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鋒芒初展
這是一間柴房,這么晚了平時都不會有人來的。
朱焰燃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開門,門卻沒有鎖。他推開門,燃起了手中油燈。
火光剛亮,忽然里面一股勁風吹來,撲滅了油燈,昏暗之中一個懶散的聲音說道:“不知道這里是柴房?難道想一把火把這里燒了不成?”
朱焰燃微微笑道:“我只是想試試,看來先生果然是裝醉。”
里面那人長長打了個哈欠,道:“當然醉了,只是酒醒得也快而已,不過現(xiàn)在又犯困,我可要睡覺咯。”這人當然就是爛醉回來的吳品,但是現(xiàn)在,根本不像剛大醉過的人。
這里的草堆很松軟,他似乎很喜歡睡在這里,反而不習(xí)慣睡床上。所以朱星寒把他提出房的時候,就是提到了這里。這里就好像是他的房間一樣,只是這房間除了柴草,根本見不到其它東西。
朱焰燃輕輕道:“既然先生要休息,那晚輩就不打擾了。”他已經(jīng)準備走出門。
忽然里面草堆嘩嘩聲大作,吳品蹦了起來,道:“你可真是沒趣,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大半夜跑來沒事就走?”
朱焰燃微笑道:“我只是來看看先生酒醒了沒有,好吩咐下人準備些清神的參湯給先生。”
吳品道:“就這事?要勞得你親自大駕?”
朱焰燃大笑,道:“其實是那位余兄弟已經(jīng)睡下,參湯也沒來得及喝,所以就拿來孝敬你了。”他一招呼,門外等候多時的王嬸走了進來,手上托盤端著一碗?yún)?br/>
吳品道:“你知道老夫一向不吃這些東西,筋骨照樣好,不過既然拿來了,我就喝點喝點,嘿嘿。”
朱焰燃拿過參湯,讓王嬸回去以后,親自端上參湯。
吳品呼著大氣,道:“呼呼,好燙好燙!”他嘴上說燙,又喝得津津樂道,一碗?yún)叹鸵姷祝B個大碗都幾乎要貼臉上。
朱焰燃等他喝完,笑道:“我有一事想拜托前輩,明天有勞前輩陪同余兄弟上少林一趟……”
吳品嘴里最后一口參湯幾乎要噴出來,把碗從臉上放下,怒瞪著眼道:“不是說是來給老夫送參湯的么?哪又多了這么個事?”
朱焰燃道:“前輩你可說笑了,我來為的的確就這一件事,但想跟你說事,總得要看你是不是醒著的,怕你還爛醉不醒,所以特備這碗?yún)彼妳瞧钒淹胍粧仯樖忠怀舆^。
吳品又躺回草堆,一個勁地唾棄,道:“一碗?yún)拖胧召I我,再說了,這件事跟我沒關(guān)系。不去不去!”
朱焰燃笑道:“我知道前輩跟少林有些關(guān)系的。”
吳品聞言,又是唾棄道:“少林?關(guān)系倒是有,也就那一胖和尚十年前欠了我的賭債,我才懶得大老遠跑去!”
是不是有關(guān)系,他的反應(yīng)都在朱焰燃眼里看著,他道:“前輩就當此次是去游山玩水可好?我也會讓星寒隨同前輩前去,也算是給他一次歷練的機會。”他見吳品沉默不語,又道:“這次主要是希望前輩能一路護送余兄弟上少林,我聽余兄弟說皇天教人馬一路追隨到了這附近,皇天教大多只是魚水之輩,高手不多,但人多勢眾,光他一人前去恐怕兇多吉少。而且這次我未能幫助余兄弟,心里都有些過意不去,這也算小小的彌補吧。”
吳品道:“彌補?想做好人也不是這么當?shù)摹!?br/>
朱焰燃大笑道:“有時候想當好人都會有些難處的,既然前輩答應(yīng)了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最近不方便出行,所以一切還有勞前輩了。”
吳品翻身坐起,道:“別急著給我答應(yīng),我要是這么一走,少說也要大半個月才能回來,在此之前……”他在等朱焰燃接下去。果然朱焰燃馬上就大笑道:“好,今晚我就陪前輩醉一回!”
吳品大喜,一蹦就到門口,道:“那還等什么,快去拿酒。今晚月色這么好,你的酒也必須好,否則我可不去了!”朱焰燃笑道:“這是當然。”
晚上才喝過酒的人,現(xiàn)在又像個幾天沒喝過酒的人一樣吵著要喝酒,這種人多半是酒鬼。朱焰燃年輕時也是豪氣干云,酒量極大,也結(jié)交過不少酒量好的,但像吳品卻是例外,似乎就算他喝過了頭,也永遠喝不到頭。
雖然別人不這么看,朱焰燃卻佩服他。
這種佩服不僅僅是佩服他酒量好,那佩服什么?
佩服一種博大的襟懷。朱焰燃似乎經(jīng)常能看到別人的不凡之處。
吳品忽然停步道:“慢著!”
朱焰燃道:“前輩還有何指教?”
吳品一反剛才玩態(tài),神情嚴肅道:“你認為你那義女……不會跟著去?”
朱焰燃也是皺了皺眉頭,道:“我知道她會。”
吳品道:“那你想怎么辦?”
朱焰燃道:“不怎么辦。”
這樣的回答,吳品聽來似乎有些意外。
朱焰燃又道:“她已經(jīng)長大了,很多事都要她自己學(xué)會承擔,學(xué)會選擇。”
吳品的眉頭一挑,他的眼睛已經(jīng)露出了光芒,道:“你還挺有分寸。”
朱焰燃微微一笑,淡淡道:“只是有時候分寸也是會有偏差的,就是走錯了一步,也足以把一個人的一生毀掉。”他又輕嘆道:“我只希望阿瑾能快點學(xué)會承受。”
今晚月亮真的很不錯,不錯的月亮才會有不錯的月光。
在月光下,朱焰燃的身體依舊魁梧,壯實而高大。但跟以往比起來,卻隱隱帶了幾分惆悵。吳品甚至有那么一刻覺得,十年來這個人,似乎也已經(jīng)老了。
次日,已是大正午。
余泰風這時候才醒,不知為何,昨晚這一覺讓他睡得很香,他醒來時就后悔了,明明心系門派的慘亡,自己卻還在這里睡覺,叫他有何面目去面對酒泉下的師父?
他剛下了床,就聽到門外有人說道:“余兄睡醒了嗎?那就趕緊開門吧。”
余泰風開了門,就看到朱星寒站在門外。
朱星寒手上端著洗臉盆就進了房間,一邊道:“趕緊趕緊,我說你可真能睡,太陽都曬到屁股了。”
余泰風怔了下,臉紅著道:“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朱星寒放下臉盆,道:“洗完臉到客廳,我們可都等不及了!”
余泰風道:“好……”可已經(jīng)不見朱星寒人影了。
等他來到客廳,廳上眾人好像都就只差等他來一樣,弄得他實在有些難為情。
朱焰燃微笑道:“經(jīng)過昨晚一夜,余兄看來精神恢復(fù)得不錯了。”
余泰風道:“也多虧王嬸的參湯,傷口已無大礙。”
朱星寒忽然插話道:“爹,你們還羅嗦什么呢,馬已備好,干糧已備齊。即刻動身吧。”
吳品拍拍口袋,也道:“錢已帶足,酒已栓勞,萬事俱備走為先。”說著真就當先跑了出去。
朱星寒叫道:“老頭你路上喝什么酒!”他這句話本不是詢問,而是怨怪路上喝酒誤事,卻遠遠聽到外面吳品笑答:“女兒紅!”
朱心寒喃喃道:“這老頭兒可比誰都急。”說完追了出去。
二人這一鬧,看得上官瑾一直抿嘴發(fā)笑。她見朱星寒追出去,不由道:“你們都等一下別人啊。”也跟著出去了。
余泰風看得不知該說什么好。還是朱焰燃先道:“你此去一路,怕是皇天教暗中會有跟蹤,我讓小兒和義女陪同前去,還有小兒的師傅,這樣相信不會有什么事了,一路上你可放心。”
余泰風笑著領(lǐng)情,可看到這三人,他心里一點譜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