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二合一
草原。
天空中傳來一聲鷹唳。
地上,一個瘦小的孩童提著木桶,吃力地抬頭。
只見兩只鷹的影子被高懸的太陽投射在地上,時而分離,時而靠近。
孩童不過四五歲,碧綠的眼瞳看著雄鷹飛去的影子,眼中流露出對自由的渴望。
很快,他就又重新低下頭,提著對他來說過于沉重的木桶,向著前方有人影活動的聚集地走去。
草原并不全是豐茂的,尤其是在夏季。
起伏的原野上很多地方都只有斑駁的綠意,底下露出土地的顏色。
在草原王庭統(tǒng)一之后,草原上的許多部族都失去了自己的首領跟獨立的領地。
大單于將他們完全打散,讓幾個部落的人混居在一起,接受王庭諸王的統(tǒng)轄。
這個聚集在草原邊緣的新生部落里,婦孺占據(jù)多數(shù)。
他們族中的青壯,大都已經(jīng)在草原一統(tǒng)的進程中死亡。
這些活下來的人心中仍然殘留著對王庭鐵蹄的恐懼,因此王庭派出的三百騎兵就輕而易舉地就看管住了他們,把他們當成奴隸一樣驅(qū)使,自己卻過著貴族的生活,什么也不用做。
帳篷旁,百長手里拿著鞭子,將鞭梢抵在肩頭。
他來回走動著,神色輕蔑地看著這些被王庭打敗、收服,然后奴役的人。
——這都是些窩囊廢,沒用的東西。
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走過,動作緩慢得像七八十歲的老人,百長猛地抽出了手中的鞭子,抽在地上,激起一片泥土跟草屑:“磨蹭什么?!想跟右賢王作對嗎!”
被他的鞭子一嚇,這些神色有些麻木的人動作明顯快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百長臉上露出了扭曲、快意的笑容,抵消了一些被發(fā)配到草原邊緣來的怨氣。
如果繼任大單于之位的是他們主上,那現(xiàn)在他們所在的就是草原上牧草最肥美、水源最多的區(qū)域,而不是在這里。
這個右賢王之位,不光是右賢王本人接受得不情不愿,他麾下的戰(zhàn)士也同樣不情愿。
想著王庭中央跟這外圍的差別,生得兇神惡煞的百長氣不打一處來。
他目光向四處尋找出氣的目標,在看到那個提著木桶的瘦小孩童朝這邊過來的時候,他眼中翻涌起惡意,一鞭就朝他抽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
鞭子抽來的瞬間響起了破風聲。
在太陽下提著半桶水走得精疲力盡的小男孩眼中映出朝自己打來的鞭子,可是身體卻做不出半點反應。
他的瞳孔因為恐懼而緊縮。
就在那一鞭要抽到他臉上的時候,一個比他更大的少年從旁邊撲了過來,把他撲倒在地上。
小男孩手里的木桶瞬間松脫出去,倒在地上。
里面裝著的水倒了出來,很快就滲進了草地里。
啪的一聲,那一鞭狠狠地落在了少年瘦弱的肩上,瞬間皮開肉綻。
少年支撐起自己,咬牙忍住了一聲悶哼,確認地看向被護在身下的弟弟。
“找死!”那負責看管這個部落的百長見他居然敢冒出來護住這個小崽子,滿腔怒火頓時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一鞭接一鞭地朝著少年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
少年立刻蜷縮了起來,試圖縮小被鞭子抽打的面積,身體還依然牢牢地護著弟弟。
被嚇呆的小男孩看著罩在自己身上保護自己的哥哥,忍不住叫了一聲:“哥哥……”
“沒事……”
少年咬著牙,承受著背上如雨點一般落下來的鞭子,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卻以堅韌的意志扛住了所有被鞭打的痛苦。
周圍,那些失去了自己的部族、已經(jīng)被奴役得麻木的人看著這一幕,灰暗的眼睛里再次生出了一點稀薄的光芒。
那是憤怒。
然而,就在他們當中有青壯想上前去阻止時,在聚集地里巡視的王庭騎士就過來攔下了他們:“你們想做什么?!滾回去!”
“百長大人是在教訓不聽話的東西,不想挨打就回去做你們的事!”
站出來的幾個青壯握緊了拳頭,與這些王庭騎士不同的面孔上難以遏制地流露出怒意。
鞭子揮舞,落在皮肉上的聲音是那樣的響。
少年就算再能忍,也在幾十鞭后從嘴角泄露了痛苦的聲音。
與弟弟相似的碧眼已經(jīng)藏在了他緊閉的眼皮之后,他對弟弟說著“別怕”,抱著顫抖的弟弟,將他小小的身體緊緊地護在自己懷抱中。
聽著夾在鞭打聲中那粗重的呼吸跟猙獰的笑聲,少年知道背后這個人已經(jīng)被激起了兇性。
他并不確定自己今日會不會被打死在這里。
他們的父親在部落被攻陷的時候已經(jīng)戰(zhàn)死,按照大單于定下的“每帳要提供一名以上的騎兵”準則,他們的長兄也被征召去了軍隊中,生死不知。
現(xiàn)在母親病得起不來,年幼的弟弟才會提著桶出來打水。
而他……
“我不能死……”
劇痛中,少年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恨意。
他提醒著自己,如果死了,就沒有人能照顧母親跟弟弟了。
背上又是重重一鞭,少年痛得痙攣起來。
然而,他卻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從這樣無窮無盡的鞭打中活下來。
被他護在身下的幼童不敢哭出聲。
就在他感到自己的意識快要在劇痛中消散,就要歸于長生天的時候,地面忽然傳來了震顫。
馬蹄聲。
是馬蹄聲。
身后那持續(xù)不斷的鞭打也消失了,少年睜開了像碧綠的湖泊一樣的眼睛。
他的瞳孔失神,臉貼在地上,抱著弟弟,看向朝著這里奔騰而來的野馬群。
為首那匹遍體通黑、高大神俊的馬,就像劃破草原的一筆濃墨。
它的馬鬃飄逸,四蹄有力,跑得快如閃電。
少年心中的最后一個念頭就是:“這就是父親說過的……草原上的神駒嗎?”
“野馬群?怎么會在這里!”
看到出現(xiàn)在草原邊緣并迅速朝著這里靠近的野馬群,聚集地里的人一下子慌了。
有經(jīng)驗的牧民都知道,野馬性烈,通常只出現(xiàn)在野外綠洲,并不到人聚集的地方來。
而且它們當中有馬王帶領,連原本在外面吃草的其他牧馬也被引動了,加入了奔跑沖撞的隊伍中。
——這群馬這樣瘋狂高速地朝他們沖過來,要是被踩中,肯定非死即傷!
“快!”百長回過神來,馬上不再管地上那兩個小雜種。
他額頭上青筋爆起,對著自己的手下道,“快想辦法把它們攔下來!”
這些該死的野馬群不知發(fā)什么瘋跑過來,踩死這些沒用的賤民就算了,可要是把他們飼養(yǎng)的戰(zhàn)馬帶走了,右賢王怪罪下來,他們絕對承擔不起!
“是!”
聽到他的話,聚集地里的三百騎士立刻開始動作。
他們驅(qū)使周圍的平民去設置木欄,牽起絆馬索,阻攔這些狂奔而來的野馬。
可是平常無比聽話的部族遺民現(xiàn)在卻一個個反抗起來,放下手里的東西就跑。
“混賬東西!跑什么?!”
“找死嗎?!快回來!”
身后的騎士手執(zhí)鞭子跟刀劍,可是卻完全叫不住他們。
他們已經(jīng)受夠了!
這一定是天神給他們的機會,讓野馬群沖到這里來,給他們自由!
平常輕易就能震懾住他們的王庭騎士看著四散逃去的人群,簡直氣瘋了!
就連倒在地上的兩兄弟都被人冒險從旁邊拖走,氣得面目扭曲的百長一回頭,只見到濕了一片的地面跟倒下的木桶。
“快!快走!”
一個身影一頭扎進帳篷,將一個病得起不來的婦人架了起來,飛快地出了門。
婦人咳嗽著,回頭望向慌亂的后方:“孩子……我的兩個孩子呢?”
扛起她的婦人道:“有人去救他們了,快走!”
奔騰的馬群轉眼而至。
健壯有力的馬蹄踏得大地震動。
百長甚至來不及讓人綁好絆馬索,馬群就已經(jīng)到了。
草原王庭的戰(zhàn)士明明是在馬背上打的天下,可是在面對這群野馬的時候也感到心驚。
——尤其是為首那匹黑色的馬王,更是讓他們生不出半點駕馭馴服的心。
百長原本還想命令他們快一點,能留下多少是多少,就聽自己手下的什長大叫道:“大人小心!”
他聽見風聲,一回頭,就看到一雙碩大的黑色馬蹄朝著自己踩來!
百長瞳孔收縮,條件反射地舉起雙手擋在身前。
然而,這就猶如螳臂擋車。
只聽“咔嚓”兩聲,他的骨頭斷裂,口中頓時發(fā)出一陣慘叫。
他往后退去,卻踩到打滑的草地,倒在地上,一下就被不知為什么突然轉向的馬群踩踏得沒有了生息。
聽見他的慘叫消失,身影也淹沒在馬蹄之下,那些逃遠的牧民才心有余悸地回頭。
遠遠的,就見到聚集地煙塵四起,馬群經(jīng)過的帳篷全都被踩塌,里面的東西也翻騰出來。
那些在他們看來與惡魔無異的王庭騎士,在面對發(fā)瘋的馬群時也是束手無策。
他們甚至不敢過去把他們的百長救出來。
成百上千匹馬全部過去,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過了許久,煙塵四起的聚集地才恢復平靜,露出了在踩踏中傷亡倒地的王庭騎兵跟一片狼藉。
“你們聽……”就在這些普通牧民站在原地,看著有些狼狽但卻還活著的王庭騎兵,不知接下來要面對什么的時候,忽然有人道,“又有馬蹄聲……”
眾人下意識地轉頭,朝著剛才野馬群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又是一片塵土飛揚。
——又一群馬朝著這個方向奔馳了過來!
只不過這一次,這群馬的背上坐著一個個身披甲胄的騎士。
他們身上負著草原上的普通牧民從沒見過的弓弩跟長兵。
他們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從頭覆蓋到了腳,連面孔都沒有露在外面,看上去跟王庭的騎兵完全不同,帶著一股冰冷的肅殺的氣息,令他們猶如神兵,又好似怪物。
被救下來的少年睜著眼睛,一眼看到了沖在最前面的那一人一騎。
哪怕他的盔甲跟戰(zhàn)馬看起來和其他人沒有什么區(qū)別,可是當他手持長戟沖在最前面,戟尖上映出一點寒芒,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就吸引到了他身上。
這些牧民認不出來他是什么人,可是上過戰(zhàn)場、甚至在那一場大戰(zhàn)中看著大齊那位年輕的戰(zhàn)神重傷大單于,令草原大軍敗逃的王庭騎兵卻是認出了那把青龍戟。
他們見到他,更甚于見到惡鬼,一時間倉皇地叫道:“厲、厲王……厲王殺來了!”
人跟人的恐懼并不相通。
聚集地里的恐懼傳不到周圍的牧民這里。
只有當看到這群追著野馬而來的騎兵沖入被肆虐過一次的聚集地,沖在最前面的人長戟一揮,瞬間收割走了幾條人命時,那些滾落的頭顱跟噴灑的鮮血才喚起了這些牧民的恐懼。
混亂一片的營帳之間傳出慘叫。
在厲王的騎兵面前,這些王庭騎士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他們之中就算有人拔出了刀,想要跟這支穿過了荒漠,在沒有標地物的草原中找到了這里的大齊軍隊對抗,可是一交手,手中的兵器就斷成兩截,然后自己的身體也跟著斷成兩截。
碧眼少年看著這一幕,看著那被稱為厲王的將軍帶著他的人,如同天神一樣收割著這些曾經(jīng)奴役他們、欺辱他們的王庭騎兵性命,沒有像身旁的人一樣害怕,反而心中升起了熱意。
他的目光貪婪地掃過他們身上的盔甲、兵器、馬具。
如果說他想過,來自長生天的神使會穿著怎樣堅固的鎧甲,用著怎樣銳利的神兵來殺死這些王庭騎兵,那就是眼前這支百人隊伍的樣子了。
不管是逃跑的還是反抗的王庭騎兵,都很快成了這支像單刀一樣插進王庭西側的隊伍手下的亡魂。
只有剩下十一二個被驅(qū)趕到營地中央,一桿長兵壓在他們的頸側,壓著他們跪了下來。
周圍都是同袍的尸體跟鮮血,這些王庭騎兵卻沒有半點為他們報仇的念頭。
雖然離了戰(zhàn)馬,他們的實力大打折扣,可他們的表現(xiàn)落在遠處的牧民眼中,也遠不如他們殺到自己的部族中時。
——大齊的邊軍真的把他們殺怕了。
跪在地上的王庭騎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們當中還有一個什長,在草原王庭的軍制中,正好可以統(tǒng)領十個騎兵。
他跟剩下的這些騎兵正好湊成一支小隊。
可即便如此,成了最高指揮官的他也沒有半點奮起逃離的念頭。
他抬起頭,看著一個來回就殺了他們四五十人的厲王,見他的馬就停在自己面前。
什長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那副面甲下的面孔長什么樣。
大齊的戰(zhàn)神,草原王庭的戰(zhàn)士暗地里稱他為殺神。
他們的盔甲造得幾乎刀槍不入,連面孔也保護了起來,他殺了他們那么多人,還沒人見過這位厲王長什么樣。
什長猜測著他在這個季節(jié)來草原的目的,猜測著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見到不用他下令,那些士兵就自動從馬上下來,開始在坍塌翻倒的帳篷中翻找糧食、物資。
這里的糧食跟物資都是集中在一處,由他們這些王庭騎兵掌管的,所以大齊的將士很快就翻到了。
他們挑選了一番,立刻開始往他們用來馱物資的戰(zhàn)馬背上搬,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什長看著這一幕,總覺得有些眼熟。
在這種安靜得詭異的氣氛里,什長的思緒飄遠,這好像是他們在出兵攻打別人的時候常用的手段。
草原上的騎兵一出動,只帶著十幾日口糧就上路。
他們打到哪里,就搶到哪里,哪里都是他們的糧倉,只是沒有此刻大齊的騎兵這么安靜。
等反應過來,他的喉嚨就開始有些發(fā)緊。
這是他們草原人的打法,原本以為像齊人這樣自稱文明正統(tǒng),管其他地方叫蠻夷的人不會這樣做,可是今天厲王卻告訴他——他會。
不光會,而且還很熟。
熟到根本不需要下令,麾下的將士也不需要交流。
想到這里,他就見到厲王策馬向前走了兩步,停在自己面前。
頓時那種壓迫感更強了,然后更令他驚恐的是,從未在敵前露臉的人將面甲一推,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哪怕是不以容貌來評價男子的草原人,也要承認這面甲后的面孔帶來的沖擊。
大齊皇室容貌出眾,厲王在其中大概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他的輪廓深邃,俊美的眉眼極具沖擊力,高聳的眉骨,挺直的鼻梁,濃黑的劍眉斜飛入鬢,帶出陽剛與堅毅。
他的眼睛卻是遺傳自母親的桃花眼,眼角尖細,眼尾上揚。
配上出眾的骨相,一壓一抬,在不笑時,更具氣韻。
在荒漠中追著野馬群奔襲十幾日,缺糧缺水,就算是再玉質(zhì)金相的皮囊也要蒙塵。
可是在大齊這位年輕戰(zhàn)神的臉上,什長卻注意不到那點塵埃。
仿佛他只要在那里,哪里就是明堂正殿,就算是剛被馬群踐踏過的聚居地也一樣。
不管笑與不笑,都是凌厲奪目,俊美至極的。
“我的馬呢?”
“什么馬……”得見厲王真容的沖擊,在聽到他開口之后終于散去了幾分。
等意識到這個雖然說著他們的話,卻與草原男兒的豪邁嗓音不同,而顯出一種悅耳貴氣的聲音問的是什么,什長心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念頭——
那野馬群是他趕過來的?
盡管面前這些人只有厲王打開了面甲,其他人的面甲都還在原位,但跪在地上的他還是感到他們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包括那些在搬東西的。
他定了定神,不想在敵人面前表現(xiàn)的這么窩囊。
可迎著厲王的眼睛,想著他如同殺神一樣降臨的畫面,什長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那群馬來過……我們沒能攔住。”他低聲下氣地道,仿佛在同脾氣暴躁,動輒殺人的右賢王解釋,“它們不光踩死了我們好幾個人,還帶走了我們的戰(zhàn)馬。”
雖然回答了厲王,但什長卻沒打算告訴他馬群離開的方向。
因為那個方向,是附近的另一個部落。
這位草原王庭的什長只希望他帶著這一百多人,能放棄追著馬繼續(xù)深入草原西側的想法,不要像上次一樣直搗龍城,再打一回他們王庭的臉。
周圍很安靜,一陣帶著血腥味的風吹過,什長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如果厲王只是追著馬來的,那剛才看到自己等人,為什么連問都不問,就直接大開殺戒?
他想著,猛地抬頭,眼中不由得露出驚懼之色。
見他似乎想清楚了,馬背上的人直起了身,因為缺水而顯得干燥的唇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
“我看著馬朝你們這里跑,現(xiàn)在你卻跟我說不見了——”厲王用他們的語言說著令他害怕的話,“是想私藏我追了一個月的馬,不打算交出來嗎?”
什長想要咆哮——交什么啊!馬自己長了腿,不是看著跑走了嗎?
他抬手指著馬群離開的方向,面容微微扭曲:“它們——”
可是厲王卻放下了面甲,將那張俊美而凌厲的面孔重新隱藏了起來。
他抬起了右手,對著那些把兵器架在俘虜脖子上的將士下令道:“殺了。”
什長愣了一下,隨即用半生不熟的大齊官話喊道:“你不能殺我們!”
厲王抬起的手頓了頓,什長見狀繼續(xù)高聲道,“我們王庭已經(jīng)跟你們大齊停戰(zhàn),愿意成為你們的附屬國……求和書已經(jīng)由使者送去大齊都城了!就算你是厲王也不能破壞協(xié)議,再次掀起戰(zhàn)火!”
聞言,那些原本看著大齊的邊軍制服了王庭騎兵,而且打算把最后這十幾個也殺光,于是試探著朝這邊靠近的平民又一下子停住了腳步,臉上神色驚疑不定。
他們害怕大齊邊軍的將領被什長的這幾句話說動。
如果這些人不被殺光的話,那等這些大齊邊軍一走,他們一定會立刻對平民展開報復。
什長一口氣說完,胸膛起伏,不停地喘氣。
他心跳得厲害,希望自己的話能夠讓厲王放棄殺死他們的念頭。
然而,他的希望終究落空了。
這個雖然長著一張可以叫草原上最尊貴的公主傾心的臉,但卻掩蓋不了殺神內(nèi)在的年輕王者似乎在面甲后笑了一聲。
眾人聽他開口道:“不錯,烏斜單于確實有意與我大齊結萬世之好,但你們右賢王不是不愿意和談嗎?不僅如此,他也不愿意參加烏斜單于的繼位,也不愿意接受‘右賢王’這個封號。”
“作為上國,收到烏斜單于獻上的和談之禮,大齊怎好不回禮?
“烏斜單于不愿背上弒兄的罪名,那就由本王代勞吧。”
“清除右賢王的勢力,把他的頭割下來作為禮物送去龍城,也好證明我們大齊的誠意。”他放下了手,聲音里帶上了凌厲,“殺。”
話音落下,剩下的十一顆王庭騎兵頭顱也滾落在地。:,,