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正月初十,殿下收到何小姐的信。信中寫道:……孩子真會折騰,方郎卻樂在其中,我只覺得有些受不了……不過乖得時候又可愛得很,感覺自己有些割裂……
何小姐半點沒有提及自己身子如何。殿下寫的回信里便問了這些,就看何小姐是不是傷了身子,又愿不愿說。
正月十五后,黎絨沒熬過去,被發(fā)現(xiàn)時,已是有些發(fā)臭了,一席草席就扔了出去。明明熬出頭當(dāng)了殿下的掌事女官,這未來的日子本是上好的,自己卻走成這樣,一腳踩進(jìn)深坑里,再也爬不上來。
正月十六,樂安縣主和翰林院修撰林巖的婚期定下了,那翰林院修撰也接旨了,婚期定在九月初一,時間倒是不緊張。樂安縣主不需要忙什么,隔些時候還是能來崇慶殿,有時會說因著這婚事,她宮里的宮人和來說婚事相關(guān)的宮人都讓她覺得煩得很。“一點都沒意思,煩人。”
殿下很是無奈,會開解樂安縣主,或是聊些,看些別的,這樣樂安縣主也開心些。
永和十五年二月初二
玲瓏有孕。玲瓏是太子殿下殿里的女官,也是太子殿下的侍妾,比太子殿下大些,十八歲了。
因著她有孕了,便給了個新住處,卻并未給名分。
殿下去看她。
玲瓏起身行禮:“奴婢見過太子妃殿下。”
“起來吧。”殿下坐在主位上。“坐到孤這兒來。”
玲瓏聽令坐在殿下身旁。
“可還好?”殿下問。
“多謝太子妃殿下關(guān)心,奴婢很好。”玲瓏相貌上佳,雖是宮人,卻也不似尋常宮人,有些氣質(zhì)。
“若有什么需要的,直說便是,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個孩子。”
玲瓏抬眼看著殿下,在殿下臉上看不出任何虛假的意思。“太子妃殿下不在乎太子殿下第一個孩子不是您的嗎?”
“孤尚年幼,太子殿下不是那般的人,若是等孤,那就太晚了些。”玲瓏愣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太子殿下歇在崇慶殿最多,可以說十回有九回都在崇慶殿,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竟是還未圓房。
殿下隨意說上些,又留下些補(bǔ)品。
殿下起身道:“孤會時常來看你,今日孤便先走了。”
“奴婢恭送太子妃殿下。”
“殿下如何看她?”路上,我問殿下。
“是個不錯的,起碼未因有孕折騰旁人,又是在東宮多年的人,比旁的好上許多。”一陣風(fēng)吹過,殿下將臉縮了縮。
進(jìn)了崇慶殿,我將備好的驅(qū)寒水呈給殿下。早春依舊冷,風(fēng)不似冬日割臉,卻也冷到骨子里。
永和十五年二月二十八
櫻花正盛,殿下邀了所有太子妾和玲瓏來賞櫻花。
在櫻花樹下布上糕點,茶水,旁邊還放著小爐,可以自己做茶。
玲瓏身子有些顯了,慕容承徽看著,在殿下面前不好發(fā)作,只狠狠翻個白眼,往別處瞧。殿下也當(dāng)未看見,免得擾了興致。
“這幾日還吐嗎?”殿下問玲瓏。
“多謝太子妃關(guān)心,奴婢并未吐了。”玲瓏輕撫兩下肚子。
慕容承徽看著玲瓏的動作當(dāng)即將茶杯狠狠放下,茶杯直接倒了,慕容承徽的宮女趕緊將灑出的茶水抹去。
“慕容承徽還是注意些自己的行為比較好。”殿下抿了口茶,看著慕容承徽。殿下不愛茶,多是抿一抿。
“妾方才只是不小心。”慕容承徽如此道。
殿下順著道:“那下回要小心些,別燙著自己。”
“妾明白。”
慕容承徽位份在那里,自是不能在殿下這兒使性子。
“殿下這櫻花與您說的半點不差,甚至還更好些。”白昭訓(xùn)道。
“是啊。”魏良娣附和著。
“你們喜歡便剪些未開的枝丫帶回去,這插在花瓶里,拿水里養(yǎng)著,也是不錯的。”殿下抬手接住一片櫻花花瓣。
“謝太子妃賞賜。”四人道。
“把剪子拿來。”殿下吩咐著。
“是。”我讓順子讓兩個宮人去拿。
剪子拿上來后,殿下未讓他們放下。“站到樹下去。”
順一、順二聽令拿著剪子站在櫻花樹下。
“你們看上了那枝,就讓他們倆剪下來,仔細(xì)想好,不要一時想要,最后又不要了,浪費了孤的花。”殿下提醒太子妾。
“是。”
玲瓏最先想好,只要了一小枝。“奴婢多要也是浪費,只這一枝便好。”
魏良娣和白昭訓(xùn)皆要了兩枝。“每日來請安也是能看見,在樹上盛開的好看些。”魏良娣如此道。
慕容承徽要了四枝小的。
殿下道:“這櫻花花期短暫,只數(shù)日便會在一夜間全部凋零,讓你們帶回去也是水養(yǎng)著開的慢些,延長些花期罷了,美是美,未有在這樹上驚人。”
順一、順二將四人要的櫻花枝剪下,四人的貼身宮女將其好好收好。
樂安縣主挑了一個好天氣來。
樂安縣主看著櫻花樹道:“這花倒是比你說的要更好看些。”
“言語的描述自是比不上現(xiàn)實所見的震撼,這樹養(yǎng)了好些年,開得自然更好,更大。”殿下對自己養(yǎng)的花總是上心的,不僅有專人打理,殿下也會查閱書籍,尋找照料的法子,有時還會自己告訴仆人怎么弄,尋來最好的辦法。
“你要些花枝帶回去嗎?”殿下問。
“好啊,就那枝!”樂安縣主早早看中了自己想要的。
殿下笑笑,我吩咐人將那枝剪下來。
“我后邊來還能瞧見嗎?”樂安縣主問。
“明日來還有,后日來便不確定了。”殿下回答道。
“這花期也太短了些。”樂安縣主覺得有些可惜。
“是短了些……”殿下看著被風(fēng)吹落的櫻花道。
永和十五年三月
晚膳時,太子殿下對殿下道:“明日早些去崇文殿尋我,我?guī)闳ヌぬで唷!?br/>
“好。”
翌日,太子妾來請安后,殿下未與她們多聊,太子妾也瞧出殿下有事,只說了幾句,禮儀到了,便起身離開。“妾告退。”
殿下?lián)Q了身簡單的衣裳,我點點東西是不是帶齊全了,才帶著人跟著殿下去崇文殿。
靠近崇文殿時,我聽著了慕容承徽的聲音,殿下停在轉(zhuǎn)角處,正好能看見慕容承徽靠近太子殿下。
慕容承徽正道:“見過太子表哥,太子妃她……”
太子殿下打斷她:“停,表哥就算了,你心里應(yīng)當(dāng)有數(shù)。太子妃很好,若再多嘴,先禁足三月。”
慕容承徽有些不甘心,繼續(xù)道:“太子……殿下,明日是妾生辰,您能不能來看看我?”
“明日再說。”太子殿下又道:“不要隨意到這邊來,初次便不罰你,下不例外。”
慕容承徽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禮:“是,妾明白。妾告退。”
太子妾不能隨意在東宮走動,尤其是東宮前殿。
看著慕容承徽帶著人走了,殿下繼續(xù)走向太子殿下。
“走吧,車馬已備好了。”太子殿下看著殿下過去。
殿下點點頭,跟著太子殿下。
等我扶著殿下上了馬車,備好的東西也裝上了。馬車離開東宮,數(shù)位侍衛(wèi)護(hù)著馬車,還帶了一匹馬。
馬車一路去了城郊。
太子殿下在我前面將殿下扶下馬車。
“這是?”殿下看了看四周。太子殿下只說帶殿下踏青,并未說是去哪兒,行車時殿下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只是說到了便知道了。
“東郊的平地,最是適合騎馬。”侍衛(wèi)將馬牽來,太子殿下抓住韁繩,翻身上馬,腳一蹬,馬兒便跑了出去。
殿下站在原地看著太子殿下跑遠(yuǎn),眼睛跟著馬匹。
我知道殿下自從聽魏良娣說了騎馬,一直對這個十分感興趣。“殿下喜歡?”
“嗯,自是喜歡。”殿下點點頭,還是看著正策馬奔騰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日一身黛色騎裝,頭發(fā)綁成高馬尾,策馬的樣子少年氣正盛。
太子殿下停在殿下前面,問:“要試試嗎?”
“我并不會騎馬。”殿下?lián)u搖頭道。
“無妨,我?guī)恪!碧拥钕孪埋R,走到殿下身邊。
殿下問:“可以嗎?”
太子殿下笑著道:“自是可以的。”
太子殿下教殿下如何上馬,在旁邊幫著殿下,殿下才有些艱難地坐上去。
我看得出殿下很是緊張,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很是興奮。
太子殿下將殿下抱在懷里,握著韁繩,往前跑去,沒有太子殿下自己騎馬那樣快,但對于殿下來說是很不一樣的體驗。
我的視線隨著殿下他們變化著,也跟著稍微走動了些,感受得到殿下的高興,從內(nèi)而外無法掩蓋的高興。
附近有條小溪,太子殿下和殿下在這兒休息,馬兒在溪邊喝水吃草,跑了這般久還是要休息休息。
溪邊開了不少野花,殿下蹲在花叢中看著。太子殿下摘了一朵別在殿下耳后。
太子殿下看著殿下,道:“很好看。”
殿下笑著,很是明媚。“謝謝宇哥哥。”
今日殿下很高興,自賜婚后,最高興的一日。伴著夕陽上了馬車,回到崇慶殿,天早已漆黑,宮燈亮起。
如風(fēng)、如云備好熱水,我們服侍著殿下沐浴后,我拿來藥膏為殿下上著藥。今日騎馬,殿下腿側(cè)被磨紅了,好在沒有流血只是有些紅,上好藥,過幾日便能好。
上藥時,殿下偶有皺眉。
我更加小心涂著藥。“疼得厲害?”
“并未,上了藥舒服得多,稍稍有些奇怪罷了。”殿下看了看抹上藥的地方。
如雪給殿下捏著腳,我上完藥,給殿下蓋上被子,將藥遞給如雨,如雨拿去放好。我也給殿下放松著,免得明日殿下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