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懷恨的人
一如既往,身穿校服的阿浚步入校園中。
惟一不同的是,他眼中正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不單是知道將可恣意蹂躪仇人的興奮,還有傲視同倫的優(yōu)越感,都讓阿浚散發(fā)出目空一切的狂妄氣息。
有了力量,就能統(tǒng)馭一切。
縱是阿浚有意收斂,傲氣還是不自覺間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多少惹來同窗們的反感。
“喂喂占美,別以為叫你大老就可以跩啊?”渣進半開玩笑的道。
對于渣進的投訴,阿浚只是回以不置可否的眼神,算是作了個回應(yīng)。縱是對阿浚的高傲表現(xiàn)感到不快,渣進也沒再多作深究,轉(zhuǎn)換話題道:“喂喂,聽說你們籃球隊明天是決賽耶。”
“好像是全港學(xué)界比賽甚么來著…’樺叔撫鰓道。
“對呀對呀,對手是那個連續(xù)兩年冠軍的雷風中學(xué)呀。”BD興奮的補充道:“不過有占美大佬在,一定沒問題啦。”
一貫冷酷的阿浚聽得此句,只是揚揚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表情。
只有阿浚本人知道,那種表情叫“不屑”。
超人對凡人,塾優(yōu)塾劣一目了然。
正當四人閑聊之際,弓晨和球鬼二人就走來阿浚一桌。
“嘿咻!”球鬼老實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下來,搭著阿浚肩頭道:“喂,記得今天放學(xué)后要來球隊談戰(zhàn)術(shù)耶。”
“嗯。”阿浚瞄瞄身邊的球鬼,靜靜的回了一聲。
“不過說起來其實也沒甚么戰(zhàn)術(shù)好談的啦。”球鬼以著輕松的口吻道:“對手是兩連霸的大熱門雷風耶,之前幾屆學(xué)界比賽其他學(xué)校啥方法都用過了,還是搞不定雷風。老實說,我們呂中球隊有多少料子大家也心知肚明,能來到?jīng)Q賽都是抽簽的運氣,對上雷風嘛……雖敗猶榮就很好了。”
“怎么能在同學(xué)面前滅自己威風?雖然對手很強,但我們還是有可能贏的。”隨之坐下的弓晨嘴上說得漂亮,語氣中的消沉卻出賣了他。
“別這樣嘛,弓晨老兄。”球鬼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毫不緊張的道:“說一套做一套,可不是好榜樣喔。”
弓晨頓時語塞,沉默了好會,這才道:“浚,昨天你看了錄像嗎?”
沒作言語,阿浚只是點一點頭,作了肯定的回應(yīng)。
“雷風的對手……那所瑪利諾中學(xué),我們常常跟他們進行友誼賽。”弓晨徐徐說道:“他們的厲害我們也知道的,連他們也被林楓一人輕易擊敗,我們……’
“會贏的。”
阿浚冷不防吐出的這句話,令弓晨等人不禁愕然。
“啊?”弓晨發(fā)出了不解的一聲。
“喂喂,小鬼頭你該不會是想贏想到瘋了吧?”球鬼以著看傻瓜的眼光望向阿浚道。
“我們會贏的。”沒作任何解釋,阿浚只是這么重申道。
“嗯~占美大佬這樣說就信信他嘛。”BD嬉皮笑臉的道,絲毫不覺有何問題。
“嘿,到時候吃個光蛋回來我看你要怎么辦。”渣進不以為然,彷佛肯定他們一定會輸似的。
鐘聲響起,眾人的對話暫告一段落。按著班別集隊,學(xué)生們自動自覺的走到所屬的位置,排列得井然有序。
“喂,占美,聽說你們明天就是決賽了?”排在阿浚背后的一位同學(xué)問道。
阿浚本來就不算矮,但這位同學(xué)長得更高,兩人并立時就覺得阿浚矮了一截。對比起虎背熊腰的阿浚,這同學(xué)顯得略為肥胖,身上贅肉不少,且架了副眼鏡,看來是長期用功少于運動的副作用。
這位同學(xué)名為杰少,個性屬外向一型,久不久就會和阿浚攀談,然而在阿浚因方娜之事而性情大變之后,兩人就鮮有來往了。以前還會聊聊潮流話題,現(xiàn)在除課業(yè)合作以外二人就極少對話,多是杰少單方面的說罷了。
“嗯。”對方并非太熟稔,阿浚也只是簡短的如此應(yīng)道。
“對手是誰?”杰少追問。
“雷風。”眼目正視前方,阿浚淡淡的回答。
“啥?!”雷風二字甚是厲害,嚇得杰少直是瞠目結(jié)舌:“雷風?二連霸的那隊強隊雷風?”
阿浚沒作回應(yīng),只是任由杰少繼續(xù)說話。
“我說,這不是輸定嘛?”杰少分析道:“不是我小看你們,但咱們球隊有多少斤兩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前一直都在八強止步。這兩年是變得厲害了沒錯,但也只是和旁邊那所瑪利諾差不多……據(jù)我所知,瑪利諾在上星期才慘敗了,換著是你們的話……’
“不會輸?shù)摹!卑⒖T捯糁袥]有透露太多感情,但語氣中卻有無可否定的堅決。
“為甚么這樣肯定?”單憑手上不多的賽事資料已可推測出勝算微乎其微,杰少著實對阿浚的自信感到不解。
“那里……有我必須打倒的家伙。”阿浚罕有地講出如斯多的說話:“所以,不會輸?shù)摹!?/p>
“這算是熱血必勝的臺詞嗎……’不知該要如何吐糟的杰少,只得慨嘆一句。
表面上是這樣,然而現(xiàn)在的阿浚豈會依靠熱血那種不實在的東西來取勝。
此刻阿浚手中握有的,是凌駕凡人的力量。在力量面前,熱血那種東西也會被擊得粉碎,剩下黑暗和絕望。
阿浚要的不是“勝利’,而是“報復(fù)”。
將當年林楓給予自己肉體的痛,還有方娜給予自己內(nèi)心的痛,一口氣全數(shù)奉還的報仇。背叛和悲痛,變成黑暗和絕望,加倍的報應(yīng)在那兩個人身上,這才是阿浚的目的。
心念及此,阿浚眼中閃出了恨意,連帶嘴角亦微微上揚,形成一個教人不寒而栗的陰冷表情。
“喂。”
忽然的一聲叫喚召回阿浚的心神,定睛一看原來是排在旁邊的關(guān)宗同學(xué)。
關(guān)宗生得一身黝黑皮膚,個子略嫌矮小,但因愛好國術(shù)的關(guān)系,不單練出一身肌肉,功夫造詣亦不低。平日在校技癢,關(guān)宗就拿身軀壯碩的阿浚當作沙包練拳,迫得阿浚除籃球外也要學(xué)點拳腳招術(shù)傍身。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沒有多少對話,卻因這偶爾的切磋而建立起關(guān)系來,難怪有說男人以拳頭表達自己。
“剛才你的眼神很兇。”關(guān)宗側(cè)視著阿浚道:“那種眼神,我只在那些黑道打滾的師叔們看過。”
不料自己有此表現(xiàn),阿浚斜視關(guān)宗,靜聽其說話。
“說老套點,那種眼神有殺氣。”關(guān)宗徐徐道:“眼神有殺氣的人,都不是善類。一個普通中學(xué)生是不應(yīng)該有這種眼神的,是有甚么事發(fā)生?”
“明天是學(xué)界籃球決賽。”杰少搭控道:“對手是雷風,這家伙說甚么里面有必須打倒的人,其他就不大清楚了。”
“是仇人吧。”幾乎沒有疑問,關(guān)宗直接以陳述的口氣說道。
關(guān)宗一矢中的,阿浚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不置可否的沉默著。
“憎恨是很好的燃料,可以讓你在打架里面發(fā)揮超常實力,但也有很多人玩火自焚。”關(guān)宗續(xù)道:“你知道我在說甚么吧?”
“………’將臉輕輕別過去,阿浚拒絕聆聽之意再明顯不過。
“我不是你的誰,沒資格說甚么。”關(guān)宗見阿浚無心聽勸,也沒意思多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嗯。”阿浚應(yīng)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唉……真是的。”雖非甚么親密朋友,但見同窗一意孤行,杰少也是禁不住嘆息。
旁人不會明白阿浚的選擇。
沒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又要如何明白阿浚的悲痛憤恨?
有誰喜歡復(fù)仇?心懷憎恨而活,阿浚有苦自己知。但對比起漫無目的的活著,他卻寧可受憎恨的煎熬。
行尸走肉,還不如滿腔怨恨的前進著。
至少,怨恨還勉強算是一個目標。
在阿浚漫不經(jīng)心的情況下,一整天的課堂眨眼間就過去了。
記得早上兩位前輩特意來通知課后商討戰(zhàn)術(shù)一事,阿浚背起書包就要從課室出去。
“喂,占美彭你去哪?”一男聲從后叫住了阿浚。
阿浚緩緩轉(zhuǎn)身看去,見一個身穿校服的高瘦男子迎著自己走來。這名為金尊的高瘦同學(xué)在班中還算挺有名氣,但原因并非他有甚么特別優(yōu)點,而是行為舉止異于常人,讓同學(xué)們覺得怪異可笑,以他為笑柄取樂。同時又因為他性格愛糾纏不放,比強力黏貼劑上身還要煩人,“膠水’之名就不干36353;而走。
“團練。”對于這位膠水同學(xué),連阿浚亦想避之則吉,就作了個簡潔有力的回答,同時邁開腳步好快快離開。
“聽洲洲他們說,你們明天是決賽耶?”閉門羹吃得多,膠水也是經(jīng)驗老到,一把抓住阿浚道:“對手是雷風?這樣的話你們不就輸定了?”
膠水沖著課室后方的洲洲咧嘴而笑,后者則是作了一個笑容作回應(yīng)。本來平平無奇的一笑,由洲洲做來卻是莫名猥褻,這只能歸咎于他平日言行不檢了。
一個滑稽一個猥瑣,阿浚不欲多與這兩個人接觸,撥開膠水搭在肩上的手就想走。
“喂喂,我還沒講完咧。”膠水倒也真是纏人,一手被卸又換另一只手抓住阿浚:“說來聽聽,在慘敗之前有甚么遺言?”
膠水這么一問著實教阿浚惱火,只聽他狀甚不悅的回道:“慘敗的會是雷風。”
“屁啦,人人都知道雷風厲害得跟甚么似的,個個隊員都是狠角色。”明知阿浚感到不快還要繼續(xù)追問,說膠水不知死活絕不為過:“尤其是那個林楓,先前就一個人大敗了瑪利諾…’
“林楓算甚么?”膠水說到這個份上,已是踩在阿浚的容忍底線了:“林楓也好,雷風也好,我明天就讓他們成為歷史。”
“好哇好哇。”完全無視阿浚那近乎威脅的冷瞪,膠水發(fā)出了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挑釁:“我等著看咧。”
心情被膠水搞得一塌糊涂,阿浚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就拂袖而去。步下樓梯走到球場,已有幾個隊員在板凳上等著,弓晨和球鬼亦在其中。
“浚,你來了。”平日總是臉掛微笑的弓晨,此刻已是了無笑意,看來昨晚林楓的影片對他的打擊實在是相當?shù)拇蟆?/p>
“唔。”應(yīng)了一聲,阿浚就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
素常一班隊員總會在團練之前打打鬧鬧,一邊嬉笑怒罵一邊熱身,動作快的甚至已經(jīng)在打著球。現(xiàn)下的隊員個個死氣沉沉,一副灰心喪志的模樣,哪里還有往昔朝氣勃勃的樣子?
靜默一會,弓晨徐徐開口道:“…浚,我說……其實已經(jīng)沒必要商討甚么戰(zhàn)術(shù)了吧。”
弓晨此話一出,氣氛更為沉重。
“對啦,反正已經(jīng)輸定了。”另一個同樣頹喪的隊員道。
“別這樣啦,來到?jīng)Q賽已經(jīng)很厲害的啦。”作為樂天性格代表的球鬼嘗試處理現(xiàn)場的沉重氛圍:“對手是二連霸的雷風耶?可以跟他們打一場就是很好的經(jīng)驗了。”
“對啦對啦。”幾個樂觀的隊員隨即附和球鬼,讓過于沉重的氣壓得以稍為紓緩。
“雖然贏不了,但至少我們還可以多取幾分回來,爭爭面子也好呀。”球鬼又道。
正當球鬼在鼓勵隊友之際,球隊教練葉老師就帶著手提電腦來到了。
“喂~老葉來啦。”見得葉老師到來,球鬼就嬉皮笑臉的坐回板凳上聽候指示。
“還差幾個人啊。”左顧右盼一輪,葉老師抓抓因年歲關(guān)系而逐漸后移的發(fā)線,道:“算了,我們還是先開始吧。”
在眾隊員正對面的板凳坐了下來,葉老師將帶來的手提電腦放在大腿上,推開螢?zāi)痪蛯⑵鋯印?/p>
“昨天大家有看到我給你們那些資料的話,就知道今年的雷風基本上無敵。”葉老師甫一開口就長對手志氣,球鬼等人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氣遭到打擊,又再低沉下來了。
一句還不夠,葉老師繼續(xù)潑己方冷水:“我們有多少斤兩大家也清楚不過,能上到?jīng)Q賽已經(jīng)算是奇跡了。拿不到冠軍也不要緊,只要按著我們往常的打法應(yīng)付就好,反正無論用啥戰(zhàn)術(shù)也是沒用的……’
“不,還有的。”
忽地冒出的這句說話可謂驚為天人,個個隊員無一不是朝發(fā)話的阿浚瞧。
“把球全部傳給我,我會將雷風摧毀。”膽敢放出如斯豪言壯語的,也只有阿浚一人了。
“你腦袋秀逗了還是啥啦?”率先反應(yīng)的是球鬼:“五人對五人都不行了,憑你一個就可以?屁啦!”
“占美,在你加入籃球隊的第一天我已經(jīng)說過,籃球是講求團體合作的運動,英雄主義是行不通的……’葉老師語重心長的道。
“只有今次,行得通。”阿浚一字一句的道。
獨力擊倒雷風,明明是聽來不可能的事情,在阿浚那言之鐅鐅的語氣下卻讓到各人看到了一絲絲的光芒。
是稱為希望的光芒。
“說甚么胡話。”葉老師拒絕道:“籃球本來就是團體運動,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yīng)的。”
“好。”阿浚驀地站起身子,朗聲道:“不相信的話,我就用實力證明。”
在旁邊的籃球一踩,阿浚就漂亮的將之挑起接住,拍著球的往中場走去。掃視一眾隊友,阿浚語氣甚是平穩(wěn)的說道:“派出五個人來吧。”
“你……小子,玩真的?”球鬼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阿浚,一向玩世不恭的表情已變成少見的目瞪口呆。
阿浚此舉著實過份,與挑戰(zhàn)葉老師底限無異,只見葉老師臉上陰晴不定,就看待會要如何發(fā)作了。除卻葉老師,在場的其他隊友們也是面面相覷,不知該要如何反應(yīng),只落得一陣令人難受的沉默。
“五個人也許不夠,你們所有人一起來吧。”無視于教練那正待爆發(fā)的怒氣,阿浚的催促如同火上澆油。
“這是你說的!”見阿浚變本加厲,葉老師勃然大怒,狠狠的一拍大腿就命令道:“所有人給我上場!”
教練的說話隊員們豈敢不從,個個都是摸摸鼻子,逐一往阿浚跟前的半場走去。
雖說未有全員到齊,但攔在阿浚和籃板之間的人少說也有十數(shù)人。即使是上場人數(shù)最多的常規(guī)賽,一個半場頂多也只有十人,現(xiàn)下多出了將近一倍的人數(shù),幾乎是擠得水泄不通,莫說要突破,連素常路過也是肩摩轂擊。
“準備好了嗎?”右手拍著球兒,阿浚按下重心發(fā)出最后通碟。
其他隊員見得阿浚如此表現(xiàn),只得無奈的擺出備戰(zhàn)架式,防守阿浚接下來的進攻。
雄軀一抖,阿浚身形猛動,以著無與倫比的速度疾沖向最近的隊員。
“赫!”阿浚之快教人難以置信,那隊員連驚訝也來不及,阿浚已搶至其面前,一個帶球旋身跑就突破首重防線。
“怎么可能?!”后頭的兩位隊員訝異不斷,同時也沒忘記自己的職責,急忙上前圍攻阿浚。哪知阿浚速度還沒到達極限,壓低身子往前一沖,硬是在防衛(wèi)網(wǎng)未成形之前就闖過二人了。
“到此為此了!”
喊出這句話的,正正就是弓晨。見得弓晨不偏不倚的立在自己的必經(jīng)之路,全速突進的阿浚沒法敏捷轉(zhuǎn)向,只得緊急煞停下來,恰好停在弓晨的跟前。
“浚,為甚么要這樣做?”展開身體攔住阿浚,弓晨關(guān)切急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發(fā)生甚么事了?”
“無可奉告。”阿浚佯攻左方再疾速轉(zhuǎn)右,弓晨居然沒有受騙,一早挪動身子攔住阿浚的去路。
就因為這么一次突破失敗,一眾隊員立馬跑上前來,以人海戰(zhàn)術(shù)將阿浚團團包圍。面對重重圍困,阿浚一絲慌亂也沒有,只是冷靜的一邊控球一邊觀察包圍網(wǎng),以期找出漏洞突破。
“臭,小,子,!!!”
從背后響起的這聲怒喊阿浚再熟悉不過,右手一按就將球換手,順道轉(zhuǎn)身閃過球鬼的突襲。球鬼此舉彷佛扣動了扳機,數(shù)個隊員緊接著球鬼進行攻擊,但也是被阿浚以熟練的手法靈巧的避過。
目測與籃板的距離,阿浚心覺差不多,一下弓身屈膝就在圍攻的人群之中躍起,大有巨鵬一飛沖天之勢。
“喝呀呀呀呀呀,!!!!!”阿浚凌空拉弓,使動全身之勁將手中籃球狠狠的灌入籃中。
“這…?!”葉老師驚得一把站起來,連帶膝上的手提電腦也因而滑落在地。
整個籃板因受到勁力灌籃而兀自搖動,阿浚則是背對著眾人的從空中著陸,自負之意極為濃厚明顯。
“現(xiàn)在,你們相信了吧。”阿浚轉(zhuǎn)過身子,道:“把球全部傳給我,才是得勝的唯一方法。”
全場鴉雀無聲,只有阿浚的說話聲回蕩著。
往板凳走去,阿浚背起自己的書包,回頭向一班啞口無言的隊友說道:“明天就是決賽,早點回去休息,省得屆時表現(xiàn)失準。”
拋下這么一句話,阿浚就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只剩下仍值驚疑的葉老師和一班隊友們留在原地。看著阿浚那毫無眷戀、揚長而去的背影,弓晨只覺得心情五味雜陳,一言不發(fā)的暗自嘆息。
“浚,你變了……’
另一邊廂,雷風一隊也在為著翌日的決賽作最后備戰(zhàn)。
與呂中不同,雷風隊屢獲佳績,因而得到較多的預(yù)算撥備,故設(shè)施都較為新穎先進,甚至有球隊專用的戰(zhàn)術(shù)講解桌。
包括主力在內(nèi),雷風所有隊員都圍著桌子站立。按理來說,雷風這種流氓學(xué)校的學(xué)生應(yīng)是沒甚耐性又不服權(quán)威,豈會像現(xiàn)在乖乖聽教練講解?這就得要歸功于雷風的老牌教練萬石山了。需知人性欺善怕惡,不良少年尤為甚,與這班暴力學(xué)生相處日久,萬石山自然知曉他們吃硬不吃軟的劣根性,就采用上不得臺面的恐怖政策應(yīng)對,將他們治得貼貼服服。
萬石山乍來報到的幾天,幾個不知好歹的混混學(xué)生跑去捋虎須,萬石山倒沒立刻動怒,只是笑容滿面的招了那幾個混混進他房談?wù)劇0刖溏娺^后出來,幾個混混均是面無血色的走出來,彷佛沒了半條命似的。待在里頭的期間發(fā)生過甚么事,完全沒人知曉,便是跑去問那幾個混混,他們也是臉色刷白的連連擺手搖頭說不知道。
因著此事,萬石山的魔鬼教練之名就揚開了。
自此以后,教練說一,沒人敢說二。說雷風隊團結(jié)一心,絕非空穴來風,而是有根有據(jù)的。亦因為萬石山的恐怖統(tǒng)領(lǐng),雷風才得以成為冠軍常客。
“明天的對手是呂中,一隊寂寂無名的球隊。”雙手按桌的萬石山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相貌長得兇惡,一看就知道不是甚么善男信女,甚至可以說是天生一副歹人相,說是教練不大像,黑道老大倒有幾份相似。
“雖然以前的呂中沒啥實力,但上年突然厲害了,由往常的八強進了四強。”萬石山徐徐說道:“他們變強的最大原因就是多了個皇牌小前鋒,叫彭翼浚。”
聽得這個名字,一聲不屑冷哼就從球員后頭傳出。
“是誰?”萬石山微皺眉頭,眼中閃出一絲慍怒。
“甚么皇牌,手下敗將而已。”
夠格說出如此大話的,就只有林楓一個。
“你啥時贏過他了?頂多也是兩年前的事情,誰知這段期間他變強了多少?”萬石山治得了雷風千千萬萬的學(xué)生,只有這林楓卻是完全沒輒。
林楓驕傲自滿,幾乎全無團隊精神可言,球一到手就非親手得分不可,又經(jīng)常頂撞教練,視其指示為無物。這種球員理應(yīng)趕出隊伍,然而萬石山卻任他留下,原因何在?
答案,就是林楓那凌駕同儕的實力。
哪管球隊陷在甚么形勢,一旦林楓入場雷風就必贏,上次瑪利諾一役便是如此。亦因為林楓的強勁,萬石山找不到借口挫其銳氣,暗地里又惜才心起,狠不下心趕走林楓,只得留他下來任意妄為。
“變強的又不止他一個。”林楓不屑的嗤笑一聲,道:“我單挑五個人都能贏,何況區(qū)區(qū)一個手下敗將?”
“別太囂張了。”萬石山叉起雙臂,訓(xùn)示道:“驕兵必敗。”
“可惜我從來沒輸過。”滿不在乎的攤攤雙手,林楓自傲的道。
回顧林楓過往戰(zhàn)績,的確全無一敗,這句話說起來也是格外有力。
“真是那樣才好!”萬石山指著林楓,命令道:“輸了的話,你以后就不能再跩!”
“我贏的話,萬老頭你以后就別想再對我指指點點。”林楓毫不示弱的反擊道,意氣風發(fā)得像是經(jīng)已成事似的。
“且看如何。”萬石山一副放長雙眼看好戲的樣子道。
林楓與萬石山的這場不成名的打賭,其實對后者的約束意義不大。在萬石山的恐怖政策面前,球員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便是林楓真的贏了,萬石山也沒有守諾的打算;然而若林楓失敗,萬石山就能大挫他銳氣,讓這匹野馬收斂收斂。換言之,這打賭對萬石山而言是穩(wěn)賺不賠的。
沒人會想到,明日的賽事將會叫所有人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