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復(fù)仇之日
周六上午。
從自家出發(fā)的呂中隊員們,陸續(xù)抵達(dá)賽事場地。毋須教練指示,就已經(jīng)習(xí)慣性的換上球衣,上場做著熱身。
畢竟過往表現(xiàn)就不甚出眾,便是近兩年有所起色,也只是變成一隊實力稍居水平以上的球隊罷了,自是沒有籌碼說服校方斥資租車,包括葉老師在內(nèi)的眾人只好自行乘搭公車過來。
背著斜袋,阿浚早早來到場地,以獲得充裕的時間作身心的預(yù)備。阿浚走進(jìn)更衣室,就見得幾個隊友換裝完成,正在將物品放入儲物柜,弓晨也在其中。
“啊……’
縱是阿浚并無開口打招呼,隊友們還是察覺到阿浚的到來。
“那個…你真早。”其中一人不甚自然的擠出笑容道。
“嗯。”應(yīng)了一聲,阿浚簡短的說道:“還有一小時左右,別浪費時間。”
注意到隊友們表現(xiàn)異于平常,阿浚也沒去在意。想當(dāng)然爾,昨天阿浚才做出那種超人表現(xiàn),有誰還能若無其事?早就知道這點的阿浚,自然沒有把隊友的反應(yīng)放在心里。
或是說,他們的反應(yīng)不配被記得。
換上球衣,阿浚就隨著隊友們走出更衣室,上場去暖暖身子。先做幾下伸展動作,讓身體作好大幅度活動的準(zhǔn)備,一行人便開始拿起球來作傳球練習(xí),以熟悉一下球兒的手感。
“晨!”一個球員將甫到手的球瞬即傳給弓晨。
將球接穩(wěn),弓晨眼望向右方,手上卻是傳球給左方的阿浚,正是進(jìn)階籃球技術(shù)“NoLookPass”。
“浚,球。”弓晨向阿浚要球道。
“沒這必要。”拋下冷冷的一句話,阿浚就直接闖去籃底,走個兩步一躍就上籃得分。
“我說過把球全部給我了吧。”背向眾人,阿浚睨著弓晨道:“球在我手上才會得分,沒必要傳出去。”
“話不是這樣說,籃球是五個人一起打的…’
“到了決賽還要說這種天真話嗎?”阿浚漠然的道:“想要落敗了然后互相安慰說很有體育精神?抱歉,我沒興趣。贏,才是我的惟一目的。”
“浚…!”弓晨咬咬牙關(guān),勸說道:“難道籃球?qū)δ愣灾皇且环N爭勝的手段嗎?你就不珍惜那些跟你一起打球的人嗎?”
聽得弓晨這么一問,阿浚也是禁不住動搖起來。
的而且確,籃球為阿浚帶來了一班戰(zhàn)友。尤其是弓晨和球鬼,兩人對阿浚這后進(jìn)相當(dāng)?shù)恼疹櫍罢吣托闹笇?dǎo)后者嬉哈打鬧,三人早就建立出不淺的交情。再加上校隊定期的團練、友誼賽,隊中各人在場上并肩作戰(zhàn)多年,平時又偶爾混在一起找樂子,那種羈絆并不是三言兩語就描述得了的。
說不看重珍貴的同伴,絕對是騙人的。
然而一想到林楓,阿浚就徹底鐵了心腸,便是戰(zhàn)友們也得拒諸門外。
“現(xiàn)在,我只要勝利。”作了這么一句模棱兩可的回應(yīng),阿浚沒再言語,只是靜靜的走去拾球。
“浚,你發(fā)生甚么事了…?”看著阿浚的背影,弓晨在心里如此的憂道。
正當(dāng)場面落入令人難受的沉默之際,一架旅游車就在大馬路一邊停下,一個個青少年從車?yán)锊匠觯砩洗┲亩际墙y(tǒng)一的運動服,大剌剌的繡著“雷風(fēng)’二字。
大前鋒兼隊長任為、小前鋒雷虎、中鋒金日、得分后衛(wèi)楊村、控球后衛(wèi)徐康……全部都是些學(xué)界球員耳熟能詳?shù)拿郑@些人都是雷風(fēng)的正選隊員。說雷風(fēng)之中無弱兵,可謂相當(dāng)中肯的評價。
然而在此時的阿浚眼中,這些角色也不過是些小人物罷了。
由始至終,他眼中只有一個人。
身高差不多及至車門的四分之三,臉上流露的是狂妄和不屑,背后意味的是對自身實力極度自信。
在雷風(fēng)之中,除林楓外還有誰能在教練的恐怖政策下依然故我?
“林楓……’
見得這闊別了兩年的宿敵,阿浚禁不住將一雙拳頭握緊得直顫抖,令指節(jié)劈啪作響。
這一天,阿浚足足等了兩年之久。
悲傷、痛苦、忿怒,阿浚今天就要將一切報復(fù)在林楓身上。
“楓~’
會以如此嬌嗲的聲音叫喚林楓,肯定非方娜莫屬。只見方娜一把上前摟住林楓手臂,發(fā)出鈴樣笑聲道:“楓,今天下午我們?nèi)ツ睦锖冒。俊?/p>
“哪里都好。”目光轉(zhuǎn)向場上一眾正在練球的呂中隊員們,林楓的鄙夷之意表露無遺:“先等我做掉那隊垃圾再說。”
林楓雖沒有刻意挑釁,但在決賽對手面前摟摟抱抱,此等輕佻舉動便是遙遙看去也覺得火冒三丈,再加上私怨影響,此時的林楓看在阿浚眼里是格外礙眼。
“很好,很好……’
兩個仇人齊聚在此,阿浚興奮得不能自已。方才在阿浚眼中出現(xiàn)的一絲情感漣漪,也不復(fù)存在了。剩下的,只有復(fù)仇的欲望。當(dāng)眾凌辱二人的情景彷佛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在眼前似的,正待阿浚親手去實現(xiàn)。
心念及此,阿浚都急不及待想要馬上作賽。
發(fā)出一絲不屑的微笑,阿浚挑起球兒就將其傳給弓晨。
“你們繼續(xù)。”一邊離開球場,阿浚一邊向隊友們道:“我要給雷風(fēng)留個驚喜。”
留下一眾未及反應(yīng)的隊友,阿浚便回去更衣室了,正好與剛剛出來的球鬼擦身而過。
“咦?臭小子他干啥回去啦?他不上場?”球鬼一臉疑惑的道。
“他說……讓我們繼續(xù)練習(xí)。”不知該如何解讀阿浚意思,弓晨只好這樣回道。
“哎,不管那個他了。”球鬼抱怨道:“也不知道臭小子是干啥吃的,前天竟然神經(jīng)短路到單挑我們?nèi)咳耍€夸張到飛躍灌籃……’
“嗯……’弓晨附和一聲,接道:“不過更讓我擔(dān)心的是,浚他好像忽然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對嘛?當(dāng)你可以一人干掉十幾人的時候,你會不跩嗎?”平常看來認(rèn)真欠奉的球鬼,此刻竟是一語道破阿浚的想法:“所以現(xiàn)在那臭小子跩到連我們都不放在眼內(nèi)呀。”
“驕傲嗎………’弓晨喃喃自語道。
獨自一人回到更衣室的阿浚,挑了個較為偏僻的角落坐下,省得其他隊友來打擾。合起雙眼,阿浚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回吐出來,借此為頭腦降溫。
“不行,還太早了……冷靜點。”阿浚不停自我暗示:“要等到正式比賽…要等到正式比賽……’
方才一輪熱身已讓身體進(jìn)入狀態(tài),但親眼見得兩個仇人一事更讓阿浚精神變得過度集中,故阿浚才會選擇暫時離場調(diào)節(jié)心理,以最佳狀態(tài)擊潰雷風(fēng)。
“離開賽還有半小時……’
瞄過墻上時鐘,阿浚又閉上眼睛,默默讓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林楓,好好珍惜這段時間罷……因為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
畢竟是學(xué)界籃球決賽,體育記者、各校球隊學(xué)生經(jīng)已在觀眾席上就座,還有附近一些無所事事的老人們也在球場外頭張望,看看是甚么事情如此熱鬧。
觀眾到來之意非在呂中,而是雷風(fēng)。他們彼此討論的,不是兩隊誰勝誰負(fù),而是雷風(fēng)會如何蹂躪對手,亦有人對賽果漠不關(guān)心,只在意雷風(fēng)皇牌林楓會否上場,好再開開眼界。
在這人人認(rèn)定雷風(fēng)穩(wěn)贏不輸?shù)那闆r下,阿浚將會是一著最意想不到的奇兵。
球賽的主辦單位人員經(jīng)已各自就位,只聽主持人透過揚聲器說道:“第二十一屆香港學(xué)界籃球比賽即將開始,請雷風(fēng)中學(xué)及呂碧中學(xué)兩隊進(jìn)場。”
隨著主持人的指示,兩隊人馬以教練為首、隊長為次的從更衣室魚貫走出。包括葉老師在內(nèi),呂中的球員或多或少都露出喪氣的模樣,只有阿浚是不為所動的冷淡。阿浚這種異常的表現(xiàn),招來了雷風(fēng)教練萬石山的注意。
“對面那小子好冷靜。”萬石山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阿浚,暗忖:“十多歲的小鬼不可能有那種定力,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心駛得萬年船,那小子雖然不大可能打敗林楓,但難保他會多少影響林楓的水準(zhǔn)……’將阿浚視為不安定因素,萬石山對林楓說道:“林楓,對面那小子就是皇牌了。”
望望阿浚,林楓嗤之以鼻的道:“那副窮酸相也當(dāng)?shù)蒙匣逝疲繀沃械膹U人愈來愈多嘛。”
曾在呂中待過幾年的林楓,對母校全無眷戀,甚至還要反唇相譏,可真是忘本無良。阿浚要親手懲罰此人,說不定也算是替天行道的義舉。
“其他人不算甚么,只有那小子要注意。”萬石山嚴(yán)肅的道:“說不定,他會是將你打敗的人。”
“就憑那根廢柴?”林楓不以為然的攤攤手道:“我還記得那塊垃圾,我還待在呂中的時候他居然瞎了眼動我馬子,被我修理得頭破血流。那個垃圾就算過了兩年也只會是垃圾,不可能會贏我的。”
“總而言之,一開始的時候你別上場。”萬石山命令道:“讓其他人試試對面的實力。”
“我沒所謂。”走到場邊板凳處,林楓一屁股坐下來,挖挖耳孔道:“反正那種垃圾隊連我們的后備也打不贏。”
轉(zhuǎn)至呂中的這邊廂,眾球員成一字的坐在板凳上,靜待教練指示。葉老師習(xí)慣在這段時候向大家講解戰(zhàn)術(shù),但昨日阿浚的舉動令氣氛相當(dāng)?shù)膶擂危~老師只好當(dāng)作沒這回事一般朗聲道:“好了大家,到這里我也不說甚么漂亮話,對手是雷風(fēng)的話就不用妄想會贏,像平時一樣打就好了。”
“我昨天已經(jīng)說過了罷,將全部球交給我就能贏。”本來葉老師想要含糊帶過,阿浚一句話就將他的算盤打亂了。
阿浚不開哪壺提哪壺,便是葉老師也禁不住惱羞成怒:“閉嘴!我的球隊不容許你這種害群之馬出現(xiàn)!再搗亂的話就禁止你出賽!!”
聽得葉老師以禁賽作威脅,阿浚只是不屑的笑笑。驀地,阿浚臉容一緊,兩眼狠瞪葉老師,一字一句的命令道:“讓?我?上?場。”
堂堂老師豈會被學(xué)生的瞪視嚇怕?然而阿浚這一瞪并同小可,竟是對葉老師造成無限壓力,葉老師霎時間頓覺全身肌肉繃緊、雙目圓睜、心臟狂跳,淋漓大汗將全身衣褲浸個全濕。
“怎么回事?!”
不料突然有此一著,葉老師忽然腿下一軟,幾乎就要跌倒在地。
與葉老師的驚惶截然相反,阿浚一派淡定的直視葉老師道:“我只會說一次,你自己考慮派不派我上場吧。”
話畢,阿浚便復(fù)歸沉默,恰似無事發(fā)生過一般。
當(dāng)阿浚收回目光,葉老師便覺身上的壓力消逝無蹤,就擦掉額上冷汗,快快的將儀容整理好,省得被太多人見到自己的狼狽相。
“剛才發(fā)生甚么事…難道那小子在唬我不成?”一邊讓呼吸平順下來,葉老師一邊打著算盤:“不管了,比賽快要開始,決定上場人員才是正經(jīng)。”
來到與雷風(fēng)的決賽面前,為隱藏實力而派出后備已無甚意思,葉老師就索性一開始派出所有正選。然而為了懲戒一下阿浚的不敬,葉老師并不打算一開始就讓阿浚上陣。
“王重、高鋒,還有弓晨和浩杰,你們上。”葉老師點了幾個常規(guī)賽正選球員,正掃視著人群要找球員替補阿浚的空缺時,卻是不經(jīng)意的與阿浚雙目對上。
不看尤自可,葉老師這眼可謂驚鴻一瞥,四目交投又帶來比方才更沉重的精神巨壓,幾乎將葉老師催逼至極限。
“我剛剛說過甚么?”
凝視著葉老師的阿浚甚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看。不知是否精神巨壓造成錯覺,葉老師有一瞬間看到阿浚雙眼泛出微微金光。
經(jīng)阿浚這么一瞪,葉老師不知是鬼迷心竅還是甚么原因,居然脫口而出的道:“還有彭翼浚也上場。”
話剛講完,連葉老師自己也吃了一驚。阿浚輕笑一聲,就站起來準(zhǔn)備上場。阿浚嘴角的這一揚不知是譏嘲,還是得逞的奸笑。不論如何,阿浚會上場已經(jīng)是決定了的事實。
出口的話如覆水一般難收,葉老師別無他法,只得接續(xù)說道:“出場的就這五個人。”
在定好出場人員的同時,雷風(fēng)的五名球員和球證也進(jìn)到場中準(zhǔn)備作賽,就等呂中派人上場了。
“我們?nèi)グ伞!鄙頌殛犻L的王重,在這出場前的時刻作最后的鼓勵道:“雖然贏不了,但我們要打一場漂亮的比賽。”
“嗯,會很漂亮的。”阿浚罕有的搭腔道:“我會用雷風(fēng)家伙的血令這場比賽變得精彩。”
“哈?”王重懷疑自己聽錯,發(fā)出疑惑的一聲。
阿浚沒再答話,只是率先向前走。其余四人聽見的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聽不清的更不會回應(yīng),一行五人只是一言不發(fā)的往中場走去。
呂中一方由身材最高的高鋒負(fù)責(zé)跳球,雷風(fēng)則是派出金日對付高鋒。二人中間的球證單手托球,嘴上銜著鮮紅色的哨子,預(yù)備拋球。
“準(zhǔn)備……’
高鋒緊盯球證手上的球,卻沒能注意對手著眼的并非同一點,而是自己。
“咇咇,!”
球兒高高的升到天上,沖力稍一滯緩,來自高鋒的大手已然搶至。
“得手了!”高鋒順利的搶到跳球,順利得教人懷疑對手究竟在打何種算盤。
雷風(fēng)想做甚么高鋒可不管,反正球兒扎扎實實的在手中就是了。
然而,這只是此刻的事情。
下一秒,金日那蓄勢待發(fā)的右手猶如長矛一般直刺入高鋒的胸門,恰好打中高鋒抱在懷中的球,將其擊飛往呂中一方。
“嘖。”金日輕哼一聲,顯然這結(jié)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球被拍向己方的球鬼,高鋒道是不幸中的大幸,馬上走位攔在球鬼和金日之間,為球鬼開路。
其他隊友也是互有默契,阿浚和弓晨守在球鬼左右,高鋒和王重則是緊盯住相同崗位的金日和任為,正是呂中獨有的“三二突擊陣”。此陣法的最大優(yōu)勢,在于進(jìn)攻的三人可以視情況將控球權(quán)互相轉(zhuǎn)移,甚至突然快傳給盯人的球員,以攻對手之不備。
“把球給我。”與其余二人一同奔跑的阿浚向球鬼要球。
“不要。”無論是意氣用事還是基于實際戰(zhàn)略需要,球鬼也不打算將球傳給身處外翼的阿浚。
雷風(fēng)得分后衛(wèi)楊村搶至三人面前攔截,弓晨便上前守住,保住球鬼的進(jìn)攻之路。徐康緊接楊村上前防守,擋住了二人往籃板的去路。若按三人過往的合作經(jīng)驗,若持球的是球鬼,留下纏住對手的必定是弓晨和阿浚。然而,今趟阿浚卻沒有這么做的意思。
“搞定他!”眼見阿浚的不合作態(tài)度,球鬼既急又怒的喊道。阿浚仍是無動于衷,只是向球鬼雙手微攤,要球之意再明顯不過。
右側(cè)急風(fēng)卷至,知曉是敵人來襲的球鬼立刻帶球旋身,避過這一下突擊。將球控至左后方,球鬼忽覺右手拍空,一望過去竟是見得球兒被盜。
在回避之前,球鬼已經(jīng)判斷那個位置沒有對手能夠出手盜球,那么下手的會是誰?
答案,已經(jīng)從球鬼身邊溜走。只身闖向籃板的阿浚,手中正拍著球,盜球者除他以外別無人選。
“那個臭小子!!!”以控球技藝自豪的球鬼鮮有被盜球的經(jīng)驗,這么一次失手自然是令他大怒,而且下手更是合作已久的隊友,球鬼又豈有不氣炸之理?
雷風(fēng)一方顯然也是沒料到阿浚會偷同伴的球,一時間反應(yīng)不及,竟讓阿浚闖到罰球線處。趁勝追擊,阿浚以雙手將球抱緊,就要準(zhǔn)備上籃得分。
“休想得逞!”作為最后防線的雷虎直向阿浚撲來,氣勢如獵殺猛虎一樣兇狠。面對雷虎強勢的攔截,阿浚絲毫不懼,甚至還加快腳步,和撲來的雷虎硬撼。
“咕啊!”雷虎不料阿浚竟然如此勇猛,毫無防備的胸腹受到重?fù)簟W查_雷虎后,阿浚與籃板之間已無障礙,一手將球兒拋起,球恰好落在框上,輕輕的滾入網(wǎng)中。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是瞠目結(jié)舌。
首先得分的,竟然不是雷風(fēng),而是這寂寂無名的球隊。
“發(fā)生啥事…?!”萬石山難以置信的從板凳站了起來。
“嘿,干得不錯嘛……’對倒地的雷虎漠不關(guān)心,林楓撫著鰓的打量著阿浚,道:“看來垃圾也能變成高級垃圾呀…’
“咳…咳啊!那……那狗娘養(yǎng)的瘋子,哪有人見對手撲來還硬撞的?”雷虎被撞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按著痛處一邊罵臟話。阿浚漠然的俯視著雷虎,眼神之中沒有半點歉意,反倒流露出幾分對喪家犬的鄙夷。
對雷虎失去興趣,阿浚轉(zhuǎn)而望向后備席上的林楓。
“呵…?”阿浚這毫無掩飾的注視教人不能忽略,林楓自是不可能注意不到:“敢挑釁我?真是有種的垃圾啊。”
“別中計,他想令你失去冷靜。”萬石山在旁警告道。
“給我放心,那種垃圾動搖不了我的。”林楓大剌剌的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想和我交手的話,就給我多用點力吧。”
不消林楓多說,阿浚也會這樣做。
回說賽事,由于雷虎在過往的比賽之中也使用這種游走于犯規(guī)邊緣的攔截方式,以致球證印象惡劣,再加上雷虎今次實在過份,阿浚就得到了一個得分罰球的機會。
呂中和雷風(fēng)隊員各自在鎖匙圈的兩條臂線一字排開,負(fù)責(zé)射球的阿浚則站在圈的中心,等候球證傳球過來。
球證循例驗過球,就將球傳給阿浚。
“以浚的能力,這一球應(yīng)該會入的。”在一旁押陣的弓晨忖度:“所以只要讓隊友和高鋒去預(yù)備搶籃板球就好,我和球鬼就趁對手未回防之前先沖去中后場抄截對手的球……’
正當(dāng)弓晨盤算著往后行動之際,阿浚已然起手射球。但見球兒以漂亮弧度升空,繼而精確無誤的在適當(dāng)位置開始落下,然而如此完美的一球,竟然射中籃框后方,循著原來的方向彈個老高。
“臭小子你干啥吃了?!”與弓晨同般心思的球鬼本想跑向己方后場回防,卻是料想不到阿浚此球不入,要沖不沖的樣子實在尷尬。
阿浚沒作辯解,皆因他已用行動回答。只見他在球觸籃框之時已立馬沖前起跳,凌空接著自己射失的球,順著去勢一口氣將球灌進(jìn)籃中。
阿浚使出的這種高階球技,港人俗稱為“拆你屋’,在美國職籃界不罕見,但在香港球壇就極少見到這種表演成份多于實際作用的球技了。
“一人“拆你屋”…?!”雷風(fēng)最高的金日一臉驚訝的道:“竟然能補入自己射失的球…你真的只是學(xué)生嗎?”
“沒有射失。”阿浚不以為然的道:“我故意射中框的。”
旁人聞言,登時如遭雷擊一般的驚異。需知道自行補球是一項困難的工作,若非籃球回彈角度、自身位置、對手反應(yīng)三者同時配合,在正式賽事之中根本不可能成功做到。既是如斯困難,一般球員絕對不會在正式賽事之中這么做,偏偏阿浚卻反其道而行,若不是藝高人膽大又豈敢做出此等華而不實的動作?
“他媽的臭小子,又在自作主張了!”阿浚一反常態(tài)的舉動,著實教球鬼火冒三丈。
“以前浚他不會這么冒險的……’弓晨喃喃自語的道。
無視敵我雙方的驚訝,阿浚逕自跑向己方籃板,防守雷風(fēng)的進(jìn)攻。
“這家伙完全不按章理出牌…’雷風(fēng)隊長任為接過籃網(wǎng)落下的球,兩手一舉就將其拋給前場的楊村:“干脆來個快攻好了,看他怎擋!”
見隊長傳給自己,楊村已是心領(lǐng)神會,球一接穩(wěn)就來個遠(yuǎn)距離立定跳投。
“從中場射球?!”見對手在這位置起手,弓晨不由得一驚:“要射入也太難了!”
楊村所站的位置與一般的三分球射手所習(xí)慣的線邊還要遠(yuǎn)上幾米,射入得分的機率可謂難乎其難,然而這對楊村而言,卻是熟無可熟的絕佳距離。球一離手就騰升上去,以著完美的弧度飛去籃框。
“入定了!”楊村滿心以為今次可以一擊得手,但他實在低估對手了。
但見阿浚立刻反應(yīng),助跑兩步就往上跳躍,右手一伸竟是強行把必入的一球給蓋了下來。
“甚么?!”阿浚之快可謂驚為天人,在場眾人無一不是愕然。
只見被拍下來的球兒改變軌道,直向楊村面門飛去,楊村不料事態(tài)如此發(fā)展,未及反應(yīng)之下就讓球兒正中顏面了。
“咕!”楊村雙手掩面仰后倒下,球證馬上吹停賽事,上前察看其傷勢。
“那…那個混蛋!好痛…’楊村一挪開兩手,見得掌上沾紅,才曉得自己鼻血直流。
“他媽的!那個姓彭的肯定是故意的!!”萬石山怒拍板凳吼道。
“為了挑戰(zhàn)我而不擇手段嗎……’全然不顧隊友受傷一事,林楓只是興味盎然的笑道:“這樣才有意思呀。”
不單是萬石山,連球證也開始懷疑阿浚,就給阿浚判了個犯規(guī)。
“再這樣的話就判你故意犯規(guī),聽到了嗎?”球證警告道。
“嗯。”嘴上如此應(yīng)道,阿浚卻是毫無悔意。
雷風(fēng)換了個實力不弱的后備暫時頂替楊村,賽事就繼續(xù)進(jìn)行。
“把球給我!”雙眼緊盯住阿浚,徐康戰(zhàn)意旺盛的道:“我來搞定這個把臭村和死虎干掉的人!”
“你啥意思?!”雷虎不滿的應(yīng)道,手上卻是立刻將球傳去。
接到球以后,徐康立馬向阿浚的方向闖去,同時手上不停賣弄自傲的控球技巧,霎時間球影重重,教人眼花撩亂。
“搶得到就來搶吧!”徐康向阿浚發(fā)出戰(zhàn)帖道。
球兒在徐康手上可謂若實又虛,時左時右、忽上忽下,令人無從捉摸,阿浚又要如何破解?哪知道阿浚根本無意應(yīng)付徐康的花招,只見他一記狠勁十足的左手打出,不偏不倚的直擊徐康的胸口。
“咳啊!”徐康豈會料到阿浚竟然出此陰招,自是毫無防備的中擊了。
“咇咇,’見得阿浚再次鬧事,吹停賽事的球證再也容忍不了,當(dāng)下就上前去,想要判他一個故意犯規(guī)。
“意外,我只是想搶球。”阿浚直視球證雙眼,不徐不疾的說道。
本來鐵了心要懲戒一下阿浚的球證聞言,竟是著了魔似的改變初衷,只給他一個普通犯規(guī)了事。
“那個狗屎混蛋…咳咳,這樣子還算是比賽嗎?!索性用拳頭解決算了!!”徐康大怒,興沖沖的就上前去揍阿浚。
“唔!”挨了徐康一拳,阿浚擦擦嘴角血跡,默不作聲的看著其他雷風(fēng)隊員上前來拉住徐康。見徐康公然動武,球證自是不能坐視不管,馬上判徐康一個故意違例。
“他媽的!!這算甚么?!!”徐康怒不可遏,一邊掙扎一邊被警衛(wèi)押送離場:“他打我可以,我打他算犯規(guī)?!狗娘養(yǎng)的!死雜種!!千刀殺的畜牲!!!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哪管徐康罵得再難聽,阿浚也是置若罔聞。
這種小雜卒,他根本看不上眼。
雄獅在戰(zhàn)斗的時候,只會鎖定一個目標(biāo)。阿浚的眼中,打從一開始就只有林楓。
無視場上的騷動,阿浚直指林楓,再向自己勾勾食指,顯然就是極端放肆的挑釁。
“搞那么多事情要我上場,不奉陪的話就太失禮了。”林楓嘿的一聲笑出來,道:“萬老頭,讓我出賽。”
縱是不滿于林楓的狂妄,但此時此刻雷風(fēng)除了派出林楓以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萬石山只得捺住怒氣,照林楓所言的去做。
萬石山向主辦單位申請換人,雷風(fēng)終是派出林楓上場。
“我在這球場的話,你就要完蛋了。”林楓慢條斯理的步上球場,趾高氣揚的向阿浚說道。
“你錯了。”
臉上仍是冷酷,阿浚手上卻是將拳頭捏個老緊,說明其心情之興奮。
“快要下地獄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