
“借了點人手。”
“那些人可靠嗎?嘴嚴(yán)嗎?會懷疑到兩位殿下頭上嗎?”
“不會。”
“那………那就好。”
待溶羽回到臥房,卻見郁書叡正貓著腰鋪床,那動作那姿勢那眼神,還真是賢良淑德啊!
郁書叡爬下床榻,甩了甩肩上的長發(fā),有些驚訝,“這么快就辦妥了?”
“找了幾個朋友。”
“你還有朋友?誰啊?亦竹?”
見郁書叡大為震驚,溶羽抿著嘴不知該從何說起。
讓她一個人去珣王府縱火,實在有些吃力,想起堯傒給的那塊玉牌,溶羽便去汸洲書院求幾位幫手,可那兒的人卻口口聲聲稱呼她為小師妹,溶羽拒不承認(rèn),烏泱泱一堆人將她幼時習(xí)性,身上有幾處傷,幾顆痣,都給細(xì)說了出來。
在如此真實且不容置疑的境況下,溶羽終于明白接受了,她和那兩位怪大叔是一伙的,她真是天夷閣小師妹。
郁書叡抱起塌軟的枕頭拍了拍,也不繼續(xù)追問,只道:“辛苦了,煙蘿暫且別動她,會令三哥生疑。你今晚就別趴梁上了,找個床鋪睡吧!有四哥在,放心。”
亥時三刻,商時晚漫步回到臥房,卻見郁書叡正乖巧地跪在榻上沖他傻笑,也不披個外袍,頭發(fā)就那么隨意的散著,像個待宰的小羔羊,那低眉順眼的模樣,真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透著一股子莫名的“嫵媚勾人”。
商時晚垂下眼眸,不去看他,一邊凈手一邊問道:“為何還不歇息?”
“不敢睡,想等你回來認(rèn)過錯再睡。”
“何錯之有?”
見商時晚并沒有生氣,郁書叡這才放心,連忙縮回被窩,笑道:“我先暖被窩,四哥你慢慢洗。”
郁書叡見侍婢提了一桶又一桶的水送進(jìn)暖閣,這才明了,商時晚要泡澡。
郁書叡縮在被子里,想了好半天,終于起身,攏了件外袍,隨手挽起長發(fā)便溜進(jìn)暖閣,在他的悄聲示意下,侍婢們都陸續(xù)退了出去。郁書叡拿起一旁的香胰便往商時晚身上抹,商時晚閉著眼,神游天外。
郁書叡的手并未因常年使劍而生出薄繭,全倚仗于皇后日日給他擦香膏,泡花水,使得他的雙手與閨閣女兒的柔荑并無二致。
商時晚自然未曾發(fā)現(xiàn)蹊蹺,在郁書叡將手往商時晚的胸膛上招呼時,商時晚才睜開眼低聲喝道:“摸哪兒呢?”
未聽到跪地求饒的聲音,這雙手反而大著膽子越走越深,商時晚有些惱怒,一把按住那造次犯上的手,回首卻見郁書叡一臉笑意地盯著他。
商時晚的臉驀然發(fā)紅,連忙松開郁書叡的手問道:“你這是在做什么?”
“伺候你沐浴啊!我燒了三哥的王府,你都未曾責(zé)怪我。你待我好,我也得待你好呀!四哥你別動,我再給你抹點胰子。”
那雙手四處點火,商時晚當(dāng)然不敢動,想趕他走,卻又始終開不了口。
“四哥,你那個……就自己洗吧!還是我來?我無所謂的,都是男人,如果你愿意的話,我………”
“書叡。”
糟了!糟了!糟了!
忘記覓梅哥還“附”在四哥身上。
果不其然,商時晚輕輕拉過郁書叡白皙的臂膀,將他的身子攬了下來,面面相覷,只見商時晚眼中氤氳著一團(tuán)霧氣,泛紅的薄唇輕啟,朝郁書叡的臉上呼出一團(tuán)熱氣,蠱惑道:“一起洗。”
“???????”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
郁書叡被這三個字鬧了個大紅臉,全然忘記自己早已不是十二歲的柔弱少年,如今的他以一敵百也不在話下,可卻就這般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商時晚拽進(jìn)了浴桶里,居高臨下間,一覽無余。
“不是要給我擦身嗎?如此主動,說實話,你到底想干什么?別抖,怕什么?不論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如此驚世駭俗的場面,令郁書叡緋紅的臉頰頃刻間滾燙異常,身子更是抖得厲害。可商時晚卻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反倒要去解他的衣裳。
“四哥。”
聽到郁書叡喚他,商時晚停下動作,眼含秋水地看向郁書叡。
“怎么?是想自己脫?”
郁書叡穩(wěn)住心神,在心中默念了幾十遍阿彌陀佛,終于下定決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對不住。”
說罷,郁書叡便閉著眼狠心一掌將商時晚劈暈了過去。
萬幸!清白得保!
將商時晚搬上床榻,再把眼前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拾掇規(guī)矩后,郁書叡早已累得兩眼一抹黑。
臥在商時晚身側(cè),郁書叡心亂得不行,卻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白皙的指尖跳躍著輕觸商時晚的眉宇,鼻尖,紅唇,喉結(jié)。
意識到自己不大對勁之后慌忙撤手,翻了個身,還好商時晚記不住自己發(fā)病時的樣子,否則待他清醒過來,兩個人該多尷尬啊!
身后之人不依不饒,突然將他攔腰抱住,迷迷糊糊地倚在他頸窩處喚了聲。“書叡。”
郁書叡剛鎮(zhèn)靜下來,頸間噴灑而來的熱氣將他臉上還未消退的紅暈又猛地彌散開來,甚至紅到了脖頸。
商時晚!我的四哥,你知不知道!
你這不要臉又不要命的撩撥,五迷三道的,若我是個女子,早給你生下一窩孩子了!
你也不想想,咱倆可是兄弟啊!
你是兄,我是弟。
我叫你四哥,你喚我六弟。
不是同一個娘但是同一個爹啊!
親我,抱我也就算了,哪家兄弟不搞點這種匪夷所思的小動作,可你脫我衣服這就很過分了!
哪怕咱倆不是兄弟,但都是男人啊!
難道你的潛意識里就喜歡玩些刺激的東西?
真不愧是你啊!我的四哥!連這方面都異于常人!
這一夜,郁書叡快把頭發(fā)薅禿了也沒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