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荷葉蒸雞(上)
“你們方才說什么小老婆不小老婆的?”趙希厚呼扇著扇子走了進(jìn)來,將扇子朝桌上一扔,自己就動(dòng)手解衣裳,“好熱的天!快拿冰來。”
玉簪兒忙搶了溶月的活兒,殷勤地端了上去,又親自打扇。
趙希厚奇怪地瞧了眼她:“你是誰?”
玉簪兒羞中帶著一絲嫵媚:“奴婢玉簪兒,是太太屋里頭的。”
彩云冷笑道:“呦。姑娘在這裝什么?有話直說就是了,何必拐彎抹角的。如今還知道害臊了?”
溶月趕緊扯了扯彩云:“你少說兩句。”
彩云一把甩開溶月:“少說什么?論理,姐姐在三少爺跟前的日子最長,要什么也該是姐姐,憑什么是這個(gè)小蹄子。你看看她那個(gè)巴結(jié)樣兒!”
趙希厚將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吵什么,究竟是什么事?”
溶月道:“太太命玉簪兒來三少爺跟前伺候。”
趙希厚起了身朝里間走去:“哦。”
彩云斜眼瞧了溶月一眼,嘴不饒人的道:“姐姐怎么也說一半藏一半的了。咱們屋里又沒少人,送來個(gè)人做什么?”
趙希厚從屏風(fēng)后頭探了個(gè)頭出來,笑著道:“正是。爺爺常說我這人太多。你回去吧。跟太太說,我這里人夠使,不用再派人了。”
玉簪兒咬咬嘴唇,跟了上去:“太太把我給了少爺,少爺打發(fā)我回去,太太若以為是我伺候的不好,那以后叫我怎么見人。”
彩云沒好氣地道:“你還知道沒臉見人?你怎么不實(shí)話說太太叫你過來做什么?”
玉簪兒憤恨地瞧著彩云,胸口不停地起伏。
趙希厚從屏風(fēng)后頭走了出來,走到彩云跟前,瞧著她的雙眼:“我最后問你一次,太太叫你來到底是做什么?”
玉簪兒橫下心道:“太太叫奴婢來伺候三少爺。”
趙希厚盯了她兩眼:“溶月,你把她送回去。”
玉簪兒砰地跪了下來:“少爺,少爺,求求你別把我送回去,求求你了。您就這么把我攆回去了,太太絕饒不了我。”
溶月趕緊攔住趙希厚:“少爺。”
“那我親自送。”
“少爺!”溶月趕緊跪了下來,“這是太太送來的。少爺就這么送了回去,太太跟前要怎么交待,這不是不給太太臉面?”
彩云拉著溶月:“姐姐這是做什么?快起來。”
溶月的臉頓時(shí)白了,盯著彩云道:“姑娘鬧成現(xiàn)在這樣子滿意了?玉簪兒就這么回去,她以后怎么配人?叫太太知道,是你鬧的?”
“在這就能配人了?”彩云沒好氣的道,“就留在這?怕是明日家里就傳遍了,說玉簪兒是三少爺屋里頭的,到時(shí)候誰敢要?”
溶月頓了頓,無奈地瞧了眼早已伏在地上的玉簪兒,又瞧了瞧趙希厚。唯有嘆氣地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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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太太原本抱著壽哥兒,一聽趙希厚來了,將壽哥兒交給了奶媽子,起身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你怎么來了?可吃過飯?在我這吃可好?”
趙希厚搖頭道:“爺爺叫我今日陪他用飯。”
趙二太太有些失望,卻笑道:“那這樣,我叫睞娘做了荷葉蒸雞,你且?guī)Щ厝ィ砩献x書餓了再吃。這個(gè)最是清熱去火補(bǔ)身子的。”
趙希厚點(diǎn)點(diǎn)頭。
趙二太太歡喜地道:“你們出去吃齋自己吃便是,還想著我,巴巴地送了幾份齋菜。”
趙希厚笑著問道:“是七妹說太太在吃齋的。太太吃的如何?若是好,每日就叫人去寺里抬來。”
“你也不嫌煩的慌。弄那么大的動(dòng)靜做什么?也不怕驚了廟里的菩薩。”
趙希厚無所謂的道:“吃了菩薩跟前的東西,才能添福。”
趙二太太喜得直笑。
跟在一邊的溶月見趙希厚決口不提玉簪兒的事,心里頓時(shí)放了襲來,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趙希厚同趙二太太說笑了一陣子,清了清嗓子道:“太太把玉簪兒放到兒子屋里面做丫鬟,兒子來謝太太的恩典。”
趙二太太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你知道了?可滿意?那孩子還算機(jī)靈,模樣也說得過去。如今你也大了,身邊是該有個(gè)人了。你久不在我身邊,我連這個(gè)都忘記了。”
趙希厚把玩著扇子,面上神色不變,雙眼卻透露出一種別樣的色彩。
“你可是哪里不滿意?”
“兒子確實(shí)不中意她。”
趙二太太沉思了道:“是我的忽略。溶月打小就服侍你,也是盡心盡力的,你們?cè)谝黄鸬臅r(shí)間也長,不若就她吧!”
跟在趙希厚身邊的溶月立即紅了臉。
趙希厚側(cè)頭瞧了眼溶月,笑道:“兒子說的不是她。”
趙二太太有些吃驚地瞧著趙希厚:“那你說是誰?可是不是咱們府里的人?只要她人品好,模樣好,就行。不過是個(gè)通房丫頭,就是出身差些又怎么樣。不過是使幾兩銀子的事。”
趙希厚連忙站起身,深深地對(duì)趙二太太一揖:“多謝太太成全。”
趙二太太忙托起他,笑著問道:“你快說是誰,我好替你操辦此事。”
“房薔!”
“房薔?是哪家的?知道她家住哪?”
“縣衙后街。”
趙二太太道:“縣衙后街?是什么人家?她老子娘是做什么的?”
“她老子做什么的我不曉得,她娘卻是做迎來送往生意的,她家姊妹也多,成天熱鬧的狠……”
趙二太太頓時(shí)明白了,怒道:“混賬!”
一時(shí)間屋里的丫鬟都跪了下來。
溶月心里頓時(shí)打了個(gè)寒噤,回想那些日子趙希厚總往外頭跑,還有那****在王廚子家找到趙希厚的時(shí)候,他身上隱隱約約傳來的脂粉味還有酒味……
她后怕地抖了下。
這點(diǎn)動(dòng)作早就看在了趙二太太的眼中,她揚(yáng)手給了溶月一巴掌:“好!好!叫你們伺候三少爺,你們就是這么伺候的。金鶯!去叫高福家的過來,把三少爺屋里的丫頭全賣了。”
金鶯愕然地抬起頭,慌亂地看著跪在一旁的溶月,只覺得全身冰冷。
跟著趙希厚進(jìn)來的玉簪兒立馬應(yīng)承,掀了簾子就出去傳話了。
見趙希厚仍表現(xiàn)地一點(diǎn)不在乎,她氣地又了趙希厚兩下:“去,給三少爺收拾收拾,回山東!”
趙希厚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往外走道:“就是回山東,我也是要娶她。”
溶月?lián)渲ё×怂耐龋蟮溃骸叭贍敚贍敗?旖o太太認(rèn)個(gè)錯(cuò)。”
“你方才也聽見太太的話了,不過是幾兩銀子,不過是個(gè)通房丫頭,出身差些又有什么。”
趙二太太見他說得不像話,指著他道:“把三少爺給我關(guān)起來!再到縣衙后街,把那個(gè)什么姓房的娼婦給我打死!”
屋里的丫頭哪里拿得住趙希厚,早被他掀翻在地。
卻說玉簪兒叫來了高福家的,正要往屋子里進(jìn)。
趙希厚一見是她,抬腿便踢在她小腹上,指著她對(duì)高福家的道:“把這個(gè)下作的東西給我賣了!”
高福家的原本就聽玉簪兒說了太太要賣三少爺屋里的丫頭,沒想到才到跟前,就瞧見三少爺說要賣玉簪兒,她心里似乎有些明白,點(diǎn)頭卻不應(yīng)承,趁著這個(gè)機(jī)會(huì),偷偷地瞧了眼太太的顏色,心里又迷糊了。
趙希厚走到院子里,沒好氣地瞧了眼趙二太太的正房,高聲道:“太太若是想賣人就賣好了!反正我就是瞧上私寮子里的房薔了。”
趙二太太氣地徑直掀了簾子,站在門口,指著趙希厚道:“把他給我捆起來!”
趙希厚也不理趙二太太,拱了拱手:“太太生我氣了,這幾****就不在家住了,若是找我就到縣衙后街房薔家去找我便是了!”
一句話說的,趙二太太只是氣得翻眼。
趙希厚出了趙二太太的院子,本想回自己房里,可心里不舒服,穿過花園拐到瑞雪住的地方。
瑞雪正在屋里做針線,聽得動(dòng)靜方要起身。趴在地上的小黑狗黑子警覺的睜開眼爬了起來,往外頭沖了去。
黑子見到是趙希厚,格外的興奮,撒歡地迎了上來,張嘴咬住他衣擺,拖著他。
趙希厚心里正煩著,抬腳就給了它一下。
黑子嗚咽地哀叫一聲,夾著尾巴躲到瑞雪的身邊,幽怨地瞧著他。
瑞雪聽見趙希厚的聲音,放下活,走了出來。見他二話不說就給了黑子一腳,將黑子抱了起來:“好好的踢它做什么?”
趙希厚道:“這狗東西怎么在你這?”
瑞雪道:“它自己跑來的。”她摸著黑子養(yǎng)的油光發(fā)亮的皮毛,笑著撓著黑子的耳朵,黑子這才好些,伸了舌頭直舔瑞雪的手背。
瑞雪咯咯地笑了,親親黑子的小鼻頭。
趙希厚見她那樣,皺著眉道:“你抱著它不熱?給我弄些吃的。”
瑞雪這才看他:“就快到吃晚飯的時(shí)辰了,你等會(huì)兒不行?”
“算了,不給弄就算。對(duì)了,這個(gè)狗東西就放你這好了。黑子。”趙希厚伸手想逗逗黑子,卻不想被黑子吼了幾下,他訕笑道,“這個(gè)記恨的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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