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愿者上鉤
彧王府。
“她是這么說的?”躺臥在青石階上的白衣男子揚(yáng)了揚(yáng)眉,墨藍(lán)如海的眸中沉浮著星子。
“是。”風(fēng)停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眉眼里盈滿笑意,“她還說,二皇子的琴藝極好,她尚鐘意。”
這白衣男子自然是邢色,他支著腦袋,眼角微挑,琴藝高超?她怎么喜歡這種類型的?
風(fēng)停看著自家主子的悠然自得的模樣,輕輕地笑了。
邢色最不懂的,便是琴藝了。
“她府里近來可有什么大事?”邢色話鋒一轉(zhuǎn),瞑目悠然問道。
“青家祖母生辰將至。”風(fēng)停依舊噙著笑意。
邢色忽然睜開了眼,唇角微勾,“叫他們送帖子來。”
“是。”風(fēng)停心下微嘆,真不愧是主子,一般拜訪一戶人家應(yīng)當(dāng)是要自己遞訪帖,這倒好,讓別人送請?zhí)贿^...若不是因?yàn)槟乔嗨猎谇喔髯酉氡赜肋h(yuǎn)都不會瞧上一眼。
青府。
青肆先送青衫回蘭香館,再投步去了米菱齋。
“五小姐,四小姐來了。”
“篤篤。”青舞敲了兩下窗欞,隨之,青肆蓮步微移,見青舞坐在窗邊練字,她的俏臉上帶著活潑的笑意,看見青肆到來,歪了歪頭。
姐姐何事大駕光臨?青舞站起身,黑溜溜的大眼眨了眨。
“明知故問。”青肆嘴角沒有笑,她抬眸看了青舞一眼,她眼里只有清澈的光芒,卻又深不見底。
青舞微怔,不怒反笑。四姐也真是狠心,先是毒啞了我的嗓子,后又將紅袖之背叛栽贓與我,不錯,前幾日我造訪大姐,將你使人殺了紅袖的事和原委都告訴了她,四姐可知大姐的反應(yīng)?她沒有生氣,也沒有喜色,她只是道了謝,便讓我走了。
“不錯。”青肆淡淡道,“我此番來,只問你一句話,你可還在意你的二姐?”
她?你要怎樣?青舞的笑容僵了一瞬,你要怎樣都無所謂,我是什么樣的人,四姐最清楚不過了。
“若你再如此,我可顧不得她。”青肆轉(zhuǎn)身離開,“你自己權(quán)衡。”
青舞笑著目送她,無論這個四姐再心思透徹,也看不清她復(fù)雜的思緒。
青肆出了米菱齋,垂了眼眸。
好計策。
青舞想讓青伊與她的關(guān)系更加不容水火,好讓青耳和她自己得一時的安靜,待青肆與青伊斗個兩敗俱傷,她便來漁翁得利。
只不過,青肆不在意這些,反正,青伊早就和她不容水火了。
天氣不似先前的溫和,漸漸轉(zhuǎn)熱。青肆邊走邊賞著池里的荷葉,朝榮寧院行去。門口的芷蕓看見了,面上帶了笑容,朝屋里喚道:“老夫人,四姐兒來了。”
青肆唇角微勾,朝芷蕓點(diǎn)了點(diǎn)頭。芷蕓只覺那一笑如曇花盛開,極為賞心悅目,心道,四小姐比起大小姐根本分毫不差,這容貌,這氣質(zhì),說出去是個嫡女都不會有人懷疑,只可惜她的生母是個妓子。
“四姐兒,過來過來!”老夫人見了青肆就開心,拉著她坐在羅漢床上,“快和祖母說說,你今日在書院可有什么好事嗎?”
“回祖母,今日有舞科,三姐跳的水袖舞極好看,琴塵夫子都自愧不如呢。”青肆面上含著淡淡的笑,透出絲絲的暖意。
祖母笑得更開了,道:“那可是自然,三姐兒的舞藝在京都那可是一絕,你呢?四姐兒有沒有被哪個夫子夸呢?”
青肆腦海中浮現(xiàn)邢止戈冰面展顏夸她琴藝的俊顏,“今日的書畫科,夫子倒是夸我了。”
“他怎的說?”
“他說,四姐兒的畫雖不及二姐,但也筆法獨(dú)特,各成一派。”青肆站起身,走到書桌前,鋪開宣紙,執(zhí)筆點(diǎn)墨,隨手勾勒了一朵墨荷。“祖母,您瞧著如何?”
老夫人笑著看了這墨荷圖,她細(xì)細(xì)地品了品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那荷花里融了一個“耳”字。
“你這心透眼明的丫頭!”老夫人笑道,“二姐兒在祠堂也吃了罰了,芷蕓,去和祠堂的孟媽媽說一聲,讓二姐兒住回米菱齋。”
青肆唇角微勾,“祖母心善,不若將大姐也諒了罷。”
“你可原諒她了?”老夫人端茶的手頓了頓,“她那日可是處處針對你的。”
“大姐惱我,不過是誤會,我何談不原諒大姐?”青肆玉手輕撫墨荷圖,“只是見母親今日愈發(fā)憔悴,想是少了大姐與旁侍奉。”
老夫人聞言,笑意收了些,語氣有些微怒,“這才關(guān)了幾天?她果真太寵那丫頭了!再緩緩,待她頭發(fā)及腰再議,如今放她,怕是也見不得人。”
“祖母別生氣,我多去看看母親。”青肆道,“許是先前母親與我生分,才誤會了我,祖母不必操心,四姐兒都省得。”
“好孩子,好孩子,來,祖母這個玉鐲你戴了。”老夫人摘了手腕上的翡翠冰玉鏤鐲,套在青肆如玉的皓腕上,“真好看!不曉得誰有這個福氣能娶咱們四姐兒喲!”
“祖母,您別打趣我了。”青肆腦海中忽的浮現(xiàn)邢色的俊顏,“四姐兒離成親遠(yuǎn)著呢。”
“不遠(yuǎn)不遠(yuǎn),祖母壽辰之日將宴請全京都的俊男才子,遇著個身家匹配,才貌雙全的,就把親事給定了!”老夫人握著青肆的手,“這事兒別告訴你其他姐妹,前些日子有好幾戶人家要提親。”
好幾戶?青肆眼眸微垂,青伊,青耳,青衫,青舞都沒有嫁人的心思,但老夫人這架勢,一定會嫁一個出去,至于嫁誰?怕是已經(jīng)有了打算。
“四姐兒知道。”青肆點(diǎn)頭。
“時候不早了,我也乏了,四姐兒,今日你先回去罷。”
“是,祖母。”
青肆別了老夫人,回到梅玉居,上一世的祖母壽辰,宴請了劉,呂,謝等名門的俊男佳人,還有皇子世子也登門造訪。
比如邢止戈,就向青府提親。
“本皇子欲娶貴府四小姐為妻。”
今日早上出府之前,青肆輕繞綺品齋探了探,見青伊早已長發(fā)油密,發(fā)髻如云,坐在屋子里彈琴,琴音疏朗清明,安若白雪。
只怕是從哪個丫鬟的頭上扯了這些頭發(fā)。
青肆不甚在意,若這大小姐沒有這個能力,怎么將她上輩子害的那么慘。
只是,若他來了,你還能安之若素嗎?
琴科的課程剛結(jié)束,青肆便出了門,她行至不遠(yuǎn)的一片竹林,先前她支了青耳和青衫,便是為了等一個人。
竹林颯颯作響,那人果然跟了過來。
“青姑娘,有什么事?”
邢止戈冷淡的面上含了淡淡的微笑,愈發(fā)的清俊,他看著這個一直對他疏離冷淡的少女似乎明白了他的衷心。
青肆唇角微勾,本就艷麗的容顏更加攝人心魄,“夫子,明日是弟子祖母六十大壽,若夫子能屈尊蒞臨寒舍,祖母定會高興。”
“那你可會高興?”邢止戈聞言略感失望,問道。
“自然。”青肆彎了眼眸,澄澈的目光似乎照進(jìn)他的心底。
邢止戈看著那雙澄澈的墨色眼眸,心間微怔,這女子仿佛有一種魔力,總能叫人沉淪和驚艷,于是他也笑了,“好,本夫子到時一定到。”
“多謝夫子。”青肆朝他頷首,“夫子,弟子還有課,便先行一步了。”
邢止戈看著她干凈利落的背影步出竹林,忽地有一種錯覺,似乎剛才的交談只是一場夢。
樹上有白影掠過,驚了林間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