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玉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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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府真是打得滿手好算盤,換了這兩門親,倒是既沒浪費(fèi)入東宮的機(jī)會, 又履了與他的婚約…
姜洵端詳了下曲錦萱, 見她雙睫頻抖、唇色泛白, 整個人嬌怯怯如孱弱不安、顫巍巍似膽氣不足, 這般模樣落在他眼里, 更像是心虛難定,忐忑不知如何言說。
且他在她的臉上, 并未尋到何樣的意外與驚惶, 顯然此事, 她也是知情的。
姜洵眉心慍色陡增,眼神霎時變得銳利無比。
枉他還以為這小庶女是個膽小可憐的, 原來, 也不是什么簡單人。
就算是裝, 也得裝作不知情,扮出個震驚的模樣,迷惑下他。
這算什么?敷衍都不走心么?
以庶換嫡, 用他人的妾, 來充他的妻。
曲府,竟敢這樣欺他?
各色猜想混著上涌的酒氣,讓姜洵眼底凝起一層冰徹骨髓般的寒流,臉上的冷意, 也仿佛可以凍死人。
曲錦萱被他這幅模樣嚇得心一下緊縮起來,緊張之下,她腦中雜念交錯,待竭力鎮(zhèn)定了一會兒后, 好歹是找回了些先前的思緒。
此情此景,也是她早便預(yù)想過的,恩公此刻,應(yīng)當(dāng)還沒有如上世那般,對她起意…
沒關(guān)系,這世、這世換她先戀上恩公便是。
曲錦萱微微側(cè)坐,對上姜洵的正臉,囁嚅道:“那日、那日得姜公子相助,不瞞姜公子,自那日相見后,我便、便對公子日思夜想,是以求了家中——”
姜洵松開手,打斷她,語調(diào)極其古怪:“這么說來,三姑娘的意思是,你對本公子一見傾心?”
小姑娘輕咬下唇,似是鼓起極大勇氣,朝他綻了一絲討好的笑,那眼眸中,倒確實(shí)是浮著對他的愛意,似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情愫在流動。
雖見此狀,可姜洵的眼里,卻波紋不興。
一力擔(dān)下曲府布謀,倒是個十足的孝順女。
不,這番言論、這般舉動,應(yīng)該并非只出自孝順而已。
看得出來,她分外懼怕魏言安,更懼怕魏言安的覬覦。
所以這算什么?姐妹情深?互相解困?
誠然,他并不稀罕娶那曲檀柔,只這,并不代表他可任人糊弄。
姜洵道:“愛慕本公子?到底是一見傾心,還是,有何難言之隱?”他走到圓桌旁,把酒杯倒扣回漆盤中,再抱臂靠著圓桌,不遠(yuǎn)不近地看著曲錦萱,眸色冷沉:“曲三姑娘,是否跑我章王府避難來了?你把我章王府當(dāng)什么?避難所?還是收容院?怎么?貴府是算準(zhǔn)了本公子不會追究,還是覺得本公子…不敢追究?”
喜榻之上,曲錦萱眼眸登時撐得大大的,她身子向前傾了傾,急切地?fù)u著頭解釋道:“公子誤會了,我絕無此意…”
小姑娘陷入錯誤與窘迫之中,許是因著急于辯解,一張俏臉肉眼可見地?zé)破饋恚瑑扇饾u酡紅,如同醉了酒一般。
那紅,似有些不正常。
姜洵的目光,從那一張一合的櫻唇之上,轉(zhuǎn)移到了其它地方。
小姑娘的神情,無比真摯。
因?yàn)轫?xiàng)上有翟冠壓著,她不便把頭抬太高,只好盡力仰起臉望著自己,那雙蜿蜒入鬢的細(xì)眉不安地?cái)Q著。
因著紅撲撲的臉,她眼瞼旁都染了層薄薄的胭色,而那雙琉璃碧洗般的眸子,此刻卻像是浸著一汪春泉,氤氳且迷離,且無端地,流露些許媚態(tài)來。
他想了想,反手摸起那瓷壺,揭起蓋,再確認(rèn)了一眼。
是敞著的平壺口,并非是上回在丁府那樣的陰陽壺。
接著,姜洵湊近那壺口,仔細(xì)嗅了嗅,分辨了下氣味。
須臾,他瞇了瞇眼眸。
好極,原以為那藥餌是用來毒他的,卻沒曾想,竟是用來誘他的。
怎么?是吃準(zhǔn)了自己不會碰,才使這些下作招數(shù)?
為了不被自己退回曲府,倒是費(fèi)盡了心思。
看著明顯是著了藥效的曲錦萱,姜洵忍不住惡劣地推測起來,若他如同對付上回那個丫鬟那般,來對付曲府這小庶女,那明日這天一亮,心機(jī)諸多的曲府,又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
姜洵冷眼旁觀,順便饒有興致地思忖著一些事,而坐在榻上的曲錦萱,卻當(dāng)真以為是自己不勝酒力,只一小杯酒,便讓自己呼吸艱難起來。
可她腦子里雖暈暈沉沉的,身子卻莫名躁熱。
四月的夜,明明還帶著絲絲涼意,她卻升起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似是盛夏又挨了炭盆般,越來越口干喉焦,那股子火熱與干渴,讓曲錦萱不受控制地,去松了松自己脖頸間的領(lǐng)扣。
慢慢地,曲錦萱眼前突現(xiàn)重影陣陣,說話也開始言顛語倒,整個人明明是各種不對勁,卻又分不出神去想,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似是出于本能,在不知不覺間,曲錦萱起身離了榻,整個人腳步虛浮,卻跌跌撞撞地,朝這房內(nèi)唯一的、日間方與她拜過堂的男人靠了過去。
這個男人冷著一張臉,身上,似乎也有絲絲的涼氣往外滲,對燥熱不堪的她來說,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恩公、救、救救我…”曲錦萱的聲音,柔媚得像是能掐出水來。
姜洵俯眼看著朝自己靠過來的人,在小姑娘將要挨到他的身子時,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她額間,將人推開一到臂之外。
救她,然后被她賴上?
豈能這般讓她如愿?
姜洵面無表情地想。
小姑娘的神智顯然是陷入混沌中了,鼻間嚶嚶亂哼,嘴里含混不清地呼著救,急得眼皮子都泛起了紅。
難怪她方才遲遲不肯接,看來這藥性,不是一般的烈。
姜洵維持著這個姿勢,表情疏漠地,欣賞著曲錦萱的狼狽模樣。
曲錦萱手腳亂抓間,忽然側(cè)了下身子,拽住他斜披在身上、還沒來得及取下的彩緞。
而姜洵一個不慎,竟也被她給扯了過去。
柔弱無骨的身子攀到身上,兩只不安分的小手環(huán)抱在他腰間。
因?yàn)樯砹坎粔颍词鼓_下不掂一掂地,她的唇也夠不到他的臉,加之他衣領(lǐng)扣得嚴(yán)絲合縫,她大抵也對男人的衣衫并不了解,不知如何扒開,便只能死死地抱住他,那一顆戴著翟冠的頭緊緊貼著他的胸口,那翟冠上密集的珠飾,險些將他下頜給掛傷。
胸前的小姑娘似乎被折磨得極為難受,開始小聲抽噎起來:“求你了、救救我…”
姜洵不是沒有在歡場待過,也不是沒有被女子引誘過,歡場女子的手段,可比這未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要高明得多。
說哪樣的話、用何等聲調(diào),她們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最是知道怎樣撩撥男人、如何在男人身上點(diǎn)火。
而他懷里這個,卻只知毫無門道地,在他身上胡亂挨蹭,兩臂緊緊箍住他的腰,那樣大的力道,像是恨不得將他這具身軀嵌進(jìn)骨肉,跟他融為一體。
姜洵沉下眼去看她。
小姑娘里外幾層衣裳的領(lǐng)子都給松開了,露出一片雪膩之色來,甚至那兜衣的系帶,都讓她給蹭得從頸后給冒了出來。
毫無征兆地,姜洵的喉頭忽然滾動了下,帶著晦暗不明的神色問她:“如何救?”
曲錦萱哪里知道怎么救?她起碼有半個人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這會兒就是問她的名字,她都不一定能答個囫圇。
軟玉溫香貼附于身,清幽香氣縈于鼻尖。
瞳孔似是暗了些,姜洵終于動了一下。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抬了起來,兩指一夾,自那翟冠左側(cè),拔下根墜著流蘇的金鳳釵來。
接著,他信手將那鳳釵往地氈上一甩,又去拔出右側(cè)的鳳釵…
拆下額上的頭箍時,該是扯到了發(fā)絲,小姑娘嬌著嗓子,呼了聲痛。
清呤婉轉(zhuǎn),無師自通。
就這一聲,男人的自制力,徹底化為齏粉。
冒了個頭的兜衣項(xiàng)結(jié)被挑開,革帶被大力扯脫,珠翟、釵環(huán)被扔了一地,然后,又被一層又一層的、大紅色的里衣與喜袍給罩蓋住,再然后,那些衣袍之上,又接了許多榻上嘩啦啦抖落的花生蓮子等物…
一室狼藉。
房內(nèi)氣氛,何等的香艷旖旎。
烏云鋪了滿枕,喜榻之上,小女人唇色嬌艷、面龐迤邐,一身冰肌雪膚被那大紅褥單襯得越發(fā)灼人理智。
床帷落下,情.欲凝于一方榻間,溺了一雙男女。
邸深人靜,天際的星月無聲交織。
喜房之外,值守的丫鬟仆婦早已羞得滿臉通紅,捂著耳朵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了。
帳外,紅燭騰躍。
帳內(nèi),柳骨藏蕤。
風(fēng)雨皆散后,姜洵擁被而眠。
闔上眼后,于入夢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浮出個想法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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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清晨,曙色浸染了曲府的一段墻頭,處處可聞鳥語啾啁,是個晴和的好天。
用過早膳后,曲錦萱和桑晴便在室內(nèi)搗鼓一提漆盒。
谷春借著收拾妝奩的機(jī)會,也湊了上去:“姑娘要去蘇姨娘那兒么?我陪您去。”
曲錦萱搖搖頭:“我先去給爹爹請安,再去看姨娘,你自去忙罷,我和桑晴去就行。”
谷春愣了下,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
她和桑晴都是打小就服侍姑娘的,論起親密來,也并不輸桑晴,不過是前回她歇假,沒能陪姑娘去那丁府壽宴,這本也沒什么,只這幾日雖也一切如舊,可敏感如她,分明從中察覺出了些不對味來。
姑娘似乎,對她冷淡了些,也暗暗藏了些提防。
心下發(fā)起些小小的忐忑,谷春咬了下唇,佯作無事地笑道:“姑娘許久沒有去看過老爺了,不如順道去瞧瞧老爺?”
曲錦萱眼也沒抬:“爹爹素來不喜人擾,現(xiàn)下他傷了腿,行動不便,該是越發(fā)喜愛清凈的,我何苦去招爹爹眼煩?”
爹爹一顆心全撲在官場上,這會兒又愉逢磨堪大考之期,他傷了腿,不能出門拜關(guān)系,定然心焦慮不已,她去了,也是討嫌。
雖聽著這聲線一如常溫,但谷青著著實(shí)實(shí)被回答給噎了下,只好訕訕地笑了笑,便退開了。
收拾好東西,推好漆盒蓋,曲錦萱便帶著桑晴走了出去。
待曲錦萱出了院門后,谷春卻是越想越不對,她記起那日桑晴下值回房,臉色明顯有異,想來在那丁府,該是發(fā)生了些什么事的。
揣著這樣的心思,谷春迅速放下手頭的事,偷偷摸摸地出了遠(yuǎn)香堂,去了另一處居院。
蓊郁的楊樹下,桑晴不解地問:“姑娘,谷春…去付香苑做什么?”
曲錦萱捻著繡帕,慢吞吞地回道:“許是,惦記著她的舊主子罷。”
桑晴頓時撐大了眼:“吃里爬外的東西,當(dāng)年她娘偷府里東西,被攆去京衙,她也差點(diǎn)被發(fā)賣,還是姑娘您見她可憐,把她收到身邊來當(dāng)差的,她這是、這是胳膊肘要往外拐不成?”
曲錦萱沒有說話,領(lǐng)著桑晴回居院取了落下的東西,便準(zhǔn)備往寄荷院走。
方踏到離院的小徑,便遇下人來傳話,說是爹爹喚她。
曲錦萱愣了下,懵懵懂懂地跟著去了。
主院內(nèi),曲敦正坐在案幾前,處理著衙司的公文。
即使是告?zhèn)诩遥圆桓倚傅 ?br/>
想先帝仍在位時,他也曾是朝堂新貴、先帝近臣,在翰林御書院和三司使待過、掌過三司鹽鐵諸案、任過戶部使的,后來改天換日了,他便慢慢被刷了下來,在三司任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朝堂亙古不變的隱則,只恨自己當(dāng)時眼拙,沒瞧出當(dāng)年那位榮王爺,竟會是繼位之人。
可,這能怪他么?他如何能料得到那般年輕英武的先帝,竟會英年早逝?更恨他那瞎了眼的岳丈,還煞費(fèi)苦心地,給自己那二女兒身上綁了樁婚,單這樁婚,今圣都不可能會再重用他!
再說近來又逢磨堪,他本都打好了盤算的,可前幾日散朝后,卻忽然踏空一腳、跌了跤,把腳踝給扭了,只能請假在府里養(yǎng)傷。
為此,發(fā)妻與長子特借探親之故,去崇州給他打點(diǎn)關(guān)系了,可崇州終究只是個陪都,那處的關(guān)系打點(diǎn)得再好,又豈能給他這個京官多少助力?惶論溫府大勢早已去,那崇州的官員恐怕,也并不會給溫府多少面子。
就在他急得心都要發(fā)爛的當(dāng)口,忽聞太子殿下在丁府遇刺的消息,這一消息,登時讓他記起了些什么。
前些時日,丁老將軍退了呂圖,立了一樁大大的軍功,丁府五公子也中了舉,且與自己長子一樣,是明年有望中鼎甲狀元的人選。
那丁老太君的壽宴,連太子殿下都去了,足以見得丁府有多得圣寵…
若他記得沒錯,丁府大公子,似乎頗好漁色,而自己那個小女兒,生得那樣一幅招人的模樣,怕是這滿京歌榭玉樓中的花魁之流,也是及不上她的姿容,若能送她給丁大公子當(dāng)個妾,丁府這條線,便也算是搭上了。
而送女作妾這個打算,他是早便有的。
初時,本也是想著今年,便選個合適的人家結(jié)親。可一來,他與長子選了好幾家,卻都發(fā)現(xiàn)并不如意,便被長子說服,暫時擱置了,二來,便是偏他那妾室突然有了身子,這個口,他還當(dāng)真不好在這時張。
但眼下這情勢,不一樣了。
考績便在眼前,若他再不做些什么,他這官階恐怕得一降再降!
他已經(jīng)折了一個嫡女,若連庶女的婚事也沒個名堂,那他,豈不白養(yǎng)了她們母女這許多年?
待曲敦的公文處理完畢,恰好曲錦萱也到了。
體如煙籠芍藥、動如清風(fēng)催芽,又兼生了一幅盛貌仙姿,他這小女兒,豈是亭亭玉立四個字能形容得了的?
不枉他當(dāng)時頂著發(fā)妻的悍言厲色,壯著膽子納了蘇氏作妾,也只有蘇氏那樣姿容的,才生得出顏色這樣好的女兒來。
清了案牘,曲敦這才得了空,飲了口曲錦萱斟來的茶,佯作關(guān)切地問:“萱姐兒,近來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忠心小苗,特意出宮替主賣慘,聲情并茂,聽得我都要哭了o(╥﹏╥)o
該領(lǐng)盒飯的都回京了,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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