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永和十四年十一月十七
昨夜太子殿下去了魏良娣那兒。
三位太子妾已入東宮半月,這還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去她們殿里。
三位太子妾來請安時,慕容承徽話里陰著陰著透著酸味兒。
“慕容承徽說話還是注意些用詞。”殿下說完,慕容承徽起身行禮:“妾告退。”直接出了崇慶殿。
“太子妃殿下不必為妾說慕容承徽。”魏良娣看著不在意慕容承徽的酸話,不想同她計較。
“這是我身為太子妃應當做的,你們剛來時,我便說過不要爭風吃醋,慕容承徽今日說話不得當,我自是要提醒,不聽勸,若有下回便是要罰了。”殿下接過我遞上的蜜水,抿了抿。“魏良娣若是閑著無聊,可以來這崇慶殿找我說說話,白昭訓也時常在。也好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妾會的。”
魏良娣果然不似之前請完安不會留多久便會回自己殿里,時常當時留下,或是午后來,魏良娣會給殿下聊一些往事,因著魏良娣在西州長大,近兩年才回的京城,說的東西,殿下很是喜歡。
“騎馬就是在那邊學的,妾的哥哥姐姐們都是極會騎馬的,策馬奔騰很是有趣,有時我們會去追趕落日,然后伴著月色星光回去……妾有一回還迷失了方向,還是哥哥們找到了妾,那邊夜里也是危險……”
殿下不會騎馬,也從未騎過馬,聽著魏良娣描述的場景也覺得很是震撼,生出一絲向往。
永和十四年十二月
這月太子殿下去了慕容承徽那里。看來是每月去一個太子妾那兒。
除夕這天,雪在午前停的。今日有除夕家宴,殿下站在正殿的檐下等著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來時,殿下只披著斗篷,手里并未拿著手爐。太子殿下一看,將手里的手爐塞到殿下手里。“崇慶殿的是做什么吃的,沒看見太子妃手里沒有手爐?這雪天里還讓太子妃站在殿外,不知道太子妃身子弱?若是太子妃因此病了,孤看你們這群蠢奴才皮是有多硬!”
一聽太子殿下這話,崇慶殿所有宮人都立刻跪著,半點不敢吱聲。
如雪遞上新的手爐。
殿下將手爐遞給太子殿下。“剛剛那個手爐有些涼,我讓她們?nèi)Q,只一小會兒,太子殿下不要動怒。”
“那誰讓你站在殿外等我的?”太子殿下攏了攏殿下的斗篷。
“這……”殿下有些不好說。
“你說說,是誰?”太子殿下問我。
“是……是黎絨。”我實話實說。
“很好,看來是不知道輕重,這以后黎絨就不要在崇慶殿當差,管事的就秋容頂上。”太子殿下直接決定了黎絨的未來。
黎絨一下卸了力,軟在地上,卻沒有人敢去扶她,生怕又惹得太子殿下對他們不喜。
家宴在清和宮,有地龍,倒是暖和,還未進去便聽著里頭的樂曲聲。踏進去,我便將殿下的斗篷解下遞給一旁的宮人,手爐也放下。
家宴開始后,陛下與皇后多話話家常,或是問問兩位尚年幼的皇子功課如何。樂安縣主坐在更外面,別人沒同她搭話,她也懶得搭理,自顧自用著吃食。
“樂安。”皇后殿下道。
樂安縣主咽下吃食,疑惑抬頭。
“你的婚事已是瞧好了,翰林院修撰林巖是個不錯的,如今你已十六,也是正正好。”
這話一出,樂安縣主只好起身行禮:“多謝皇后殿下賜婚。”后面有些郁悶,吃食也不用了。
殿下看了看樂安縣主,樂安縣主沒有看這邊,殿下輕微搖搖頭。
冬日里,天入夜得早,回東宮時,宮燈早已亮起,又開始下雪了。
本是我為殿下?lián)蝹悖覄偞蜷_傘,太子殿下就執(zhí)傘走在殿下身旁。
殿下在傘下抬頭看太子殿下。
“走吧。”太子殿下道。
“多謝太子殿下。”殿下福身。
“嗯?”
“宇哥哥。”
“這才對,走吧,下著雪,早些回去。”太子殿下靠近殿下,將殿下護好。
太子殿下與殿下乘輦回東宮,我走在一旁,聽著太子殿下和殿下的輕聲交談聲。
到了崇慶殿,胡杉接過太子殿下手中的傘,如雪遞過新添了炭火的手爐,太子殿下接過,將手里那個給了如雪。
“我那兒新得了一床狐皮被子,想來給你最是合適,等等我讓人給你送來。”太子殿下?lián)崃藫崾种械氖譅t。
殿下解下斗篷,行禮。“謝謝宇哥哥。”
“行了,我先走了,早些歇著,定要喝上驅(qū)寒的再睡。”胡杉撐開傘,太子殿下出了崇慶殿。
服侍著殿下洗漱好,躺下,狐皮被子便送來了,我將它拿到殿下跟前,殿下伸手摸了摸。“倒是舒服,也暖和。”
“現(xiàn)在便用上嗎?”我問。
“不必,明日再看。”殿下將手收回被子里。
“是。”如云接過狐皮被子,我將床帳放下。
后來我去看了黎絨。黎絨被打了二十板子,躺在冰冷陰暗的房里養(yǎng)傷,但看這樣子,怕是很難能養(yǎng)好,又是冬日里,能不能熬過都是問題。
我看著黎絨面色潮紅,想來是發(fā)起了高熱。
“黎絨,黎絨?”我喊道。
黎絨艱難地睜開眼。“是你啊……”
“若你真如你所說的萬事以太子妃殿下為重,便不會發(fā)生如今這種事,你還是在崇慶殿當你的掌事女官,吃穿用度皆不似現(xiàn)在這般狼狽。”我其實不太明白為什么黎絨初時說得不錯,而后卻那樣行事。
“現(xiàn)在說那么多也沒用了,我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成問題,只當我是后悔吧……”黎絨說話已多是氣聲,想來嗓子燒得發(fā)干,這兒也沒人能幫著照看著,黎絨受了二十板子,行動不便,算來也是她自己未能好好做事。剛開始便惹了太子殿下不喜,后又不知悔改,只能說是自食惡果吧。
我來這東宮不足五月,崇慶殿也是才全接手,還沒有自己能用的人,我只喂了黎絨些簡單的藥,偶爾能來看看,剩下的只能她自己熬了,熬不過也就那樣了。
永和十五年正月初二
樂安縣主來找殿下。
魏良娣和白昭訓起身告退。“妾先告退。”
樂安縣主行禮道:“樂安見過太子妃殿下。”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坐吧。”
樂安縣主坐在火籠前,烤烤火,去身上的冷氣。
我讓人將魏良娣和白昭訓用過的撤下,又上新的給樂安縣主。
樂安縣主喝了口茶,道:“我生辰那日還說不想嫁,這才不到兩月,婚事就定下了。”
“婚期定下了?”殿下問。
“還沒呢,不過也就半年左右吧。”樂安縣主挑了塊糕點。“最近胃口都小了。”
殿下看著樂安縣主吃得高興,道:“你要是覺得我這兒的糕點好吃,也帶些回去。”
“你說,那人會是什么樣的?”樂安縣主擦去手上的糕點碎。
“母后之前跟你說這事兒的時候沒給你看畫像嗎?”
“看了,但是我沒仔細看,忘了。”樂安縣主又道:“我那時半點這意思都沒有,哪記得這些……”
殿下有些無奈:“想來母后挑的人是不錯的,安王妃不就是母后挑的?”
“我知道皇后殿下挑人是不錯,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萬一不喜歡我怎么辦……”
殿下道:“不管他喜不喜歡,娶了你,你是妻,即便不喜歡你,該有的尊重也是會有的,這是最為基礎的東西。”
“那般不是太沒意思了些。”樂安縣主皺著眉。
“我們現(xiàn)在說的只是假設,可以說是最壞的想法,日子是你們倆過,你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人,我雖不知道這位翰林院編撰,但母后挑的,人品也是有保證的,你不必想太多,真是什么樣,要你們接觸后才知道的,他若是待你不好,又有什么很不好的地方,和離便是。”殿下開解著樂安縣主。
到最后樂安縣主終于道:“好吧,我知道了。”
“對了,那翰林院修撰接旨應下這婚事了嗎?”殿下問。
“還未下旨呢,等著定好婚期便下,不過他好像是同意了,否則皇后殿下也不會跟我說這個。”樂安縣主想了想又道:“估計也就這幾日便會定下了。”
“這些日子你可常來找我,等你出嫁了,入宮就沒那么隨意了。”殿下道。
樂安縣主帶了些糕點走,走前對殿下行禮道:“今日多謝太子妃殿下了。”
“不必多禮,快些回去吧,天晚了,等等若是下雪就不好了。”
過了兩日,裁剪新衣。太子殿下昨日便說了今日同殿下一塊兒量。
午后,宮人前來量尺寸。
“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殿下又長了不少。”宮人邊量邊道。
殿下還是長身子的時候,去歲的衣裳到了今年便是穿不了了,當了太子妃,曾經(jīng)的衣裳更是不能穿了。
“小鳳凰是長高了些。”太子殿下比了比殿下的身量。
“殿下也長高了,我這怕是算不得什么。”太子殿下比殿下長得快些。之前是比我高一點,如今是肉眼可見的高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